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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3-28 04:44: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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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天狼 于 2019-6-24 16:08 编辑
简述:一个被卖了还帮忙数钱的故事。(……)
6
一个以神和信仰为开端,却未及说完的故事。
对于阿尔洛人的信仰,天狼并不放在心上。他通过画册知道人们膜拜太阳(其实既非膜拜,也根本不是太阳,只是将女神以光明的形式表现罢了),这对他毫无触动。那一页图画令他想起成群爬上河岸晒背的乌龟,虽然臃憨可爱,但仅此而已了。
而这并不代表他对信仰一无所知,事实上他只看了一眼,就认定这些“人”膜拜太阳,正因太阳曾让他心生敬畏。类似还有风、河流,以及森林本身。
甚至森林里某些强大的生物,包括魔物,也足以引发他心中的敬畏与向往之情。
但凡谁体认到自己的弱小,在力不从心的时候得知那样的故事——祂引领你,宠爱你,将力量借给你,将最好的赐予你——都会心动,产生这般幻想。
岁魈给他讲过不少古代传说,朝灵少年对民间杂闻所知颇多。他在林间岔道口,在湖泊边,在断崖顶,在篝火旁,给天狼讲那些奇异力量的存在。它们不可见而又无法忽视,是上古之神创造这个世界的时候,遗留在世界各处的力量。
那些力量原是相助于人的,然而人触怒了“神”,它们便随着神的心意毁灭人。
所以有大水,有山崩,有火灾,有飓风,虽然“贤者”将恶魔封印于门那边,整个世界得以平静,但时至今日——岔道口仍然容易迷路,湖泊会吞噬人的意志,山风神不知鬼不觉将你推下断崖,而火焰总是等你跳入。
天狼当然相信师父的话。别的不提,他亲眼见到红胡子身上火焰欢跃。噼里啪啦,噼里啪啦,愉快地舔着舌头,将那肉尸吞吃成灰烬。
神谴以前,人们膜拜太阳,而现在那位创世之“神”不再回应信徒。
所以天狼翻到画册那页,看到许多黑袍的“人”高举双手跪在发光的天空下,他毫无感触。
反正“神”没用了。
后来他知道“圣灵”,知道“女神”,那已经是熟知夏维朗每条街道以后的事了。
四零三年,夏维朗。
清晨雾气未散,珀奥广场南面就爆开了一声轰鸣。一株观赏用紫荆树不幸遭殃,那些鲜嫩的枝条和垂挂的花朵都被无情撕裂了,而鸣破余波犹在,不仅掀飞半面草皮,连金属护栏和外边的长椅都变了形。
草叶、木渣和土块被炸上半空,又纷纷扬扬落下,雨点一般,和着未散的浓雾,完全遮住了人的视线。
“你他妈往哪边打?”一名夏维朗骑士怒吼,“是嫌那俩人跑得不够快是不是?”
“他在那里!在树后面!”他的同伴不甘示弱回吼,“我瞧见了,我出手!有什么问题?这会儿他准已经躺了!你冲我发什么脾气?”
“好了好了。”第三名骑士在旁劝道,“咱们都过去瞧瞧,不就清楚了么?齐奥小队也往这边赶来,咱们盯住目标才是最重要的,逮不逮得住人都另说了。”
“怎么逮不住?”出手的骑士张开弦力,率先离开作掩体的雕像,“嗖”地朝那边冲去,“他们不过是莽夫,拿钱替人干脏活,然后被买主像用完的垃圾一样丢掉。哼,这种事儿可不新鲜。”
“小心,艾吉斯!对方有弩!”
“哈,别担心。”
话音未落,浓雾中便有破空声响,艾吉斯立即止步,手指飞快划出术式,只听“叮”一声,弩矢打在护盾上。
然而他未及夸耀,护盾就消失了。
艾吉斯一惊,一团黑影出现在他脚下,电闪雷鸣之间,獠牙划出白线,划过他的脖颈。
当另两名骑士赶到的时候,只看到他的尸体。
“师父!”
岁魈捂嘴咳了几声,指缝里竟流出血来。
天狼吓坏了,但少年丝毫不肯放慢步伐。他们沿小路穿向红宝石北路,准备穿进下城区。那边暗巷交错,不管是骑士还是警备队,都不可能在那儿逮住他俩。
名为艾吉斯的骑士出手很快,岁魈刚刚落脚紫荆树下,鸣破随之而来。虽然及时逃出爆炸区域,爆射的粗枝仍然撞到他的背脊。
“跑得动吗?”
少年牵着幼童的手,后者气喘吁吁。他人小腿短,用力跑两步才及得上师父一步。而骑士们能用弦力赶路,随时可能追上。
若是平时,岁魈能将他扛起来跑,但眼下猎人自己受了伤,若天狼跑不动就麻烦了。
“师父,师父,我可以先藏起来,你快跑!”
“过河。”
猎人脱掉染血的斗篷,扔进河里,但愿这东西能迷惑追兵。
河道对面就是错综复杂的下城区建筑,最宽的一条街道通往莫凡纳德教堂。
“教堂后面的巷子你知道吧?”
“知道!”
“走到头,能看到一条非常窄的裂缝,只有你能挤进去,底下是地基的夹层。可以往深处走一点点,别走太远,免得万一塌了出不来。”
“咦?那师父呢?”
“你不是要自己藏起来,好让我先跑?”少年摘下面具笑了笑,“我去把他们引开。”
“什么?为什么啊!”
“别以为下城区容易躲藏。他们混得比咱们久,不可能不知道这点。所以需要一些误导。”
“怎么误导?”
“露个面,往商业区带几步,他们自然会找上协会。到时候就不关我们的事了,‘那位阁下’会替我们摆平。”
“那……师父一定要来接我啊。”
“等一晚,”岁魈说,“等到天亮,我若是没有回来,你就不必等了。”
“不行!”
“不然呢?”猎人看着他,“你没有选择余地,我也没有啊,小不点。”
他转身离开,皮甲上不断渗出血迹。少年的身量虽高,肌肉也结实,但骨架还未长开,肩膀仍是纤瘦的模样。
天狼没有办法,只能去找那条巷子。
莫凡纳德教堂可能是下城区最光鲜的地方,它有白色的尖顶,黑色的十字架,常青藤的雕花,还有大而透的彩色玻璃窗。
它矗立在灰不溜秋的杂乱街区,司祭把庭院打扫得干干净净,冬青团翠,水池明亮。
教堂对面是下城区最大的杂货店,两侧则开了各种小型店面,光是早点铺子就有三家,此外还有铁匠铺、服装店、药材店,等等。
这些店铺为女神的仆人们提供了极大的方便,更主要的客源则是来自俗世的信徒。
因为人们的生活离不开女神。除了礼拜日,往来莫凡纳德教堂的祷告者和忏悔者也非常多,他们乐意与温文的司祭们交谈,这儿环境舒适,赏心悦目。
对下城区的人们而言,莫凡纳德教堂无疑象征了女神的美好。
即使邻近的店铺与店铺之间是肮脏的巷道,充斥杂物、工具和各种生活垃圾。泥土斑驳的灰墙挡住女神的光芒,人们视而不见,习以为常。
天狼随便挑了一条小路,轻轻跳上杂物箱,在软的硬的垃圾上行走。走过最堵塞之处,后面就空旷多了。陈旧的砖块陷在干涸的淤泥里,表面爬满苔藓。那些垃圾也是旧的。破烂罐子、塞满腐草的箱子、生锈的铁叉,还有半绿半黄、积了水的铁槽。
他的兜帽拉得很低,心情十分沉重,就好像连他自己也属于这些物件之一,陈旧,且无用。
他穿着破斗篷,用着旧剑,在师父做出危及性命的选择时,什么也改变不了。
唯一能做的,就是照约定找到那个地方,全力希望师父平安无事。
也许他应该对女神祈祷?
不,幼童心想,不行。
即使痛苦,也应是只属于他的。
就在这时他听见了歌声。
不是婉转的、吟游诗人的歌声,和他在房顶上听过的任何一支曲子都不同。
不是能引起鼓掌、喝彩的腔调,没有人会把钱币投给年老沧桑、仿佛丧歌一样的嗓子。
但这首曲子,师父曾用叶笛吹给他听。
他们说你已经归来,
我的主。
你从天穹往下凝望,
降下死亡。
让细小的白色恶魔,
依附每个人灵魂上。
......
‘我曾予你引导’
‘我曾予你宠爱’
‘我曾予你力量’
‘曾赐予你一切珍宝’
‘而今你只会失去’
......
‘失去你的力量,失去你的名望,失去你的财富,失去你的地位,失去你的青春,失去你的健康,失去你的喜悦,失去你的爱情,失去你的家人,最后失去生命’
......
我知你已经归来,
我的主。
你凝望世间。
你收回一切。
天狼摇了摇头。
这首歌令他不太舒服。
他专心辨认周围的景物,凭记忆找到往教堂后面走去。
应该会有一条更窄的窄巷,勉强能容他通过,尽头墙根底下开裂了一条缝隙,钻进去也不能通往墙对面,而是地基的夹层。
即使师父不提醒,他也不会走太深,因为裂口太像一张嘴了,他怕自己来不及跑出去,而大嘴一合拢,就把他吃了。
即使让他钻那条裂缝,他本来也不太乐意。
幼童情绪低沉地走着,只要再转一道弯就能看到窄巷了。
他叹口气,这时拐角后面也有人叹了口气。
他立即作出戒备,但对方率先发问:“哪里来的小崽儿?”
竟是方才唱歌的老人。
于是他裹紧斗篷,气势汹汹冲过拐角,看到一个衣衫褴褛的老流浪汉倚坐窄口边上,不仅堵了路,而且竟似要住那儿。
——杀了就行了。
幼童脑中闪过这一念头,但想到刚才的歌声,又莫名觉得可以说几句话。
他需要说话。
比起沉默地杀人,他更渴望声带振动,吐出腹中郁结的气息。
于是他用凶狠的口吻回答:“是我!”
也不管别人知不知道他是谁。
“……”
老人搔搔后颈,眯缝着浑浊的眼睛,好半天才道:“哦。”
天狼继续凶狠:“你在这里干嘛?”
老人说:“我在这里干嘛,好像跟你有关系似的。”
天狼被堵得没词。
老人又说:“鬼鬼祟祟,蒙头兜面,小崽儿,你又在干嘛?”
“我——跟你没关系!”
“啧,啧,啧,没关系,还特地儿跑来讲话,嘿!行了行了,既然无关,那你就走开,别吵我睡觉。”
“你要睡觉?”天狼说,“那你刚刚还唱歌!”
“唱歌和睡觉,被你讲在一起,好像相互间有关系似的。”
“……”天狼憋着气,脚下忍不住跳了几跳,“哪有公鸡打鸣还回头睡觉的!”
“哎呦,”老人乐了,“有道理呀。”
“哼!”
“小崽儿,”那老人的声音温和了些,逗他似的招招手,“过来过来。”
“干嘛?!”
“陪我说说话。”
“现在又不是不能说话!”
“哦,听你的意思,是很乐意陪我这糟老头子说话啰?”
“我也要说话!”天狼说,“我也要人陪我说话。”
“哈哈哈!”老人大笑了几声,“哎呦,你跟我,一老一小,背面就是莫凡纳德大教堂,居然不去找司祭,非要到这里唠嗑。”
“为什么要找司祭?”
“心里有话说,就该找女神倾诉呀,总比找我这糟老头子倾诉好吧?”
“青酥?”
“说话,就是说话,唉!你不找女神的仆人,非要来跟我倒苦水,图的什么劲呢?”
“苦水?”
“不开心吧,小崽儿,一眼就看出来啦。”
“你怎么知道?!”
天狼震惊了,他明明戴着兜帽,这老头应该看不见自己的脸。
“我怎么知道?我是一个老家伙,听你的声音就知道。”
“咦?”
“你心中烦闷,举止暴躁,又需要找人说话儿。来来,有什么事情,与我说上一说,我还可以为你编支歌儿。”
“什么喔,刚才的歌也是编的?”
“刚才?噢,那是很老很老的歌了,就跟旧神一样,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唱旧神做什么?又没用。”
“旧的就没用吗?我告诉你,旧锅碗可以卖,旧衣裳可以裁,旧朋友不能卖也不能裁,偏偏还可以赖,哈!旧的虽不值钱,但越不值钱,就越值人爱。”
“……”
“没懂?没懂也没事,你还是个崽儿。”
“那你,”天狼说,“你跑到这里来睡觉,也是因为这里很旧吗?所以喜欢来这里睡?”
“哈,谈什么喜欢?我没有别处可以去啦。”
“没有别处?”
“我是一个老家伙,”他说,“老家伙活不长啦。”
天狼突然想到猴群,年老的猴子在群体中受到排挤,被欺负、甚至被驱赶,连猴王也不例外。
“我也活不长了。”幼童说道,“师父要是死了,那我也不能活啦。”
老人一愣。
他对着这个陌生人,不知为何竟能抛开顾忌,说出不该说的话:
“我没用,帮不了他的忙。如果师父死了,我就得找到师父,和他死在一起才行。”
“你这小崽儿,”老人说,“才这么点大,就想着死死死?你那个师父把你送到这儿,是想你去送死的么?”
幼童控制不住,哇地哭了出来。
“我,我,没用,师父,我……呜呜——啊啊啊!”
“等等等等,你先等一下,到底怎么个没用法儿?”
“救,救不到师父!师父受伤了,我没用,又跑不过,会拖累——他——呜啊啊呜哇!”
“唉,你们干了啥事啊?”
“任务,委……委多……”
“委托?啧啧,这么小的崽儿……你师父带你也是拼命。”
“我,我想跟师父一起,呜呜!”
“唉,他若看到我在这里,跟你一块儿,我恐怕要比你们先死喽。好在我本来就是个老家伙,活不长了。”
老人舒展手脚,靠在墙上伸了个懒腰:“别哭了,小崽儿,我给你唱支歌吧。”
“不听你唱歌!”
“诶!”老人受伤地问,“为啥,我唱得不好听?”
“不喜欢你唱的歌,”幼童抽抽搭搭道,“……不要收走。”
“啊……”老人说,“那是神谴的故事,我们曾经是旧神的宠儿,现在我们什么都不是啦。”
“跟他没关系!”
“那你说跟什么有关系?”
“……是自己的,”他哭得舌头都不听使唤了起来,“不是他送的,不给他收……”
“哎呦,小崽儿,你不能这样想。心中有一个神,才能看向更好的未来啊。你瞧,我们背后就是女神的地方。人们为什么祈祷?是想变得更好呀。”
“又没用,祈祷不会更好。”
“当然没用了,”老人咯咯笑道,“女神,女神,只管恶魔,不管人。但是人生活得这么艰难,如果山上没有女神,他们不敢想更好的东西。有女神就好多了,这就是女神伟大的地方啊。”
“为什么有女神才敢想更好的?”
“因为人很卑微啊,比你看到的还要卑微。唉,人就是小虫子,朝生暮死,不仰慕着神,连自己为什么活着都不知道。我问你,你为什么不去死,为什么活着?”
“师父——”
“不提你师父!”
“……”
“说不出来了吧?而神会告诉你,是因为爱。要爱父母,兄弟,朋友,敌人,要爱世间的人,为了他们,应该活着。”
“那是什么?”
“是放屁。”老人大笑。
天狼糊涂了:“什么?”
“嗨,不提那些!”流浪汉挠挠背,“不想死就不死呗。”
“我不想死。”幼童抓着兜帽,“可师父要是死了,我就不想活了。”
“你还是个崽儿,知道什么是‘不想活了’?”
“就是‘没意思’了。”
“胡说八道!”流浪汉大骂,“胡说八道!”
“没胡说!”
“唉,唉,你等着,我给你编支歌儿……”
“不许唱!不许唱!”天狼蹦了起来,“你唱歌不吉利!”
老人又一次露出受伤的表情。
“唉,那你还烦恼什么?”这流浪汉说,“既然师父死了你就死,那就没有烦恼啦。”
“但是不想死!”
“祈祷吧。你瞧,女神就在咱俩背面。想要什么就祈祷什么吧。”
天狼用力摇头。
“唉,你又不肯祈祷,又放不下心,多累啊。”
流浪汉又哼起了歌,幼童沉默半晌,终于问:“你到底是谁啊?”
“我吗?就是一个快死的老家伙啊。”
“名字是‘快死的老家伙’吗?”
“也可以这样称呼我。”
“太长了。”
“哈哈,”老人摸了摸不存在的胡须,“我吗,你想听我的故事吗?”
“嗯。”
“跟你比起来,我的故事平淡多啦,没什么可说的。”
“哦。”
天狼便失去了兴趣。
“你赶快藏起来罢!”老人说,“至于我,我得走啦。”
他卷起破烂的草席,巍颤颤、慢悠悠,哼着不成调的曲子离去。
天狼紧握剑柄,到底没在他擦身而过的时候捅穿他的心脏。
有什么关系呢?他想,看在他唱了歌,说了那么多话,还让自己的心情舒坦点的份上,放他一命又有什么关系?
反正那是个老人,没多久就要死了。
他依约藏进裂缝,感觉一半的心沉进黑暗,另一半不断沸腾。
是不是应该为岁魈祈祷呢?
祈祷是为了变得更好,祈祷是为了打开自己的心。
但他脑中只有老人唱过的那支曲子。
不,他想,还是算了。
不需要那些东西。
好在傍晚时分,他终于等到了岁魈。
而那名老人沿着艾梅洛大街一路行走,时而坐在地上休息,拾起路人扔给他的铜板,时而继续向前。
他穿过阿玛塞斯特广场,又经由塞弗尔大道转往夏维朗警备队大门的方向。
他口里哼着过时的歌谣,走进了繁华的商会区,在“赏金猎人协会”的招牌前停下。
“请问有什么事?”负责接引客人的年轻女性迎了上来,“您是要雇佣猎人,还是登记成我们的猎人呢?”
那位姑娘或许只想把他打发走,免得影响门前观瞻,却未料到这个老人从破旧的裤兜里掏出徽章和证件:
“刚才我看到一点有趣的东西,想见见门塞尔·莱迪,只是不知他愿不愿意见我。”
“您……您是贝连·金?”年轻的姑娘看过证件,声音因激动而颤抖,“我这就去通报分会长!”
这位老人的出现,使“阿尔洛人狩猎者”免去一次全城搜捕。
但半年过后,同样因为他,朝灵师徒不得不离开夏维朗,往红区进行新的逃亡。
他们将徒步跋涉晓光。对天狼而言,那是他记忆中的第一次旅行。
注:门塞尔·莱迪,夏维朗赏金猎人协会的分会长;贝连·金,资深赏金猎人,如果短篇集里不再出现,以后还可能在别的坑中出现。(柯莉放心!他太老了,所以412年已殁!)由于是短篇集,没法详写每个城市遇见的所有事。又要以我的心智成长为主…… 就……意识流一下吧……三十六篇乍看很多,其实还是挺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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