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索沃尔 于 2013-3-30 14:45 编辑
第三章 狩猎者们 上 #1 她慵懒地趴在一头巨狼的背上，白绸长裙用金色绣带在胸下束起，柔软的布料顺服地贴在她曲线优美的身体上。宽大的裙摆铺在青黑色的巨狼背部，随着她舒展双腿的动作发出细碎的摩擦声。她用双手交叠托住下颚，以免自己细嫩的皮肤被粗硬的狼毛刮伤。及膝的卷发自背部垂泻到身侧，火红的发丝在深色背毛的衬托下显得更加耀眼。身下的巨狼微垂着头，让俯趴在它背上的女人可以清楚地看到跪在地上颤抖的家伙们。她微笑着，用少女般纯真的目光凝视着在巨狼脚下颤抖的“猎物”们，一边像孩子般踢踏着双腿。
“猎物”被四只巨狼围在中间。一名四十多岁的男人将另外两名女性护在身后，用惊恐的目光戒备地盯着巨狼背上的红发女人。他身上的粗布衫被刮破了好几处，小腿上全是泥巴，右侧脸颊上还有一道血印，似乎是在逃跑过程中被拦路的树枝迎面击中所致。躲在他身后的女人们紧靠在一起，抽泣着，脸上满是泪痕，浅色长裙下摆沾满了泥水，年长的那个怀里还抱着一名啼哭不止的婴儿。 这是一片隐藏在森林深处的开阔地，只有北面那条一人宽的小路通往森林边缘，其他地方都被茂密的灌木丛层层围挡，向里望去漆黑一片。 皎月当空，月光将猎物恐惧的表情照得清亮。她眯起眼，唇角轻挑，居高临下地欣赏着他们软弱无助的模样。 “呐，来做游戏吧？”她轻柔地开口，甜美的嗓音中夹带着一丝笑意。猎物中的男性颤抖着后退一步，依然强迫自己护在那两名女性身前，尽管自己已经怕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真可爱呢。她想。不管什么时候，人类都是这么可爱，他们总是能用各种新奇的方式来取悦自己—— 她知道，人类为了所爱的人可以拼尽一切，不管面对多么凶猛的野兽，也能鼓起勇气为了保护所爱的人舍命战斗。她喜欢这种人，她甚至会专门挑选这种类型的猎物。当她指挥着魔物，无情地撕碎他们所爱之人的身体时，他们那绝望至极的表情和痛苦的嘶吼总能带给她至高的愉悦。
男人睁大双眸，震惊地盯着她，似乎是在努力理解那句话的意思。 “我们来玩个游戏吧？”她说，“我可爱的小家伙们最喜欢捉迷藏了。你要是能赢过它，我就放你和你的家人回去，否则……你也可以跪下试着向我求饶。”阴冷的金眸瞄着妇女怀中啼哭的婴儿，她满意地看到他将她们护得更紧了。 “你看到那边的出口没？”她指着空地北边的小路接着说，“你要是能比我的小家伙们先一步跑到哪，就算你赢。” 男人的视线锁在女人脸上不敢移开，他怕一旦移开目光，巨狼就会扑向自己。妻女扒着他的背，她们因恐惧而颤栗，努力控制着不让自己大声哭喊。他用余光扫过周围的巨狼，又向前眺望了一下出口的位置，那条隐蔽在树林中的小路入口离他至少有五十米远。 女人撑起身子坐起来，好让自己能更清楚地欣赏到男人绝望纠结的模样。她知道，他绝对跑不过自己可爱的宠物们，他会在踏出第一步的同时被巨狼锋利的爪子撕碎。 可是，男人并没有像她希望的那样求饶，反而用冷冽的目光笔直地盯着她说了什么。他的声音并不颤抖，也无恐惧，而是低沉的，夹带着愤怒和鄙视的，嘲讽的语气。然后，她感到自己的额角被什么东西重重地打了一下，紧接着，她就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 强烈的杀意瞬间涌上了红发女人暗金色的双眸，周围的巨狼甚至没等她开口就抢先扑倒了那个男人，用巨大的爪子将他紧紧压在地上。 女人抬手抚过自己的额角，在看到指尖残留的血迹时终于忍不住低吼一声，几枚水刺也在同时楔进了三只猎物的眉心。周围的巨狼用发着寒光的尖牙撕开了他们的喉咙，他们甚至连最后的哀嚎都没能发出来。 “真是无聊。”女人轻拍身下的坐骑，巨狼乖巧地抖抖脖子，按照她的指示转身迈步，带着她离开了狼群进食的现场。 #2 押送莫尔的队伍在出发后第二天下午才抵达时茵空港。 原本他们在当天傍晚就该抵达，却因一些不太雅观的小意外错过了两次航班。
法卫们骑着马，护送着囚车先行前往时茵教堂。他们沿着四环路一直向北，穿过热闹的星芒路来到白星广场，路上的民众纷纷向他们投去好奇的目光，毕竟除了圣域之外，能同时见到这么多高级法祭的机会实在太少，包括驻守时茵的见习法祭们。 马队抵达教堂正门，前来朝拜的人群纷纷给他们让开道路。作为临时领袖的洛兰利落地从马上跳下来，掸平衣摆的褶皱，对另一位负责人——法卫洛克点点头，在司祭的引领下先去拜见这里的主教。洛克牵过他的马缰，招呼着随行的法卫把囚车拉到教堂后门，暂时将莫尔关押进地下室，等待次日正午的公开审判。
“时茵真是个好地方，要是在这里住上一个月，我的脸皮都会变得水嘟嘟的。”洛克从马鞍上取下他的大剑扛在肩头，对着向这边好奇张望的小女孩俏皮地吹了声口哨。
洛克是洛兰的兄长，兄弟二人都是法卫中的前辈。弟弟洛兰严肃刻板，对人待事永远都是恭恭敬敬不冷不热。洛克性格开朗乐观，喜欢说笑在整个护卫队中有着极佳的人缘。 洛克比索沃尔年长四岁。在索沃尔进入法卫队之前，他一直保持着首位排名，法卫长的职位原本也应该由他担任。但是，他没想到，这名才入队三年多的年轻法卫却在排位考试上赢了自己，夺走了原本应属于他的荣誉。
洛克还记得自己被后辈打翻在地时心底的惊诧，他还记得自己是如何愣在那里望着面带歉意的索沃尔然后哈哈大笑——法卫队能有如此强力的后辈是多么令人开心的事啊！ 要说完全没遗憾是骗人的，但洛克知道自己并不适合做法卫的领袖。比起呆在需要全身心投入负责、终日不能松懈的位子上，他更喜欢做一个逍遥自在的下位者，在任务之外的时间里做自己想做的事。
「你宁愿放水输也不愿成为法卫长吗？哥哥。」洛兰在选拔考试之后，私下这么质问他，「虽然我也觉得你并不适合责任太重的位置，但从没想过你会用这种方式推卸。」 「老弟，你不是也输给他了吗？莫非你也放水了不成？」 「我没有。」 「我也没有～洛兰，我们是兄弟，我明白你所想的，你也知道我想要什么……」洛克笑着说，「你会支持他的，对吗？」他知道自己的兄弟一定会肯定地回答他，告诉他他永远都会站在自己这边。
年轻的法卫长没有让他们失望，在上任后短短的时间里就将一切打理得井井有条。 索沃尔依然称呼洛克为前辈，对待他比之前更加尊敬。洛克想，搞不好在比武的时候，他就看出自己是有意放水的了，所以才在扳倒自己之后，用写满歉意的目光望着自己……原来，自己不愿当头儿的心思，表现得那么明显啊？ “莫尔的处决被定在明日中午。”就在洛克陷入回忆的时候，洛兰已经拿着主教的批文回来了。他晃了晃手中的羊皮纸卷，另一只手指着教堂门前宽阔的白石广场，“我们要在这里架起火刑架，向时茵的居民宣布判决书，然后，就用火洗涤他的罪。”洛兰停顿了一下，转过头对洛克继续说，“时茵驻守的星士昨天因公返回圣域了，具体归位时间不明。法卫长留言说如果有必要可以暂时借调森染的星士。” 洛克点点头，摸着下巴盯着宽阔的五星型广场打量了几圈，最终还是决定在靠近教堂的星型顶点处设置火刑架。他扛着大剑溜达过去，对着目标地用剑尖轻轻画了一个圈，踩了几脚。洛兰皱着眉，用“你又破坏公共设施”的眼神对上他毫不在意的笑脸。 “呐，老弟——” “什么？” “我想去酒馆～” #3 沙恩庄园的主人回来了。 杰森•乔克在傍晚时分来到索沃尔暂居的小屋，告诉他，园主想要见他。索沃尔简单整理了一下仪容，同邻居丹尼打过招呼便跟着黑发的杰森离开了。 太阳开始西沉，每一户的烟囱里都冒着炊烟。不用工作的孩子们在土路上奔跑追逐，身后扬起一片灰蒙蒙的尘雾，争先恐后地去迎接将要工作归来的父亲或者母亲。 索沃尔安静地跟在杰森身后，他这也才真正有机会可以好好观察一下这位沙恩庄园的总管。 杰森比索沃尔高出几公分，有着一头浓密的黑色短发，双腿修长，宽厚的背部看起来十分有力。他的腰间挂着一把剑柄嵌着象牙和宝石的长剑，剑鞘中部画着一只黑色的狮子，周围点缀着金色的藤蔓图案。索沃尔知道，那并不是普通人用得起的东西，这种刻有纹章的武器大多都是特别定制的昂贵品。杰森穿着一套黑色的软皮甲，同色的长靴上按着马刺，走起路来发出有规律的咔哒声。 丹尼告诉他，杰森曾经是一名在森染服役的骑士，因为某些原因自愿退出骑士团，跟随园主来到时茵，建立了庄园。开始，居民们多少都有点害怕杰森，因为他身材高大，沉默寡言，脸上还有一道看起来很不和善的伤疤，斗殴、杀人这种不太好的理由都曾被惧怕他的人安插在他退役理由的名单里。可是，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居民们发现杰森并不像他们所想象的那样可怕，他只是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感情罢了。在追随伊娜这件事上，杰森比其他人都要热诚。他自称为圣女的守护者、庄园的保护人，在伊娜外出的时候，杰森就是这座庄园的主人。 杰森迈着稳健的步伐一路前行，他带着索沃尔绕出居住区，向庄园的另一个出口前进，从那里可以转上通往园主住宅的青石板路。 晚霞烧红了西边的云彩，和煦的晚风带来了远处森林的青草香，它温柔而亲昵地抚摸着被霞光笼罩的一切。索沃尔一边走，一边眺望着天空。自从长期驻守圣域之后，他已经很久没有在南方的野外欣赏日落了。 忽然，从后门的方向传来了一阵激烈的犬吠声，原本青甜的空气中也混杂了一丝不祥的血腥。杰森和索沃尔互看一眼，几乎同时迈步向声源处跑去。 几个被吓坏的人跌跌撞撞地向杰森跑来，仿佛溺水之人一样紧紧抓住他的胳膊，指着后门的方向结结巴巴地说着：有魔兽！是狼！ 杰森让他们赶紧回去通知大家马上躲进屋子不要出来，自己则抽出长剑，坚定地向始发地继续前进。索沃尔跟着他，他想自己正好可以利用这个机会看看杰森的本领究竟怎样。 “你不要过来！去跟其他人呆在安全的地方！” “不要紧，我可以保护自己。” 索沃尔当然可以保护自己。自他成为见习法祭开始，每周都会被带去尼恩格兰郊外进行对魔物的实战训练。虽然法祭的工作不需要清理魔物，但他们也被认真地教导了该如何应对各种类型、体型以及能将它们快速准确地消灭的办法。作为排位第一的法祭，索沃尔甚至可以在没有武器的状态下同魔物战斗。 杰森没有再理会他，当前的状况也不允许他再费口舌劝说索沃尔不要跟着自己。两个人不一会儿就赶到了庄园后门附近，杰森找了一间矮房做掩体，靠在墙壁上小心地探出半个头观察着门口的情况，索沃尔蹲下身子，也谨慎地探身观瞧。 庄园的后门比正门要窄小，只有一个瞭望台设立在围墙内，三名值守人带着几只猎犬轮流监视这里。如今，已有两只猎犬死在魔物的利齿下，剩下的三只正在努力重组队形，打算从三面包围魔物，一起进攻。青黑色的巨狼将嘴里的犬尸甩出去，对着它们发出愤怒的吼叫，面对魔兽狰狞的面孔和闪着青光的利齿，忠心的猎犬们却毫不退缩。 “呆在这里。”杰森用命令的口气对索沃尔说道。他握紧长剑，从矮屋的另一头跑出去，打算先冲到围墙内侧，再顺着墙向魔物靠近。他本以为，忙于应付猎犬纠缠的魔物是不会注意到他的，可惜那匹狡猾的巨狼早在他们接近的时候就嗅出了随风传来的人类的味道。 青黑色的巨狼低吼一声，金色的兽瞳几乎在杰森冲出矮房掩护的同时就锁定了他。它甩开咬住自己的猎犬向杰森冲过来，瞬间变化的局势令杰森不得不放弃原本的计划举剑迎击。 足有一人高的巨狼咆哮着向杰森猛冲过来，扬起尖利的爪子扫向他的头部，杰森压低身体，利落地躲开了这一击，并利用巨狼甩臂的空隙举剑划破了它的前爪。猎犬们看到主人来了，纷纷加入战局，帮着杰森干扰巨狼的行动。
索沃尔蹲在矮房后，他知道杰森终将会战胜这个身躯庞大的不速之客。曾在骑士团服役过的人绝对不会被这样的一只低级魔物杀死。果然，不过十几个回合，青黑色的巨狼就被锋利的长剑狠狠刺中了侧腹。 巨狼哀嚎着后退几步，深红色的血液顺着皮毛滴落下来，染红了它身下的一小片土地。 杰森喘息着，同这庞大的魔物搏斗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的体力。但他明白，只要能再一次刺中它，就可以得到胜利。 巨狼突然仰头发出狼嚎，这呼唤同伴的声音让两个人都倍感不妙。杰森压低身体准备冲锋，打算在其他巨狼赶来之前将眼前的这只处理掉。 索沃尔听到另一声狼嚎在不远处响起，得到同伴回应的巨狼也对杰森摆出了进攻姿态。它抬起前爪，表情狰狞地盯着距离自己不到三米的猎物。三只猎犬倒在杰森周围，它们已经无法继续协助他了。
飞驰的脚步声接近了。 巨狼压低身体，不顾伤口的疼痛向杰森猛扑过去。 杰森后撤一步站稳身子，手中的长剑化作一道银光。 巨狼张开嘴，锋利的犬齿紧紧咬住了刺向自己的长剑，甩头，想要将剑从杰森手中夺去。 这时，闻声赶来的另一只红色巨狼出现在庄园门口，冲着杰森咆哮而来。 索沃尔冲出来，抓起立在矮房边的草叉，全速向红色的巨狼奔去。 红色的魔兽腾空而起，它想要在同伴夺走猎物的武器之后就用利爪将他撕碎。 剑柄上的宝石突然发出一阵强光，刺眼的白光吓得巨狼松开了嘴。杰森趁机抽回长剑，用尽所有力气向魔兽的脖颈砍去。而索沃尔也在同时朝红色巨狼投出了草叉。 ——女神保佑。 在两匹魔兽的哀嚎声中，长剑成功割开了青黑巨狼的喉咙，草叉也毫无偏差地刺中了红色巨狼的右眼。鲜血从魔兽的脖子上喷涌出来，弄脏了杰森的衣服。红色的那只见同伴被杀，也失去了战意，淌着血逃跑了。
杰森甩掉长剑上的血，收剑回鞘，站在巨狼的尸体边喘着粗气。索沃尔靠过去，他发现杰森望着自己的目光中夹杂了许多复杂的感情。 “你救了我。”杰森说，“没想到你是个这样勇敢的人。” “别客气，换做是谁都不会袖手旁观的。”索沃尔诚恳地说。 杰森点点头：“眼看就是冬天，这东西的皮毛可是很好的御寒材料，这下倒是省了去狩猎的麻烦。” 他用脚踢了下巨狼的尸体，继续对索沃尔说，“我要先叫人来处理善后，你先过去见园主吧。” “我知道了。”
TBC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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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1-18 10:03: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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