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敌活动# Millennium · 尽头 （9.12完结）

达兰克

对不起，这一章也没有糖（。

五．

[SA1412]

瞄准镜里的一切事物都归于黑白。
然而即使移开瞄准镜，这世界上的颜色也仅仅多一味血红罢了。
白色的人影因此显得格外刺目。

那影子蹒跚却飞快地从一处破败的民居后面冲了出来，朝着“极昼”据点奔袭而来。
达兰克微微眯眼，扣下了扳机。
他没有去看那白影的死状，迅速把枪收了起来。他身后站着前来换班的另一位狙击手。

“两点钟方向，640米。”他言简意赅地压低声音交待，“注意些，可能是群体活动。”
“是。”训练有素的枪手颔首伏进了狙击位，盯住瞄准镜，说话时连头也没回，“视野100%，你放心。抓紧时间休息吧。”
达兰克点点头，一路小跑回到据点，在靠近门口的地方摊开睡袋，把那两把伯劳鸟匕首拿出来放在一边，抱着枪和衣而眠。
的确要抓紧时间。按照计划，凌晨他们就将出发前往墨氏大楼。路途8公里，一行十二人，其中包括战斗能力不足的塞缇丝·罗兰与技术人员两名，余下仅有九人尚有战力。人数太少，达兰克不敢冒险分组突进，然而一旦集体行动，这趟多人迁移对于那些病毒生物而言就变成了一个移动的活靶子。8公里不算长，但途中随时可能遭受不同程度的攻击。
这种危险程度的任务，在达兰克多年的军旅生涯中也不多见，不能允许任何差错。他必须在出发前睡上几个小时。

他千载难逢地做了个梦。
梦里的天空阴沉，轻薄的雾霭在低空蔓延。阿德利诺远远地站在一潭静水中，仅有头部露在水面之上。他面色苍白，安静地紧闭双眼像是睡着了，金发低垂眼前，嘴角微微勾成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
达兰克看见自己穿着一身漆黑的夜行衣侧立在岸边，手里端着枪，准确地瞄准了水中的阿德利诺。

——你相信我吗？
他听到阿德利诺紧抿着的双唇之间发出了一贯清澈而爽朗的声音。
而水边的达兰克没有回答，亦没有动作，仍是沉默地瞄准着，一派拒绝姿态。

——你相信我吗？
阿德利诺依然默然微笑着。那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而他的表情纹丝不动，平静得近乎陌生。
水面忽地泛起了涟漪，暴雨倾盆而下。雨幕太过密集，瞄准镜上糊了一层雾气，岸边的达兰克逐渐看不清阿德利诺的脸，而他继续瞄准着。

——那你相信我吗？
水声滂沱，这句质问穿过雨的缝隙，震耳欲聋。
达兰克在梦里拼命挣扎。他想冲过那片大雨，想说话，想回答，然而这挣扎毫无用处，他束手无策地看着自己将枪又举得高了一点。
我相信你。非常相信。从来没有一刻不相信你。
希望你睁开眼，希望你再次看着我，希望你能够真的开口，再问我一次。
如果你能再问我一次——

他看见梦里那个站在水边的自己面无表情地扣下了扳机。子弹瞄准水中之人的眉心呼啸而去，而阿德利诺仍是安详地等待着。直到最后一个瞬间，他忽然翕合着嘴唇，说出了唯一无声的三个字。

他没能听见。
他只听见轰鸣。
水面突如其来的爆炸把岸边的达兰克整个人都掀翻了。在巨大的压迫力下，他只觉得五脏六腑都搅在了一起。痛彻心扉，眼睛除了艳丽的红看不到其他颜色，耳朵除了爆破的尖啸听不见别的声音，喉咙里是浓重的烟味和血腥气。
他感到身体里有什么随着这阵可怕的声音离自己远去了。

回过神来的时候，水面已经安静下来，很有些百废待兴的悲壮气息。雨仍然很大，而火势几乎灭了，只有一点残焰还在苟延残喘。他踉跄着爬起来，看到阿德利诺的头部还在那片水的中央，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仍然安详地闭着眼，微笑着，那阵轰鸣没有打扰到他。

达兰克终于想要迈步向水中走去了。而就在这时，他看到艾尔恩·利维坦忽然从水的另外一端凌波走来，轻盈地到了阿德利诺身边，撑起一把银白色的伞，帮他挡住了大雨。
少女温柔地伸手将阿德利诺湿透的金发慢慢理顺，眼里都是依赖和怜惜。然后她转过头来，灰色的双眼对上岸边的另一双灰色的双眼。

“这就是您想要的吗？”
少女开口了，一反她柔和绵软的语气，冷冷地问道。那双烟灰色的眼睛在这一瞬间骤然变色，达兰克骇然地目睹着褐发碧眼的少女取代了艾尔恩的位置。她与艾尔恩差不多年纪，只是更加玲珑精明，眼里是与年纪全然不符的成熟。少女冷冰冰地挪开目光，低头轻轻亲吻了阿德利诺的脸颊，然后讥诮地笑着转头，再次以一种仇视却又极为怜悯的目光望着岸边的达兰克。
“你可把我亲爱的哥哥害惨了呢，这位弗瑞德先生。”她冷笑着，一字一顿地说，“你就，一辈子活在对自己的憎恨里吧！”

“弗瑞德先生……弗瑞德先生！”
达兰克睁开双眼，冷汗还挂在鬓间，他感觉喉咙里火烧火燎似的疼。
塞缇丝站在他面前，一副被惊吓了的表情，神色担忧地看着他。

“……早上好，罗兰小姐。”他沙哑着嗓子说。
“您没事吧？”她抱着一堆物资，不知所措地挪了挪步子，“您刚才……”
“我没事。谢谢您。”他低声打断了塞缇丝的提问，看了看腕上的手表，“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准备出发。”
他无视了塞缇丝欲言又止的表情，起身收拾好匕首和枪，就向据点深处走去，脚步平稳。
他抱着枪默默地走了好一阵，一路上只听到靴子敲击地板时清脆的响声和自己仍未平息的心跳。确定塞缇丝并没有跟来后，达兰克慢慢地停住脚步，低下头凝视漆黑的地面。
天还没有亮。由于电力阻断，没有天光的据点中伸手不见五指。走廊里有些潮味，还有长夜中深入骨髓的阴冷。达兰克就这样一动不动地将自己藏在黑暗中，站了足有半刻，死死地盯着什么也看不清楚的地面，直到双眼干涩得再也无法忍受。

当天出发的时候，塞缇丝仍然有些惴惴不安，一直忍不住偷瞄着队伍最前方的达兰克。而后者似乎已经忘了凌晨时分的反常，看起来与她所熟悉的那个男人没什么不同，正一丝不苟地向每一个战斗人员确认装备和移动方案。
在那场“极昼”主导的突袭发生的那年，她还是墨翎总裁乖顺的未婚妻。虽然不太清楚具体情况，但她和墨氏大部分员工一起，得到了己方“大获全胜”的消息。那场突袭对于墨氏而言算是一次示威，而对于“极昼”则是近乎毁灭性的的重创。行动组一共二十四人，刚好四个小队，最终却只有九人活了下来。她在来到基地后曾经与艾尔恩·利维坦聊起这个话题，而后者只是摇摇头，沉默不语。
那么达兰克·弗瑞德与阿德利诺·凯东？
她只知道这位凯东先生是达兰克在军队时的战友，亦是墨氏高级研究人员阮莓博士的兄长。墨氏对那场突袭的超前反应，虽然不是凯东透露的情报，却也是因为他与阮莓的私下接触而引起了墨氏方面的注意。达兰克从不主动谈论自己的私事，塞缇丝不清楚他与阿德利诺·凯东究竟互相信任到何种程度，只是今天凌晨，达兰克在睡梦中微弱却分明地喊了一声“阿德”。

塞缇丝暗暗思忖着是否应该忘掉先前所见。她并不真的好奇，只是有些担心。达兰克·弗瑞德在她面前惯常表现出的姿态总是非常冷静克己，她从未见过他这般失态的模样。而这一切又发生在这样的状态之下，这样的行动之前，她不免有点忧虑。

“罗兰小姐。”达兰克走到了她的面前，沉声问道，“您准备好了吗。”
她吓了一跳，连忙点头：“是、是的，您放心。”
“又要回到墨氏，我明白您的心情会有些复杂。”他继续说道，“但是请您一定集中精神，保护好自己。这一路会很艰难，希望您平安。”
“谢谢，我会注意的。”塞缇丝看看他，有些犹豫不决，“也请您……弗瑞德先生，也请您多加小心。”
达兰克愣了片刻，随即以一个罕见的柔和姿态笑了笑：“我会的，谢谢您。”
他转向身边的菲莉希雅：“我不会要求您成为‘极昼’的战力。但是，请您务必保护好罗兰小姐。还有……必要时，利维坦小姐和其他技术人员也麻烦您多加照顾。谢谢。”
冷面的女战士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只是扭头看了看塞缇丝。得到后者的应允后，她轻轻地点了点头。达兰克于是也回以致意，继续朝后面的人走去。

塞缇丝目送他走远，忽然觉得心脏跳得很快。
一年过去了，她又将再一次踏上危险重重的旅途。而这一次，她曾经出逃的那座噩梦般甜美慑人又阴森可怖的大楼，最终成为了路的尽头。为了到达那里，他们正在用生命作赌。

【TBC】

阿德利诺

越来越苦了……
而且是每个人都苦……

“千载难逢”做个梦都做得这么苦，达团你真是……唉……

塞缇丝目送他走远，忽然觉得心脏跳得很快。
看了这句话一股浓浓的达团×塞缇的CP感啊www
我们这个组的特点就是每个人都有复数的爱人和复数的情敌。

总觉得如果用塔罗牌来比喻的话，该给达团【节制】这一张。

阮·莓

达兰克愣了片刻，随即以一个罕见的柔和姿态笑了笑：“我会的，谢谢您。”

啧啧啧……果然这次情商不低了呢！0v0
立刻变成了泡妞的一把好手啊，达达！

那个梦的感觉可真是压抑又冰冷……睡觉睡成这样，达达你真的不会头痛感冒咪！
要小心哇～发热了大家就要把你当做感染了病毒一枪爆头啦！XDDD

这篇里达达你就没有不苦苦的时候……摸摸你，没关系，很快阿德就会回来了！
【虽然感觉他并无卵……咳。

达兰克

六．

[SA1408]

“我是不是一直没和你讲过？其实我也有个妹妹，跟你差不多大。”阿德利诺眨了眨天空色的双眼，将一块柠檬派送进口中，“她的厨艺也很不错。”
他旁边像只小猫一样蜷在软座沙发中的艾尔恩·利维坦用手中的叉子戳了戳自己的那块柠檬派，也微微笑了：“哎——凯东原来有妹妹啊。是什么样的妹妹？”
“嗯，很可爱，爱撒娇……她长得快，比你高这么多。”他腾出一只手在空中比划了一下，“非常聪明，从小就比我厉害。”
“真的？比凯东还厉害？”艾尔恩睁大了眼睛，看起来有点惊恐，大概是想起了自己数月前曾目睹的切磋一幕。
“不不，不是那种打架的厉害……怎么说呢，唔，再复杂的书她都能过目不忘，而且反应总是特别快。这方面我完全不是她的对手。”
艾尔恩听后若有所思的样子，将叉子尖端送进口中轻轻咬着，唇角带笑：“这样啊——那她现在在哪里呢？”
“她……”阿德利诺闻言似乎是愣了一下，片刻后，他稍微压低了声音回答道，“她在做科学方面的工作。”
“很忙吗？”
“大概吧……”
“经常见面吗？”
“也没有。不过我假期回家的时候，她也会回去做饭给我吃。”
“感情真好啊——好羡慕。”
“羡慕什么呀。”他笑着摸了摸少女柔软的卷发，“我现在跟你一起的时间比跟她还多呢。”
蓬松的灰发被压下去，艾尔恩眯起眼，鼓起粉扑扑的脸颊，心满意足的模样。
阿德利诺则笑得灿烂，像一泓太阳底下泛着晶光的水。

达兰克在休息室门口停住脚步，迟疑着是否要打扰这幅看起来非常和谐的画面。

这是1408年的最后一天，室外天寒地冻的下着大雪，新年夜的大街上行人寥寥。达兰克一大早被叫到隔壁城市的据点开了个急会，傍晚方才结束。回来时风雪兼程，到达基地的时候门口已经亮起了灯。雪夜里一切都是黯淡苍白的，唯独那两团橘红色温吞柔和地在基地森严的大门口氤氲开来，成了寒冷中唯一的暖意。
达兰克站在大门口搓了搓冻僵的手，发觉自己的感官终于伴随着乍然的热度回来了。
阿德利诺并不知道他当天就会回程，更无从知晓他带回来了一个怎样的消息。达兰克来到休息室时手里还握着带回来的那份卷起的文件，不厚不薄，已经被他攥得有些发皱。先前冻僵的手指被室内暖风激得丝丝刺痛，他凝神看着阿德利诺怡然自得笑着的模样，不自觉地松了松手指。
纸卷在手指中晃荡开来，松松垮垮地碰撞着他的手心。

是艾尔恩先发现了他，或许是直觉使然。她蓦地回过头来，看到达兰克站在门口，也没有很惊讶的样子，只是把先前放松蜷着的身体稍微正了正。
“咦，你回来啦。”阿德利诺也跟着看了过来，“怎么这么急？外面那么大的雪。”
“有任务。”达兰克言简意赅地说，“事不宜迟。利维坦小姐，技术组马上也会召开会议，也请您准备一下。”
阿德利诺立刻站了起来，敛起了笑意。达兰克抱歉地向同样已经起身的艾尔恩点头致意，随即转身离开休息室，阿德利诺快步跟了上来。

达兰克带着他穿过长长的走廊，到了一间小型会议室，里面空无一人。达兰克打开灯，将双手撑在了桌面上，看着阿德利诺莫名其妙地踏进房间来。
“不开会吗？没有其他人？”他一面东张西望，一面疑惑地挠了挠头。
“战略部署会议半小时后开始，在那之前——”达兰克思忖着开了口，“有些事需要向你单独确认。”
“嗯？”阿德利诺一怔，“任务与我有关？”
“墨氏。”达兰克缓慢而掷地有声地说出了这两个字，然后眼看着阿德利诺的脸色微微一变，“是否与你有关，我希望你自己来判断。”
他递出手上的那份文件，阿德利诺接了过来，慢慢翻阅。
扉页上是一排照片，他首先认出了年轻英俊的总裁墨翎，在略过几个看起来是科研人员的角色之后，他看到了褐发绿眸的少女，伶俐而甜美地笑着。
——阮·莓，科研部门，高级研究人员。
阿德利诺拿着文件，久久没有作声。

“总部不希望你参加这次任务。”达兰克低声说，刻意隐瞒了他先前收到过的更为残酷的提议，“实弹突袭……烈度和风险都太高，他们不愿意冒这个险。”
阿德利诺依旧沉默着。
“墨氏一直是生化研究的前沿机构，最近他们势头太猛，已经快要触到底线。”达兰克以一种公事公办的口吻机械化地说着，“情报里说的那个人造人项目，如果放任不管，日后想要翻盘就会更难。”
“情报部调查我？”
达兰克皱了皱眉：“墨氏的情报网很严密，针对他们的行动很难成形……这次行动机会难得，总部不想铤而走险，要保证万无一失。”
“所以，因为小阮在墨氏，我就是危险因素了？”阿德利诺的声音已经带了点愤怒，“你们把我当成什么人？”
“阿德……”
“我曾经是军人！我签过保密协议，接受过严密的心理测试和口供培训！”阿德利诺脸色越发惨白，他倏地抬起头，直视达兰克的双眼：“所以你们想让我做什么？去总部求情？去墨氏打探情报？和小阮断绝兄妹关系？！还是——”
“这不重要。”达兰克打断了他，松开了支在桌面上的双手，一字一顿地说，“阿德，这不重要。”
他站直了看着阿德利诺，对方燃着怒意的声音戛然而止。
僵持了片刻，达兰克坐下来叹了口气：“别小看军方的情报部门。我曾经是你的队长，早就知道你有个妹妹在从事生化研究。”
“你从来没有提过。”
“今天之前，这没有必要。”
“我不知道她已经是墨氏的高层人员……我们很少聊起这些。”
“这才更加危险。”达兰克说，“她已经有了足以影响决策的能力和地位，而你对她没有警戒心。”
“她是我妹妹！”
“她是危险的不安定因素。”达兰克快速接口，随后看向阿德利诺，“阿德，我从没问过你对生化和人造人的态度，因为你不是因为这些而加入‘极昼’。”
“我是为了……”
“是我的错。我逃避这些问题，自以为是地圈着你，结果我却不能为你的选择负责。”达兰克说，“可是这次行动不同。我们要对墨氏进行武装突袭，而你的亲生妹妹就在那里。”
“你在逼我从小阮和你中间选一个？”
“我从不逼你，这次也不会。”达兰克慢慢说，垂下眼光，“这不是一道必选题，这次行动你不必参加。”
“你不相信我的选择是吗？”阿德利诺的声音很轻，那双蓝色的眼睛黯沉下去，由一方通透轻薄的天空成为一片深不可测的海洋，那其中漾着刀锋一般的失望，“我什么时候要求你对我的选择负责了？你知道问题所在却从来不问我，是因为你不信任我。”
“不是这样的，阿德。搭档这么多年，我怎么可能不信任你？”
“那不一样，达兰克，那不一样。”阿德利诺苦笑，“你以为你信任我到可以把自己的命交给我，但是你不相信我能自己做出选择。你甚至不敢听我的答案，就想把我关到所谓的安全区域去？就算这次行动我不参加，难道就可以视而不见？这选择就会不存在了吗？”
“……我只是不希望你为难。”
“你总是这样呢……我调去突击组的时候，你没有问我愿不愿意留下来。你退役的时候，你也没有问我愿不愿意跟着你走……现在，艾尔恩的事情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意？但你一定是想着什么‘你幸福就好’之类的废话，也从不打算问吧，是吗？”
达兰克如骨梗喉说不出话来。
多少年来，阿德利诺始终如此，在他毫无防备时简简单单地就挑明一切，让达兰克先前所有的恍若未知与避重就轻再也无从遁形。

“我是喜欢她，但那不一样。”阿德利诺认真地看着达兰克的眼睛，“她像是家人，是妹妹，是我救出来的小姑娘，我想保护她。但她和你不一样。这么多次，如果你问过我，我会说我愿意留下来，愿意跟你一起退役，愿意参与这次行动——这不是因为你问我了，而是因为我自己做出了选择。”

达兰克无言以对。阿德利诺那双温柔的眼睛从未如此咄咄逼人过，他就这样紧紧地盯住达兰克的双眼，不让他的目光有一丝闪避。
——不要怕。
那双眼睛这样说。

阿德利诺轻声开口了，达兰克知道他再也不能逃避。
“你相信我吗？”

——那么你还有所隐瞒吗？他心里晃过一个问题，极轻地，在某处幽幽地发问。
鬼使神差地，他没有问出口。
很久之后，当达兰克回想起来，他终于明白自己那个时候他根本没有理解阿德利诺一番话的真正心意。如果那时他听懂了，那么他就会问出这个问题。
然而他没有开口，出于不忍，出于对自己过分的谨慎与多疑的不满，出于他对阿德利诺自以为是却弱不禁风的所谓信任。
不仅不懂，甚至是辜负了。

“我相信你。”他最终掩盖住心底最后的那丝游移，伸手摸了摸阿德利诺的头。
金发的青年怔了片刻，然后放下心来一般舒展开四肢，温柔地笑了，连面目的轮廓都在灯光下柔和起来。

“嗯。谢谢你。”他笑眯眯地说完，又低头看了看手表，再次抬起头来时，眼里闪着浪花般轻盈的光，“又一页翻过去了——队长，新年快乐！”

【TBC】

菲莉希雅

沙发之~

达团的男友力XD

阮·莓

哎呦，我的天……这种暴风雨前的甜蜜……【捂小红脸》///《
羞死人啦，你们两个基佬！

达达在敌人面前和在恋人面前真是两种完全不同的面貌……
这种温度微凉的温柔和体贴，可真是让人迷恋。

文里的阿德也好棒。
这篇我一直格外喜欢达达对于阿德眼睛的描述……感觉像全副柔情交予，全部美好寄存，世上最美最让人爱恋的存在都在那里的感觉。

唉唉，看了你们的文，都觉得自己的文根本不是女孩子写的了……又不够美又不够柔情似水……呜呜呜自卑……》《

阿德利诺

55555越来越爱达团了肿么办……【滚来滚去】
努力发糖的达团辛苦了XDDD
然而还是忍不住要打上tag：#情商Z的恋爱#

艾尔恩

提交回复的时候提示网络断开，简直吓c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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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美味到让人不敢点评呢  点评力负值压力好大

| 如果还有什么是值得珍惜的，那一定是末日的穹顶下，你想起我时露出的微笑和皱起的眉心
| 那是深藏在记忆中，被苦痛憾恨紧紧包裹的珍宝。


故事在眼前徐徐铺开，伴随着苍凉而荒芜的土地，和不一般的死寂——在庞大的尸体嘶吼嚎叫的海洋里，生之人抗争的炮火似乎是那么的微不足道。冰冷的枪，冰冷的未化的霜，和战士微微发热的鼻息。都让人特别着迷。
“铁汉柔情”的达团（枪炮玫瑰？什么鬼）、率真开朗的凯东（好想揉金毛啊）、以及“那个大哥哥好可怕”的艾恩（摔了妹妹卡 23333）、每个人都特别的有血有肉 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可以这么萌啊挠墙！
大雨中的梦境格外的惊心动魄，画面和声音交织在一起，如有身临，每一帧的画面切换都触目惊心。（真是辛苦的梦境啊，摸了达团）
而前后篇的日常又格外温馨，特别平淡普通的情节，简直要让人忘记围墙外的末日绝境。


除了好好好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达团辛苦了！（揉肩膀

达兰克

七．

[SA1412]

狙击枪的视野始终有限。
当“极昼”据点之外的世界毫无保留地展露在眼前时，就连达兰克都感到了骇然。几天下来，本已经在他眼中化为一片苍白的城市忽然又活了起来。原以为早就干涸的血竟仍然鲜活，这意味着不断有幸存者被屠杀；而原以为已经是一片死城的市区依然饱富生命力，然而那活力来自于非人类的兽性气息。
周遭仍然极静，但这城市的哀鸣依旧隐隐作响。疾行时所听到的自己脚步声就仿佛映衬着其他的脚步声，自己的心跳声仿佛牵动着废墟的心跳声——整个城市充斥着一股血淋淋却欢愉的狰狞气氛。一种类似野兽捕猎的兴奋感在静谧的空气中暗潮翻涌，像深埋在土地之下盘根错节的经脉一样，在无声与黑暗之中蠢蠢欲动。

在这样的气氛下，小队如履薄冰。他们所能就“炼狱”一词做出的任何残忍联想都很难形容这种诡谲，它使得每个人都不自觉地绷紧了所有神经。每走一步都十分艰难，他们随时准备向任何异动开枪。

为了方便行动和携带更多生活物资，每个战斗人员都根据需要精简了装备。作为队内最后的狙击手，达兰克最终只带了一把轻狙和一把AK出门，子弹也不过两百发左右。但是自从离开据点监视范围，他就直觉性的感到了深深的不安。提前出发的尖兵在十分钟前完全失去联络。没有电子通讯，他们本来以尖兵沿路每100米留下的记号作为联络手段，然而那记号却在某个路口突然中断了。达兰克眉头紧锁地思考了片刻，随后低声下令提高警戒继续前进，没有试图寻找同伴——或是他的尸体。他站在那里让队伍依次从自己面前走过，发现即使是训练有素的“极昼”队员也已经精神紧绷到几乎崩溃的地步。他们毕竟只是武装组织，不是军队更不是特种部队，对于这样的一只队伍，高度紧张与情绪失控是比子弹更危险的天敌。

——这样下去不行，必须加快行进速度，达兰克想。

然而正打算开口时，他被一阵突如其来的恶寒击中了后背。达兰克猛然回过头去，在不远处一面矮墙处看到了一双脚，毫无生命迹象，穿着“极昼”的标配战斗靴。他心中一紧，迅速但安静地举起了枪，而就在这时那双腿猛地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和力度扭曲了一下，倏忽就在墙后消失不见了。

达兰克只觉得头皮一炸，大脑根本来不及反应，子弹已经成打地射了出去。
整个“极昼”小队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的队长朝着一堵残垣突然发动了射击。
“警戒！！”达兰克厉声喝道，那墙后因为他的射击而开始移动的目标不止一个，一大片悉悉索索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我们被包围了，排好阵型准备突围！”

他话音刚落的时候，周遭空气里的那种叫人不寒而栗的愉悦感几乎像伴着旋律一样悠扬地到了顶峰。那双印着“极昼”标志的靴子又缓缓地从墙后出现了，所有人惊骇地看着十几分钟前还为他们留下路标的尖兵已经成了一个血淋淋而站姿古怪的陌生人——脸上带着无意识却满含贪欲的笑。
“格雷格？！”他的搭档惊呼一声，就要跑上前去。达兰克飞身将他一把推开，却见到他的尖兵依旧挂着那可怖的笑容以极快的速度先发制人地冲了过来。
他身后还有几个同样面目狰狞的“人”，张牙舞爪地包向他们。

速度太快，转瞬之间，那张再熟悉不过却又极度陌生的脸已经近在咫尺。当达兰克的双眼终于得以聚焦时，格雷格那双业已死亡、空洞无物的眼睛极近地出现在他面前，携着刺目的血色直映进达兰克的瞳孔里。
下一秒，格雷格以不可思议的幅度张开嘴，透着血腥的味道朝着达兰克脖颈猛然咬去。
达兰克握着枪的手抖了抖，AK举起了一半，又突然放下了。
他向右转了转身，左手猛然劈出，同时放低重心向后一跃。格雷格一扑落空，表情似有茫然，他如同机械般地低了低头，前胸一道长长的伤口正流着血。
达兰克保持着低重心缓缓后退，深呼吸平复着仍有余悸的心脏，左手举在胸前，指间的伯劳鸟泛着寒光。

“压缩阵型，以我为轴，准备突围。”他边退边低声对着同伴们说。对方大约十几个非人类以格雷格为中心呈现包围之势——正是狼群捕猎的模样。
他向塞缇丝和艾尔恩所在的中间阵营处靠了靠，以便随时做出支援。“极昼”的战斗人员正慢慢向中心收缩，枪口对准了周围的每个方向。

格雷格的目光从自己伤口上移开，表情竟然更愉快了。
达兰克最后望了望他的尖兵的面孔，然后缓慢地举起了枪。这次他没有再放下，稳稳地瞄准了格雷格的眉心。
“我开枪之后，突击手跟我去引开他们，目标掩体十一点钟方向。”他小声下了命令，“其他人，两点钟方向突围，全速前进，谁挡着你们就开枪，别怕浪费子弹。”
他几乎听到周围队员们骤然大作的心跳声。

一声尖啸划破寂静，格雷格几乎整个人都趴在了地上，后腿发力，身形欲动，就要朝着“极昼”扑来。
达兰克眼神一肃，毫不犹豫地扣下了扳机。

“我们墨氏大楼集合。”他最后大声说，“不要减员！”

然而那句话的后半句被激烈的枪火和毫无理智的吼叫声吞没了，那一枪打破了对峙的平衡，所有生物像猛虎扑食一样向着达兰克毫无章法地冲了过来。队员们按照指示向两点钟方向以最快的速度逃离重围，而达兰克不退反进，硬是顶在了生化人与队员中间。AK的火舌不停歇地吐，他带着两名突击手一边火力压制，一边就要往另一个方向跑去。
他正思忖着如何更好的转移，忽然身后来了一阵炮火支援，将他身边的范围迅速射成了一片无人区。
达兰克回过头去，发现菲莉希雅站在不远处一面扫射一面背行，眼神凌厉一如往常。塞缇丝和艾尔恩站在她身边，各自拿着一把手枪。
菲莉希雅帮达兰克扫清障碍后微一点头，挟着塞缇丝就继续撤退，塞缇丝在奔跑间隙回头向达兰克致意，而艾尔恩则在原地多站了几秒。她向来干净可爱的脸上沾了血和灰尘，然而那双眼睛里所涵着的目光仍然轻若片羽。她远远地看着达兰克的眼睛，之后慢慢抬起手，做了一个手势。
达兰克一怔。
那不是特种部队或是“极昼”通用的作战手势。
那是只有他和阿德利诺曾经使用过的手势。右手成拳，横置左手掌背，一个没有指令意味的动作，含义只有一种。
——“活着！”

达兰克调动全身的力量冲了出去。撞进掩体的时候，原本包括他在内的三个突击人员已经折损一人。达兰克换弹夹时瞟到方才那三人所在的地方已经空了，他于是舒了口气，把轻狙端了出来。
“上楼，随便找个狙击位。”他对身边仅剩的同伴说，“它们只会一股脑进楼，一个都不要留，肃清。”

肃清。
这个过程花费了比达兰克想象中更多一些的时间。这座大楼仿佛变成了生化人的聚会场所，不断有小群的捕猎者过来瓮中捉鳖，而他们只有两人。大楼曾遭炮火，楼内地形因此变得复杂，这是对达兰克他们而言唯一的优势。“极昼”向来以巷战和游击作战为主要训练内容，此时终于派上了救命的用场。两人不断换着狙击位，开一枪就走，尽量不浪费任何一颗子弹，然而尽管如此，子弹还是很快就要耗尽了。
“队长，我缴械了。”他的队员把空弹的狙击步枪往旁边一扔，拔出了腰间最后的一把手枪，“咱们得突出去。出口肯定用不了了，可以从二楼窗口走，炸毁了，有个洞。”
达兰克点了点头，收起了枪，将两把伯劳鸟一左一右地挂在了手上：“二楼东北角，走。”
对方人数比想象中更多，千辛万苦突到窗口时，那里已经堆了4、5个生化人。它们携带病毒，应该尽量避免近战肉搏，然而达兰克别无选择，他以前从没有想过那两把匕首还可以双手使用，这种未经训练而非常笨拙的莫名战法此刻也只得拿出来保命。且站且退，终于离逃生口仅有几步之遥，而就在这时他的同伴一声低呼。达兰克应声看去，只见一道鲜血淋漓的伤口赫然横亘在他的右臂上。

爪痕……血。
达兰克眼前浮现出格雷格那张毫无生气的笑脸。
不寒而栗。
他的队员抬头茫然地看了他一眼，眼里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盈满了泪。
达兰克冲过去帮他档下了两个正要咬过来的家伙，然后他的队员如梦初醒似的一脚把他踹到一边。

“队长……我、我掩护！”他拼着最后的理智大吼道，“你快走！”
他猛地掏出口袋里最后两只手雷，朝远处先扔了一颗。火光和轰鸣震耳欲聋，达兰克在轻微的目盲状态中被大力抓到了窗口的窟窿面前，半个身子都探出了楼外。
他在错乱之中只来得及看了一眼灰蒙蒙的天。
更近的轰鸣自他背后响彻，他顺着爆炸的冲击波被推了出去，几乎没能在半空中调整姿势就重重地砸在了地上。他花了好一会儿才从爆炸之中清醒过来，发现自己又一次被救了出来。再一次，他又是那个站在外面的人。
连这轰鸣都似曾相识。

达兰克大口喘息着，目光死死地盯着那窗口。
那里火光渐弱，一片死寂，安静了一段时间。
半分钟之后，在一双苍白无血色的手从那洞口探出来猛然抠住墙面的刹那，达兰克飞快地站起来向远处奋力跑去。

伯劳鸟丢了一只在那楼里，另外一只放回了腰间。
耳边除了风声什么也听不到，他只身一人，一路朝着墨氏狂奔而去。脚步几乎已经不听使唤，体力也早就透支，他只能机械地迈着步子，把自己变成一只不停旋转的齿轮。然而连他自己都未曾发觉，从起跑的瞬间起，他就把右手用力地握成拳头，狠狠砸在自己的左手手背上，一下又一下。
那是唯一的意志。是阿德利诺给他留下的唯一的意志。是艾尔恩转达给他的唯一的意志。

活着。
活着！
——活着！

【TBC】
感谢堂弟借NPC人设一用，格雷格YZ版人设请见《愿赌服输》

阮·莓

居然暗戳戳的更新了！
坐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