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纳兰 于 2013-3-16 15:46 编辑
[正史] 胭脂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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Ⅵ
丝绸工坊庭院内的房间今日被收拾得齐整鲜亮,有关织染的种种工具暂且搬进了储藏间,只余一幅未完成的白梅刺绣置于窗前姑且算是装饰。钧墨正端坐一旁,对着满桌的精致菜肴咽口水,虽说朝灵人大多通晓烹饪,但像纳兰这样工序繁杂、不惜工本的毕竟是少数,至少他就从未在别处尝到过。 开胃头盘是由四个不规则的卵形盘子凑在一起的,一角是晶莹翠绿的青笋丝切成细丝卷成小团,上面撒着切细的虾肉碎;另外一角是白嫩透明浇有蜜汁的爽脆藕片;再另外一角是今早新采摘的山芽菜,用麻油和金针菇细细拌过;最后一角则是红油鲜亮的卤牛肚。厨房内传来令人垂涎欲滴的扑鼻香气,方才前往厨房偷看过的钧墨知道有以火腿入味煨煮的清蒸鱼,有酱香浓郁的红烧排骨,有浮着油花的竹荪鸡汤,还有镶满肉馅的豆腐丸子,更有他百吃不厌的不同口味蛋卷……钧墨只觉自己口水都要滴出来,兀自盯着满桌的美味出神。 端着一盏清酒的商柳站在一旁,好笑地盯着这个徒弟:“小墨,你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钧墨快速抹了抹嘴角:“啊,柳姐,那个商辰……哥哥还没来么?”商柳摇了摇头:“他昨晚在朱雀殿当值,看时间也该过来了,莫不是被什么事情牵绊住才好。” “千万别等的菜凉了才是真的……“钧墨嘀咕着再度直勾勾盯着桌面,仿佛一个眨眼它们就会不见一般。商柳略显担忧地拂过耳畔的碎发,弟弟向来是守约到近乎固执的人,既然他与纳兰言明是正午前就必然不会爽约,如此看来应该是发生了某些意外。纳兰端着一盘蛋黄酥从厨房内走了出来,商柳本想帮手,突然想起这位体格娇小的徒弟只须轻松一低头便可,根本不必掀起门帘,遂换手端了酒盏:“纳兰,你确定与商辰约定的是正午?” “是啊!”纳兰抬眼,想了想又补充道,“我和他十日那天下午约好了是在柳姐生日当天正午过来取衣的。”被新鲜出炉的点心香味勾得心痒难耐的钧墨一个箭步窜了过来:“蛋黄酥!”纳兰向他示意盘子边缘有块外形略有瑕疵的蛋黄酥:“呐,这块是你的,先垫垫?”钧墨毫不客气地抄起来就往嘴里送他,烫得一阵蹦跳,然而唇齿间的香气不但没有缓解他的食欲,反而令他更感饥饿了,想着美味当前却不能品尝,他不由对商辰倍加嫉恨起来:“哼,闹不好根本就是忘了今天是姐姐生日,不知道和谁家姑娘花前月下去了!“ 听闻此言,商柳随手将酒盏往旁一放,若有所思地自语起来:“这么说,是我之前逼供太过和善弟弟才不说的?” “……逼供?”纳兰问得很是好奇,她不太明白这未能及时赴约一事怎会与逼供牵涉上关系,钧墨怔了怔,这才想起数日前的对话来,一时拽了拽纳兰的衣角,示意她不要追问。商柳倒未在意,自顾自地嘀咕:“我记得有两日但凡他进门我就来一次全场追杀,然后就是连续逼问,临睡前还有特别突袭……貌似也没什么特别反应,倒是有次早餐前晨练时他抱怨说是自作自受来着。” 纳兰着实忍不住:“晨练?““啊,就是围着远京跑大半圈,打完套路再过招而已,他应该不会是这个原因才躲到朱雀殿去值夜的吧?我记得他最讨厌在外夜宿,莫非他和那姑娘进展这么快?!“商柳说着不由益发担忧起来,弟弟可正处于敏感的年龄段,自己这个做姐姐的若是疏于看护可就不妙了。 钧墨的面色已是十分难看,他万分没想到随口几句玩笑话竟会耽搁了给柳姐庆贺生日,只得挠了挠头,不甚情愿地踏前半步:“那我去……打探一下,很快回来。” 商柳笑意盈盈地望着他一步三回头的背影,满意地扬起嘴角:“闲杂人等退席,开餐啦!”“柳姐你还真舍得,一个弟弟一个徒弟呐!”听纳兰口气似是觉得他们很可怜,但手里已是极麻利地摆上两套碗筷。商柳眉梢微挑:“那是当然,身为弟弟不实话实说,身为徒弟知情不报,不施以小小惩罚怎么行?横竖少一顿也饿不到,晚餐才是重头戏么!” “那倒是,我娘特意准备了桃花酿呢!“纳兰自认年纪尚幼,手艺远不及娘亲,小聚尚可,大宴便有几分捉襟见肘了,晚上正式的美酒佳肴还是留待娘亲大显身手来得好。倒是可怜了一早起来跟着辛苦劳碌的钧墨,末了什么也没尝到,须知昨晚明镜司那番动静,身为卫队教练的商柳必会出手,又怎会毫不知情?师弟你到底还是忒嫩了些,着实可惜了今日的午餐…… 直奔朱雀殿的钧墨打了个响亮的喷嚏,在他看来用商辰铁定和自己气场不合,不然为什么他的生日还要折腾自己来回奔波,就算是为了柳姐延误了那顿丰盛的午餐可就不好了:“啊,刚才真应该揣两块蛋黄酥出来的,一跑起来肚子更饿了……” 在朱雀殿外等了好一阵,只被含混告知商辰昨夜另有任务,钧墨不由大为头疼,心道这可要到哪里去找?踌躇半响他最终决定先往商辰家里走一趟,然而匆忙赶去后却是院门紧闭,任他敲了半天也无人应答,眼看着太阳渐过正午的钧墨摸了摸肚皮,最终决定暂返丝绸工坊。临走前忍不住抱怨:“真过分,连累我都没得吃,到底跑哪儿去了啊!这个不守时的家伙,说话不算数真讨厌……” 对此浑然不知的商辰在自己家里睡得正香甜,数日值夜积聚的辛苦加之昨晚超负荷运动令他疲惫不堪,眼下就算是同胞姐姐的特别突袭也未必唤得他醒。 另外一边,商柳与纳兰相谈甚欢,前者正意气风发地细述弟弟回家进门时见到自己手持长枪立于院内是何等郁卒,又是如何不堪其扰地以应承下个月全部洒扫洗衣为条件拒绝再战,末了英姿飒爽的卫队教练下定结论:“费心给姐姐预备生日礼物固然是好,但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就完全没必要么……故作惊喜那种手段还是留着哄人家小姑娘罢了,身为弟弟每年送姐姐生日礼物分明就是天经地义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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