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乌秋 于 2014-12-18 22:01 编辑
为了叫远京一帮崽子们再也没有借口逃避写文画图而来的更新……新……(妈蛋。)
~弹幕环节~
弹幕:前方虐慎入……
弹幕:前方开虐,慎入。
弹幕:不可拆我夜远党!!!!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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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章,辰
井镜怎么也没想到,夜霾会出现在通往东殿的必经之路上,专为等他。 中庭苏芳堂东南墙外生有一棵大树,此时正是古槐冲天浓荫扫地的时节,夜霾便是从这一片洁白胜雪的花雾中缓缓走出,满肩头的白花金蕊被他一步一步振落在身后,留下一串清冽幽香。他等了他不少时候。 刹那间,井镜领悟到夜霾恐怕已经洞悉了他的目的。 “听少主说,你对槐花很是钟爱。”夜霾率先打破沉默,他信手拈了一簇槐花在指尖望着井镜。 井镜腼腆一笑:“是雀儿爱吃,总喊喜欢,每年这个时候都要我摘给他们……” “那么,你还有什么话要留给雀儿吗?” “……司察这是何意?” 夜霾冷眼盯上他的左臂,下巴一仰:“这么巧,你的手臂也带了伤?连位置都和黑鹫的一模一样。” 白天的时候,他曾无意抓上他受伤的手臂,也由此暴露了他。 井镜坦然点了头,他早在心底做好了选择:“……是不是,如果想见到远清,必须要打倒你?” “无论是远清还是钧墨,你觉得我可能让你再去伤害他们吗?” 井镜咧嘴笑了起来,笑声哑涩而悲凉。即便月色朦胧,他依然清晰的看到夜霾双眼中迸发出的凛冽的杀意。 “我也——不过是——想活着出去再给雀儿摘槐花!” 他紧握的双拳,正是虎的利齿,向夜霾毒蛇般飞舞的鞭影迎了上去。 或许,这是对他来讲最痛快的解脱。
远清捶着胸,在院子里走来走去,很不踏实。钧墨翘着一条腿半躺在花架下,嘴里叼着草叶一翘一翘的咬,斜眼睛看他。远清发现了追踪的目光,解释道:“不知怎么,憋闷。” “晚上又吃多了?” “谁像你!”医师狠狠瞪那说话不着边际的人,“心里闷。”他拍着心口:“这里突然闷得难受,莫名其妙的发慌。” 可这是在室外,在寂静的万物沉睡的夜晚,怎么也不该叫人胸闷气短才对。 “你大口呼吸试试。”钧墨给他出主意,自己也坐起来身体力行的示范。 远清很听话,立刻站在院子当中像模像样挺直腰身,扬开双臂,仰望皓魄留霜的夜空。 钧墨看着有趣,跟着他仰头向天际望去。 “感觉怎样?” “嗯。”远清先是满足的一声叹息,随后又深深吸入一大口清新的空气:“槐花。风里有槐花的味道,你闻,是不是?特别甜……你不是顶喜欢吃槐花粥?” 钧墨早扒在石柱上贪婪的吸允风带来的回忆:“别提!现在就想吃一口呢。” 两人笑起来,突然又掩住嘴,一起溜到花架下:“得意忘形,差点吵到二小姐。” “明天给二小姐摘几捧槐花玩,她一定喜欢。” “对,还有夜霾,他上次还和我说一直奇怪为何年年初夏朱雀殿里香气扑鼻,以为是那些宫女的胭脂香粉,可少主殿里也有,让他疑惑不解,后来才知道是那棵古槐的功劳,是不是很笨?” “笨,这方面他榆木的很。” “后来,他就常借故去那槐树周围转转,说哪怕远远望上一眼,都会闻到沁人心脾的香。” 圈套上坚韧的虎爪深深挖进夜霾的胸腔,夜霾口中飞溅而出的血沫染红了井镜眼前散落的漫天花雨,然而他的咽喉在更早之前已被毒蛇的尖牙牢牢衔住,缠绕到叫他窒息的地步。 夜霾狠心将井镜一掌推开,井镜难以置信的睁眼看着自己被击退的拳刃拖出长长的血线,更多的殷红之泪从夜霾的胸前汹涌而出,夜霾踉跄着向后退去,手中紧握的鞭尾始终不曾放下。 夜霾咬紧牙,猛提一口气跃上树枝,井镜脖子上的皮鞭顿时被绷紧,他暗道不妙,可为时已晚,夜霾毫不犹豫纵身向后一跃,井镜顿时被吊起在树上,痛苦挣扎。 夜霾靠着树干,一圈一圈将皮鞭缠绕在自己身体上,他知道自己气力已尽,只能靠身体的重量将人拖住,井镜最后那一拳,彻底击碎了他的五脏六腑……时日不多。可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叫威胁从自己面前哪怕再多走一步。在他身后,还有他豁出性命也要保护的人。 至少,明天那些家伙们还能继续闻到这槐花的芬芳。 “好兄弟……黄泉路上……你我结伴而行吧!”
次日一早,天空上灰蒙蒙的一片,临到众人聚齐的时候,飘起了零星小雨。 钧墨握了一把远清的手,只觉得冰凉,他整个人也像死了一样,呆呆守在两具尸体旁边,无论何人与他说话都无动于衷。钧墨觉得或许那场雨也下在了远清的心里,让他心中的天迟迟暗了下去。 外堂间有一架竹鸟笼,规格不小,少主十分喜爱,曾在笼顶亲手绘过石榴图,后来在里面养了一只半大的蓝鹊,整天翘着尾巴在笼子里乱转。最近几日鸣泉常一个人逗鸟玩,很有点置身事外的消闲,任内室如何天翻地覆他只需隔着笼子一棱一棱的缝隙,把所有人冷眼旁观。但今日当他闻风赶到时,却看见乌秋一人站在笼子跟前专心致志的喂鸟,室内再无旁人,倒是外院传来隐隐哭泣声——井镜一夜未归,他早想到那戍卫此去凶多吉少,却没料到连夜霾司察也一起遭难——其中大有文章。 远远瞥见开谊耐心哄着泣不成声的青鸲,余下几人也都各自失魂落魄的站着,鸣泉阖起眼,漫不经心转身回了屋,对这样的场面他毫无兴趣,倒不如袖手旁观的乌秋叫他不敢大意。 他总觉得今天的乌秋哪里不一样,即便少主依旧气定神闲泛着若有似无的笑。大概或许是他自己想多了,毕竟井镜的死不在他们计划之列,连陨两名同伴,虽不致命,但对他们长久以来的计划多少会有影响,接下来的每一步需要更尽心竭力,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可不想在最后关头出什么变故。他们当然不会失败,即便现在只剩下他和开谊两人,只要处处稳妥,胜券依旧在握。 鸣泉在笼子后观察着乌秋的面孔,果然第一眼见到的那股煞气并不存在,是他自己想多了,归根到底还是因为井镜暴毙引来的不安。 笼中的蓝鹊突然跳转了个方向,长长的尾羽向天空高高翘起。 “一夜两命。”乌秋的声音悄然飘来。笼子对面的长老故作诧异地扬起眼皮。 “这倒奇了,叫怎么回事?恶魔杀了他们两个?” 乌秋斜瞟了他一眼道:“还记得墨史官留的话吗?” 鸣泉一愣,脑内一阵飞旋,他怎么能没想到?可是开谊呢,难道是自己判断失误?难道他与二小姐真是清白毫无瓜葛?所以才敢叫思玄当着少主他们两人的面去刺杀二小姐,因为即便二小姐出了事开谊也不会有麻烦……又或是他料定二小姐不会有麻烦,才大大方方做给别人看?把所有人都骗了。 乌秋见他不搭话,接着又道:“可也奇怪,夜霾与井镜虽关系不错,却鲜少联络,论点上也各抒己见,住所更不相同。可俩人却在昨夜同时暴毙,谁是谁非还很难分清,这个谜团恐怕除了恶魔没人清楚……” 鸣泉察觉到了乌秋从竹笼后射来的视线,抬眼正对上他笑吟吟的一对黑眸:“鸣泉长老,可知道真相?” 笼子被蓝鹊扑腾得转起来,左一圈右一圈,把乌秋的脸映成一道一道的画面,像孩子们常玩的转画,看不透喜怒哪一面才是他真正的脸。 鸣泉笑道:“少主真爱玩笑。” 乌秋跟着笑:“我一向如此,你们该习惯才对。”说罢沉下眼去,可就在那一瞬间,鸣泉又一次感觉到了来自乌秋的肃杀之气。 “又或许……在那两人的战场之外,还另有其人。”
青鸲原本只是坐着听,如今倘若没人借给她力气,她甚至很难从寝宫走到中庭。倒不是她病得如何厉害,病症那些坏东西从生下来就一直伴着她,叫她苦不堪言,也叫她早已习惯对它们无动于衷;差点要她性命的是另一样与生俱来的东西,那样东西从她有意识以来就伴其左右,与她形影不离,如女神的恩宠,将她所有不幸驱散,为她守护,叫她无论何时只要想起来,便浑身充满力量,便能不败不死,她无条件信任乃至信仰着它,从不怀疑——来自哥哥的无边无际的爱。 而如今,一夜之间,哥哥亲手斩断了它们,毫不留情、毫无预兆,如同从她体内抽走了血液,任她慢慢枯萎。 青鸲原本只想坐着听一听,麻木、呆滞,或者在她兄长嘴里找到蛛丝马迹,得以复活他们一度死亡的感情。然而她听到的却是与期望截然相反的声音,叫她再一次心如死灰—— “如果是远清医师,当看到夜司察遭难时,毫无疑问一定会出手相助,并且越是危难关头,人往往越难以自制,情急之下痛下杀手。” “就算远清协助夜霾杀敌,有什么问题吗!”钧墨拍案而起,鸣泉的血口喷人叫他额上青筋暴起。 “当然没问题,问题是……谁能断定井镜就是恶魔呢?”鸣泉无辜且意犹未尽的向众人阐述。就在刚才,在所有人都在忙着祭奠死者之时,鸟笼前短暂的一番谈话正中他的下怀。 乌秋一边逗鸟,一边用低低的声音说话,仿佛在自言自语,可那些飘渺的声音却又飞进鸣泉耳朵里,一字不漏:“我是今早第一个发现他们尸体的人,夜霾内脏受损,失血过多,而井镜……除了鞭伤外,他其实身中剧毒。” 鸣泉眼睛一亮,面不改色道:“少主这是何意?” “何意?夜霾又不善用毒,自然是有人与他联手,置井戍卫于死地。” “会是何人?” “在场之中,长老以为善用毒者,还有何人?”
他们一同看向远清,他终于缓缓从门外走了进来。当他走过外堂时,那只蓝鹊突然没来由的噪了几声,在笼子里不安分的跳来跳去。远清径直走向桌旁,双手稳稳按上桌面:“倘若给我这个机会,我一定将那恶魔碎尸万段!” 乌秋坐在开谊与青鸲位置的斜对角,其余几人围着桌子或坐或依桌沿站着,离他很远,只有鸣泉靠他近,乌秋知道,鸣泉是在向开谊示威更是一种提醒,局面不可脱离他们的掌控。 “据我所知,”鸣泉向大家透露道:“井镜戍卫,是被人毒死的,而夜霾司察众所周知并不善用毒药,这点,我说得没错吧……远清医师。” 井镜的身上确实留有中毒的痕迹,这一点远清看在眼里,同样不得其解。他唯一没想到的是,有人在用毒陷害他。 “你什么意思!?”有人察觉到了鸣泉的发难。 “我的意思是……少主,验尸的时候,可有收获?”鸣泉狡猾得把责任一把推到乌秋身上。这时候,乌秋发现就连开谊的表情都跟着凝重起来,所有人,除了远清,全都注视着他。 “啊,”乌秋坦然道:“井镜的尸体上双手手臂青黑,确实有中毒迹象,而下毒之人……”他平视窗外,细雨不知何时停止,乌云散去,雾气昭昭的庭院内,一层淡淡金光将沿岸树木描绘出了轮廓。 “远清,你熟悉井镜身上的毒吗?”
青鸲扶着桌子缓缓站起身:“哥哥,如果我说远清医师是无辜的,你相信吗?” 乌秋迎上青鸲的眼睛,想一想道:“我相信妹妹,但井镜身上的毒必须让远清解释清楚。” “不用解释,”远清突然开口:“毒是我下的,井镜是我毒死的……”他恍惚转过身,近到乌秋跟前:“我后悔没把他们都毒死,一个不留。少主就是想听我说出这句话吧?” “……远清。” “我全都承认,供认不讳。” 乌秋垂下眼,避开他的视线,远清追上去蹲在他脚边举目望乌秋的脸:“现在,少主还有什么指示?” 乌秋吃力地弓下身扶住远清的肩膀,看起来极其为难,然而他的手指却在背人的地方,在远清肩后飞速留下一个字,这个动作除他们两人之外谁也看不到。远清浑身一怔,片刻恢复了之前的状态,而在他充满怨怼的眼神中瞬间流过的华彩是乌秋再熟悉不过的默契,他到底明白了他。 “少主……尽管吩咐。” “你一向不喜欢一个人走长路,嫌太冷静,趁他们走得不远……趁早去罢。”
青鸲几乎是被寒鸦一路背回寝殿的,她忍受不了多看乌秋一眼,更忍受不了自己的哥哥又一次颠倒黑白。寒鸦决定今晚与钧墨一起不离开二小姐,三人促膝而议,他们都知道,敌暗我明事态已经发展到迫在眉睫的地步,如今少主又与他们反目,既然如此,谁也不会再坐以待毙。 “开谊队长至今身份不明看不出迹象,但鸣泉一定是恶魔,明日无论少主再如何强辩,我们都要将鸣泉置于死地。”三人达成共识,钧墨这才低声道:“那,少主怎么办。” 青鸲不语。过了半晌,方决定道:“若哥哥也是恶魔,我就去求开谊杀了他。” 她说话的时候态度决然,已有大义灭亲的觉悟,可话讲完了,心底却生出一片苍凉,撞击着她空落落的心房四壁,传来阵阵回音,犹如话的余波,青鸲自己也茫然了起来。 她无法想象,在没有哥哥之后,她还能剩下什么。
~然后呢~
======================================================= 下期预告: ……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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