本帖最后由 乌秋 于 2015-2-27 20:41 编辑
勇者3.0-周年庆-拯大单男六蛋-夜礼服假面#男装大赛# 绝赞联谊(个蛋)系列
性转组(白):艾尔恩、乌秋 搭档团队:青鸲、穆雷 ============================================= 登场角色: 皇子:艾恩 护卫:乌秋 医师:穆雷 刺客:青鸲 (那些复杂的人物关系就等着我那些神级同伴们为大家献上吧!) =============================================== 《吾与谁归》 —昙花乱—
母亲曾经告诉我,做人要懂得知恩图报,做事要明白施不求报。
年幼无知的我仅能硬生生记下这些句子,却无法体会它们的深意,慈母的心意。 夜风轻拂中,我沉沉睡去,母亲的手牢牢握着我的手,给我以温暖以保护,叫我安然成眠,叫我即便在梦里我都可以看到她和蔼的脸庞,对着我,在一片花海之间……花瓣上绚丽的色彩渐渐暗淡下去,褪成灰暗与苍白,是不是我睡得太深,黑暗渐笼,我再看不清她的模样,虚抓住的手滑落开去。 母亲的微笑如昙花一样在晨光中隐没,父亲健壮黝黑的大手冲破月色与花香织成的美景,一把将我扯起,他命我坚强,敕我无畏,告诫我若不想再品尝失去的痛苦,就必须有足够强大力量守护一切。 说这话的时候,父亲的眼睛里是空荡荡的,他向着残垣断瓦上一轮圆月仰着脸,玉盘清寒银汉无声,在他眼里我依稀看到了一朵优昙花,从盛放到衰败只在他眨眼之间,那也是我母亲的一生,轻柔而脆弱的散在父亲的命运里。任父亲如何强悍,也抓不住她一缕香魂。 那些话,父亲千百遍的交代我,命令我,警示我,其实那不过是他说给他自己的,一定非要通过我的耳朵,叫我替他记住。大约因为离散的伤痛太难治愈。 母亲是父亲心上的一朵花,花萎了,根留在他心里,成了刺,和肉生成一体。 父亲一直有一个未了的心愿,在我们父子俩逃亡的那段日子里,我始终以为是去杀了那些仇人替死者报仇。我们拼命逃,东躲西藏,居无定所,像亡了国却没死成的士兵,提着一口气过着临难苟免的日子,只为求生。直到后来连我也身受重伤奄奄一息,父亲背着我逃进一片废墟之中,那地方荒芜破败,阴暗潮湿,建筑物基本都已坍塌,不成规模,残存的墙垣被茂盛的植物大面积覆盖,层层叠叠如密林一隅,更像一座古老的坟冢。 父亲将无法活动的我匆匆掩藏在一壁盛放的紫藤下,他叫我无论如何都不准动,等他把追杀我们的人引开再设法回来接我,天暗的很,冷风在树桠间肆无忌惮地穿行,鼓动着父亲单薄的外袍,云层像一张巨大厚重的幕布低低压在我们头顶,幕布后面藏着一道一道跃跃欲试的闪电,时不时狡猾得从天幕的缝隙间露出一只眼睛窥伺台前。闷雷沉沉,有雨将至。直到这时,父亲终于艰难地透露出他未了的那个心愿,那是母亲的遗嘱——那善良的女人从未记恨过任何人,即便他们夺去了她的长子甚至她的生命——她想要的仅仅是在父亲有生之年,将他们多年前失去的孩子,第一个儿子找回来团聚。 直到那一刻我才知道,原来自己还有位素未谋面,生死未卜的兄长。 我就是在这样一个混乱、阴冷、沉重、绝望的境地中独自与死神角力,争夺着自己的生命。 一道闪电把光亮投进废墟,植物们闪闪发光,重迭的叶片如鳞光浮现,构成一幅光怪陆离的水底画卷,雷声响起,黑暗又向废墟坠落,仿佛整个苍穹都坠落到地上。 雨下起来了,千道溪流从无涯的高处泻落,雨水在叶上汇集,再沿着叶脉藤杆一路流淌,在花与叶构成的墙壁上织成一片涓帘,细密蜿蜒,在我眼前一望无际地铺展开去。那画面一定很美,叫我无论伤口如何剧痛都不肯将眼睛阖上,我坚持看着它们,任由殷红的血液流入到那片墨绿灰白构成的世界中,我想这样我也就属于了那个世界,就不算死无葬身之地。 就在这时,有人冒冒失失闯进了这场演出,把一股股冰凉的水流和甜蜜芳香的空气从墙外抛进来,我战栗着躺在地面,浑身滴水,寒战连连。但是我并不感到恐惧,甚至幸福至极,因我见到了一双比雨水还要清澈明亮的无拘无束的眼睛。那绝不是死神会有的眼睛。 他的到来叫人毫无准备,防不胜防,既未能迎接也拒绝不掉,直到那时我完全设想不到,从此之后,他再也没走出过我的世界。 我被艾恩皇子捡回去顺便捡回性命的事发生在多年之前,实际上我得知他皇子身份也是在他协助我们父子俩摆脱仇人追杀之后不久。从不收徒的父亲为报恩破例收下他,当我惊异的得到这个消息并气势汹汹找上门去时,艾恩正漫不经心打理他那头蓬松顺滑的灰白色卷发,不得不承认,我很喜欢他这头灰发,并不因为他的容貌与它们搭配起来更加锦上添花,而是我始终记得那晚被雨水打湿的它们,曾在那人姣好的脸庞上勾起一道圆润的弧。 那道弧线优美而温和,是我不曾领略的风景,叫人总忍不住想拿手指沿着弧的内轮轻轻比划,可那捋发髻偏偏贴得那样紧,手指无论如何都避不开他吹弹可破的皮肤。 划起来像在滑他的脸,明明只是喜欢着那头灰发。 艾恩一如既往对闯进他房间的我默许着,好言劝走了前来阻止的焦头烂额的侍卫们,见我兴师问罪的架势并不吃惊,反而将粗粗一束的蓬乱的长发向脑后一甩,胸有成竹地望着门口的我:“那么今后我该称呼你什么?听说老师也教了你许多年刀法,使你受益匪浅。啧,这叫我更不忍心随便放你离开,按朝灵的话说——物尽其用人尽其才,对不对?我打赌……你并不介意叫我一声主人?” 他叫我保护他的安全,作为他唯一的贴身的护卫。 我目瞪口呆盯着他,内心翻腾不已,早已备好的话全都咽了回去,不知是不是怒极反笑,我扯起一侧嘴角,狭目微阖,如欣赏一件艺术品一样肆无忌惮上下打量他:“你要我跟随你?” 艾恩抖抖肩膀,卷发顺从地从肩头滑到胸前聚成一簇,那双清亮美丽的眼睛又一次投向我:“我把自己的性命交托你,我都不怕,你担心什么?” 他的话和他的目光,叫我回想起那天雨夜的情景,一场荒唐、狼狈却美妙的邂逅和湿淋淋的雨水交织在一起。恐惧、逃亡、仇恨与杀戮被天空中投身而下的闪电劈得粉碎,一切都破碎崩裂,坍塌倾圮,黑夜和世界——他的出现,是一股奇妙的新的气息,融入泥土的芳香和雨水的清凉。 “居然还犹豫!”艾恩歪着头枕在沙发背上不满的凝视我:“保护我,不愿意吗?” 我发现,雨水原来是从那一夜起,便已喧闹着涌进我的毛孔,风吹透我的胸膛,涤荡着我胸中的火气,我不再孤立无援,不再任人宰割,不再漫无目的苟且偷生;原来那一夜,是他拽着我的手,怀抱着我,拉住我一起同与死神抗争;那一夜起,我便不再只是我自己,不再独自感觉我的体验,由于他,源于他,我已是世界,已是阵雨,已是铜墙铁壁,已是寓于大自然充溢丰腴之中的生命和夜。 他盯着我,眼里溢出笑意。 他知道我抵挡不住,却不知道我多年前就对他缴械投降。 “和现在有什么区别?”我固执冷漠得逃避着他的观察,怎么能叫他洞察到我的妥协? “对嘛,其实也没什么区别。只是想给你一个身份罢了,免得以后你进来出去总被他们阻拦。” “除了父亲,谁拦得住我?” 艾恩又瞅着我笑起来,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水泽凝在他红润的唇上晶莹剔透,他突然垂下头,勾起胸前一缕灰发:“我要他们知道,我信得过你。” 无论别人如何,我信得过你。 母亲嘱咐的话我在跟随父亲逃亡的旅途上一度将它们忘却,直到那场连绵不绝的雨,冲开了覆盖在记忆上的积尘,让我重新想起了它们,更深刻理解了它们。 护卫统一的制服还是穿到了我的身上,艾恩皇子围着我和穿衣镜来回来去绕着圈,最后他戳着自己尖巧的下巴抱怨:“你自己不觉得哪里奇怪吗?” 我努力昂起头,挺括的胸膛上衣料紧绷绷包裹着我的身躯,领口绷在我凸起的喉结上,几秒之后我迫不及待将衣扣完全解除。 “这衣服太小了。” “你胖了!?” 我冷冷瞥了一眼手舞足蹈的皇子:“这是按照我的尺码做的衣服吗?” “不是。”艾恩果断回答,心有戚戚摩挲着被我脱下的制服:“我让他们按我的尺寸做的。” “……”我简直百思不得其解。 他读懂了我的眼神,高声强调:“我们明明身高相仿嘛!你又不像穆雷。” “可我也不像您。”我将坦露在外的手臂稳稳举起,匀称健美的肌肉展现在两人眼前,“这双手臂是用来握刀的,而您——” “我也握刀好不好!”皇子强调起来甚至撸起袖筒也要显露他的强悍。 “可在我看来,您握刀叉的时间远比握刀剑的时间多·很·多。” 他不再说话,将制服套在自己身上,果然笔挺得体,不觉奇怪。 我笑吟吟望着他,他愤愤不平望着镜子,窗外是另一番和平美好的世界,大地沐浴着灿烂的阳光,清澈明净,轮廓分明,雀鸟在树木间欢快而开朗的鸣唱,树林之上高悬着一面闪亮、宁静的明镜,地平线远远画出湛蓝的一道弧线,界限清晰。 最终艾恩妥协得命人按我的尺寸从新订制一套区别于旁人的独一无二的制服。为表感激,我亲手为他把领口的扣子系好,他端详着镜中的自己和我,嘴角重新爬上笑意。 这时我开口问他:“觉得好看吗?” 他瞅着镜中的我的眼睛骄傲的答道:“本皇子穿什么不出众?” “不,”我笑着回望向镜中的他:“我是问,我穿制服的样子,好看吗?” 窗外猛然吹来一阵风,翻起他背后柔软的灰发,我连忙走到窗前,那阵风也吹起了窗上的纱,铺成一道白霞,谁也不清楚,我们是否正借着白霞相互凝望,纱落下时,心中或有答案。 花匠终于帮我找来了几株昙花,这种花在森染并不多见,我闲暇之余全部拿来精心照料这几株柔美的植物,我努力回忆着母亲教授给我的技巧,看着它们成长,亭亭玉立,我熟悉昙花一瞥惊鸿的美,这种无欲无暇的容姿总叫人过目难忘。 我想叫艾恩也一睹昙花绽放的一瞬。 我打定主意,送他这份惊艳的礼物,小心翼翼为我们两人掩藏这个秘密,直到在昙花即将开放的前夜,我兴致勃勃赶到他的寝室……寝室的门虚掩着,室内传来烛光,摇曳明亮,我料到他还未睡,轻手轻脚推开门,通过走廊,外厅,我看到了他,看到了他正伏在一个男人的怀里,沉沉昏睡。 那名男子便是他常提在口中,对他关爱备至的年轻御医穆雷。对于这个人,我从不想去主动了解,凭直觉我可以感受到与他绝非同路,像两种互不相和也不想犯的动物,我们两人随都隶属皇子,却鲜少交流,他是敏锐冷静的智者,一定深知我心中的想法,我也从不避讳对他的态度,我们就像两条永不交集的平行的河流,井水不犯河水。 直到这一刻,第一次,我与穆雷长时间沉默的相视,相互观察,猜测,审视。 “皇子有点不舒服,我劝他先睡了。”他昂着脖子轻声告诉我,声音仿佛飘渺的雾。 偏偏在这一夜。 我立刻垂下头,收起一脸兴奋和惊异,转身便走。医师的声音突然又追来:“你有事?” 我回过头瞥见了他架在鼻梁上的眼镜,镜面里寒光闪烁,叫我看不清他的视线。他是狡猾的人,一定有狡猾的心。 “没事,我来确定皇子是否睡下。” 医师耸耸肩膀,怀里的皇子微微倾了身,我们突然谁也不敢再动,仿佛这场会面不能叫人察觉,像一场背地里见不得人的较量。 较量没有输赢,或者对于皇子谁都成不了赢家。 我回到院中,一路都在反复品位自己最后那一转身的潇洒。 “叫他别在沙发上睡,不好,会着凉。” “我是医师,我会替他注意。” “我是他的护卫,要确保他的一切。” 可那转身会不会太过潇洒?反而走得匆忙顾不上向他多证明些什么,潇洒得如在逃避,逃进我的自卑里。
昙花一现,残蕊自寒。 我守在院中,头顶是无限高邈的天际,那一夜它还低低地沉落到废墟之中,使生命得以延续,可现在它是那么遥远,像宇宙一样广阔,在任何地方都不在和大地相交,这或许才是真正的天和地的距离——毫无关联。一道蓝色的深渊在天地之间闪着寒光,星月无言,林木无言,它们相互凝望,不怀任何欲望,它们彼此之间互相视同陌路。 花朵在月下盛放着,又一次被我一个人欣赏它的温婉多情。花瓣被月亮投在地上的影子渐渐拉长出去,渐渐又高耸的合在一起,孑然等待下一场生命的继续。 这一夜,艾恩皇子和我,我们两个又和天地一样彼此陌生,相隔遥远。 或许直到下一场降雨来临,直到另一个昙花绽开的夜晚,我将如干涸大地,如枯萎树木一样,从天空,从雨水,从他的唇边痛饮整个世界的爱意。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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