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纳兰 于 2013-5-13 22:17 编辑
[活动] 血色记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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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1
特纳森顿觉脑内一炸，似是有一片近在咫尺的轰鸣声骤然响起，之后自己向来自得的冷静思考能力骤然退化成一片完美的空白，仿佛此时他不是置身在熟悉的居所内，而是身处在某个陌生而冰冷的虚空中。莫名的细节骤然接连不断地从脑海中闪现出来：数次见面碧羽总是避开用餐时间，纵是迫不得己临近用餐时间，他也往往寻借口离开，所谓茶点时间他不过偶尔用点甜品，更印象深刻的是他们一行三人在中午时分从不在餐厅用餐；记得纳兰屡次在各类行动中展现出与娇滴滴大小姐外表全然不符的过人体力，姑且不提那次远足，但就那次女生小聚的提篮分量就不是普通女生应付得来；还有那三人一致的过人容貌和完美外型，以及他们引人瞩目的魅力；还有就是等闲留学生绝不会有的财富和过人的语言功力，还有碧羽广博到近乎不正常的学识，最后尤其怪异的就是三人之间过分的亲密和排外，简直如同他们是这世界上唯一彼此的依存般…… 在特纳森看来仿佛过了一个世纪之久的回忆其实不过刹那，回过神来他当即哈哈一笑，须臾之间心里已有了计较：“这就是年龄差带来的问题吧？真没想到我们的王牌也会有犯这种疏失的时候。” 瓦莲双眉一挑：“什么意思？” “这是时尚！”特纳森很是得意地举起手机壳，“看似碎裂的屏幕啦，带指印、掌痕的手机壳啦，自从超薄款智能手机面世后都很流行的——年轻人很多用这个，缇娅应该知道吧？” 缇娅先是点了点头对特纳森的话表示赞同，接着又连忙挥了挥自己的手机以示彻底撇清，闪亮的粉红色壳面上绘满小兔子之余还镶满水钻，弄得原本超薄的手机大了足足几圈：“我不喜欢那种屏幕看起来碎掉的贴纸啦，感觉既颓废又没气质。” “你又不是男生，女孩子喜欢那种很正常。”特纳森满不在乎地摊了摊手，“啊，不管了，明天还得去弄保险换新手机。我先回房了，你们慢慢聊。”想起平日特纳森堪称夜猫子的行径，商柳颇感意外：“这么早？厨房里还有墨西哥牛肉卷，你喜欢的辣味。” 特纳森看起来兴致全无：“免了，我在外面啃过炸鸡汉堡了。明天要有早餐给我多备一份是真的，晚安。”直到他转身上楼，缇娅才如梦初醒般叫了起来：“喂，特纳森，你不是说好和我今晚联机打游戏么？！”瓦莲若有所思地微微一笑，转而拍了拍缇娅的肩：“估计他是真累了，你自己玩吧，我们也得早点休息，明天还得外出继续搜寻吸血鬼的踪迹呢。”她言辞中说的是“我们”，默契如商柳自然明了此间涵义，遂起身以洗澡为借口转而提前返回房间：“怎么，觉得不对劲？” “近来年轻人倒是确实有各种我们看不懂的流行，不过这位小弟弟还真是不简单，应变能力够强的。”瓦莲笑的意兴盎然，“你不觉得今晚特纳森的表情和肢体语言太过丰富了一点吗？” 诚如瓦莲观察到的那样，特纳森并不是一个将情绪流露于外的人，他更偏好于用一尘不变的笑意和对方沟通，对他而言，温和的态度不过是用于应付外界的盾牌和缓冲，其实和本心无关的。这种伎俩自是瞒不过老道的瓦莲，故而今晚特纳森的反应几乎算是很明显的欲盖弥彰了。商柳的眼神骤然变得凌厉起来：“你是说，今天碰到手机那个家伙是货真价实的吸血鬼？！”姑且不论组织如何有问题，她对吸血鬼的恨意从未衰减过，纵然是要与组织对抗，在此之前利用组织的信息情报多消灭几个吸血鬼也是好的，更何况那些家伙还在本地肆无忌惮的随意杀戮。瓦莲到底缜密得多：“你觉得特纳森意图包庇他们的目的何在？” “……吸血鬼嘛，在没展现他们的獠牙之前都是很完美的家伙。”商柳不以为意地哼了一声，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迟疑少许，“似乎缇娅对那个吸血鬼也很熟悉？我记得他们对话时有提到这三人名字，碧羽、纳兰、钧墨，三个名字怎么听起来都……怪怪的？”“和井镜一样的东方血族。”瓦莲显然对此琢磨了已经有一阵，此时此地再度出现东方血族情势未免有些微妙，“看来特纳森应当知道了某些我们所没掌握的情报。” 商柳皱了皱眉：“你的意思是他也开始怀疑组织的某些动作？” 瓦莲摇了摇头：“他毕竟年轻太多，我想他还没到怀疑组织的地步，只是单纯对那个碧羽的家伙有好感，所以在具体行事上另有计划。” “缇娅防备心不重，我们要否从她那里问些情况？”商柳提议，瓦莲摇了摇头，露出些许警惕的神色：“坦白说这孩子开朗善良，很招人喜欢，但我总觉得赏金猎人世家的继承人天真成这样很反常。别忘了，她毕竟是名为缇娅•卓瓦歌的孩子。” “可她22岁没出过一次任务，着实看不出有什么刻意被前辈培养指导的痕迹……我记得她曾说自己的师父是林恩。”商柳大致回忆了下，虽说身处同一组织内，她对林恩的印象却相当模糊，只记得这家伙牢牢占据王牌赏金猎人第二名的位置，身手异常厉害，数年不见外貌也没太大变化，应该和她们是同类才对。想到这里，她才理清思路：“缇娅知道我们这种猎人的存在吗？” “知道也不知道。”瓦莲倒是很坦然，“她明白我们不同，但却不太清楚这不同的来源，只是大致清楚组织通过某种辅助手段强化了我们的反应和机体能力，就这样。”商柳一时间也不知如何应对，唯有无奈地苦笑摇头：“真是被保护得很好啊……”两人虽是感慨倒都没有批判的意思，原因无它，她们都很理解想要保护家人的心思。简单敲定明天去疑似吸血鬼的住所查探一番后，两人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今夜对特纳森而言却是彻底的不眠之夜，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的手机壳上本是没有任何装饰的，只是个再简单不过的哑光金属壳。更何况仅凭区区两枚指印是断然不能确定碧羽不是人类的，尤其那指印又不是碧羽本人所为！对，瓦莲根本就是误导自己的思路了，不过长得出众些，知识渊博些，口味挑剔些不代表他们就是吸血鬼啊，这是什么诡异逻辑！ 一边逐条驳斥自己的疑点，一边又忍不住担心的特纳森辗转反侧到半夜，最终深深叹了口气，无论感性上如何不肯接受，理性而言，他非常清楚疑点确然存在，也十分明白自己为何抗拒——倘若碧羽真的是吸血鬼，自己又该怎么办呢？如若证明他就是残害那些无辜的真凶，自己真的要发出猎捕他的通告吗？温文儒雅、风度翩然如碧羽，真的会是那种杀人不眨眼的残暴怪物吗？像他那样的人，竟然也会是吸血鬼吗……自己生平最欣赏、喜爱的同龄人居然是个彻头彻尾且无法融于人世的异类吗……思维繁杂混乱，他只觉自己彻底无所适从，根本不知如何抉择。恍惚之间，特纳森似乎看到了笑容沉静的碧羽，他一如平日的安逸典雅，照例捧着一本书，斜挑入鬓的剑眉下，一双丹凤眼灼灼生辉。正当特纳森欣喜万分地想要和他打招呼，告诉他方才自己做了一个荒诞不经的噩梦，居然有人说碧羽是吸血鬼时，对方毫无预兆地贴近，依旧温和的微笑面庞下骤然露出两根尖利的獠牙。 特纳森骤然惊醒，只觉心跳剧烈得仿佛随时要迸出胸膛，浑身都在抑制不住地发抖，当他尽力吸气平复心情后，才发现冷汗竟然已经浸透了衣衫，他有预感，此事若是不能及时有效地解决，则势必会成为他心中挥之不去的梦魇。只是他实在不知如何寻出线索，尤其今时今日碧羽还未必恢复……对了，吸血鬼怎么会无缘无故的晕倒？所谓遗传病这种事情只有脆弱的人类才会有！碧羽铁定是人类啦！特纳森顿时为自己才发现这一点懊恼不已，兴奋得立刻从床上蹦起来：“哦！我家碧羽果然最棒了！” 安心之后，他才意识到此时早已日上三竿，不由哀嚎着匆忙换上衣服，预备直奔校园而去，名校的教授可不是好糊弄的，重修的话对他而言可不是什么好选择。离开住所时，一时太过兴奋的他并未意识到房间内安静得有些反常，平日这个时候通常尚在早餐闲谈的三人都不在……
借故从缇娅处打探到地址后，商柳和瓦莲全副武装地朝预定目的地走去，在旁人看来，带着墨镜、斜挎着相机包的两人看来与普通的游客无异，故而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精神高度集中的两人也极为谨慎地时不时分心轮流向后张望以防跟踪，倒是有位牵着长毛约克夏小狗、拄着手杖的老年人跟了颇长一段路，但一来走得极慢，二来半途便拐弯朝另一条道走去，怎么看都和跟踪毫无干系。两人在别墅附近静待一位踏着滑板的阳光少年呼啸而过后，互相交换一个眼色，开始执行潜入行动。 别墅看来颇有年代，但安全防卫系统却做得不错，不过这种程度还不足以难倒赏金猎人，瓦莲和商柳谨慎地越过庭院，朝后门靠近。她们确实来得很巧，集中精力等了一夜的几位小辈们到底经验尚浅，眼见整晚安然无恙顿然露出些许懒散来，各自分头行动。钧墨去地下室寻吃食，商辰例行打理房间，唯有纳兰陪着碧羽在客厅内闲坐。 两百年的时间并不算短，纳兰和碧羽也并非从未经历过血腥的嫩雏，故此两人都对自己的战斗能力颇有信心，毕竟他们是年轻一代中的佼佼者，特殊能力远比一般同族强得多。然而突如其来攻击直至之时，两人确然都吓了一跳。 赏金猎人和血族争斗对峙了上千年，自然不可能一点手法都没有，瓦莲和商柳悄无声息地用组织内特有的物品设立了一个简单的临时结界用以阻挡吸血鬼之间的互相感应，接着直攻而入。当纳兰和碧羽感觉到危机临近时，攻击已是近在咫尺。 按照避世法则，血族在通常情况下都不会刻意展现自己的能力，但这种涉及自保的危机关头自然顾不得那么多，纳兰连续两个后翻避开子弹，碧羽更是迫得瞬间转移至房间另一角，灵巧远超正常人的身手无疑直接证明了他们的身份，商柳眼神微亮，俯身弓腰举起短刀直冲而去，瓦莲更是冷哼一声，两支手枪交叉火力骤然封死了房间的退路。 两人的身手不过是改造血族水平，不管是从力量还是速度都并非纳兰和碧羽的对手，但占了经验和配合的优势，硬是迫得两位年轻的后辈无从施展。莫说向来不善近战的纳兰，就连碧羽也隐约有些焦躁起来，两位赏金猎人来者不善，他实在担忧外面是否还有其他猎人对同族出手。 连续闪过数发子弹之后，趁着金发女子更换弹匣的些微间隙，纳兰骤然想起夜霾的教诲，那本是多年前她初成年不久后不愿回想的惨痛经历，彼时父亲本想请远清代为指教近身战，然而自幼看着纳兰长大的同族对这位素来喜欢撒娇的女生实在下不得狠手，以致半年之后纳兰的水平仍无太大进展。想着孩子日后终究要独自面对种种残酷和麻烦，身为父亲的玄元在无奈之下唯有将以严厉教学而著称的夜霾请了过来。这对自幼备受宠爱的纳兰来说不咎一次绝无仅有的血泪回忆，暂且不提对特殊能力的挖掘，但就夜霾偏重的基础技巧训练就把她折腾了个十足十。 在夜霾看来，所谓天赋这种东西，但凡不通过严苛训练达到突破极限之目的都毫无意义，故而和之前其他人所采用的象征性训练结束后赞扬几句的固有模式全然不同，他对纳兰是真当没有手下留情的。好在付出代价必有所收获，不过三个月后，纳兰的成长便显而易见，其成长甚至比之前大半年的训练成果更为突出。只是当时太过年幼，故而直至为期一年的训练结束后，其具体成效只集中体现在基本技巧方面，特殊能力的开发并无显著效果。以前辈身份执教的夜霾当初倒是反复叮咛过：“举凡对手是生物则必然有意识，如何引领、诱导乃至掌控对方的心绪从而影响对方的行为，才是你未来要特别钻研的，所以你切记，动作灵活和预判攻击对你而言比普通同族更为重要。只要能善用最微妙的那一点寻得人心破绽，你就能无往不胜。” 这话说起来极好理解，无外乎在攻击时利用闪避的间隙操纵对方的情绪，进而影响对方的动作伺机一击必杀。然而实质操作起来纳兰才知道，一心多用远没想象中那般简单，而人心在对敌之时也往往是最决绝坚定的瞬间，想要诱使其动摇远比平日说服旁人来得难太多。然而此时正值紧急关头，天知道昨日才昏迷过的碧羽是否会受影响，至于钧墨商辰的情况更是一无所知。值此关键之时，纳兰骤然爆发出比往日强大数倍的特殊能力，竟然令瓦莲的动作产生了一丝迟疑，比平日慢了足足一秒钟。 要知道血族的反应能力何其之快，在普通人看来无甚区别的这一秒钟足以令他们获得扭转乾坤的机会。没等瓦莲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手里两把短枪已骤然消失不见，转而出现在纳兰手里，紧接着瓦莲只觉肩膀和腿部俱是一痛，火燎似的感觉顿时传了过来。纳兰眼见对手的动作迟缓下来，转而便去攻击商柳，然而正待她扑过去预备开枪的瞬间，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骤然闪现了出来拦在碧羽、纳兰与商柳中间。三人同时露出骇然至极的神情，但此时收手为时已晚，除却碧羽妙用瞬间转移至一旁哗啦啦砸塌半面墙壁外，纳兰和商柳的攻击尽数集中在了突然出现的中间那人身上。 “商辰！”异口同声的惊呼声响起，纳兰和商柳下意识地盯紧了对方，受伤倒地的商辰倒是一副前所未有的开心模样，不顾伤势起身露出一个数十年都未曾有过的明朗笑脸：“姐姐。” 此话一出，其余三人全都如雕塑般呆立当场，左看右看，这才觉察商柳商辰姐弟俩五官其实颇有几分类似，确然是有血缘关系的样子。虽说赏金猎人和血族自古以来是誓不两立的天敌，但就具体情况而言，双方倒真没太大过节，瓦莲和纳兰互瞪良久，最终到底决意坐下来心平气和地谈一谈。烟尘四起的一层客厅显然是没法坐了，商辰甚体贴地提出二楼茶室平日都是收拾妥当的，于是一行五人沉默着拾级而上朝二楼而去。 改造血族的恢复力无疑是惊人的，不过走几步楼梯的功夫，商辰的伤势已然几乎彻底恢复，他就近回房从衣橱取了套惯常的短袖白衬衫并黑色长裤，回到茶室预备起下午茶点来。商柳估计还未从刚才的震撼中回复过来，目不转睛地盯着胞弟的一举一动，许久才轻声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是被东方血族袭击的？”不知她是否有意，言辞中已然不再是轻蔑的称呼吸血鬼，而是采用了血族的自称。商辰恪守管家职责，将一切布置妥当，这才在纳兰的示意下坐在旁侧，将当年的经过娓娓道来，自己是如何被不知名的敌人所袭击，养父怎么为搭救自己送了性命，他又是如何跌落悬崖坠入水中，最后被纳兰发现做了血奴，接下来又是怎么在十年的共同生涯中决定成为改造血族，以换得追寻当年事情真相的时间和能力。商辰并不是一个擅长将经历讲得跌宕起伏的人，无论如何惊险的经历说来也是一派轻描淡写的客观口吻，正因如此听者才更觉真实。 待到故事讲完，商柳和瓦莲相视片刻，俱是长吐一口气——此行竟然能找到失散多年的商辰，现在想来仍有种强烈的不真实感。商柳啜了半杯红茶平复心绪，也大略将当年的经历说了出来：“你和养父失踪后，我报了警，然而警方只在悬崖附近寻得一滩血迹和少许搏斗痕迹，还有养父掉落的猎枪，看来很似遭到大型野兽攻击后你们两人失足坠落悬崖。搜救持续了三天便宣告终止，我电话请养父的朋友们出面组织搜救队在山谷里又查了十来天，还是半丝痕迹也无，你们就像凭空消失一般彻底人间蒸发了。养父的朋友们认为再搜寻下去也不会有结果，便强行带我回到都市……然后某天，有人上门告知我，你们很可能是被血族所攻击杀害，问我是否愿意加入赏金猎人行列，答案自然是肯定的。之后就如你们所看到的了。” 纳兰扶了扶额，血缘关系到底是血缘关系，她还嫌商辰不会讲话，结果这位胞姐语言更行乏味简单，连最基本的过程描述都欠奉，恨不能直接讲出结局就算。她仔细感受着两位赏金猎人的情绪，确认她们确实没有杀意后才开口询问：“我有个问题，想必对解开我们双方的疑问都应该有所帮助——你们是否接受了血族的血液成为改造血族？” “……什么改造血族？”瓦莲的神情变得异常严肃，她自然明白组织通过某些禁忌手法强化了自己的身体，但却从未认为自己会和血族有任何牵连，她确然觉得不会衰老的自己与人类不再相同，但却绝不认为自己和血族有任何牵涉。纳兰的眼神突然变得很微妙，她定定地盯了瓦莲片刻，突然伸出白皙的右手：“可以吗？” 设想过无数次自己如何被血族啃咬或吸食血液的瓦莲从未想过，首次被吸血的经历居然会是如此，对方居然带着一副倨傲而礼貌的神情，客气地向自己询问是否允许被吸血，而且那口吻和向旁人借用一张纸巾般无甚区别。没等她答话，商柳倒一反往日对血族的抵触态度，极为从容地伸出手腕：“请。” 倘若有人看到，这大概是赏金猎人和血族共处历史上最诡异的一幕了：赏金猎人客气地邀请血族享用自己的鲜血。 纳兰倒也没推诿，似小兽般动了动鼻尖，张开嘴一口咬了下去，但没吸半口立刻皱着眉松开，接过商辰递过的手帕：“不好吃！” 假设上一幕不是最诡异的情节，那这一幕绝对堪称最神奇的一幕了：血族吸了赏金猎人的血之后理直气壮地表示不对胃口。 “这意思是……”商柳表示略有不解，她是个喜怒哀乐极其明了直接的人，自父母离世后小辰便是她唯一的亲人，亦是她所秉持的信仰，她既是能为了追寻胞弟的下落而加入组织，自然也能因事情真相而改变立场。如今确认小辰的太平安全有纳兰一份功劳，她当即彻底背离了之前的原则而改投阵营，或者说她本身其实并无所谓的猎人原则，守护家人才是她真正恪守的铁则。 商辰轻咳一声代为解释：“也就是说……你们是改造血族，更确切的说是人造的改造血族，你们身体机能所产生的一切变化和我是相同的，都是通过接受血族的毒素而发生的改变。” 那一瞬间，瓦莲彻底明白了组织之前的全部所作所为，还有那些来历不明改造血族的真正出处，她的脸色顿时苍白如雪，许久都没有丝毫血色：“原来……我们费尽心思、坚定意念所做的改变，其实就是变成了我们自己最厌恶的东西？”“这位女士，我并未觉得我们有什么值得被厌恶的地方，血族也有阵营和派别之分，旁的不说，至少我们四位都从未经历过无谓杀戮。”碧羽一本正经地纠正着她对同族的形容，“从我的经历看来，每年死于血族食欲之手的人们，远比因为你们自己造成问题而死亡的人要少得多——我很奇怪，如若以公理和人性来讨论，你们是不是应该最厌恶自己而非血族呢？” 假设在不同的时间场合，碧羽这番话绝对得不到丝毫认同，甚至会被斥责为荒诞之言，但眼下置身于这一场景中的听众无疑没人能够反驳他的论调，更何况碧羽与生俱来拥有可以将措辞严厉的辩论讲成深入人心的语言这一本领，这倒与他血族的特殊能力无关，而是与他的个性息息相关的。 经历过如此种种之后，瓦莲无言以对，她用复杂而忧伤的眼神看向眼前的三位血族，诚然她要承认，时间充裕的情况下，赏金猎人其实有能力分辨出血族的嗜杀状况，不管种族如何，眼前的年轻人都有双未被杀戮沾染过的清澈双眸。或许如他们自己所言，他们手上沾染的血腥，尚不及自己来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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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5-12 00:03: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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