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动] 血色记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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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5
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恨,追究下去终有其原因的。性格懒散的蛇骨实质上是个极度理性的人,关于井镜“意外被攻击”的说辞他是绝不认同的,不管从哪个角度分析井镜都不是合适的目标。“这世上不会有那么多巧合……井镜,你安心,这一切迟早会水落石出。”蛇骨摘下眼罩,赫然露出左眼上两道可怖的伤痕,衬得原本俊美的面容有种离奇的恐怖之感,“赏金猎人搭档是么,该算的账也一笔都不会落下……”
敛起冷笑,蛇骨显出一副与平日无异的懒散神情来,他很好奇,卓瓦歌一族怎么和自己拼时间?
“爸爸失踪后都是舅舅在管事,结果他什么任务都舍不得让我出……真无聊!”一个扎着金发马尾的少女坐在吧台椅上,嘴里咬着吸管,“E国的咖啡真是难喝死了。”
“你不会换红茶吗?”特纳森瞥了她一眼, 欧洲人通常显得比实际年龄更为成熟,然而眼前的少女却显然是个罕见的反例,小巧细致的五官怎么看都脱不了孩子气,“谁叫大家都怀疑你父亲的失踪是那帮吸血鬼下的手,现在多加小心也是对的。再说E国这边也不是一直都平静,前几天首府那边还发现了改造吸血鬼呢,尸体被总部收走了。”
“哎?他们要那种东西干嘛?”少女丝毫未掩饰脸上露骨的反感,一副锋芒毕露的少年模样。特纳森看了会心一笑,眼前的少女正是缇娅•卓瓦歌,卓瓦歌家族最年轻的继承人,她其实并未真正接触过血族,但自幼教育的影响显然根深蒂固:“我估计是想通过研究改造血族的尸体分析出他们的弱点什么的?”
“你是说新研发的光液弹?哎,这个东西挺好用的!只是产量太低了,经常配备不足!”缇娅顺手摸出腰间的改装手枪,这把以MX10为雏形改装的手枪是她最宝贝的东西,9mm口径,弹匣容量20发,重量不过800克,舅舅还特意给她在黑色外壳上定制了银色藤蔓图纹,怎么看都合心趁手。
“你不是没和吸血鬼交过手吗?”特纳森挑眉,缇娅得意地拿起手枪摆了个帅气的造型:“消息落伍了吧?我上次在一只改造吸血鬼身上试过手的!“虽说年龄相近,特纳森却比缇娅老练不少,听闻这话他当即内心一震,近来并未听说组织有什么大活动,怎么会突然出现这么多改造吸血鬼?莫非瓦莲她们受命于组织正在追查什么?还是根本就是她们自己发现了某些蹊跷才开始调查什么?思及此特纳森打了个寒颤,决定不再多想,他在组织内的资历无疑要比起这对猎人搭档浅太多,连对方都不愿碰触的禁区,自己还是安分些好。缇娅尚不知自己随口一番话引起对方心中如此惊涛骇浪,只是得意地继续摆着造型:”哎,你们这边首府不是出现过吸血鬼吗?我们去试试身手怎么样?”
特纳森内心苦笑,大小姐你真当光液弹那种东西组织会给谁都配备吗?再说以你的身手操作那把射程不过百米内的手枪,在血族面前根本不堪一击。但面对兴致勃勃的缇娅,他只不过嘿嘿一笑:“算了,和吸血鬼互殴这种事可不是联络员的特长。”
将蛇骨叫来后,远清安心不少,除却暗自留意首府动向外,他每日依然正常前往综合医院上班。倒不是他多勤勉,而是无所事事的日子太久了总觉得坐观人情冷暖也是乐趣,更何况医院对血族而言有很多便利。
七月中旬一日,医院内无甚工作,午餐时间意外悠闲了些,远清刻意绕远至老街区那边散步,无意间看到外卖店门口一个甚为眼熟的身影,似是在医院内工作的护士。看着有些紧张的少女蹙着眉,一脸为难又不知所措地站在店外直转圈,远清走了过去:“有什么事我能效劳吗?”
“远、远清医生!”少女的脸颊顿时腾起一片红晕,说话声音又快又含混,“大家叫我带三明治,结果忘了带她们的点单……还有钱包。”护士的工作向来更琐碎繁复,休息时间又比医生短,姑且不论她自己再折腾一来回的时间,怕是其他人也要等的恼火了。远清和煦的笑笑:“没关系,交给我处理。”说着,他转而走向外卖店的柜台,将各色三明治、沙拉、饮品、甜品点了约莫十多人份,然后额外掏出一张钞票,对那位小伙子笑的亲切和善:“虽说中午太忙不方便提供送货服务,可我们医院今天真的很忙,麻烦你们多辛苦一下,给那些不便午休的护士小姐送个餐好吗?只需到楼下就可以,这位同事会帮忙拿到楼上的。”
结果可想而知,外卖店的小伙子喜笑颜开地接过丰厚的小费,和同事打了个招呼便提着满满几大袋食品走了出来,远清扶了扶少女的肩:“和她们说,这几天辛苦了,我请客。”华怜望着他的背影,张了张嘴,末了竟是连声谢谢都没来得及说。休息室的众人原本一个个都摆出要埋怨华怜动作太慢的意思,但听说是远清医生为大家点单请客,气氛顿然就不同了。于是号称只喝豆浆咖啡的人毫不介意地啜着全脂牛奶咖啡,坚持自己近期调整食谱的人也满脸笑容地啃着牛肉三明治,宣称自己从不吃辣的人对着墨西哥鸡肉沙拉大快朵颐……总之只要是综合医院第一帅哥远清医生请客,什么食物对这些护士而言都是人间美味!
华怜独自安静地坐在角落里午餐,奶酪火腿三明治、烟熏三文鱼沙拉、水果麦片优酪乳,无疑比她平日的午餐考究丰盛得多。虽说是远清医生为她解的围,更是他特别给她点的单,但她绝不会自恋地认为远清医生对自己有什么特别的好感。只是她依然很开心,不管对别人是否相同,远清医生对她向来非常和善。她觉得,这样就已很好,很足够。
自幼父母离异,与母亲不和一人独居,17岁的华怜生活简单得近乎暮气沉沉,她最大的乐趣就是随意散步用猫饼干喂野猫,还有就是整晚阅读心爱的幻想小说,沉浸在另外一个跌宕起伏、奇妙无穷的世界里。幼年时,她也经常会想,为何当年爱的死去活来,隔着种族语言都要牵手一生的父母能分开的如此决绝干脆,为何孕育她的母亲会对亲生女儿疏远冷淡,而造就她的父亲却对自己妻女不管不问。然而随着渐渐长大,她开始明白,很多事情其实没有答案,而看似坚韧的人心其实不过是世界上最脆弱的东西。
面对这种瞬息万变,性格本就内向的华怜愈发将自己与外界隔离开来,有时候她甚至觉得,每个人在这个世界上其实都是极度孤独的,所谓的感情都只是附加的不明确错觉而已,下一秒或许就不存在了。然而这种自我保护在外人看来确实彻头彻尾的笨拙,不善交际、寡言少语、性格木讷、独来独往,几乎成了外界对华怜的固定印象。不知是否反差造就向往,当第一次看到不管应对任何人都游刃有余的远清时,华怜觉得自己心目中那个风度翩翩的骑士骤然从虚幻世界中跳到了现实,活生生地站到了自己面前。
之后华怜便开始了不为人知的暗恋过程,她本身便安静的很容易被人忽略,故而也真的未引起任何人的注意。更何况在那堆开朗主动的女人中间,她的确太不显眼了……偏生命运就是这么巧妙,她越小心谨慎,在远清面前越是手忙脚乱。比如最初她在远清面前打碎了试管托盘,各种试剂染脏了他雪白的衣角;又比如她碰倒墨水,弄得他桌面一片狼藉;还比如她努力地想帮他泡杯咖啡,紧张之下把盐包撒了进去……可那位俊美文雅的远清医生似乎从未在意生气过,永远带着善意的笑容安抚她:“没伤到自己吧,那就好。”
结束午餐、收起回忆,华怜想了想,将乳酪杯盖和三明治包装都拿回衣橱,这是他第一次送她的东西,也是第一次请她吃饭,她决定要留一样小小的纪念品给自己,虽然她手工不太好,但回家剪贴个书签什么的还是没问题的。
对此全然不知的远清从书店买了本书返回医院,他对那位战战兢兢,经常出差池的小护士颇有印象,但也仅限于此。他不知道她的名字,只觉得这孩子总是一副紧张的模样挺有趣的,身为血族的他很难再有这种感觉,上天赋予了他们过人的敏锐、速度与力量,也剥夺了他们对身边事物的很多感触。有时看着那位小护士努力地想要把事情妥善处理完,认真得额前的刘海都会被汗水浸湿时,他不由偶尔心思一动。在努力活着这一问题上,血族远不如人类来的有成效。
小护士怀着愉快的心情下班返家,在街角掏出饼干喂那只四处游荡的三花短毛猫,伸手揉着它的后背,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哎,我今天收到礼物了,是喜欢的人送的,好开心,你今天过得好不好?点点。”
正在此时,耳畔传来少女特有的清亮声音:“奶油派拿到了吗?”“拿到了,是河畔那家手工下午茶点心店,有额外加朗姆酒,配双份蓝莓果酱和浓缩奶油。”青年男性的声音温和平稳,听了让人好感顿生。华怜抬起头,一位明艳动人的少女骤然出现在眼前,清甜妩媚的姿态看来极为自然。华怜内心突然闪过一句不知从哪本书上看来的话:“撒娇往往是倍受宠爱的一种特权。”旋即又在内心微微感慨,那么漂亮的女孩子,想必很受周围人的呵护宠爱吧。
喂饱点点,华怜决意在外卖店随便买点什么解决晚餐,好节省时间尽快开始做手工,没想到那里已经有一对年轻人在等外卖。金发棕眼的少女对着黑发青年鼓起嘴:“哎,我好难得才过来一趟,你就请人家吃这个啊!”
“……你说了随我平时习惯,这就是平时习惯啊!”有着健康色小麦肌肤的青年没太过明显的表情,金色的眸子里却带了浓浓的不悦。少女顿了顿,侧着头说:“那好歹也要去买个点心什么的,我来之前查过资料,这里的奶油派很出名的。”
“我从来不吃那种腻乎乎、软绵绵,在嘴里混成一团的东西。”特纳森忍不住露出厌恶的表情,“自己查到了就去买嘛!”缇娅当即跳了起来:“有你这么当主人的吗?真过分,我可是刚来哎!”
“那个……如果你们喜欢奶油派的话,河畔那家手工下午茶点心店很棒,上过很多美食杂志和推荐的。”话一出口,华怜自己都吓了一跳,向陌生人搭讪对她而言可谓生平首次,不知是因为今日心情太好还是什么别的原因。缇娅欣喜异常:“太好了,你可以带我去吗?作为回礼我会请客的!”
自此,缇娅与华怜相遇。严格来说两个人在社交方面的经验都很匮乏,前者自幼在家族内的封闭教育中长大,认识的同龄人几乎为零,后者性格内向安静,差不多生活在一个完全封闭的自我空间内。然而事情往往就是这么巧妙,若是换了交际甚广的人,可能无法适应缇娅毫无征兆的心血来潮,更不愿接受华怜长时间的过分沉默,但若是这两人相遇,事情就另当别论了。更重要的是,两人对幻想世界有着一致的热爱,对血腥屠戮也同样不反感,超乎寻常的合拍让她们在很短时间内便成了极好的朋友,每日空闲时间都约在一起。
特纳森对此乐见其成,他本身就惯于先思考再行动,缇娅欠缺计划性的做事风格让他很不适应,现在她有了自己消磨时间的办法,他自然求之不得。更何况,他很清楚卓瓦歌家族根本没打算让这位天真的继承人担当什么重任,派她来此不过是度假散心。
虽然欠缺直面血族的经验,但赏金猎人他可见多了,有谁见过成日里为了维持造型要挂着镶满水钻枪套的新手?特纳森看着满满两大箱子的光液弹直摇头,虽说这确实是革命性的重大突破,但对成年吸血鬼造成的伤害还是相当有限的,至多迫使对方动作有所迟滞而已,并不能真正给对方造成致命伤害。况且百米射程对猎人本身反应速度的要求近乎苛刻,毕竟吸血鬼的动作快如鬼魅,连煎蛋都会被烫到的缇娅显然没那个水准。他可是见识过瓦莲的身手的,那女人可以在跳下三楼的同时若无其事地开枪射中两百米之外的移动目标啊!那才是足以与血族抗衡的资本!
不管怎么说,这位卓瓦歌家大小姐能自行安全地呆着就很好,特纳森望着窗外蓝的有些刺目的天空,暑假时期校园格外清静,组织也没什么事情可做:“真是平和懒散的日子……”
相比这边的悠闲自在,百余公里外的首府却并不宁静。老街区的某间老式的地下室酒吧内,文森正有条不紊地整理着酒架,将全部酒瓶按特定规律摆放整齐,黑灰色背头梳的一丝不苟,整张脸看来十分肃然。几乎任何一个人见到这张脸都会认定他一定出身行伍,不是军人就是警察。旁的不提,单就那种随时随地的端正站姿也不是等闲可以养成的习惯。
瓦莲本身也是效率至上的个性,对于这种极少废话的人很是欣赏,文森这点很合她胃口。每次与这位联络员合作,她都觉得相当省心——报告和资料会放在惯常的位置,喜好的威士忌会提前预备好摆在一旁,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多余的事情,寒暄、啰嗦什么都没有,这让她很舒服。相应的,文森对瓦莲也颇欣赏,干净利索直切要害,唯有这种人才能在面对吸血鬼时对自己、对搭档都负责。
瓦莲放下例行报告:“井镜在赏金榜上排行第一?!才短短一个月不到,怎么会上升的这么快?我没听说有什么大规模杀戮的发生啊?”“事实上,我也没收到任何消息。”文森转过身,又为她倒了半杯威士忌。瓦莲冷笑一声:“也就是说,他们实质上根本不在乎井镜是不是有所危害,只是单纯要杀他而已,对吧?”
文森放下酒瓶,他与瓦莲合作超过十年,关系比单纯合作亲密得多,有些不会当着外人讲的话自是顾忌少些:“组织这次行动的确反常,他们似乎对井镜格外感兴趣……”话语到此戛然而止,他与瓦莲都很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不管怎么说,组织的原则始终是猎杀威胁人类安危的吸血鬼,所谓排行榜的顺序也是以吸血鬼的危险性为高低而论,倘若这一铁律被打破,那么要受质疑的就是组织的根基了。
文森抿紧嘴唇,脸色比平日更加严肃,许久才说:“你……认为组织有问题?”
“至少近些年的活动很反常。”瓦莲言简意赅,聪明如文森自然也能推断出其中关键所在——想要令一位从未沾染人类性命的和平血族进入排行榜,最有效率的手法无疑是主动攻击他引起他的愤怒。之前她从未质疑过组织的根本原则,故而没有细想,但假设这一根基已被动摇,那么很可能组织一开始的目的并不是猎杀井镜,而是为了迫使其反击,在排行榜上占据一席之地,再慢慢升至高位进而诱使更多赏金猎人追杀他。
沉默许久,文森双眉紧锁:“假若,我是说假若我们的想法正确的话,那么这是很大的布局,不仅针对吸血鬼,也针对……猎人。”
“为什么这么说?”瓦莲问,文森迟疑片刻:“有位一直以高额奖金为目标的赏金猎人,独来独往那个,你知道吗?”瓦莲踌躇了一阵,不是很确定自己所想和对方所说是不是同一个人:“你是说……那个格尼瑞安•怀特?传说中的赏金猎人?”
“就是他,格尼瑞安•怀特,无人见过真容,但数十年混迹于赏金猎人顶级高手之列。”文森点了点头。瓦莲没再说话,但凡赏金猎人全都听说过格尼瑞安•怀特这个名字,他不仅是位前辈,而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传奇。对普通人而言,与血族为敌意味着要有随时失去一切,包括自己性命的觉悟。纵是再厉害的人类,巅峰状态的年限也不过二十年左右,故此能善终隐退的赏金猎人极少,然而格尼瑞安活跃在赏金猎人舞台上的已经远超这一年限,更神奇的是,就他目前的表现来看,他的巅峰期还远没有结束。
思绪游离了一阵,瓦莲定了定神,五官分明的脸上回复成平日的镇定锐利:“这个格尼瑞安是不是和我们一样?”她的语气轻快得有些太过刻意,令文森的动作略略一滞,与商柳瓦莲这对搭档合作久了,他自然清楚很多普通联络员不可能知道的事情,但他也很清楚那是她们最禁忌的话题,绝不会对外人提起的。
“看来不同了……”瓦莲从对方的眼神中已经明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心里泛起一丝莫名的苦涩:也是,如果传说中的赏金猎人与自己相同,那么组织对他们也不会感兴趣了,毕竟自己的情况虽然罕见,但对卓瓦歌家族的高层而言却并不是秘密。可话又说回来,如果格尼瑞安是正常人类,那又怎么能数十年如一日地与吸血鬼正面抗衡?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能拥有这样的体能和意志?没来由的,她突然觉得颈后一寒:“文森,你可否帮我查件事?”
“……我尽力而为。”没听问题,文森已经很笃定地做了回答,比起效忠组织,他更愿意相信自己的判断,假使两个人的怀疑成立,那么眼前瓦莲的处境也好不到哪里去,届时组织进行清理时,与她接触最多的自己也难逃一劫。于情于理,都到了必须要动手的时候。
一晃便是半月后,当瓦莲再度与文森联络时,只听得对方邀她前往河畔散步。如约前往时,只见一身休闲装的文森举着两杯咖啡站在树荫下,身姿依然笔挺端正。瓦莲快步上前,文森递给她一杯咖啡,示意两人边走边聊,然而开口提及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话题。瓦莲深知他的性格,故而也没有催促,只是跟着随意闲聊。
散步持续了约莫半小时,文森突然说:“这咖啡是自磨的,味道很不错,回家慢慢喝。”说着就挥手告辞,瓦莲愣了片刻,手里的咖啡分明就是再普通不过的连锁口味,连杯子都是满大街最常见的白底绿标杯,那么今次的散步不过是个幌子?真正要传递的东西在咖啡杯里?她不动声色地点头告别,佯装随意地端着咖啡杯边走边看风景,耗了好长时间才返回停车处,转而取车驾驶回住处。
回到家,确认一切没问题后,她迫不及待地打开咖啡杯,只见杯底用胶带固定着一枚不过指甲盖大小的超薄芯片。取出芯片,她慎重地放进平日专门用来玩单机游戏,从不连接网络和其他移动设备的笔记本电脑。数秒之后,芯片内里的资料顿时让她明白了今日文森无比谨慎的意义所在。
瓦莲成为赏金猎人的原因只有一个,在她七八岁的时候,全家死于一场吸血鬼肆无忌惮的屠戮,尾随而来的赏金猎人救了她的性命,她也顺理成章地成为了猎人中的一员。多年来她一直有意追寻当年残害自己家人的凶手下落,但却收获甚微。眼前的报告清晰无误地告诉了她原因,在她正式成为赏金猎人的前夕,当年那些相关人士无一例外全部死亡,而死亡时间也异常密集,前后几乎不到半年时间。至于当年提供情报的来源、追查吸血鬼下落的一切资料,则是彻底的空白,半星也没存下。显然有人存心想隐瞒当年发生的事情,而且手法还非常极端——瓦莲确认这点的原因是,商柳的资料几乎与自己如出一辙,当年所有相关人员的全部记录都变成了只字未有的空白。
这显然不可能是巧合,行事一贯果断豪迈的瓦莲突然觉得一阵胆寒,倘若这真的是一个阴谋的话,那么不仅是现在的井镜和格尼瑞安•怀特,就连几十年前的自己和商柳都已经被囊括其间。这么耗时悠长的庞大计划显然不再单纯是猎杀吸血鬼,这么想来组织到底想做什么?卓瓦歌家究竟意图何在?还是……有某个潜藏在黑暗中的势力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掌控了整个组织,为己所用?如果真是这样,那幕后黑手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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