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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天狼

[正史] 【正史】三十六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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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柏军校学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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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3-26 21:43:55 | 显示全部楼层
两人的互动真是萌萌萌!
岁魈师父有没有感受到养孩子的乐趣呀?

希望能继续保持这个神速出文!看不够!!

点评

最喜欢师父啦!!!!!  发表于 2015-3-27 09:53
天狼狼你看到师父这个回答开心吗?XDD  发表于 2015-3-27 07:15
...不告诉你  发表于 2015-3-27 02:29
今天好险!差点不能更新了!明天继续加油!嘿!(鼓起肌肉)  发表于 2015-3-27 02: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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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匠B

发表于 2015-3-26 21:50:11 | 显示全部楼层
「天狼这个人物真是阿泽兰大陆上少有的人物啊。大家都人模人样地过着有点同质化的生活,然后小狼过来一爪子把我们拍飞了。」
「P.S. 请问你们如何不卡文……

点评

还有我喜欢艾俄先生的文!!(表白!)等我回帖力恢复了一定回!打铁的世界好有趣!  发表于 2015-3-27 02:36
谢谢艾俄先生!!!我卡文,卡得很厉害!!所以才重新开了这个坑来写,写师父永远不卡文!!!!  发表于 2015-3-27 02: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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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刀流野外生存潜行生物学C剑S

 楼主| 发表于 2015-3-27 02:18:18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天狼 于 2019-6-24 16:06 编辑

今天在群里玩的时间太长了,欠下的时间都报应在更新时间里…… 师父已经懒得说我了。(困)不作不死。

5

  隔天一早,他们就朝城区出发了。
  天狼起初并不知道师父的打算,直到惊觉晨跑的方向是往丛林边缘。太阳升起时,二人已经越过一处麦田。道路旁只有稀疏矗立的白杨树群和几丛灌木,随着公鸡的啼鸣,轧平的道路尽头传来车马行进的轱辘声响。
  在安静的清晨,那声音几乎是随着金色朝霞迸射出来似的。天狼赶紧藏进灌木,一眨不眨盯着那个方向,直到矮脚马呼哧呼哧拉着货物,在坡道尽头露出影子来。
  “哇啊,是马……”
  “嗯,和人住在一起的动物,从小吃饲料,长大为人干活,一般把它们称作‘家畜’。”
  车夫无精打采驾着车辕,不住打着呵欠,时不时甩一下鞭子,给自己和马伙伴提一提神。
  鞭子一响,天狼就本能地抖上一抖。他同情地看着大马,马却无所谓地咀嚼刚才从路边扯来的草,哼都不哼一下。
  一人一马一车货物,就这样慢悠悠地走完这条小道,在另一头的拐角消失了。
  “别发呆,咱们得在天黑前赶到城门口。”
  “哦!”
  天狼摸了摸斗篷里的剑柄——岁魈将皮鞘的挂带改短,好让幼童斜跨腰间,再将斗篷罩在外头。
  幼童嘿嘿笑着,握紧他的剑,颠儿颠儿跑在师父身后。

  他虽然很少出林,但对“人”并不陌生。
  这不仅是因为岁魈曾带他来过几次蓝减区,使他能够见到农民、商贩,还有凶狠的骑士(虽然只有一眼),也不仅是鲁特尼·森法在他面前死去,经由他的手在尸体上堆满枯枝和柴禾,在火中化为焦炭的缘故——即使只有师父从城中带回的画册可以翻阅,看那些小东西手舞足蹈,用略带变形的肢体膜拜发光的女神,而他并不认识女神,以为那是太阳——即使如此,他也并不觉得图册上的生物有多么陌生。
  毕竟它们的形态与自己相似。
  山羊与鹿都有四条细腿,虽然一个爱爬山,一个爱穿林,但对青草和嫩芽都有相似的热情。
  猴子和狒狒都弯腰驼背,虽然一个爱荡树,一个爱钻洞,但同样喜欢水果,并且结群而居。
  所以天狼翻看小册子的时候,远远看到蓝减区居民的时候,他下意识把自己代入,想象自己扛着锄头犁地,戴着皮帽子和师父谈价钱(肯定会把钱全部交给师父吧),或者穿上黑色的袍子在太阳底下跳舞(后来才知道那是教堂里的弥撒)。
  他觉得那并不是非常奇怪的事,他把这些知识和“乌龟喜欢晒背”等同在一起,当作世界的一部分接受了。
  在远离森林的地方,有一群和自己十分相近的生物,能够用两足行走,能够使用工具。
  他们的头发五颜六色,体态多种多样,住在疙瘩“房子”里,把火关进石头,把墩墩切成薄片(桌子让他毛骨悚然)。
  他们喜欢一切能顺手拿起的东西,并将那些东西堆放屋中,比师父的陷阱工具还要零碎。
  但那并不奇怪,就像雉鸡喜欢飞上枝头,而恐鸟喜欢在地上跑,各有各的生活环境。
  彩色的“人”动作迟钝,肯定和他不一样,但他可以听懂他们说的话,那就足够了。

  他丝毫不觉得那有什么不好——森林外面有一座城市,有自己和师父以外的人,那些人拥有五颜六色的头发——并无不妥。
  难道兔子不应该存在吗?难道有了白兔子,就不能有灰兔子吗?
  森林是存在的,麦田是存在的,城市是存在的,城市里的人也是存在的。
  除了自己和师父,他平等地看待这个世界。

  岁魈找到一辆四轮大篷车,里面挤满咩咩叫的绵羊。它从师徒身边经过,二人没费力气就攀了进来,而且成功安抚了羊群骚动。
  天狼躲在一头绵羊的肚子底下,探出脑袋,好奇地瞧着篷车外头的风景。
  树木和道路飞快退后——其实没有多快,但比脚走得快多了。他想起被师父扛在肩上的感觉,师父一旦跑起来,树林也纷纷向后退避,然而师父现在也和他一样藏身羊群中。
  他第一次感受车载,颠簸、晃悠的安逸令他有些着迷。
  有骑马的人像一阵风般掠过,矫健马蹄扬起积雪和黑色的泥土。
  有更多人站在道路两边,或是谈笑,或是争吵,或是赶放一群牛羊,偶有一两只小崽蹦到道路中间,睁着圆溜溜的黑眼,与天狼对上视线。
  牧羊犬围着它们打转,把离群的赶回父母身边。
  他听到欢快的笛声,却看不到吹笛人。白云飘在蓝天里,像大大小小的蘑菇。
  天空广阔,是丛林看不到的景象。
  他想起师父告诉自己的话——“不能让他们发现,否则要被捉走”。
  为什么城里的人要捉他们?他不懂。

  等到进了城门,跳下车,岁魈带他藏进小巷里,天狼连跑带跳跟在后头,好像有些懂了。
  城里人真多!
  才不过三四个转角,他就撞到三个搬箱子的工人,还有一个身材宽阔的妇人,慢吞吞走在街道上,他从她身边擦过,而她发出尖叫。
  天狼以为她要攻击自己,立刻跳开三步,谨慎地打量她。齿剑并未出鞘,斗篷底下已经摆开了战斗姿势。
  却被岁魈猛拍一下头顶,拖起来扯着跑了。

  “别在街上引起注意!”少年斥道,“别随便动手,别当着其他人的面,先观察好了再行动!”
  “我在观察她呀。”
  “你把她吓到了。”猎人说,“没必要让她受惊吓,那只是个女人,不是尖啸狐。她尖叫只有一个含义,就是希望你快点走开……否则她就要呼朋引伴了。”
  “会有很多‘女人’来抓我们吗?!”
  “不,来的是警备队。”
  “那是什么?”
  “比女人麻烦一点的东西,”岁魈把徒弟拎起来,扔到一堵矮墙后面,然后自己也翻了过去,“他们会跟在你后面,记住你的长相,然后通知全城对你进行围捕。”
  “他们要捉我们!”
  “对,如果他们捉不到你,又觉得你很危险,更麻烦的就来了。你会引来骑士。”
  “城门口检查的!”
  “对,城门口有他们的岗位,你看清楚了吗?”
  “没!羊肚子挡住啦!”
  “以后会看到的。”
  “师父,好可怕呀!”幼童眨巴眼睛,“好多人。”
  “哈……”岁魈不禁失笑,“人多很可怕吗?”
  “好多洞洞,好多人。”他皱着圆脸,“好挤,人窝!”
  岁魈愣了一下:“人窝?嗯,对,人的窝,许多人的窝都在这儿了。”
  “噢!”天狼恍然,“是人窝呀!”
  “你看,”猎人将手心放在暗巷的墙壁上,“这块黑不溜秋的墙,是石头垒起来的,它在我们眼里是这样,外面的人看它又是一种模样。”
  “是什么样?”
  “下城区的人看它是黑面包,上城区的人看它是蛋糕。”
  “咦?”
  “有低贱的人,也有高贵的人。前一种人干最辛苦的活,住在最丑陋的房子里,吃最难吃的东西,即使死了也没人在意。后一种人养尊处优,决定别人的命运,拥有的一切当然也最好。”
  “我懂了,师父!”幼童道,“你说的是工人和雄人,雄人伺候女王人,所以吃蛋糕!”
  “……”
  “人窝是圆的,和蜂窝一样,我早该想到啦!”天狼大声叹口气,“里面也和蜂窝一样,分许多洞洞,有工人,有雄人,都为伺候女王人!”
  他有一种洞悉真相,获得新知识的满足感,又为自己与城里人巨大的差异而遗憾。
  但这一切又充满了新奇,直到头顶被岁魈重重敲了一下。
  “师父!”
  “自作聪明。”岁魈说,“什么都没搞懂就瞎说。”
  “咦?”
  “皇宫里确实有个皇帝,但他是男性,而且只有一个皇后。”
  天狼惊讶了,他只知道有昆虫的女王和走兽的男王,却不懂皇帝和皇后是什么关系。
  “不,曾经还有另一个皇后,她过世以后,皇帝才娶现在的皇后。一次只能有一个皇后,知道吗?人是人,动物是动物,被过去的常识束缚住不是好事。”
  “啊……”天狼明白了,原来是配偶。城里人像许多鸟类一样,一次只有一个配偶,而不像蜂或大多走兽,女王或男王能同时拥有许多伴侣。
  好复杂啊,他想,师父说得对,应该多观察才行。
  “唉,”岁魈有些无奈,“我没想讲这个……走,跟我上来。”

  他们攀上房顶,天狼的视线又开阔了。他看到渐暗的天空,由深湛的蔚蓝变成染了墨汁一样的颜色,而太阳垂下的地方,云朵灿烂了起来,像太阳那么亮,边缘流溢出纯金的焰火,映出附近深深浅浅的红,像是干涸的阳光。
  但在它们之下,还有更多鲜艳的屋瓦,鳞次节比,如树海一般伸展远方。
  岁魈看了他一眼,示意跟上自己,便在屋瓦上奔跑起来。
  天狼的赤脚踩到瓦片,只觉得滑滑凉凉,这在他心中游过一丝恐惧,仿佛踩着一条鱼的尸体。
  他们飞快掠过一栋又一栋房屋,从横贯顶梁的粗绳一端走到另一端。暮色更沉,云边火焰烧得愈发炽烈,吞噬了半面天空,将那火光往大地倾泻。
  赭红瓦片变成了血一样的颜色,鱼好似活过来了,游曳在晦暗天穹。
  脚下是数不尽的人,他们密密麻麻行走于河川似的街道,琉金车马穿梭其间。天狼不时瞥向他们,看到他们随着奔跑飞快退后,消失在暗红云尾、血色的屋鳞下。
  那一刻孩童仿佛望见槐枝间升腾的萤火,只不过不再是绿的,而是黑的。
  五颜六色的人们在夕阳里被影子覆盖,变成一团一团的黑萤,背后是漫天血光。
  他忽然觉得这些都是幻影,是死去的生命,像秋末飘飞的枯草,在冬日里萎缩、焦黄,化为积雪下的黑土。
  多么奇异的世界啊。

  “过来。”
  岁魈朝他伸出手,他用力一跃,从前伸的踏板上弹起,像只圆滚滚的雏鸟,飘展着翅膀一样的斗篷,却飞不了多远,被高挑少年接住。
  “我们到哪里啦,师父?”
  天狼有些头昏眼花。这里空气混浊,没有高大的树木,只有高耸的房屋,冰冷鲜艳,光怪陆离,叫他完全摸不着方向。
  “呵,后悔来了?”
  “不后悔!”
  “那边,”少年指着对面不起眼的建筑说,“那栋四四方方,像牛奶夹心糕一样的房子,就是赏金猎人协会,我现在为他们的分会长工作。”
  “喔!‘高贵的人’住在夹心糕里。”
  “不,”猎人说,“各种人都会来。虽然它取悦贵族,但也给其他人提供了机会,只不过这种机会并不属于我们就是了。”
  “可是师父刚才说——”
  “我以赏金猎人的身份,受雇于一位‘阁下’,然而‘我们’并不能成为那种人。知道什么是‘赏金猎人’吗,好像我没有讲过?”
  天狼摇头。
  “所谓赏金猎人,就是拿钱办事的人。”少年说,“钱,你见过,能换吃的。但钱呢,也要用其它东西来换。用别人需要的东西,比如皮子,能换一些钱,买不了多少吃的。还有更值钱的东西,那也要别人肯买,你才换得出去,比如魔物的骨头、角,或者你的本事。”
  “啊?”幼童糊涂了。
  “记住这个就行——成为一个赏金猎人,意味着你能用更多东西换钱。”
  “很多很多钱吗,师父?”
  “有时候很多很多钱。”岁魈淡淡回答,“有时候没有钱。”
  “那……”天狼又糊涂了。
  岁魈的眼睛弯了起来:“钱虽然有用,我们却不是非用钱不可。但有些人不行,他们离开钱就会死,很多时候我们只需要让他们痛苦,痛苦得恨不得去死。那样即使没有钱,我也能活。”
  “师父,我不懂。”
  “你不需要懂……”少年说,“赏金猎人协会是赚钱的地方,能懂这个吗?”
  “懂!”
  “不错,所以需要成为一名赏金猎人。只不过,那与我们无关,我们永远不能成为那样的人。”
  “为什么呀?”
  “因为我们是朝灵。在阿尔洛人的国家,朝灵人是奴隶。”

  天狼眨眨眼,好像懂了一点。

  ——我们是朝灵。
  对,师父这样说就明白了,他们是朝灵,而城里的是另一种人,有着五颜六色头发的人,名字叫“阿尔洛人”。
  这样,他们和他们确实就不同了。
  可是……

  “师父,什么是奴隶?”
  “所谓奴隶呢,就和拉车的马一样,在他们的地盘上,被他们喂养大。然后为他们工作,不能工作的杀了吃肉。”
  “什么?!”
  幼童愤慨了,向来只有他吃别的肉。
  然而关键不是吃与被吃的问题,他在红区长大,耳濡目染,本身也非常明白“活一天吃一天,不努力就要被吃”的道理,手中齿剑就是凭证。
  若最初那一棍没有打中巨齿狼,他就是凶兽的点心。
  但“注定要被吃”又不一样了,是谁居高临下做出这种决定?谁有这种胆子,凭什么?
  他小小的脑瓜想不出那么多理由,只是本能觉得愤慨,觉得无力,因为听了师父的话,他不舒服,又不知道该怎样做才好。
  于是他愤怒地瞪着岁魈,后者却摸了摸他的头,轻轻一笑。
  “也不是一定杀了吃肉不可。”
  “……”
  “但万一要吃你的肉,你也不能说不。”
  “我杀了他!吃他!”
  “……不能吃。人肉不比野味,不好吃。”
  “真的?”
  “长得越好看,肉就越好吃,你瞧哪个阿尔洛人长得有齿狼好看?狼肉你吃过了,他们味道不及。”
  “哦,”天狼想了想,觉得狼肉也不怎么好吃,那阿尔洛人肉肯定更糟糕了,“那就不吃。”
  “不能吃哦。”岁魈盯着他的眼睛强调,“吃了会有臭味。要是被我闻到,你就别回来了。”
  “不吃不吃!”幼童着急了,“不吃!师父不要丢我!”
  “嗯。”岁魈又摸摸他的头,“我们在这个国家里,也不过就是奴隶,所以一旦被他们瞧见,便要将我们抓走。”
  天狼终于懂了,难怪师父要他逃跑,可是……

  “可是,”他觉得不对,“我们只有两个,阿尔洛人那么多,怎么分呀?”
  他只见过一堆工蜂伺候一个女王蜂,还没见过两只工蜂伺候一大堆女王蜂。太奇怪了。
  虽然“城市”本来就怪异,可这实在是个很现实的问题。
  就算把杀了他吃肉,一人一口一也不够啊。(他不去想师父也会被杀了吃肉,那就真的要让他暴怒了)
  “……”
  “师父!”天狼说,“要是我们都死了,是不是就没有朝灵人了?”
  他真切担忧了起来,但很快释然。
  “算了,”他又说,“有师父就行了。”
  “……”
  岁魈狠狠打了他的头:“想什么呢?朝灵当然不止我们两个。只有我们两个住在红区,并非只有两个朝灵。”
  “什么?!”
  他在重新陷入混乱之前,拼命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
  “那师父到底是什么人?”
  岁魈的回答让他松了口气:“我是专门狩猎阿尔洛人的猎人。”

  少年指尖转着骷髅面具,唇线朝一侧勾起。此时夕阳已沉入地平线之下,他的兜帽遮住眉眼,暗色的斗篷仿佛幽灵。

  夜晚已经来到,这是他的领域,让他能轻易走入阴影,消失在深黑天空里。

  天狼握紧剑柄,挺直幼小的躯干,抬头望向师父的眼睛。

  那是比夜幕还要漆黑的瞳孔,其中没有任何倒影,却如一扇大门。

  通往他即将踏入之地。


注:“……否则她就要呼朋引伴了”——此梗来自MH3的狗龙王!

点评

QAQ  发表于 2015-3-27 02: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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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3-27 07:28:53 | 显示全部楼层
深夜更文辛苦了!好看!又接触到了更多年幼天狼的价值观,好厉害!
记得之前好像天狼说过自己是属于混邪阵营的,突然觉得说是守序阵营似乎也可以——岁魈师父就是你守的序呢。
景色描写那段好美,最后的那句话尤其震撼,这就是天狼看到的世界吗?真是有趣啊。

点评

师父是混中!!!  发表于 2015-3-27 10:23
由小见大,三岁看老!岁魈师父是什么阵营呀!  发表于 2015-3-27 09:42
是的我是混邪!天性倾向战斗、破坏、杀戮,以及给别人带来痛苦(要长大一些才可以!)(对师父不!),师父是我的良心,是我的理智,也几乎是我全部的人性。对红胡子的态度已经能看出苗头啦XD!  发表于 2015-3-27 09: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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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3-28 04:44:10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天狼 于 2019-6-24 16:08 编辑

简述:一个被卖了还帮忙数钱的故事。(……)

6

  一个以神和信仰为开端,却未及说完的故事。

  对于阿尔洛人的信仰,天狼并不放在心上。他通过画册知道人们膜拜太阳(其实既非膜拜,也根本不是太阳,只是将女神以光明的形式表现罢了),这对他毫无触动。那一页图画令他想起成群爬上河岸晒背的乌龟,虽然臃憨可爱,但仅此而已了。
  而这并不代表他对信仰一无所知,事实上他只看了一眼,就认定这些“人”膜拜太阳,正因太阳曾让他心生敬畏。类似还有风、河流,以及森林本身。
  甚至森林里某些强大的生物,包括魔物,也足以引发他心中的敬畏与向往之情。
  但凡谁体认到自己的弱小,在力不从心的时候得知那样的故事——祂引领你,宠爱你,将力量借给你,将最好的赐予你——都会心动,产生这般幻想。
  岁魈给他讲过不少古代传说,朝灵少年对民间杂闻所知颇多。他在林间岔道口,在湖泊边,在断崖顶,在篝火旁,给天狼讲那些奇异力量的存在。它们不可见而又无法忽视,是上古之神创造这个世界的时候,遗留在世界各处的力量。
  那些力量原是相助于人的,然而人触怒了“神”,它们便随着神的心意毁灭人。
  所以有大水,有山崩,有火灾,有飓风,虽然“贤者”将恶魔封印于门那边,整个世界得以平静,但时至今日——岔道口仍然容易迷路,湖泊会吞噬人的意志,山风神不知鬼不觉将你推下断崖,而火焰总是等你跳入。
  天狼当然相信师父的话。别的不提,他亲眼见到红胡子身上火焰欢跃。噼里啪啦,噼里啪啦,愉快地舔着舌头,将那肉尸吞吃成灰烬。
  神谴以前,人们膜拜太阳,而现在那位创世之“神”不再回应信徒。
  所以天狼翻到画册那页,看到许多黑袍的“人”高举双手跪在发光的天空下,他毫无感触。
  反正“神”没用了。

  后来他知道“圣灵”,知道“女神”,那已经是熟知夏维朗每条街道以后的事了。

  四零三年,夏维朗。

  清晨雾气未散,珀奥广场南面就爆开了一声轰鸣。一株观赏用紫荆树不幸遭殃,那些鲜嫩的枝条和垂挂的花朵都被无情撕裂了,而鸣破余波犹在,不仅掀飞半面草皮,连金属护栏和外边的长椅都变了形。
  草叶、木渣和土块被炸上半空,又纷纷扬扬落下,雨点一般,和着未散的浓雾,完全遮住了人的视线。
  “你他妈往哪边打?”一名夏维朗骑士怒吼,“是嫌那俩人跑得不够快是不是?”
  “他在那里!在树后面!”他的同伴不甘示弱回吼,“我瞧见了,我出手!有什么问题?这会儿他准已经躺了!你冲我发什么脾气?”
  “好了好了。”第三名骑士在旁劝道,“咱们都过去瞧瞧,不就清楚了么?齐奥小队也往这边赶来,咱们盯住目标才是最重要的,逮不逮得住人都另说了。”
  “怎么逮不住?”出手的骑士张开弦力,率先离开作掩体的雕像,“嗖”地朝那边冲去,“他们不过是莽夫,拿钱替人干脏活,然后被买主像用完的垃圾一样丢掉。哼,这种事儿可不新鲜。”
  “小心,艾吉斯!对方有弩!”
  “哈,别担心。”
  话音未落,浓雾中便有破空声响,艾吉斯立即止步,手指飞快划出术式,只听“叮”一声,弩矢打在护盾上。
  然而他未及夸耀,护盾就消失了。
  艾吉斯一惊,一团黑影出现在他脚下,电闪雷鸣之间,獠牙划出白线,划过他的脖颈。
  当另两名骑士赶到的时候,只看到他的尸体。

  “师父!”
  岁魈捂嘴咳了几声,指缝里竟流出血来。
  天狼吓坏了,但少年丝毫不肯放慢步伐。他们沿小路穿向红宝石北路,准备穿进下城区。那边暗巷交错,不管是骑士还是警备队,都不可能在那儿逮住他俩。
  名为艾吉斯的骑士出手很快,岁魈刚刚落脚紫荆树下,鸣破随之而来。虽然及时逃出爆炸区域,爆射的粗枝仍然撞到他的背脊。
  “跑得动吗?”
  少年牵着幼童的手,后者气喘吁吁。他人小腿短,用力跑两步才及得上师父一步。而骑士们能用弦力赶路,随时可能追上。
  若是平时,岁魈能将他扛起来跑,但眼下猎人自己受了伤,若天狼跑不动就麻烦了。
  “师父,师父,我可以先藏起来,你快跑!”
  “过河。”
  猎人脱掉染血的斗篷,扔进河里,但愿这东西能迷惑追兵。
  河道对面就是错综复杂的下城区建筑,最宽的一条街道通往莫凡纳德教堂。
  “教堂后面的巷子你知道吧?”
  “知道!”
  “走到头,能看到一条非常窄的裂缝,只有你能挤进去,底下是地基的夹层。可以往深处走一点点,别走太远,免得万一塌了出不来。”
  “咦?那师父呢?”
  “你不是要自己藏起来,好让我先跑?”少年摘下面具笑了笑,“我去把他们引开。”
  “什么?为什么啊!”
  “别以为下城区容易躲藏。他们混得比咱们久,不可能不知道这点。所以需要一些误导。”
  “怎么误导?”
  “露个面,往商业区带几步,他们自然会找上协会。到时候就不关我们的事了,‘那位阁下’会替我们摆平。”
  “那……师父一定要来接我啊。”
  “等一晚,”岁魈说,“等到天亮,我若是没有回来,你就不必等了。”
  “不行!”
  “不然呢?”猎人看着他,“你没有选择余地,我也没有啊,小不点。”
  他转身离开,皮甲上不断渗出血迹。少年的身量虽高,肌肉也结实,但骨架还未长开,肩膀仍是纤瘦的模样。
  天狼没有办法,只能去找那条巷子。

  莫凡纳德教堂可能是下城区最光鲜的地方,它有白色的尖顶,黑色的十字架,常青藤的雕花,还有大而透的彩色玻璃窗。
  它矗立在灰不溜秋的杂乱街区,司祭把庭院打扫得干干净净,冬青团翠,水池明亮。
  教堂对面是下城区最大的杂货店,两侧则开了各种小型店面,光是早点铺子就有三家,此外还有铁匠铺、服装店、药材店,等等。
  这些店铺为女神的仆人们提供了极大的方便,更主要的客源则是来自俗世的信徒。
  因为人们的生活离不开女神。除了礼拜日,往来莫凡纳德教堂的祷告者和忏悔者也非常多,他们乐意与温文的司祭们交谈,这儿环境舒适,赏心悦目。
  对下城区的人们而言,莫凡纳德教堂无疑象征了女神的美好。
  即使邻近的店铺与店铺之间是肮脏的巷道,充斥杂物、工具和各种生活垃圾。泥土斑驳的灰墙挡住女神的光芒,人们视而不见,习以为常。
  天狼随便挑了一条小路,轻轻跳上杂物箱,在软的硬的垃圾上行走。走过最堵塞之处,后面就空旷多了。陈旧的砖块陷在干涸的淤泥里,表面爬满苔藓。那些垃圾也是旧的。破烂罐子、塞满腐草的箱子、生锈的铁叉,还有半绿半黄、积了水的铁槽。
  他的兜帽拉得很低,心情十分沉重,就好像连他自己也属于这些物件之一,陈旧,且无用。
  他穿着破斗篷,用着旧剑,在师父做出危及性命的选择时,什么也改变不了。
  唯一能做的,就是照约定找到那个地方,全力希望师父平安无事。
  也许他应该对女神祈祷?
  不,幼童心想,不行。
  即使痛苦,也应是只属于他的。

  就在这时他听见了歌声。
  不是婉转的、吟游诗人的歌声,和他在房顶上听过的任何一支曲子都不同。
  不是能引起鼓掌、喝彩的腔调,没有人会把钱币投给年老沧桑、仿佛丧歌一样的嗓子。
  但这首曲子,师父曾用叶笛吹给他听。

  他们说你已经归来,
  我的主。
  你从天穹往下凝望,
  降下死亡。
  让细小的白色恶魔,
  依附每个人灵魂上。

  ......
  ‘我曾予你引导’
  ‘我曾予你宠爱’
  ‘我曾予你力量’
  ‘曾赐予你一切珍宝’
  ‘而今你只会失去’

  ......
  ‘失去你的力量,失去你的名望,失去你的财富,失去你的地位,失去你的青春,失去你的健康,失去你的喜悦,失去你的爱情,失去你的家人,最后失去生命’
  ......
  我知你已经归来,
  我的主。
  你凝望世间。
  你收回一切。


  天狼摇了摇头。
  这首歌令他不太舒服。
  他专心辨认周围的景物,凭记忆找到往教堂后面走去。
  应该会有一条更窄的窄巷,勉强能容他通过,尽头墙根底下开裂了一条缝隙,钻进去也不能通往墙对面,而是地基的夹层。
  即使师父不提醒,他也不会走太深,因为裂口太像一张嘴了,他怕自己来不及跑出去,而大嘴一合拢,就把他吃了。
  即使让他钻那条裂缝,他本来也不太乐意。
  幼童情绪低沉地走着,只要再转一道弯就能看到窄巷了。
  他叹口气,这时拐角后面也有人叹了口气。
  他立即作出戒备,但对方率先发问:“哪里来的小崽儿?”
  竟是方才唱歌的老人。
  于是他裹紧斗篷,气势汹汹冲过拐角,看到一个衣衫褴褛的老流浪汉倚坐窄口边上,不仅堵了路,而且竟似要住那儿。
  ——杀了就行了。
  幼童脑中闪过这一念头,但想到刚才的歌声,又莫名觉得可以说几句话。
  他需要说话。
  比起沉默地杀人,他更渴望声带振动,吐出腹中郁结的气息。
  于是他用凶狠的口吻回答:“是我!”
  也不管别人知不知道他是谁。

  “……”
  老人搔搔后颈,眯缝着浑浊的眼睛,好半天才道:“哦。”
  天狼继续凶狠:“你在这里干嘛?”
  老人说:“我在这里干嘛,好像跟你有关系似的。”
  天狼被堵得没词。
  老人又说:“鬼鬼祟祟,蒙头兜面,小崽儿,你又在干嘛?”
  “我——跟你没关系!”
  “啧,啧,啧,没关系,还特地儿跑来讲话,嘿!行了行了,既然无关,那你就走开,别吵我睡觉。”
  “你要睡觉?”天狼说,“那你刚刚还唱歌!”
  “唱歌和睡觉,被你讲在一起,好像相互间有关系似的。”
  “……”天狼憋着气,脚下忍不住跳了几跳,“哪有公鸡打鸣还回头睡觉的!”
  “哎呦,”老人乐了,“有道理呀。”
  “哼!”
  “小崽儿,”那老人的声音温和了些,逗他似的招招手,“过来过来。”
  “干嘛?!”
  “陪我说说话。”
  “现在又不是不能说话!”
  “哦,听你的意思,是很乐意陪我这糟老头子说话啰?”
  “我也要说话!”天狼说,“我也要人陪我说话。”
  “哈哈哈!”老人大笑了几声,“哎呦,你跟我,一老一小,背面就是莫凡纳德大教堂,居然不去找司祭,非要到这里唠嗑。”
  “为什么要找司祭?”
  “心里有话说,就该找女神倾诉呀,总比找我这糟老头子倾诉好吧?”
  “青酥?”
  “说话,就是说话,唉!你不找女神的仆人,非要来跟我倒苦水,图的什么劲呢?”
  “苦水?”
  “不开心吧,小崽儿,一眼就看出来啦。”
  “你怎么知道?!”
  天狼震惊了,他明明戴着兜帽,这老头应该看不见自己的脸。
  “我怎么知道?我是一个老家伙,听你的声音就知道。”
  “咦?”
  “你心中烦闷,举止暴躁,又需要找人说话儿。来来,有什么事情,与我说上一说,我还可以为你编支歌儿。”
  “什么喔,刚才的歌也是编的?”
  “刚才?噢,那是很老很老的歌了,就跟旧神一样,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唱旧神做什么?又没用。”
  “旧的就没用吗?我告诉你,旧锅碗可以卖,旧衣裳可以裁,旧朋友不能卖也不能裁,偏偏还可以赖,哈!旧的虽不值钱,但越不值钱,就越值人爱。”
  “……”
  “没懂?没懂也没事,你还是个崽儿。”
  “那你,”天狼说,“你跑到这里来睡觉,也是因为这里很旧吗?所以喜欢来这里睡?”
  “哈,谈什么喜欢?我没有别处可以去啦。”
  “没有别处?”
  “我是一个老家伙,”他说,“老家伙活不长啦。”
  天狼突然想到猴群,年老的猴子在群体中受到排挤,被欺负、甚至被驱赶,连猴王也不例外。
  “我也活不长了。”幼童说道,“师父要是死了,那我也不能活啦。”
  老人一愣。
  他对着这个陌生人,不知为何竟能抛开顾忌,说出不该说的话:
  “我没用,帮不了他的忙。如果师父死了,我就得找到师父,和他死在一起才行。”
  “你这小崽儿,”老人说,“才这么点大,就想着死死死?你那个师父把你送到这儿,是想你去送死的么?”
  幼童控制不住,哇地哭了出来。
  “我,我,没用,师父,我……呜呜——啊啊啊!”
  “等等等等,你先等一下,到底怎么个没用法儿?”
  “救,救不到师父!师父受伤了,我没用,又跑不过,会拖累——他——呜啊啊呜哇!”
  “唉,你们干了啥事啊?”
  “任务,委……委多……”
  “委托?啧啧,这么小的崽儿……你师父带你也是拼命。”
  “我,我想跟师父一起,呜呜!”
  “唉,他若看到我在这里,跟你一块儿,我恐怕要比你们先死喽。好在我本来就是个老家伙,活不长了。”
  老人舒展手脚,靠在墙上伸了个懒腰:“别哭了,小崽儿,我给你唱支歌吧。”
  “不听你唱歌!”
  “诶!”老人受伤地问,“为啥,我唱得不好听?”
  “不喜欢你唱的歌,”幼童抽抽搭搭道,“……不要收走。”
  “啊……”老人说,“那是神谴的故事,我们曾经是旧神的宠儿,现在我们什么都不是啦。”
  “跟他没关系!”
  “那你说跟什么有关系?”
  “……是自己的,”他哭得舌头都不听使唤了起来,“不是他送的,不给他收……”
  “哎呦,小崽儿,你不能这样想。心中有一个神,才能看向更好的未来啊。你瞧,我们背后就是女神的地方。人们为什么祈祷?是想变得更好呀。”
  “又没用,祈祷不会更好。”
  “当然没用了,”老人咯咯笑道,“女神,女神,只管恶魔,不管人。但是人生活得这么艰难,如果山上没有女神,他们不敢想更好的东西。有女神就好多了,这就是女神伟大的地方啊。”
  “为什么有女神才敢想更好的?”
  “因为人很卑微啊,比你看到的还要卑微。唉,人就是小虫子,朝生暮死,不仰慕着神,连自己为什么活着都不知道。我问你,你为什么不去死,为什么活着?”
  “师父——”
  “不提你师父!”
  “……”
  “说不出来了吧?而神会告诉你,是因为爱。要爱父母,兄弟,朋友,敌人,要爱世间的人,为了他们,应该活着。”
  “那是什么?”
  “是放屁。”老人大笑。
  天狼糊涂了:“什么?”
  “嗨,不提那些!”流浪汉挠挠背,“不想死就不死呗。”
  “我不想死。”幼童抓着兜帽,“可师父要是死了,我就不想活了。”
  “你还是个崽儿,知道什么是‘不想活了’?”
  “就是‘没意思’了。”
  “胡说八道!”流浪汉大骂,“胡说八道!”
  “没胡说!”
  “唉,唉,你等着,我给你编支歌儿……”
  “不许唱!不许唱!”天狼蹦了起来,“你唱歌不吉利!”
  老人又一次露出受伤的表情。
  “唉,那你还烦恼什么?”这流浪汉说,“既然师父死了你就死,那就没有烦恼啦。”
  “但是不想死!”
  “祈祷吧。你瞧,女神就在咱俩背面。想要什么就祈祷什么吧。”
  天狼用力摇头。
  “唉,你又不肯祈祷,又放不下心,多累啊。”

  流浪汉又哼起了歌,幼童沉默半晌,终于问:“你到底是谁啊?”
  “我吗?就是一个快死的老家伙啊。”
  “名字是‘快死的老家伙’吗?”
  “也可以这样称呼我。”
  “太长了。”
  “哈哈,”老人摸了摸不存在的胡须,“我吗,你想听我的故事吗?”
  “嗯。”
  “跟你比起来,我的故事平淡多啦,没什么可说的。”
  “哦。”
  天狼便失去了兴趣。
  “你赶快藏起来罢!”老人说,“至于我,我得走啦。”
  他卷起破烂的草席,巍颤颤、慢悠悠,哼着不成调的曲子离去。
  天狼紧握剑柄,到底没在他擦身而过的时候捅穿他的心脏。
  有什么关系呢?他想,看在他唱了歌,说了那么多话,还让自己的心情舒坦点的份上,放他一命又有什么关系?
  反正那是个老人,没多久就要死了。
  他依约藏进裂缝,感觉一半的心沉进黑暗,另一半不断沸腾。
  是不是应该为岁魈祈祷呢?
  祈祷是为了变得更好,祈祷是为了打开自己的心。
  但他脑中只有老人唱过的那支曲子。
  不,他想,还是算了。
  不需要那些东西。
  好在傍晚时分,他终于等到了岁魈。

  而那名老人沿着艾梅洛大街一路行走,时而坐在地上休息,拾起路人扔给他的铜板,时而继续向前。
  他穿过阿玛塞斯特广场,又经由塞弗尔大道转往夏维朗警备队大门的方向。
  他口里哼着过时的歌谣,走进了繁华的商会区,在“赏金猎人协会”的招牌前停下。
  “请问有什么事?”负责接引客人的年轻女性迎了上来,“您是要雇佣猎人,还是登记成我们的猎人呢?”
  那位姑娘或许只想把他打发走,免得影响门前观瞻,却未料到这个老人从破旧的裤兜里掏出徽章和证件:
  “刚才我看到一点有趣的东西,想见见门塞尔·莱迪,只是不知他愿不愿意见我。”
  “您……您是贝连·金?”年轻的姑娘看过证件,声音因激动而颤抖,“我这就去通报分会长!”

  这位老人的出现,使“阿尔洛人狩猎者”免去一次全城搜捕。
  但半年过后,同样因为他,朝灵师徒不得不离开夏维朗,往红区进行新的逃亡。

  他们将徒步跋涉晓光。对天狼而言,那是他记忆中的第一次旅行。


注:门塞尔·莱迪,夏维朗赏金猎人协会的分会长;贝连·金,资深赏金猎人,如果短篇集里不再出现,以后还可能在别的坑中出现。(柯莉放心!他太老了,所以412年已殁!)由于是短篇集,没法详写每个城市遇见的所有事。又要以我的心智成长为主…… 就……意识流一下吧……三十六篇乍看很多,其实还是挺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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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你是个好人野外生存潜行易容C重武器S阿尔洛语匕首B二刀流格斗C鞭S

发表于 2015-3-28 07:26:15 | 显示全部楼层
新更新的二章,有点略沉重的感觉,特别是关于朝灵和阿尔洛。。关于吃肉这段。。。岁魈师父真是。。

点评

因为这样我听了才会生气!XD  发表于 2015-3-28 15: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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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刀流野外生存潜行生物学C剑S

 楼主| 发表于 2015-3-29 04:15:50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天狼 于 2016-1-25 17:20 编辑

哦漏,我的作息……一定能调回来的!

7

  一只吼豹。
  它埋伏在水潭边,大约原本想袭击那头铁足鹿,然而天狼拨开枝叶,不小心将鹿吓跑了。
  幼童看到鹿尾巴嗖地消失在灌木丛中,与此同时腥风扑面,巨大的黑影从树上猛扑下来。
  他往旁边让了一步,甩出手里的小桶,咕咚砸到豹子的脸。一只豹爪擦着他的斗篷落空到草地,另一只抖在半空,被齿剑扎了个透。
  迈步、扔桶、拔剑,三个动作同一时刻完成,天狼这才抬头,望向对面的吼豹。
  这是一只身长三四米的豹形魔物,不仅比普通的豹子大一倍,脖颈还生着长毛,乍看像一只狮子。此时它双目通红,龇牙咧嘴盯着幼童,脸孔因愤怒而扭曲,要多狰狞有多狰狞。却不知是为前足那根刺,还是魔物本能的驱使。
  魔物对人天生怀有怨愤,即使铁足鹿不被吓跑,人类幼童也会成为它的攻击目标。
  “哎呀,”天狼说,“糟糕,要叫。”
  他立刻撤手,顾不得那把剑,抱着脑袋飞快往反方向奔逃,身后传来一声惊人的闷响。
  之所以用“闷响”形容——因为没人能准确体会吼豹的叫声。
  当它吼叫的时候,如果你还活着——离它不到四尺的生物,没有不被震碎内脏的——会被声音震得短时间内什么都听不见。你根本不知道那是怎样发生的,甚至来不及听见第一个音节——或许它根本就不是由音节组成的。
  你会失去意识,或者经由一阵天旋地转后勉强保持清醒。你的四肢虚弱,使不上力气,全身每一块肌肉,每一根血管,都从内到外深浸在一股疲惫中,仿佛自己也歇斯底里大喊过了。事实上那是共鸣,你听到肌肉、血管为之颤抖、为之收缩的声音,它们在脑袋里嗡嗡嗡,嗡嗡嗡,吱嘎吱嘎,震得你肠胃翻涌。然后你吐了出来。
  从丧失听觉的那一刻起,吼豹所在的位置就爆发出层层波动,如有实质,摧枯拉朽。
  离它越远越安全。
  天狼腿脚一软,当时就趴下了。
  他抖抖索索爬起来,紧抓着旁边的枝木,缓缓呼气、吐气,让力量一点一点回复到身体里。
  吼豹应该不会追来的,前脚扎着一把剑,它根本没法追。
  但自己需要追过去啊——那把剑,他得拿回那把剑!那是他唯一的剑。
  如果知道对方是吼豹,天狼肯定不会拿剑去扎。
  我怎么这么蠢喔?幼童沮丧地想,什么都干不好,为什么?
  水没打到,桶肯定碎了,剑也丢了。
  他应该去追吼豹,还是回去告诉师父?

  最后他垂头丧气地回了营地。

  “剑丢了?”
  “呜呜……”天狼不敢抬头看岁魈的脸,“我,我没看清楚就插进去啦。”
  “你倒是先把话说清楚。插了什么进去?到底怎么回事?”
  “水边有吼吼,”天狼低着头,“我拿剑插它的脚。”
  “……”
  “没看清楚。”
  “……”岁魈叹口气,“算了。”
  “不!”
  “想把剑拿回来?”
  “嗯!”
  “也好,吼豹这玩意得干掉,趁着它受伤也不错。先把饭吃了。”
  “嗯!”
  天狼埋着头,大口吃饭,从始至终不敢看师父的脸。

  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越来越介意自己的无能。
  记得以前学陷阱,就算再怎么受挫折,再怎么失败,他也不会真觉得自己一无是处了。
  从未像现在这样惶恐、不安、小心翼翼,好像什么都是错的,前途似乎黯然无光了,可又不能止步不前。
  不能止步,不能放弃,不能自我厌弃,要好好活下去。因为自己若是死了,师父不就孤伶伶一个人了?
  这也是他不敢冒险去追吼豹的原因。
  他为自己的无力颤抖。他想做更多事情,他不能仅仅让师父照顾,他比以前更知道那个人有多辛苦。
  是我自己要跟他一起去城市"工作"的。天狼想,但是我干成了什么?
  他跟着岁魈在房顶上跑来跑去,岁魈给他讲城市结构,讲各个建筑的用处,讲各种阿尔洛人的生活方式,还有朝灵……黑发黑眼,却与阿尔洛人几乎没有分别。
  都是迟迟钝钝的,花样百出的,用着复杂的工具,住在“房子”里。
  如果把朝灵带到红区,也会像阿尔洛人一样很快死掉吧?
  他看到那些“同胞”,才明白师父给他讲的“家畜”。
  马、羊、狗、猪,离开人类的照顾也是活不下去的,而鸡鸭,长着小巧的身体,居然不会飞,又不是恐鸟。
  就像家畜们碰到森林很快就要死掉一样,城市里的“朝灵”,也和他们不是一种生物了。
  他的同伴只有师父,师父的同伴也只有他。
  但他却还不是一个“同伴”,他是一个“累赘”。
  陷阱用不好,他选择了剑。当他握着剑,他觉得自己是有力量的,就像猛兽长出锋利的爪牙,便表示它们能觅食了,天狼用剑用得得心应手,那原本应当说明他比以前更有用了,无论野外还是城镇,他终于可以在狩猎中发挥作用了。
  然而实际情况是,在野外岁魈会留给他时间和猎物独个玩耍,城市里岁魈却毫不考虑他的作用。
  他只让天狼跟着自己跑,看他如何使用弩弓,如何布置陷阱,如何取走猎物的性命。
  那些猎物只是人类,人类的性命太容易取走。
  一根细小的弩矢,即使只是麻醉矢,只要对准要害,弦动便能取命。
  天狼想,如果是自己,要杀人也再简单不过了。
  他也杀人,杀过不少人,都是顺手抹消一些挡路的“小家伙”,就像踩死蚂蚁,或者捏死兔子。
  他叫他们“小家伙”,因为这些家伙和野外的目标相比实在是很小,而且这么柔软……又这么容易死。
  岁魈却说:杀人?你这还称不上杀人,这是捡兔子。没有价值的死亡不是杀人的技巧。
  他跟随师父在夏维朗“工作”,一年了——将近一年的时间,除了遭到追捕的时候和师父一起干掉近战追兵,他没有发挥任何作用。
  而师父若是受伤,若是不得不去做危险的事,他也只能眼睁睁看着。
  除了等待,他做不了任何事。
  人类那么柔弱,城市却比野外还要危险。
  在野外,只要把最危险的魔物打死就行了,它们要么牙尖嘴利,要么身体庞大,要么外壳坚硬,要么会释放毒素。
  只要观察,总能找到它们的弱点,然后寻出机会,一鼓作气干掉就行了。
  而人类的城市里,最大的危险都是来自那些柔弱的小东西。他们数量众多,又会在不经意的时候造成破坏,尤其是理魔法——近的可以封魔,远的防不胜防。
  还有那些房子,城市里的房子都由碎石垒成,特别容易垮。被石头压住可不是好玩的。
  而且那也是因为魔法!
  有人的地方就有破坏,人太多了,永远杀不完,师父也不让自己杀多。
  自己总是做错,师父总是告诉他哪里做错了,他会努力不犯同样的错误……但怎么有那么多,那么多的错事呢?
  为什么自己总是搞错、帮不上忙、没用?
  不管剑在手里有多厉害,没用还是没用。
  但即使这样,也不能把剑弄丢。

  吃完了饭,岁魈在行囊中摸索片刻,交给他另一样东西。
  那是用兽皮裹住的长条,约莫三十公分,外面缝着和先前的剑鞘一样的系带,可以挂在肩上。
  “咦?!”
  天狼握住兽皮和草茎裹住的头端,抽出了骨白的锋刃。
  那是另一把齿剑。
  “哇,哇哇哇……师父!这是给我的呀!”
  “不然呢?”
  “哇哇哇!”
  “叫什么叫,原先没想这么快交给你,谁想到你竟然把武器搞丢了,差劲。”
  “呜!”
  “还哭起来了?”
  “没哭!”
  “眉毛鼻子都皱一块了还不哭?光打雷不下雨。”
  “那我哭给师父看!呜呜嗯——眼泪不出来!”
  “……没叫你真哭。”
  “师父原来做了两把剑啊?”
  “不然也没用啊,两根牙齿,敲开做工具可惜,要磨剑就顺便磨了一对,省事。”
  “哎嘿嘿嘿嘿。”
  “别傻笑,我是想跟你说,如果能两手同时用剑,可以试着耍耍双剑,如果不行,那另一把就备用,你瞧,这不是用上了?”
  双剑?
  天狼一愣:“我可以。”
  岁魈笑道:“我知道你可以。”
  他经常把剑从左手换到右手,又从右手换到左手,没有惯用手,怎么方便怎么来……那么同时用两把剑,为什么不试试呢?
  这个想法令他兴奋。就像练剑时每一点新的发现,都令他由衷欣喜,头发都舒爽得快竖起来。
  “不备用,不备用!两把都要用!师父,我们快去找它,它脚上有伤肯定走不远,要不然怕掉进水潭里淹死了,别被沼泽里的东西吃了,还有地底下不知道会不会有……”
  “该是你的跑不了,不该你的急也没用,我收拾点工具,不然它吼一嗓子,你还是得跑。”
  “嗯!”
  天狼抱着新剑转圈,跟在岁魈后面,听见他喊自己的名字就高兴得跳来跳去,递错好几次东西。
  “你是不是想叫它淹死?”
  “呜哇,我我我——”
  “越急越出错,教过你吧?别把它当回事?”
  “嗯!”
  “唉,真是捉急。”
  岁魈扶了扶额头,整好腰间挂袋,又将斗篷披上,便带天狼一起出发了。

  吼豹并没有走远,甚至就卧在水潭边。也不知它是一直未动,还是游荡过一圈又回到了这儿。
  对它而言,捕猎从来不是一件辛苦的事,即使一条前足残废,它仍能战斗,只是无法追赶猎物。
  科科拉平原有足够的食物,它不会饿肚子,只是不太幸福。
  脚掌里扎了一根三十公分的长刺,被迫用三条腿一瘸一拐走路,换谁都不幸福。
  吼豹的脸上有一道黑色长纹,从额角到眼心,平日里总不舒展,看上去像是垮着一张脸,眉头严肃地皱起来,十分有威严,也十分适合它现在的状态。
  天狼相信这只魔物看到自己会很激动,一方面它心情糟糕,一方面它的本性决定它必然激动。
  它会狂吼,这是毫无疑问的。
  但嗓门再大,嚷嚷太多也会哑——要发出威力十足的吼声,吼豹本身必然得付出相当的精力,短时间让它来第二发,第三发,对它自己应该也有相当的伤害。
  这些是岁魈的推测。他们在温加河以西,清河以北的区域发现了这种魔物,是不是能凭常识去推测,他也不够确定。
  总得赌上一赌。
  他缓缓吐气,握着师父给自己的新剑,伏在灌木里观察那头豹子。
  “引它吼一次,就是我们的胜机。”
  天狼必须吸引它的注意力,然后岁魈会在附近架好座弩。它吼完的那一刻,就是自身丧命之时。
  任务非常简单,但对时机的判断必须精准,否则就会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幼童捏紧了手心。
  当他学习陷阱的时候,“时机”永远是最难掌握的东西,然而近身战斗里他却能发挥天赋,根据形势作出最有利的判断。
  没问题!他对自己说。不算什么!

  天狼冲出。
  吼豹立刻发现了他。它额心的纹路隐隐发光,血红双眼好似燃烧。
  它一骨碌站起身,蜷着一只前爪,喉部鬃毛迅速膨胀。
  天狼见状立刻转身逃跑。
  但吼豹也就卧了下来,轻蔑地、严肃地看着那个人类幼童。
  天狼跑出很远才发现豹子没吼,他灰溜溜地回去,而豹子等他接近,立刻又骨碌站起,喉咙胀胀鼓鼓,眼看就要发出吼叫。
  他抽出剑,只往后退了几步,然后又猛地转身奔逃。
  这时他仿佛被重物击中了,整个人在惯性作用下朝前扑倒,狠狠跌进灌木丛里。
  他距离吼豹只有二十来步,在失去意识的一瞬间,幼童想起夏维朗的那次鸣破。
  师父从鸣破范围勉强脱出时,是不是也受到这般震慑?
  随后他就飘进一片虚无,所有的"感觉"都离他而去了。他在深渊之中,触目是望不见底的黑暗,而他自己好似消失了,他的手、脚、身体,都是那宽广无垠的空间一部分,他知道"自己",却看不见"自己"。
  所有的时间也消失了。但当他想起"时间",他好像又听到座钟的摆动声,还有钟楼的敲击。
  师父曾以那为信号,在时钟敲到第十二响的时候引发机关。
  “谁也逃不脱。”猎人说,“给我时间,他们一个都逃不脱。”
  给我时间……
  “你太小了。”猎人说,“还不是时候。”
  他看到师父的脸,许多许多画面飞快闪过。少年眼瞳漆黑,微扬着下巴,嘴角勾起傲气弧度。他戴上面具,用陌生的声音说话。面具摘下了,他脸色苍白,唇色几近透明。他的眼眸里忽然闪出了光来,那是任务即将完成的时刻。他背过身去,肩膀比成年人纤细。斗篷落下,皮甲渗出了血迹。
  天狼听见自己喊“师父”,每一次师父都回头,再不济也抬了抬手,示意他知道了。
  但那些师父都离自己那么遥远,越来越淡,越来越小,他甚至不能追上。
  他没有脚,没有手,没有眼睛,他看不见自己。
  ——等你长大一些。
  天狼猛地睁开了眼。
  他的右手还握着剑,电光火石之间,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能死,我要长大。
  人还未起,幼童剑旋反手,背身朝身后一档,咯嚓!牙齿撞上牙齿!
  他的手心微微发抖,然而力量正朝他身体急速涌回。他紧紧握着剑,肩膀支撑着身体,回头看到吼豹的脑袋,嘴巴被自己的剑卡住。
  那大猫喉中发出咕噜声,天狼飞快抽剑,又用力蹬向地面,连冲带撞朝旁边打了个滚,险些被它另一只爪子拍到。
  二十来步,这魔物一瘸一拐,走得还挺快,竟在岁魈的座弩就绪前赶到猎物身侧。
  天狼再晚一两秒恢复意识,脖颈就会被咬断。
  而它离自己这么近,师父也无法对它射击。
  天狼盯着它蜷缩的前爪,忽然生出大胆的念头。于是翻身爬起又一个前扑,竟扑往魔物颔下。
  他不管大猫惊诧,左手捉住自己遗失的剑柄,发力一抖,带着血肉抽拔而出,然后梆啷挡住豹口的又一次袭击,侧冲两步,回身跳上了魔物脊背,将双剑从左右同时刺向它的脖颈。
  “天狼!”
  身后是师父生气的喊声,幼童即刻抽回齿剑,骨白色刃锋上粘着红红绿绿的液体。
  这两下太快了,魔物尚未反应过来,而天狼已离开它,朝师父的方向跑去。
  他看到岁魈踩动弦机,肘长的铁矢疾射而出,穿透吼豹的身体。
  “师父!师父!”幼童得意道,“看!”
  他举起双剑,岁魈的脸色却难看得很。
  “它吼不出来啦!”
  “回去罚站。”少年说,“画册上的字全部抄十遍。”
  “为什么?!”
  “抄不抄?”
  “我抄!师父不要生气!”
  岁魈怒气冲冲地拆了弩机扛回肩上,看也不看地上的魔物一眼,转身就走。
  天狼赶紧抓住他的斗篷。
  我不会死的。
  他想把这句话说出口,最终只是嘻嘻嘻笑了出来。


注:吼豹、铁足鹿设定待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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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9 BP

对不起,你是个好人野外生存潜行易容C重武器S阿尔洛语匕首B二刀流格斗C鞭S

发表于 2015-3-29 12:50:31 | 显示全部楼层
初生狼崽不怕豹。。岁魈师父。。其实真的很稀罕小天狼啊,还送了定情武器(并不是!)
和吼豹打的一段好精彩!

点评

捡起了小天狼的定情信物,放进包包(喂?!)  发表于 2015-3-30 17:32
之前也松了一把!现在是第二把!激动!!!……可惜后来在晓光把它们都搞丢了QAQ。  发表于 2015-3-30 02: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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赏金猎人学徒

Rank: 8Rank: 8Rank: 8Rank: 8

战斗力⑤⑨⑨的贤者

支援
岁魈
所在地
野外红区
携带金
10122 GP
活跃度
7 AP
技能点
4 SP
剧情点
1007 TP
存在感
1766 BP

二刀流野外生存潜行生物学C剑S

 楼主| 发表于 2015-3-30 02:51:59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天狼 于 2015-5-5 23:36 编辑

今天比昨天早了一个小时!作息肯定能调回来的!

8

  天狼很快适应了双剑的节奏。左、右獠牙交错,再徒然分离,旋流之间是更为刚猛、锐利,又更加灵活的力道。
  当他只有一把剑的时候,他双手握柄,对着空气劈斩,那唯一的獠齿回应着森林的呼唤,轻振、低鸣,使他如一棵古木,一块顽石,经受山风愤怒与骸流冲刷。若不能屹立,则必将拦腰摧折。
  他须稳立风中,他的心是一根细线,一道光,是锋尖划出的轨迹。
  那是火,所过之处点燃烈焰,穿行于无边无尽的黑暗。
  血红的心脏鼓动、跳跃,他的四肢里如有飓风,令火焰高扬,炽白细线不断往前。
  往前冲击、突破,划出新的轨迹。
  虽是一线,却是他全部的世界。
  而双剑执手,那一线猛然开阔,向无边无际处蔓延开来。
  他看到湛蓝的青天,摇曳的枝木,风也有了颜色,所过之处万物透明,又充溢出更加绚烂的光彩。
  他像一片叶子,被风带起,随着那股力量飘摇入空,四面八方的风在他身边穿行,它们来自遥远之地,要去往更加高远的场所,而他被托着,他心内的火焰没有消失,飓炎也依然鼓荡,它们与外界的风融为一体,他的心念也随之远放。
  他感到前所未有的自由。
  双剑肆意挥洒,他不再立足一处,来往的风撩拨着他,邀请着他,他的剑在看不见的波浪中穿行,一上一下如河中浮木,如张开的羽翼。

  天狼练完剑,太阳也升得很高了。他搜罗一小兜野果,一并带回了营地里。岁魈正将地图垫在膝盖上,用炭笔在上面画着记号。
  “师父!”
  “回来了?”少年懒得抬头,“去把锅架起来,火生好,我肚子也饿了,随便吃点。”
  “嗯!”
  幼童就去烧火放锅,将清晨舀的潭水倒在锅里,等着师父做饭。
  岁魈似乎全副心思都沉浸到地图中,好半天也不见过来。天狼看见翻腾的白雾和水面鼓的泡泡,忽然灵机一动,将练剑采来的野果全部扔了进去。
  师父煮汤很好喝,不管什么食材放到锅里煮一煮,总能煮出香喷喷的汤汁。尝一口觉得整个人都发起光来,将训练的酸痛,赶路的疲累——全都“咻”地赶走。
  天狼见岁魈忘记了做饭的事,心里不知为何竟有些窃喜:既然师父忘记了,那就换我来治愈师父啦。
  野果又酸又甜,和鸟蛋一起煮的话,会不会煮出更好吃的蛋汤呢?
  还有大斑草的叶子,厚而多汁,当然不能少了他最熟悉的土豆。
  等岁魈猛地想起还要做饭,幼童已经蹲在锅边流口水流了好一阵。
  猎人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放下地图几步跨到那边,发现锅里的水已经快烧干了,糊成一团的蛋、叶、土豆块,还有紫红的浆汁,散发出难以形容的味道。
  “……”
  “师父!”天狼说,“师父,还没做好!”
  “这是什么?”
  “蛋汤呀!”
  “……哪里还有汤啊!”
  “可以变成蛋糕呀!师父你看,一块块,有颜色的!”
  天狼像发现了新的剑招一样高兴。因为紫红的鸟蛋粘在锅壁上,干涸表面有许多小洞,正和夏维朗的泡芙蛋糕差不多,这让他恍然大悟——原来蛋糕是煮出来的啊!
  于是幼童决定把锅里的水煮干,用鸟蛋糕做午饭。
  岁魈嘴角抽搐,什么也没说,毕竟徒弟看起来太高兴了。
  结果他们吃下那餐难忘的午饭,天狼也从此对鸟蛋有了阴影。
  “这不关鸟蛋的事。”岁魈说,“你没有放盐。”

  “要等我们走到晓光,”猎人拿着地图,“你才有蛋糕吃。”
  “不要蛋糕。”学徒还在阴影中,“只喝师父的汤。”
  “不可能每顿都喝汤,也不能吃太多烤肉。盐巴吃完怎么办?工具也要换,城市还是必要的。”
  “森林这么大,城市只有那么小一点,为什么非要有城市不行?”
  “并不是‘非要有’不可,只是既然有了,就不能当它不存在。城里更加方便,我们当然得靠它生活。”
  “可我们明明不是‘城里的’人!”
  “那又如何?”岁魈不解,“不是城里的人,一样能用它们的东西。”
  “为什么呢?”天狼问道,“没有别的办法吗?”
  “别的办法?”岁魈嗤笑,“你要用盐,就得把盐水湖的水晒干,要用铁,就得开山挖矿。实际上比这还要难,你能做到?反正我做不到。”
  “为什么非要用盐和铁呢?”
  “没有铁,你很难抓到猎物。凭你那把小剑,每天捉几只兔子就很费劲了。你若不用陷阱,便是把自己和野兽放在同样的立场,凭你的力气总是吃亏的。而不吃盐……”
  岁魈顿了顿:“你会变得比现在还要虚弱,连真正的野兽都不如。”
  “可是,”天狼说,“野兽从来不吃盐啊。”
  “毕竟你是人。”猎人叹口气,“住在红区很难想起这一点,但它是真的。”
  “可是,”天狼摇头,“他们跟我们不一样啊。”
  “不是他们与我们不同,”猎人说,“是我们与他们不同。”
  “对呀对呀!”天狼高兴起来,“我们与他们不同。”
  “而那是有限的,”猎人垂下眼,“至少,我们是人,这不会变化。”
  “那又怎么样?”天狼鼓起腮帮,“山鸡和大隼都是鸟!可是隼吃山鸡!”
  他又补充一句:“不吃盐。”
  猎人敲了敲他的头:“反正你不能吃人,反正我们要吃盐。”

  他觉得师父对城市有一种别样的执念。
  以前天狼没去城里,他并不特别在意这一点,因为岁魈总是离他有些遥远的,那是年长者和年幼者的距离。他没法干涉师父去哪里,只要回来就好了,况且还会带着奇异的甜点回来。
  如果无论如何也要去的话,只要带点心回来就好了。
  后来他得到自己的剑,也从中获得了属于自己的那份力量,终于能与岁魈一起战斗,甚至获得允许一起进入城市。
  尽管他仍是幼小的,师父是高大的,但他们之间的距离缩短了。
  不,或许距离一点也没短,只是他们中间的道路终于打开了。
  幼童拼命向着另一头跑去,想尽快跑到师父身边,而他的腿是这么短小,一旦跑急了会跌在地上,嗑出一道一道的伤口来。
  也是这个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的无力,他前所未有地着急。他爬起,又再跌倒,他急得哇哇大哭,但师父并不会因此走向他。
  师父或许会回头看他一眼,或许会向他伸出手,或许会告诉他前面还有多长的路,或许什么也不说。然后那少年又将目光投到别的方向。
  那是城市。
  师父远远地站着,凝望同样遥远的圆形城墙。
  他心内生出了恐慌,他痛恨这过于漫长的道路,他怕师父又往前走一步,连背影也看不到了。
  他曾对城市好奇,现在却对那个地方充满了敌意。
  为什么非要有城市不可呢?
  ——我们是人。
  那又怎么样?城市是“人窝”,我们就必须在它周围吗?
  如果需要他们的物资,那抢走物资就好了。抢走他们的食物,抢走他们的盐,抢走他们的铁。师父要什么,他可以去抢。
  可师父想要的还有别的东西。岁魈虽然没说,但他知道。
  以“阿尔洛人狩猎者”为名,城市中的狩猎让那少年愉悦。他用面具带来恐惧,用假声造成欺骗。岁魈喜欢与人交谈,喜欢那些人眼中的惊疑、慌乱,不管是猎物,还是委托人,他喜欢自己在他们眼中的模样。
  天狼藏在暗处。师父的声音变化多端,但情绪总是充实的,带着少许心满意足的慵懒。
  那是在营地说话时完全不同的感觉。
  为什么要去城市?
  自己究竟应该如何成长,才能让师父喜欢?
  不想只能躲在那个人背后,不想作为被保护者,不想仅仅因为“唯一的同伴”才被另眼相待。
  不要输给城市就好了。

  现在他们已经穿过一小段平原,发现另一条大河,河水异常清澈。岁魈说它同温加河一样,都由巴银乌苏湖流出,而这条较为清澈的支流被命名为“清河”。
  一眼望去,清河里竟没有任何生物。他们不敢喝河里的水,只从附近水潭里打水。
  但清河附近的动物都过得颇为滋润。
  时节又是初秋,暑气未消,大片大片深绿的叶子在头顶随风招摇。
  “师父!”天狼说,“师父!树枝!”
  岁魈拎着陷进工具正要离开营地,听见他的话,便停下脚步来看他。
  幼童挂着两条小小的皮鞘,拍了拍剑柄,仰头眨巴着大眼睛说:“这次应该可以赢师父啦!”
  猎人把工具丢到一旁,在营地边找了块空地,低头随便捡起一根枯枝:“多一把剑就想赢我?”
  “师父,要是我赢了——”
  “就怎样?”
  “……唔!”天狼的眼神飘忽了一下,“就——就——”
  他头顶便被枯枝戳中。
  “就,就,”猎人说,“就不就另说,反正你等会还要多跑五十分钟。”
  “呜哇!”
  双剑霎时扬了起来,骨白色的残影连成一片,在岁魈面前划出圆幕。
  然而枯枝已经收回,身披深色斗篷的少年脚步如鬼魅一般,退后两步,又在剑招到头的瞬间迅速上前,一晃便至他身侧:
  “清河里其实有鱼,仔细找找,逮五十条上来。”
  枯枝擦过他的耳垂,而少年倏然飘远。
  “五十条?!又不能吃!”
  天狼的剑锋慢了一步,却也不气馁。他双剑垂在腰侧,脚底发力,身体前弓,像一头不依不饶撞向目标的野猪,眼见就要撞到师父身上,又猛地一步侧滑,正巧封住了对方去路。
  “哟,不错。”猎人轻轻吹了声口哨,“怎么看出来的?”
  右手剑已起,半转着刺向岁魈手心,天狼回答:“师父太不认真啦,想往哪边躲就往哪边瞧!”
  岁魈扬手,避过那一刺:“以前也没看出来啊。”
  半转的剑尖顺势挑空,天狼大声喊道:“因为这次我要赢师父呀!”
  少年指尖轻弹,将枯枝换手,骨白色的剑尖挟带风声,从他中指与食指的缝隙中钻出。
  “师……师父!”
  天狼吓得冷汗都要冒出来了,岁魈施施然拿开手掌,另一只手的枯枝又戳上幼童的脖子。
  “再抓五十条,”他说,“人不能吃,猎物可以吃,晒干做饵。”
  “……师父太冒险了!”天狼一动不动,“刚才差一点就被我削掉手指了!”
  “哈,这不是没掉吗?”
  “万一呢?”幼童说,“万一出事了呢?”
  “你怎么这么啰嗦?”少年又拿枯枝点了点他的脸颊,“万一?万一?咱们死都不怕,还怕万一?晒鱼干也是你的活了。”
  “我——”天狼心里憋屈,左手忽然握成拳,捏着剑柄狠狠朝脸上一打。岁魈及时缩手,结果他把自己打了一拳。
  但他不言不语,举手朝天,那柄剑就被提了起来,像一根吊杆垂在眼前。然后他就这么握着转了一转,剑身旋成锥形。岁魈一时没看明白,直到枯枝被剑触到才回神,要不是幼童计算失误,差了那么一点点,枯枝就真被他削断了。
  “……”
  少年立刻后退拉开了距离。
  “你这小不点,鬼主意倒还不少。”
  天狼撅起嘴,两手剑柄转了一圈,变成正常的握法,上前对他展开普通进攻。所谓普通进攻,是说每一招都放在对手眼里,丝毫不做掩饰,左手剑落,右手剑起,一剑上挑,一剑就横劈,若对方欲突围闪避,他双剑大开大合,左右皆是自己的范围。
  我怕死。幼童不痛快地想,但要不是你,我一点都不怕死。
  他不肯把这话说出来,就只是封着岁魈的去路,不肯让其离开一步。
  少年嘴角上翘,对徒弟的进步还是满意的。然而要困住他,这还远远不够。
  “徒弟啊……”他说,“你走神了。”
  话音出时,岁魈未握枯枝的那只手倏然伸出,轻轻覆住他的眼睛。
  “!”
  天狼一愣,感到自己的脑袋被猛戳了好几下,然后他重见光明,岁魈又不见了。
  “师父!”
  他知道岁魈不会真的消失,但找来找去,都找不着对方一点影子。
  又输了啊。

  他赤脚站在河边浅水里,膝盖弯下一半,身体前倾,在河浪里找鱼。
  浪花打来,一尾无影鱼跃出水面,透明的鳞片沾了水珠,在阳光下闪出光来,这才叫幼童发现。
  原来长这个样子啊!
  唰拉,齿剑将它串起。小小的鱼不到一指长,被扎穿了竟也不流红血。幼童撇撇嘴,将它丢进岸上的网兜中。
  又半蹲着开始找下一条鱼。
  直到太阳落山前,他都不能离开这里。
  岁魈没有问他如果赢了到底想怎么样,因为反正赢不了。
  自从发明这个游戏,他们已经玩了不下十次,天狼一次都没有赢。
  最开始是岁魈捉着他玩,后来天狼的剑法有了进展,他便缠着师父玩。
  因为他知道自己伤不到师父,岁魈总是有能力躲开。
  少年的斗篷里藏着各种小玩意,斗篷本身也很烦,对天狼而言,那永远都是出其不意。
  即使不用那些,年轻猎人的身法也是相当敏捷的。
  但耍赖赢还是头一回。
  天狼忘不了自己的剑锋从修长手指之间穿出的那一瞬,已经好几个时辰,想起来依然发抖。
  他的剑路很稳,刺出的时候有风托着,一招一式手感明晰,既不会往前多送一寸,也不会偏向两旁。原本那一剑会停在岁魈手心前,运气好的话或许能刚好将枯枝戳为二节。
  本来师父已经没地方逃了,即使多半有应对的方法——他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但岁魈绝不会那么轻松让他称心。
  他做好了心理准备,也集中精神,打算见招拆招。
  却没料到那个人不但不躲,反而迎着他的剑压下手心,枯枝就那么弹了出去。天狼的冷汗已经冒了出来,他来不及收剑,眼看就要刺穿那只手了,岁魈轻轻一撤,让剑尖从食指与中指间的缝隙穿出。
  虽然最终没事,可真要把他吓坏了。
  这是仗着自己不会真伤他,而且还故意吓自己一吓。
  包括最后蒙住自己的眼睛,那是只对他才做得出来的招数,换成别人哪里能这么玩?
  他感到一点愤怒,觉得师父仍然把自己当小孩子,可是手指的触感留在脸上,他又有一种类似被摸头的惬意。
  他甩了甩头,愤怒地扎穿一条鱼。
  ——如果我赢了,咱们就别去晓光了吧!
  ——就在森林里面生活,需要盐和铁可以去偷,不做赏金猎人了吧!
  ——等我长大些,能跑赢师父再做吧!
  他那时支支吾吾,只是不知道该说哪个好。本来想说第一个,怕被拒绝,又想了第二个,或者第三个也可以,然而不等他说出口,岁魈就偷袭了。
  最后也没问出来,但是问了也是多余的吧?
  或许不必把情况想得那么坏,他又想,现在我有两把剑,总比夏维朗的时候厉害一些。
  师父太随便了,不跟着师父不行,晓光也好,赏金猎人也好,自己还是再努把力吧!


注:清河,无影鱼,见世界版地理志设定。虽然我嫌师父太随便,但是师父眼里好像我更不把性命当回事呢…… 总之还是不够靠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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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恩格兰骑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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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斗力①⑨⑨的勇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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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米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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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5 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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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31 BP

理魔法A剑S潜行

发表于 2015-3-30 03:01:01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达兰克 于 2015-3-30 05:57 编辑

真是非常喜欢这个深夜治愈档【咦
开头特别帅,然后煮汤段落马上就小孩子天性了www
师徒的游戏和拌嘴都妙趣横生又暖心,自然而然流露出的师徒情!小狼对城市的敌意特别细腻,傲娇力满点,最后又归于满满的斗志,真是太可爱了。

点评

没有斗志不行呢!!!  发表于 2015-3-30 14:45
言多必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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