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帕西瓦尔 于 2017-2-15 23:17 编辑
>>>B. 虽然已经很不好意思了……但果然走回去有点勉强……
“……好的，麻烦阿尔塔先生了……”连月咬着唇，踌躇了许久，终究还是做出了让步，帕西瓦尔欣慰地笑了笑，拍拍罗瑞的肩示意对方不用再担心了。
止痛药起效果的速度快，过了一会儿，他就觉得浑身暖暖的，那些尖锐的感觉仿佛迟钝了很多，虽然它们还在那里隐隐作痛，但至少不会让人无法动弹，那种暖呼呼的感觉甚至让他惬意得昏昏欲睡，但他还是强忍住了席卷而来的困意，在罗斯兰先生做了又一次检查之后，他认真地谢过了每一位帮助他的人们，然后那位叫阿尔塔的服务生少年带着自己离开了Sugar Mountain。
漆黑的夜晚闪着硕亮的明星，月牙还只有很浅的一弯，显得路面比平时要黑暗，可尽管如此，还是能看见一些零零散散的路人有说有笑地穿过广场。虽然勉强能够走路，他却感觉到每落下一步脚踝都颤抖得发软，他努力掩饰着不想让阿尔塔担心，但对方终究是注意到了。
“那……那个，你还……还痛吗？”阿尔塔沉默了一会儿，嗫嚅着开口了。
“啊没有没有，阿尔塔先生不用担心……”
“如……如果很痛的话……”服务生少年低下头，“告诉我也……没关系的……我……我可以背着你……”
“没事的，阿尔塔先生……！我没问题的！”连月急忙补充道，他有些尴尬地捏着衣角，决定转移一下话题，“那个……出来的时候酒馆里好像没什么客人……但还在营业时间？好像也看到广场上有好些人……”
“我……我想是剧团的演出吧。”阿尔塔思考着，可能是对陌生人的紧张慢慢缓解了一些，他的语句变得稍微流利了一点，“嗯……今天，上演的是《星夜》……我也很喜欢……现……现在应该已经……散场了……”
“《星夜》？”连月咀嚼着这个字眼，“名字真好听呢……请问是什么样的故事？”
他们已经穿过了骑士大道，离开广场之后，灯火便要稀少许多，阿尔塔在连月打了个趔趄的时候及时扶住了他，虽然面容满是担心的神色，却也不再劝朝灵少年，只是接着连月的问题回答道：“是一个贵族少爷爱上平民女孩……的悲剧故事……我很喜欢……”他顿了顿，又说道，“是Cosmos先生的母亲……雨夜夫人……最后的绝笔作……”
“啊……”连月一时间竟不知怎么回答，他们之间的空气变得凝重了起来，一时间只有朝灵少年有些不稳的脚步声在阿尔塔的搀扶下回荡在街道间，偶尔有人讨论着戏剧的内容从他们的身旁经过，他渐渐感到呼吸有些刺痛，气息变得粗重了起来，小腿也有些酸痛。拐过了窄小的街道，离费勒广场每远一分，便越少见到人了。哪怕连月再想坚持，他还没从伤害中恢复的身体终究发出了警报——他不得不停下来，本能地抓住了阿尔塔的肩作为支撑，弯下腰剧烈地喘息着，阿尔塔连忙撑住了他的身体，四下里张望了一番。
“要……要休息一下吗？”服务生少年指着街道一端不起眼的小教堂，“休息一下再走吧……”
连月紧抓着胸口，吃力地点了点头作为回答。他们缓慢地向小教堂的方向扶持着走去，住宅的窗口依稀透着昏暗的灯光，少年们隐约听见清澈的钢琴声从前方传来，阿尔塔竖着耳朵听了一会儿，忽然显得有些兴奋：“啊，那首曲子……”
“阿尔塔先生……知道吗？”
“当……当然知道！”阿尔塔用力点了点头，“那是《星夜》里的……阿加丽丝离开爱人前，唱的离别曲……！”
钢琴的曲调越来越清晰，就连从未听过戏剧、也很少有机会接触音乐的连月都知道演奏者弹的非常好，悠扬的乐曲在夏夜的尼恩格兰上空悄然回荡，而就在少年们快要走到教堂门口时，琴声戛然而止，仿佛弦被突然掐断了一般。他们疑惑地互相对望，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在教堂的门被推开的那一刹那，一股味道涌入了连月的鼻腔，就像是什么东西锈掉了的气味。云层涌动着，上弦的月光稀稀疏疏地透过窗户落了进来，正巧照亮了神坛上站着的人影。
那个人影听到他们走了进来，似乎受到惊吓一样飞快地瞥了他们一眼，水滴落在地上的声音在寂静的空气里弥漫开来，撞击在几乎没有声音的小教堂里发出清脆的声响。
一滴…… 两滴……
阿尔塔好像是忽然反应过来了什么，他放开了连月，一个箭步冲上去喊道：“等等……！”
可人影比他的反应更快，一边不甘地“啧”了一声，一边敏捷地推开窗户跳了出去，对方跑的太快，两个少年都没有看清那个人影的脸，只勉强看见了那人仿佛戴了一顶帽子。
——走了吗……那是什么人……？
扶着长凳的连月正在努力调节着呼吸，却被阿尔塔接连发出的惊叫吓到，他抬起头，看见阿尔塔站在最前排的长条凳前，颤抖地捂住嘴后退了一步，像是看到了极为震惊的东西，喃喃道：“怎么会……这不是……她怎么会……不行，要……要告诉警备队……”
意识到出了事的连月咬了咬牙，摸索着长条凳的边缘向阿尔塔那边蹒跚地挪动身体，阿尔塔注意到他的动作，连忙摆摆手道：“不要过来！不要看！”
可服务生少年显然晚了一步，因为朝灵少年已经看见了那个端坐在长凳上的背影，那头长发看起来是那么熟悉，在月光下泛着温暖的色泽，水滴的声音越来越响亮，在空气里发出喧闹的悲鸣，而那股铁锈的气息在连月的本能里叫嚣着，所有的信息都在他的脑海里汇集起来，却拒绝得出那个无法让人相信的结论，他只是固执地往前走着，直到呼吸都在看清那个坐着一动不动的身影的一刻停止了。
那是面包店店主维罗・埃里克的尸体。
——“到此为止了，放开他。欺负孩子算什么本事？”维罗小姐一把按住了向自己找茬的青年，护在自己身前说道。
——“有什么困扰的就来找我吧，像刚才那种无聊的人，直接赶跑就好！”维罗小姐将热乎乎的面包塞进他的手中，笑着揉了揉他的头。
——“送你的小弟弟，路上小心啊。”维罗小姐耐心地为自己指点路线，亲切地挥手告别。
——维罗小姐坐在长凳上，胸口被木桩穿透，死了。
——维罗小姐死了。
“连、连月？”
那是阿尔塔试图叫住自己的声音，他已经完全听不进了。
为什么……为什么……对他露出好意的、那么温柔的人会……
“连月，你……你冷静点！”
他好像听见自己发出了无法控制的尖叫，本能地抱着头缩在了地上，仿佛这样就不会受到伤害一样。
不要，这是假的，都是假的，是他在做梦，对，他还没醒，等他醒了就会发现什么都没发生……
他奔跑在漆黑的夜里，身后是阿尔塔焦急的呼唤声，他却根本无法做出回应，甚至也不知道自己在往哪里跑，超负荷的激烈动作牵动了浑身的伤痛，可他根本停不下来，只是低着头一路向前奔跑。
离远点，离远点，去哪里都好，等他醒了就会发现什么都没发生，都是假的……
他只顾疯狂一般地奔跑，没注意到自己撞在了什么人的身上，而对方显然也毫无防备地被撞倒了，两个人一起重重摔倒在了地面上。连月低着头紧紧抓住那人的衣服，就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一时间甚至声音都发不出来，只是一个劲地颤抖着，像受伤的小兽一样。
“……连月？是连月吧？”
熟悉的声音将他从混乱中唤醒，连月抬起头，看见罗瑞的脸在月下泛着朦胧的柔光。
“发生什么事了？”罗瑞像是看出了哪里不大对劲，温和地低声问道，“阿尔塔呢？不要怕，发生什么事情了？慢慢告诉我吧？”
在对方温柔的语气里，连月只觉得眼眶泛酸，仿佛流浪的幼猫找到了归宿，他抓住罗瑞的肩膀，放声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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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糟……糟糕，连月跑掉了。”被一个人留在原地的阿尔塔困扰地摸了摸头，他听见急促的脚步声从教堂后方跑来，想必是值班的司祭听到了动静。服务生少年努力忍住了心头涌动的恶心感，他大胆接近了维罗的遗体，低下头看见面包店主人苍白的手按着一张有些泛黄的纸，在看清上面的字时，阿尔塔一直故作镇定的表情也终于产生了动摇。
“《星夜》的剧本……跟唱词内容一样的……现场……这……这难道是，’剧作家’……？不可能！”
在说出那个称号的一刹那，服务生少年感到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而清白的月光从窗口流进来，悄悄爬上维罗已经失去温度的身体。
阿加丽丝：我向女神祈祷你的平安
永别，我的挚爱。 三日之月为我照亮离开的行路
我将要与你离别，却没能跟你道晚安
我把破碎的心化为星尘
愿女神将星尘铺满你的夜
化为我最后的美好祝愿 ＊注：阿加丽丝是阿拉伯语的桔梗音译，桔梗的花语是“无望的爱情”
羁绊：＋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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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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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2-14 18:25: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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