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平日对很多事都不甚在意,可但凡涉及到联络员职责,特纳森便显出与年龄不符的可靠来,他将自己所搜集整理完毕的情报分别打印两份递给瓦莲和商柳:“这里一直以来很太平,是近期才骤然出现吸血鬼事件的,从现场判断对方有很明显的挑衅意图,所以我怀疑这家伙是近期才来到城镇上的。”
“而且根据常理判断,应该是街面上绝对看不到的家伙。”瓦莲下了判断,虽然组织并未明说,但以她的入行经验来看,通常伪装成普通人旅居在不同城市之间的吸血鬼往往是威胁性较小的,因为他们本意便是不引起人们注意,谨守某些平衡规则正常的活下去。真正令人畏惧的是那些已经彻底失控,不管在哪个群体之外都彻底游离的家伙,他们既不在乎人类世界的认同感,也不接受血族世界的法则,仅凭本能行事进而成为了真正意义上彻头彻尾的怪物。
诚然,瓦莲可谓经验丰富,她做的判断也绝对正确,但谁都没能想到的是——巴尔迪亚•达斯坦的特殊能力竟然是在一定时限内彻底改变身形样貌成为另外一个人!在近四百年的岁月中,他早就熟谙如何利用自己的特有技能在最危险的境地中游刃有余地出没。对他而言,这种游荡在麻烦和刺激中的生活总算勉强能为他漫长的生命增添一点乐趣。在这位年轻的勒森魃子弟看来,既是身为血族,那么自然要尽兴享受黑暗世界的全部,自怨自艾地伤感失却了普通人的乐趣完全是毫无价值的矫情。他很认同人类某句名言,所谓不接受最坏的就得不到最好的,这个人如果无法忍受血族法则带来的黑暗和绝望,那就不配得到血族天赋所给予的能力和永生。这世上举凡获得都要付出代价,什么种族都不例外。
寻得机会袭杀一位身形相近又独自在外的普通人后,巴尔迪亚复制了他的外貌,每日利用这点肆无忌惮地外出闲逛,混迹在人群中间以看戏的心情观赏由自己引发的骚动。那位名为碧羽的年轻东方血族着实有意思,分明已经敏锐地感觉到附近有同族的存在,却每每与他擦肩而过,那位与奥古斯丁有着类似能力的女孩子也很有趣,而且是个颇能入眼的美女,值得好好观察一番……
在赏金猎人的眼皮底下跟踪血族无疑是件刺激之极的事情,巴尔迪亚借着自己的特殊能力大摇大摆地完成了任务,甚至连碧羽、纳兰和特纳森连续几日的纠葛看得都清楚分明。感觉异常敏锐的碧羽这几日觉得很是怪异,总觉得自己被某种视线窥探但又觉察不住任何反常,要知道能避血族的感知是极难的事情,而此时又逢多事之秋,更令他十分警觉,紧张之余对身边发生的事也有些置若罔闻。在自幼一同长大的纳兰看来这很正常,小碧本就对周遭气氛敏感得过人,对自己的责任又看得极重,专注起来每每整个人都处于神游状态,任凭内心汹涌滔天,面上却是看不出丝毫端倪的。
可在特纳森看来这却很反常,碧羽与自己独处时分明健谈和善,虽说表情淡漠些但却很和他的胃口。毕竟哪个正常男性都不愿意没事看个大男人挤眉弄眼,尤其他喜好的又是那种遇事沉稳大度,举止优雅安逸的风格。怎么遇到纳兰就是一副拘谨发呆的模样,简直整个人都不太对劲。纵算是他出于情面不愿拒绝纳兰的追求,也不至于拘束到这个程度吧?简直是在刻意摆出某种谦卑的态势来逢迎某些人的感觉,而且即便这样都和纳兰寸步不离!偏生那个讨厌的女生还全然不觉,仿佛视一切为理所当然,对碧羽一副不闻不问的态度,倒是和钧墨玩闹得很开心!
特纳森觉得自己整个人快要被矛盾到了极点的想法给逼得濒临崩溃了,一方面气恼碧羽太过绅士以至于体贴到了近乎纵容的程度,另一方面又痛恨纳兰不珍惜他的善解人意,简直任性到了无以复加!一时间连他自己也说不清到底是期望到底出现怎样的情境,究竟是反感他们形影不离,还是厌恶他们不彼此体谅……然而每次纠结完他最终结论往往只有一个:“干脆让那个时髦妩媚的娇小姐再讨嫌一点吧!最好彻底惹恼碧羽,这样他才会意识到谁才是真正值得一直相处的……”
让他苦恼的事远不止这一件,每天昼夜颠倒的瓦莲和商柳在他面前毫不客气,成日质问他调查有否进展,似是忘却了他还有学生这么一重身份。本想着缇娅多少能帮忙阻拦一下,没想到她在对成熟女性和王牌猎人的憧憬之下彻底摈弃了他,转而投入了另一方的阵营,成日里十分殷勤愉快地在家预备三餐、打扫整理,立誓将后勤工作做到完美。如果仅是这样的行为也就罢了,偏偏她毫不客气地用着他的预算却从不预备他的餐点,每次被追问时总是用满脸天真的无辜表情望着他:“啊,对不起,又忘了你……”
连续几次得到这样的答复后,特纳森终于改变策略,转而自我安慰横竖身为男人也没有挑剔生活细节的必要,然后咬牙切齿地继续在附近快餐店解决温饱问题。“自从遇到那个纳兰,就什么事情都不顺利了!”特纳森用力咬下一口汉堡,气鼓鼓地暗自嘀咕,待到有机会一定想办法说服碧羽彻底摆脱那个魔女,和自己好好享受一下静谧而悠闲的美好时光。不管是远足散步还是阅读闲谈,一定都是极其愉快而惬意的活动。
结束了一天的例行跟踪后,巴尔迪亚打了个大大的呵欠,在某个僻静的不为人知角落恢复了自己原本的迷人样貌。就计划中的行动而言,这样的举止或许略嫌多余,但他实在不想在某个以尊贵典雅的同族面前失了仪态,尤其对方还是位梵卓家族的直系子弟。
与不在意颓废堕落的勒森魃相比,梵卓简直是古老血族最模范正统的典型,他们是即使在血族最混乱的时期依然能谨守规则,时刻保持绝对优雅从容的存在。梵卓这一姓氏意味着从出身到才华,从仪态到实力,都须得是上上之选的高贵血族,他们谨守古法戒律、低调隐秘,不管从哪一点说都可以称得上是无懈可击。崇尚优胜劣汰法则的勒森魃自认是血族中的极致,往往在对待同族时都会流露出几许不经意的傲慢,然而在梵卓面前他们却是丝毫不敢放肆的。
巴尔迪亚对奥古斯丁的感觉,大致也是如此。
这位对外名为奥古斯丁•弗洛尔的血族乃是不折不扣的梵卓家直系后裔,除却拥有姓氏带来的全部特质之外,他还是西方血族内实力过人的近战高手,即使是在血族社会的构架逐渐散乱无序的今日,奥古斯丁依然拥有极其崇高的声望,虽说离一言九鼎的程度尚有一定距离,但振臂一呼也是响应者甚众,不少同族甚至将重整血族体制的期望或明或暗地寄托在他身上,然而奥古斯丁本人却颇不以为然。诚然,他很欣赏并尊重血族戒律,也不介意在触手可及之处代为执行,但要他费心尽力专程去忙碌这件事,他却觉得未免太无趣了。这大抵是奥古斯丁唯一不像梵卓族裔的地方,他对于外界所赋予的评价和荣誉看得过分淡漠,几乎已经到了彻底无视的地步。就他而言,唯有自己的意愿和乐趣才是值得为之付出的。
借人身份租住了整栋住所的巴尔迪亚正将一切打理完毕,门口已传来汽车鸣笛声。或许是因为足有191公分的身高和强健的体型太过引人注目的缘故,奥古斯丁不太喜欢公众交通,过去他曾比较热衷骑马,现在则更倾向于选择越野车。两人约略寒暄了几句,巴尔迪亚便快速将自己所知的情况说了出来:“我这边已经很难再打听到什么了,那个名叫碧羽的东方血族感觉非常敏锐,我能变幻成其他样貌的时间也有极限,所以具体的事情不太清楚。倒是有两点我很在意:其一,他们屡次提到格尼瑞安•怀特,但那家伙应该已经被我干掉了才对;其二,他们似乎针对一个名为井镜的东方血族频繁出手,这有点蹊跷。”
“嗯?他们猎杀东方血族不是和我们约好的事情吗,有什么奇怪的。”奥古斯丁漫不经心地把玩着书柜上的装饰,口吻里却带了若有若无的威仪。巴尔迪亚挑了挑眉:“猎杀东方血族是我们与他们约定之中的内容,自然是没什么问题,但那个井镜似乎是东方部落中罕见的高手,天赋和战斗力都堪称一流之列。”
“哦?”奥古斯丁停下手里的动作,绿色双眸之内闪现出饶有兴味的光芒,“也就是说,那个林恩有超出我们预期之外的行动?很有趣嘛,不愧是我看中的试验品,竟能衍生出如此之强的反抗意识,不错,真不错。”
在双方对阵时,被对手如此轻描淡写地赞许绝不是好事,足见奥古斯丁是多么地欠缺警觉性,或者说在他看来,林恩再怎么翻江倒海也没有太大意义,这是他的棋局,自然只有他才能掌握节奏。微小而可控的意外对他来说更像寻宝的乐趣,而非值得伤脑筋的麻烦。
自幼以来,碧羽便有着过人的敏锐感知,因了这一水准的衡量是建立在血族基础之上的就显得更为可贵。用钧墨的观点来看就是,有时候这能力已经超出了感知,而到了近乎未卜先知的预感前兆——当然,在他不过两百来岁时,这种微弱的预感能力在强大的现实面前尚不值一提。
近来正值多事之秋,因而碧羽在早晨前往学校时也未觉得有多不同寻常,这种隐约的烦躁不安感已经持续了有数日,今次格外强烈些也没什么奇怪的。上课间隙,他借口去买杯红茶离开了教室,正忙着和钧墨一同赶制景观空间学未完成作业的纳兰也没多想,只是随口嗲了句“要注意安全”就继续埋首忙着绘图。已经被画图弄得头晕眼花的特纳森觉得这确然是个好机会,便随意将画笔一放也尾随出了教室,然而出门之后却根本没看到碧羽的身影:“奇怪,教室到自动贩售机根本就是半条观景走廊,怎么会找不到人?这家伙跑哪里去了?莫非是去书店那家店了?课间区区一刻钟跑这么远做什么?真是!”一边嘀咕着,他一边慢吞吞地沿书店方向挪去,比起和碧羽好好独处一阵,走这么几步路着实不算什么。
其实碧羽本意不过是在观景走廊上透口气,舒缓一下心情,所谓买红茶什么的不过是个借口,然后就在他踏出走廊的瞬间,陌生的同族气息骤然传了过来,他没有头太多犹豫便直追过去,但没追几步便只觉眼前一花,之后便如坠云里雾里,全然没了意识。
奥古斯丁•弗洛尔的特殊能力乃是读心术,故而对他来说想要探听情报简直易如反掌,尤其面对的是一帮不过两百来岁的后辈,几乎是须臾之间他便从碧羽脑海中读得了一切所需情报,便很是潇洒地扬长而去。他对自己控制气息的能力很有自信,倘若对手是年龄相仿的同族或许还有追查的可能,但眼前这三位年轻的后辈纵是天分再过人也奈何不得他的。
课间休息结束,没能遇上碧羽的特纳森闷闷不乐地返回教室,只见纳兰和钧墨依然在画图,碧羽仍不在座位上。他倒也没多想,兀自低头开始和那副图画纠结,心里不满地抱怨着想利用相同课程的机会和碧羽多亲近些的计划实施太不顺利。纳兰却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起来,在对外扮演乖学生这方面,碧羽向来比她和小墨要称职得多,无缘无故休息结束仍不返回教室并不似他的风格,更何况刚才起就再未感觉到碧羽的气息,诚然同族之间的气息感应是受距离限制的,但以他的谨慎应该不会在校园里骤然全速移动才对。想到这里,她徒然不安起来:“小墨,有点不对劲,我们得出去看看。”
于是纳兰举手,和走到身边的教授表明碧羽昨日有些低烧,方才又没接手机,故而她有些担心想外出找一下,以防意外钧墨打算和她同去。她的神情格外诚恳,忧虑又格外真切,以至素来严厉的教授都觉得倘若不允她出去寻找一番简直如同自己残害了一位大好青年般罪大恶极,因此很是爽快地点头答应,顺带还补充了句:“既是身体不好就早些回去休息罢,课业可以晚些补上,看来你们三个的作品也算收尾了,等下我给你们评分就好。”
没等纳兰两人出门,特纳森也举手站了起来,十分肯定地和教授表示,出于对国际学生的关心和爱护,他自愿前往帮忙,毕竟他是本地人,行事更方便些。教授对着他的作品哼了一声,勉强点了点头。
出门后循着碧羽的气息一路追过去,纳兰很快便发现了倒在灌木丛后的碧羽,惊呼一声凑了过去,只见碧羽虽说已陷入昏迷,但身上倒是衣冠整齐,全然不似有打斗过的痕迹。特纳森连忙拿出手机想要联络急救中心,没等号码拨出去已被钧墨一巴掌将手机打到一旁:“我们有自己的医生。”
“哈?!这时候不找急救中心是要干嘛?”特纳森十分恼火,但撞在树上的手机已然彻底黑屏,看来是无法使用了,钧墨侧眼一瞥,看到纳兰的举动连忙奔过去:“我来!”说着,他已将碧羽十分妥帖地抱在怀里:“你打电话叫辰辰开车过来接人,同时和私家医生打个招呼。”
微怔片刻,纳兰当即照办,钧墨很是灵活地抱着碧羽钻出灌木丛,将其放到平坦地方手法熟练地检查了一遍,抬头道:“没事,老毛病,回去休息两天就好了。”“什么老毛病?”他越是说的轻描淡写,特纳森倒越着急,钧墨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好说辞,只得含混地应付:“家族遗传,算不上什么大事就是。”
商辰很快驾车赶到,与钧墨合力将碧羽抬上车,关上车门急驶而去,只留下特纳森独自生闷气,他自然知道他们自幼熟识,这是碧羽亲口告诉过他的,但三人这种举动简直是把他刻意排除在外般令人极为不爽:“什么嘛,不就仗着自己多认识碧羽几年!犯的着摆出一副小团体神圣不可入侵的嘴脸?他也是我朋友好不好,用得着这么拒人千里之外吗?哼,还弄坏了我的手机!”说着,特纳森颇为不舍地看了看背盖已经掉下来的手机,似乎自己上过保险的,不知这个样子能否得到赔偿……哎呦,惟有拽着缇娅一起去试试了,不然才新买半个多月的手机就这么报废了着实太过心疼。
车上,钧墨饶有兴味地看着纳兰:“你真当关心则乱哎,刚才你差点儿自己把小碧给横举起来知不知道?”纳兰很是尴尬地绞着手指:“我没办法……”
钧墨淡淡一笑,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大致就是这个意思,自己最近总算想明白纳兰喜欢碧羽,而且不是家族成员之间那种珍惜维护,而更像是伴侣之间的感觉,奇怪的是小碧似乎有点迟疑?总之不管怎么说,大家能好就一切太平,眼下最要紧的还是解决来自西方部落和猎人的威胁才好!想到这里,他不由双眉紧锁,血族怎么会无缘无故的昏迷,这到底是出了什么状况?
没等远清从医院赶来,碧羽已从昏迷中醒了过来,除却记得自己感受到同族气息追寻而去然后失去意识之外,其他什么也记不起来。这种状况不明的问题才最是惹人担心,纳兰迟疑了许久,最终觉得还是不值得冒着被发现的危险让远清、蛇骨两人都汇聚到一地来,只好吩咐大家今晚都别分开——她和小碧一间房,小墨和商辰则在隔壁。
得知情况的远清迟疑颇久,也致电蛇骨赶来自己公寓同住,不管怎么说,想要同时突袭两名血族而得手远比对付一人难太多,他们也惟有采用这一手段。
被教授训诫一番的特纳森返回住所时已过了晚餐时间,三位女性正就着一盘本地特产的奶油草莓果冻大快朵颐,见到平素不喜欢的甜品,特纳森更行情绪不佳,他随手将书包一甩:“你们好歹也尊重一下主人的感受。”
“女性喜好甜品乃是天性,小弟弟,你想要让别人摈弃天性来迁就你,未免也太不通人情了。”瓦莲的话语一如既往地不留情面,特纳森深知和她斗嘴决计讨不到半分好处,只得强压火气坐到一旁沙发上沉默不语,内心狠狠地想:“谁规定联络员还兼职接待的?下次一定要和组织好好投诉这一不合理且没人性的职责安排!”
缇娅见他面色阴沉,多少觉得有点不忍心,好心端了杯水凑过去:“到底怎么了吗,学校里不是能遇到碧羽吗?他又只顾着和纳兰在一起没搭理你?你不是说男人最棒的就是胸襟嘛,多包容点儿嘛,闹不好人家还误以为你要追纳兰呢!”
“谁要追那个女人!”特纳森被水呛到,面色不善,“她才不是我喜欢的类型,你讲什么啊!”“问题在于人家未必知道或许会误会呢?我觉得纳兰人见人爱,喜欢她的人一定很多才对。”缇娅说的理直气壮,特纳森抱着头哀嚎:“你们怎么都这么讲,真被碧羽误解了我可怎么办!今天教授也这么说!”
“你办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居然要教授指责你的私交?”这话一出,连商柳也忍不住想要八卦一番。特纳森叹了口气,这才将今天发生的事娓娓道来——与纳兰一行分开后,他返回教室继续上课,没想到正赶上教授点评作业的阶段。教授对纳兰尚未收尾完毕的作品给予了高度评价,称对方从构图、色彩到设计,都已有初步的个人风范,其笔触更是老练从容,极富艺术性。而特纳森那副作品,无疑被教授做了反面教材,被批评得一无是处,末了还被指责“有那时间追在人家女生后面不如多参考学习对方的作品才是正途”!
商柳和缇娅笑得前仰后合,后者更是动作夸张地几乎要从沙发上滑下来,特纳森咬牙切齿道:“你们怎么丝毫同情心都没有的?”“……本、本来就是你很好笑嘛!”缇娅勉强忍住笑意,“我都说了他们是情侣,你干嘛总想从中搅局?”
“他们才不是情侣!你相信我的判断力好不好,这两人看来是很亲密没错,但他们绝对不是情侣!”特纳森有点抓狂,“你怎么这么没义气,你认识纳兰才多久,认识我多久?”缇娅一本正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安心啦,你不是说手机坏了吗?我陪你去和店里的人磨,一定把保险给你弄下来换部新手机,怎么样?”“这还差不多……”特纳森有点心疼地掏出手机,“都说超薄款的不经摔,这次我可领教了。”
缇娅看着已经碎成两层还带着零散原件的手机:“喂,你也太高估我魅力了……都坏成这个模样了,你要我怎么给人家售后说嘛,意外损毁好歹得有个全尸不是?”“你这是什么形容!今天早上出门时这还是我活蹦乱跳的手机哎,没想到那个钧墨看起来一副清秀模样力气倒这么惊人。”特纳森说着更觉心疼,“就冲你平时没事霸占我手机玩那些弱智小游戏你也得给它个交代,怎么着都得把保险给我谈下来!”
“……好吧,我尽力而为,不过这种超薄款撞到树上,还能保存成这样也算不错了。”缇娅接过来仔细打量,坐在一旁的瓦莲突然伸出手:“拿给我看看。”
“我知道你薪酬高,想嘲笑我一番也没什么,不过你干脆就给我换个手机嘛,横竖就当你这位前辈补贴我这个穷学生。”特纳森叹了口气,瓦莲不是他能抗衡的对手,与其硬撑不如干脆示弱算了,他可不是那种一往直前,决不后退的傻愣性格。
瓦莲并未答话,灰蓝色的眼睛里闪出莫名的光彩,她将手机翻来覆去地看了几遍,眼神里突然多了些寒意:“你确认这个手机只被那个同学打了一下撞到树上?”“是啊,他手可真重。”特纳森耸肩,瓦莲的唇畔泛起一丝冰寒的笑意:“那是自然,因为那是他的本性。”
“你们之前认识?”缇娅有些莫名其妙,特纳森却突兀地从对方的口气中觉察出某种不祥:“什么意思?”
瓦莲没有回答,只是将手机平摊在桌面上:“自己看。”
其他三人凑了上去,只见手机残余的金属表面一角,赫然有两枚清晰的指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