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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9-12 00:11: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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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凯瑟琳 于 2015-11-26 01:19 编辑
(九)
九月底最后一场个人赛在旧金山结束,最后个人排名仍然是达兰克领跑,凯瑟琳以100分的微小差距超越阿斯特利位居第二。至此2055年包括团队和个人的常规赛季已经全部结束,进入两周的休赛期后即将迎来赛季末最后两场个人总决赛和团队总决赛。本次总决赛在俄罗斯的西伯利亚举行,长达三百二十三公里的赛道沿着西伯利亚大铁路旁的公路、穿越过野地的沼泽与河流、再经过冬季的雪地公路,比起去年澳大利亚的沙漠赛道来说地形不算困难,但气候条件相当苛刻,至少需要近两个小时的高速赛程对选手来说是相当大的考验。
气候确实很成问题。凯瑟琳在十月初的休赛期跟着车队来到西伯利亚进行适应性训练的头两天就发起了高烧,再两天也没退下来,全队急得团团转,副队长尤菲娅隔天大清早就捶开了队医房门,劈头盖脸地把队医连带营养师体能师全都噼里啪啦骂了一顿。队医修玛·提利缩着肩膀忍了半天实在忍不下去,梗着脖子反驳了起来:“我们已经尽力了呀,赛季期间禁止使用重药,她的身体照理说都没什么问题呀,退不下去该是有什么心理原因吧,你一个副队长不关心一下队员找我做啥哟。”西菲洛斯副队差点没把房间都给掀了,吵了一早上最后还是戴着口罩包得和粽子似的凯瑟琳过来把两个人劝开了。
“我没事啦副队……好啦我刚量了一下已经退了……副队你别怪他……我能比赛的,没问题……”
尤菲娅被凯瑟琳拉走前还瞪了一眼修玛,队医缩了缩脖子迅速啪地一声把房门关上了。回过头来思及修玛的话,尤菲娅还是开口问了。
“凯茜你最近没事吧?不要有压力呀,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到现在这个地步怎么样都不会有人怪你啦。”
“没什么事啊……就是天太冷不适应吧,没事的,别担心。”
“前几天艾薇还巴巴发消息过来问你最近怎么样呢,我都没和她说。”
“……别和队长讲啦,普罗旺斯最近天气应该也开始转凉了吧。”
“还是担心一下你自己吧。”尤菲娅拍了拍她的肩膀,“还是那句话,别想太多,尽力跑就行。”
凯瑟琳嗯了一声,道过谢之后回房休息了。一脚深一脚浅的姿态有些摇摇欲坠,尤菲娅犹疑地看了一眼,最后还是没有追上去。
从年初一直到现在,很多人一直在问她怎么了。状态下滑的时候问她是否有心事,成绩回升的时候问她怎么变得那么主动,现在连一个普通的感冒发烧都有各种各样人来问她有没有事。
但其实真的没有什么啊,她参加职业比赛今年已经是第五个年头,每一年的赛程如何,训练如何,早就已经是熟稔于心的事情,对于参赛选手能够在世界各地到处跑的福利也没有了什么新鲜感。
不过也许就是因为“没什么”才会让人觉得有什么吧。
她对达兰克的记录到目前为止仍然胜少负多,即使胜优势也相当微小,每一次的胜利几乎都是紧咬在自己身后冲破终点线;说没有压力那是假的。达兰克是抱着一股狠劲在拼,因为装备简陋的野路子出身背景反而让他有一种野兽般求生的直觉,那速度是再精密的计算和导航都无法比拟的。
她想赢,找不到原因找不到道理找不到理由,但她想赢——可是赢了之后呢?
——有什么用呢?
她想起她去年拿到冠军杯时候的样子,沉甸甸的奖杯交到她手里的时候,心里升腾起的第一样情绪不是喜悦,却是隐隐的害怕。
——既然拿到了也不会开心,那么那么努力,是为什么呢?
为了车队?为了名誉?为了金钱?为了证明自己?为了不浪费付出?为了自己?为了……谁?
是为了谁呢?
凯瑟琳最后发现兜兜转转,那股“我想赢”的决意忽然又回到了原点。她闭上眼睛,看见了男人的墨色机车;看见了抱着头盔眼神深邃的黑发男人;看见了被男人抱在怀里的金发女孩;看见男人探手过去给妹妹抹去嘴角酱汁;看见男人微微闭着眼,嘴边的口琴发出悠扬而微微悲伤的旋律,而金发女孩偎依在他的身边,轻轻晃着腿。
她揉了揉额角,睁开眼看着苍白的天花板,眼瞳里的光安静得了无声息。
×
个人总决赛分为三轮,除了长度和起终点外每一轮的赛道都会做不小幅度的调整,诸如弯道数量、地形变化等。三轮计时最短者为胜。
所有的职业选手在征战一年之后,最终只有前十五人能够站在最终的决赛上,比起一轮常规赛动辄三四十个参赛选手的场面来说相当空旷。
凯瑟琳·奥尔斯在开赛前发烧,身体状况不佳的事情被尼恩格兰车队严格保密,好在只是小病,最终她还是抱着她的头盔站在了她的赛场上。神色看上去还算镇定,至少她自己觉得看不出来异样。西伯利亚的秋季温度已经零度破表,比赛当天飘着小雪,洋洋洒洒落在参赛车辆上、选手的肩头,显得尤为壮丽。
黑色骑士骑着他的爱车进场,位置依排名在她的右方。车库里柯瑞森特正踮着脚尖朝他挥手。
凯瑟琳收回视线,跨上她的深绿色机车,开始发动引擎。数据面板开始在风镜上跳动。
——基础设备,Finish。
——通信系统,Finish。
——导航系统,Finish。
——推进器,Finish。
——引擎,Finish。
——全设备准备完成——
什么都不要想。她告诉自己。
她伏低了重心,紧盯着起跑线上投影的倒计时数字——4,3,2,……——左腿已经蹬上了脚架。
她瞥见一抹雪花落在达兰克肩头,黑与白的对比尤为美丽。
——倒计时为零。
一股寒意在她心底升腾而起。她知道她起跑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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