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法泽雷尔 于 2012-12-19 23:30 编辑
Ⅲ “哥哥,如果你再盯着弗尔斯看的话,他大概会生气的吧。”洛克斯将一边的身体靠在温泉的边沿上一边悄悄说,透过热水的雾气,金发少年能看到自己的兄长正双目呆滞地看着不远处的弗尔斯。后者好像还有些害羞地没有离他们很近。今天的圣域温泉人并不多,大多数人都在为神圣节前的施恩日做准备——从各地征收来的捐助将被在神圣节前播发到穷苦人的手中——眼下临近节日,留在圣域过节的人们都在忙着为这件事做准备。
早上在林间遇到弗尔斯的时候,法泽雷几乎是雀跃着向他打了招呼,之后介绍了自己的弟弟给弗尔斯认识。少女——噢,现在应该是称作那名黑发少年和自己的弟弟见过面之后,便表示今天自己稍晚还有些事需要处理,马上就要回星殿。 “那真是抱歉。”洛克斯彬彬有礼地表示,“看来我们耽误了你的时间。” “啊,并不是什么急事。”黑发的星士修习生歪了歪头,他今天穿着深色外套,颜色很衬他的瞳色,“星殿的老师叮嘱我们中午前回去。不过我想你们很快就会来这里,应该不会耽误时间。还有好些东西今天太阳落山前需要要搬上马车,女孩子们都已经被打发去打包和分类物品了,我们这些男孩子一会儿要集中起来帮忙搬东西。”年轻的星士修习生轻描淡写地表示。
“……”突然,有什么东西,就这么碎掉了。
“法泽雷尔……?”弗尔斯看了看站在一边的银发少年,神使的大儿子露出一副早晨起床才有的特有的迷茫表情。“你不舒服吗?”弗尔斯看了看他。“你的耳朵……好红?”
“哥哥。”洛克斯用手肘捅了一下他的兄弟,但是他脸上所挂着的笑容却出卖了他的掩饰,洛克斯努力憋住笑声说:“你今天不是也没事吗。与其在书房读老爸指定给你的那几本书,不如我们去帮弗尔斯吧。”兄弟语气中暗含的嘲笑和幸灾乐祸唤回了法泽雷尔的理智,银发少年这才发现两只耳朵,不,简直连整个脸都烧起来了。困窘和自尊心受到伤害之后的恼怒从他内心一下子涌了起来。
天啊。瞧我干了什么蠢事。 “不……我很好,弗尔斯。”他怯怯地喊他的名字,好像那是个陌生又有点扎人的字眼,从他的舌头上滚过去。“天气太冷了。我也没有睡够……”他无精打采地回答。 “阿……很感谢你这几天帮我一起收集榭寄生。”弗尔斯突然微笑起来,带着一些不习惯,仿佛他并不时常对人微笑。“我很少……恩,很少有人这样陪着我。” 那个傻瓜把你当成了一个大姑娘,还一厢情愿地坠入了爱河。“不……我其实也很乐意。”法泽雷尔干巴巴地回答道,羞愧难当。爸爸曾说一个人要宽容并且爱别人,要帮助那些孤独和身处不幸的人们,而不求回报。而我几天来就像个喝醉了酒的傻瓜,是的,就像他最喜欢读的那本冒险故事《伟大骑士‘星辉佐尔德’和他醉醺醺的仆从》里和那个每天醉醺醺的‘酒桶’图利修士一样醉醺醺得入了迷。
他想起弗尔斯和自己说起过他家乡的事情,虽然并不是很清晰,但他知道他有个严苛,甚至残酷的母亲,暴躁并且易怒地对待自己的骨肉。每个神圣节他几乎都是独自度过。长久以来,在那个遥远的叫做夏维朗的地方,过着比孤儿好不了多少的日子。除了不会饥饿至死之外,他的生活一直都很糟糕。
法泽雷尔想起他自己当时的心情,甚至能从他背后的声音的沉默听出一丝沉重的东西。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他从不知道被亲人所伤害是什么滋味,他的父亲只有在他自作自受的时候才会惩罚他,他有兄弟,所以也从不知道孤独和恐惧如何将人一点点吞噬,如同蝼蚁嗜身一般缓慢又疼痛。所以他突然沉默了下来,一半是发愁如何安慰他的新朋友,一半是沉浸在某种愧疚之中。一种奇怪的愧疚,似乎他的幸福在这个人面前就像是一种罪恶一样的愧疚。一直到他背后那个人把手放在他脸上。 “你在哭?” 他才发现自己在落泪。
“没有,这是雪水而已。”法泽雷躲开了弗尔斯的手指。“爸爸说男孩子不能哭哭啼啼的。呐,所以弗尔斯来到圣域以后,也不用担心会受到欺负。”
他记得那时候自己的心情。并不是因为愚蠢的年轻的爱情而哭泣。而是为他的朋友所遭遇到的不幸而哭泣。这是一种仁慈,还是一种软弱?法泽雷尔并不清楚。
“好吧弗尔斯,如果你们需要人手的话我们可以帮忙哦。”法泽雷尔用一只手勾在洛克斯身上,虽然后者不太情愿,但毕竟没有挥开他。 “那真是太好了。”弗尔斯点点头。“我来带路,他们把货停在广场那里,我们可以直接去哪里。”
“哥,你没事吧。”走在弗尔斯后头有一段距离之后,洛克斯看了看脚步还有些踉跄的法泽雷尔。 “……”银发男孩似乎在努力忍耐住什么一样咬紧嘴唇。他的耳朵还是通红。 “好啦你这样真的很像生病了耶。而且弗尔斯现在也是你的朋友啊。”洛克斯凑近自己的兄长。在一个心跳的时间之内,他感到一股难以忍受的寒冷从脖子这里涌了进来——法泽雷尔把藏在手里的积雪一股脑儿地塞进洛克斯的衣领里——然后哈哈大笑——就像往常那样。几乎与此同时洛克斯豪不示弱地从地上裹起一团雪球回击他的兄长。“笨蛋哥哥!” 他知道他的兄弟没事了。 这是那个笨蛋用来表现自己很健康状况非常好的一种手段。虽然作为弟弟来说这种表现手法讨厌透顶,但却奇妙地令人心安。
弗尔斯就这样目睹了他认识这对兄弟之后的第一场“争执”——虽然之后打雪仗的范围立刻就波及到了弗尔斯,而且受到他们的感染弗尔斯也难得地加入了战局,三个人一边打闹一边走出了树林。
之后他们在广场的一角找到了集合来的物资。那些和自己差不多大小的女孩子已经仔细地分拣好了那些物资——从衣物,食物,到日常用具。“据说还有不少,不过我们先从这里开始帮忙吧?”弗尔斯走了过去,和似乎是负责人的一名福音省司祭打了招呼。之后他们就开始忙碌起来。幸亏这天来帮忙的大部分人都没时间注意圣域第一捣蛋鬼也出现在他们之间了,而那些福音省的司祭似乎都是从尼恩格兰来的,等物资一收集整理妥当,他们会用马车把这些物资拉到尼恩格兰分发给穷人。临近神圣节,福音省也有许多事情要做,所以一方面为了让在圣域的孩子们有事可做,另一方面为了募集人手,那些放假或者不回家的见习星士都被召唤过来帮忙。工作进行得很有序。
一天忙碌之后洛克斯提议三人一起去温泉。弗尔斯一开始还有些推脱,但是法泽雷似乎很高兴能有新的朋友加入,说是为了庆祝一定要三个人一起去,“而且反正都是男孩子。”他抓抓自己的银发,“我这样子回家去爸爸一定会罚我多背几段女神的教典。”
因此当他们一起滑入温暖的泉水中时,法泽雷尔的头脑才从一天的混乱中解脱出来。在弗尔斯移动到稍远的地方去之后,他问他的兄弟:“……你是不是……” “什么?” “……这世界上有没有一种理魔法,我是说,能让人把一个姑娘变成男孩?” 他得到的回答是一记水下的飞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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