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柯瑞森特 于 2019-4-30 11:52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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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黎纳路·伽斯塔坐立难安。
他不记得上一次如此长久地失去柯瑞森特的消息是什么时候了。他怕生的双生总是会在家中等待着自己,就算是外出也总是那几个固定不变的地点,他从来没有担心过自己会失去对方的踪影。
他解决了那件麻烦的事情——是千万不能和柯瑞森特提到的事情,涉及了她最敏感的金钱,和不太好听的赌博和一些相当麻烦的人脉,讲给她听的话她估计马上就会担心地哭得眼泪汪汪,就算其他什么也不做也足够让人头疼了——回到家中的时候差不多是黄昏了,一眼就看到明明没有自家钥匙却堂堂正正地不知道从哪扇窗户翻了进来,正在大厅边靠着柱子闭目养神边等待着双子归家的他们的理魔法老师,尼禄·G。
他虽然很尊敬这位老师大人,但是并不代表他和柯瑞森特一样可以随时接受对方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的冲击——这代表他接下来很多事情都没办法像以前那样随心所欲了,还好他今天就把最麻烦的一些步骤完成了。
之后让他感到更为冲击的是,哪里都不在的柯瑞森特。厨房摆着早已经冰冷了的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的新的实验菜肴,边上两只折起的千纸鹤,打开后是他双生留下的留言两条——“不要挑食给我吃光”,和“尼禄老师最近要来了呢”!这是她常玩的一个坏消息一个好消息你随便选一个看看手气如何的游戏设置。
我已经知道了……而且这两个对我而言都是坏消息吧!
普黎纳路感觉到嘴中一阵苦涩,随后是强烈的迷茫——他的双生去了哪里呢?为什么没有提及去向呢?为何现在都没有回来这真是一点儿都不像她……见不到你尼禄老师的眼神好冰冷啊啊啊柯莉莉小姐你跑哪里去了我一个人承受不来TvT!
幸或者不幸,柯瑞森特的去向确认不比他平常收集到的任何情报来得困难。他很快就通过“好心的目击者”得知“自己”竟然被那位珠宝店少爷和他的手下围攻过——理由还是他虽然记住了容貌名字和各项情报却完全没有交谈过的某位小姐对自己毫不掩饰的好意,换言之,女难。他根据柯瑞森特的习性追踪到了那附近最高的建筑物——一座陈旧的大仓库,正被调查偷窃案件的警备队围起来调查。
他眼尖地看到某个明显被移开了放置物的地方,自己的风镜正孤零零地躺在那边,凄惨地挂着碎裂的伤口——简直是预示着他的双生所可能在将来遭遇的不详。
而收集野盗的情报就难上了许多。
民间有着各式各样的传言同时也是流言。比较能够确认的是那群野盗不仅仅会在蓝减区各种打劫看起来像是夏维朗有钱人家的马车,偶尔还会到城内来偷窃一些高档的日用品。而这次失窃的那几个木箱似乎都是装了相当讲究的,可以标榜上宫廷特供的服饰。
普黎纳路将夏维朗及其周边区域的地图铺在地上,将打听来的打劫点无论真伪先全部做上记号——当然他在警备队讨论的时候也顺便瞄了一眼记住了许多失窃地点的地理位置,不过警备队大概只把他当做好奇警备队工作的普通体面人家小孩子吧——那许许多多的用炭笔打叉的记号大多集中在地图的东南方向。而接下来的工作显得有点枯燥——幸好还有他的老师帮忙——他们在夏维朗的国立图书馆进行了夏维朗周边一代废弃资源点的记录查询。他和尼禄老师在野盗会使用因为资源耗尽而废弃,有着现成建筑物的废弃资源点作为据点的这个假设上得到了共识。感谢魔导士的身份,他们如此着急的查询并没有得到什么阻碍,只是最后,即使用上了作为双生子的直觉,敲定的可能地点竟然有二十三个之多。
同时毫无疑问地,全部都在蓝减区。
或许这正是为何警备队一直没能进行有效处理的原因吧——警备队说到底只需要维护城内治安就好了,而追缉野盗从来不是身份尊贵使命重大的骑士大人们的任务。
“我也要去。”
面对着提起缰绳,准备上马追踪而去的尼禄老师,难以维持一贯笑容的普黎纳路认真地皱着眉头,这么说道。
他做出这样的表情真是和平常的柯瑞森特一模一样。
“我绝对不会给尼禄老师添麻烦的,而且两个人的话搜索速度会更快……只是蓝减区,并不是红区,就算是我也不会有问题的。”
而尼禄只是从马上低头默默地看着他,红色的瞳孔一直维持着理智而冷静的光泽。
“只会慢。”
“良驹也需要减轻负载。”
“适宜于你的小马驹,并不具备跟上的脚力。”
“你还太小了。”
“还有别的需要你去做的事情吧。”
每一句回答都让普黎纳路哑口无言,无法控制自己露出越来越难过的神情,而将这样的他全部收入的那双红色的眸子,依旧是波澜不惊。
由是,普黎纳路只是摘下帽子深深地对着尼禄行了一个礼。像是得到了出发的信号一般,骏马高昂起头提起前足,如脱弦之箭朝着出城的方向射出。普黎纳路之后抬起的脸上,目光已经如同他老师那般只剩下无情的理智和毫无温度的冷静。
他知道自己需要做的是什么。
既然是尼禄老师对他提出的建议,那肯定不是和柯瑞森特那样负责煮起温暖的热可可等待他们的平安归来的温馨的事情,而是将夜色作为掩护,用孩子气的心情和无需客气的手段所进行的报复。
他迫不及待地想让那些人知道他们漫不经心的恶意会给自己带来怎样的噩梦。
啊啊,就算是女神,也会理解他的做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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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瑞森特对于不知道为什么要把自己带走的朝灵青年产生了微妙的好感。
他大概一开始并没有想和她进行搭话。然而无法看到周边环境的柯瑞森特在听力也被咕噜咕噜的车轮声混淆之后完全开启了讨价还价模式,努力发出大声而清晰的声音不断地尝试和他沟通——这简直是比车轮声还要有吸引力的入侵者警报。
于是在柯瑞森特第三次绕回“就算你把我交出去也没用的箱子妖精才不会屈服于人类就算卖了也不值钱但是如果你把我放在路边远离五百米开外或许还能收到来自于牙齿仙子的谢礼呢”这个说法后,青年终于搭腔了。
说他只要把箱子交出去就能得到佣金,而只要有了钱,他和他的大小姐就不用再睡公园了。
听起来是非常年轻而爽朗的声音,就算提到睡公园似乎也带有一丝愉快,让人觉得或许这位青年只要和他口中的大小姐在一起的话,就算睡公园也不是什么无法忍受的事情。光是这样,柯瑞森特便觉得对方并不是什么坏人。
比起在脑内进行佣金和赏金猎人任务进行连接的速度,金钱和睡公园的悲惨遭遇首先更快地触动了柯瑞森特的思维神经——让她不由想起当年生活费被大手大脚的普黎纳路花在他所谓人际维持之后,自己尝到了如何痛苦的资金不足的滋味……虽然不至于需要去睡公园,但是在爸爸工作回家之前即无法购买新的书籍,无法尝试新的料理不说用料都只能往最朴素精简的方向来,更无法补充被普黎纳路摔坏的餐具……简直可以说是她这种宅在家中不外出的人愉快家居生活的末日,也正是那段经历让一向怕生的她开启了讨价还价节约家用的新大门。从那之后她再也不会给普黎纳路一次多于三个银币的零花钱,并且开始了以防万一的资金储备。
对方对于金钱运的无奈的控诉,一瞬间便和那段痛苦的时期相重叠了。
于是她和青年开始就着没有钱的痛苦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起来。然而很快青年的声音似乎往“我竟然活得还没有一只箱子滋润”的方向跑去。而柯瑞森特也深深地折服于青年在她无法想象的缺钱地狱之中,竟然还能保持乐观向上精神的性格态度。
然而,她终究没能解释自己其实并不是箱子的妖精。
转变是在突然之间发生的。
并不是车轮的声音或者他们关于金钱的讨论吵醒了呼呼大睡的野盗守卫,而是非常戏剧性地,一位醉醺醺的络腮胡野盗追着一只正巧逃向了他们方向的灰白相间的狸花猫于是撞见了这位正从小偷的家中偷走宝物的朝灵青年。
随着对方粗哑的喊声,混乱的脚步声多了起来。柯瑞森特也只好闭上嘴,在因为青年加速推动跑起来而变得颠簸的箱子内努力稳住自己的身形。她无法看到外面的情况,但是她已经很确定这绝对不是在那个仓库附近了。她可以听见很多脚步声把自己和青年团团围住,很多嚷嚷的骂声和金属武器敲击的声音。
“我绝对不会让委托物品——让你受伤的。”
她听到青年压低了声音的细语,仿佛贴着她的耳朵,让她觉得耳根一下子热了起来。
然后金属撞击声也好摩擦声也好混乱的击打声也罢,瞬间就扰乱了她的听力判断。她能感觉到青年想尽量在自己的周围进行反击,但是还是有着来自于敌人的重武器攻击打碎了车轮,因此她感觉到装着自己的箱子从推车上滚落于是自己也天旋地转起来。她再一眨眼,眼前不到五公分的地方竟然是不知是谁刺入的明晃晃的枪尖,因为打碎了木箱子的外壳,照射进来的月光从枪尖反射进了柯瑞森特的眼中。
空气倒是一下子变得清新了。
……那些人……其实不知道我在里面?
这么想着的柯瑞森特急忙不动声色地稳住身形,从那个被戳开的洞往外看出——月光虽然皎洁,毕竟不可能像是日光那般明亮到可以看清所有人的形象。不过她可以确定战斗的中心并不在自己现在可以看到的地方,然后,她看到了许多冲向某个方位的更多的人,和散乱放在不远处一角,看起来有点像是资源区专用信号弹的东西。
……试一下吧。
她将之前就戴好了祈理石戒指的小手迅速地伸出了箱子外,无需吟唱,无需长久的凝神,爆炎魔法随着她的心意在她指定的那个地点如同绽放的花蕾一般炸开,她能看到被那股热浪推开的人和他们丢开的变得滚烫的武器,能听到信号弹发射的声音——啊这样骑士大人们就会赶过来了吧——然而她眼中的景物却越来越小越来越远——她所藏身的箱子也被这股热浪推开,在一个向下的斜坡上碰碰撞撞几下,最后竟然掉入了水中。
……这个木箱真是意外的结实呢……
被击起的水花喷了一脸的她,一边感受到寒冷,一边在内心发起了冷笑话一般的感慨。
……不知道那位朝灵大哥哥……是否安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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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发的魔导士追逐着过去的幻影。
他知道现在最重要的并不是沉湎于幻影,而是比起幻影要珍贵许多的,可以握于手心之物。
然而幻影似笑非笑,真切不似幻影。
然后魔导士看见了,天空炸开的,金色的花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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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瑞森特确定现在一定是深夜了。
她乘坐的木箱在大河中漂流着……她不能判断这条是不是温加河。纵使周边的环境在月光下也显得黑乎乎一片,她也能轻易地通过那些郁郁葱葱的树影看出她完全不是在夏维朗城区之中了……
……难道会是红区吗?
她有点担忧地想着。平躺在箱子里的她,隔着那个撑大到可以让她钻出去的破洞她将一整片天空尽收眼底。
美丽的星空,温柔的,和她双生同名的月光……她自己是有多久没有看到这样的夜空了呢?
……不……
她真的曾经看过这样的夜空吗?
在她记事之后,夜晚总是在封闭的屋檐之下,和映着昏黄的灯光的厚重大书为伴……可是再之前了呢?在她识字之前呢?她是不是曾经和谁一起,或者就是和普黎纳路一起,仰头看着这样漂亮的夜空呢?
红得妖异的恶魔,淡蓝色的女神之眼,偏绿却又苍白的麦比乌斯,永恒而执着的北极星,忽隐忽现的天狼星,贤者走过的亮晶晶的登天道,和那些许许多多有着美丽的名字和传说的星群们……在她知道关于这些美丽星辰的姓氏和传言之前,是否早已经认识了它们最纯粹的那一面呢?
时而流星划过天空。
这让她想起失事的天隼号。那艘满载着乘客和绝望的飞空艇,是否也是这样华丽地划过天空,然后无力地坠下?
而自己,是不是也在那些生命的星光黯淡消失的地方,在红区呢?
柯瑞森特忍不住先担心起了普黎纳路,没有自己的话她双生的生活一定会一团糟……好在尼尔……也就是老师可能快过来了吧。她当然也担心自己,就算有着野外生存的知识她也不觉得自己可以在红区遭遇魔兽而存活下来。然而莫名地,内心无比地平静。
她似乎对这种野外的味道,并不觉得陌生。
在她想着果然还是提起精神使用冻结先上岸吧,就发现不知何时自己的木箱已经停止了漂流——横过河流的富有韧性的藤条拦住了她的木箱。她还在思考为什么这里会出现这么不符合自然规律生长的藤条,就看到自己老师在黑暗中格外显眼的白发,淡化了了他出现的树林枝桠之间的阴影。
她知道自己,可以回家了。
强迫症就编辑了个格式+因为一些事结尾没办法好好写了啊啊啊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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