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者之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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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 【4-3更新】彷徨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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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导士学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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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斗力⑨⑨⑨的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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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帕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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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外红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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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魔法A魔导开发A格斗A匕首A烹饪A键盘乐器A赌博A商业A

发表于 2017-4-18 10:05:55 | 显示全部楼层
昨天晚上打的一长段都没有啦呜哇哇哇哇哇————————!
我为什么要觉得困就去睡了呢……坚持打打完发了有什么不好!
柯莉莉,HP-1,负BUFF:消沉。

想想我能记起多少……(放空)



题图超带感啊!很有大电影的感觉!气氛超棒!而且……感觉到了好玩哈哈哈!一人身兼数职的巴泰拉小姐哈哈哈哈!
其实我觉得黑底白字还是用表格看起来会比较带感(′・v・`)还可以配合黑底白花边贴图之类的……直接黑底白字如果长短句看起来莫名有种不安定的感觉……如果是追求这种效果倒也不错www
一眼看下去就感觉是个大工程!期待巴泰拉小姐的肝www(才不会说我仿佛只能认出Zombie Argument这种词其他都一摸瞎了呢(萨苏卡莱瑟雅老师啊(合掌。


说起来其实我之前白嫖了!(你
就,虽然看了但是没回复……一般我不干这种事所以你看我评分都没评(。
想想还是……一般我不干这种事,所以看到更新就来好好写一下回复了!
主要就是,对异端审问之类的东西感觉到苦手吧……设定里那一块我也是最不熟的……真不喜欢疼啊。
文字配上图就感觉很吓人(???)
巴泰拉小姐说的话也挺……令人不寒而栗的。因为实际上确实算是事实?只是故事中的人物之类的……每次遇到这种仿佛苏菲的世界的展开(???)我就有点古怪的别扭感。
就……好想说“啊对不起打扰了我不敢偷看的”的心情????
图也真是威胁力十足的视角……虽然重点总是忍不住飘到魄力十足的……上面去ry
说起来换了一个标题风格呢……感觉还是用贴图的那个字体比较带感!
YZ的默认字体真是太少啦——!

新更新的这段就好看啦!

时间线被切割了而不是按照特定顺序来,于是也不是单纯的倒叙……就是插叙结合在一起吧。不会难理解,反而觉得很好玩www也难怪巴泰拉小姐一直想要赏金猎人协会的设定……其实这个地方把锅推给顽固的老头子就好了www

只是……50银币?!感觉一般的任务也没这么多?!为什么收费这么贵!? 银行打流水都免费的啊?!而且巴泰拉小姐这个时候……就这么有钱了?还是……过了二十几天赚了这么多钱了呢?

真的好贵啊……精打细算萝简直……

打码那段的描写还是一如既往地有魄力www

看了看日期9.26,尼恩格兰刚换了新的骑士团长,尼恩格兰爆炸案(?)也要等到10.2……
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呢wakuwakudokidoki!

点评

这个题图很好玩啊!wwwww也期待最终版会是怎样的题图!……我总觉得那些银币会被贪污啊(托腮。  发表于 2017-4-19 15:16
呸什么标题……头图!  发表于 2017-4-19 01:23
物价问题我待会儿改改,现在想来还是定价太高了(……)顺便解释一下,莱赫雅的钱是自带的。至于标题,是我跟小老板开玩笑时搞出来的暂时用来撑场面的,以后会换掉  发表于 2017-4-18 23:14
收获了比正文还长的长评!(惊  发表于 2017-4-18 23: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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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霾 + 12 认真回帖奖励
莱赫雅·巴泰拉 + 1 治愈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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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茵骑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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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斗力⑤⑨的前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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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里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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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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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刀流重武器D剑D理魔法C

发表于 2017-4-26 14:53:32 | 显示全部楼层
哇哇!这种连载方式感觉超带感的!十分期待后续!
只是一时兴起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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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学院法祭科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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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斗力⑨的新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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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尔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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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芒圣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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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魔法D鞭D

发表于 2017-4-30 13:45:10 | 显示全部楼层
敲碗等后续!莱赫雅老师真的太棒了
每天都不想上课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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赏金猎人/综合调查员

Rank: 6Rank: 6

战斗力①⑤⑨的英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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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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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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潜行野外生存投掷C数学理魔法B朝灵语易容C医药学B毒药学C

 楼主| 发表于 2017-5-24 12:29:56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莱赫雅·巴泰拉 于 2017-5-30 02:21 编辑

—— ◆ ——



  再过几天便是丰收节,商铺林立西城区自然是车水马龙,热闹非凡。这会儿天色还没完全暗下去,受雇于行会的工人们已经从二楼探出头来,一面高声提醒下方的行人注意安全,一面往架在建筑间的铁线上挂彩灯。莱赫雅一边尽力不踩到别人的鞋跟,一边抬起头来观看。彩灯上带着各式行会的徽记,材质、大小也各不相同。最简陋的只是彩纸糊的正方体,约莫十五公分大小,里头的烛火也是黯淡的;最豪华的则是由五彩的碎玻璃组装而成,烛光明亮,在地上投下斑斓的光彩。

  恐怕影响彩灯式样的是过去大半年的营收——她揣测道。

  有那么一瞬间,莱赫雅认为自己是见过相似的场景的,但在脑海中翻找挖掘了一阵后,她却又不那么肯定了。这就像是个迷失在迷宫当中的探求者,举目望去皆是似曾相识的景致。可谁又能保证“相似”的场景等于“相同”的地点呢?

        话说回来,为她租下红莓巷七号、又写了那份“生存守则”的神秘人物为何知道她失去了记忆?记忆不能共享,因此在她失去记忆之后、到神秘人写下生存守则之间,莱赫雅必定曾与这位神秘人物接触,使对方察觉她的失忆。这就产生了一个让人难以忽视的疑点,毕竟莱赫雅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一个嫌犯来,那张“生存守则”更是打从一开始就在她手上了。莱赫雅独自生活了三周,依然拥有连贯的记忆——照这么看来,即使她的失忆是周期性的,恐怕也不会是短时间不断重置那一种。当然,也可能是对方使用某种方法抹消了她的记忆。可是阿泽兰大陆上存在这样的技术吗?

  无论她绞尽脑汁、提出多少种假设与推理,它们总是能迅速冲进死胡同。莱赫雅对协会那边并没有指望太多,更不用说天上突然掉下个知情人士的几率。因此,当肩膀被什么人从后方狠狠地撞了一下时,她居然生出了些许对所谓“巧合”与“突破口”的期待来。

  “——、——”

  这种想法来得快去得也快,莱赫雅很快就意识到,自己正在经历的一切与脑中思考的事情无关。

  体感时间就像皮筋似的被缓缓押长,连带着四周的声音也变得古怪而低沉。莱赫雅眨了眨眼,在失去平衡的同时扭过头去,看见了一道套着麻布短衣的人影。那人是个小个子,面容陌生,神色匆忙,好像完全不在乎自己刚刚撞到了人。在撞上莱赫雅后,他抬起了手臂,就像是想要拨开一件挡道的障碍物。

  莱赫雅转动眼球,试着捕捉更多信息。小个子身后的人群分出了一条道路,两旁的人们不是看着那小个子,就是看着完全相反的方向,就连挂彩灯的雇工也停下了手上的动作。道路的另一头有两道奔跑的身影,一高一矮,穿着墨绿色的制服,好像在冲那小个子大喊着些什么。

  真奇妙——这个念头突兀地出现在莱赫雅的脑海里——她居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看得这么清楚。

  一阵疼痛从太阳穴处开始迅速蔓延。啪!被拉到极限的皮筋终于崩断了,时间也恢复了正常的流速。下一个瞬间,莱赫雅毫不犹豫、近乎无意识地开始了行动。

  她往前踏了一步,在稳住身形的同时右手探向腰间,又向前一扬。整套动作十分流畅,几乎像是条件反射。一个拳头大小的物件顺着她的动作飞出去,打着旋儿,精准地敲在了那没礼貌的小个子的后脑勺上。这次突袭明显出乎受害人的意料,只见这人发出一声怪叫,打了个个趔趄,便一头栽倒在地上。乓的一声,那个物件从他的后颈处滑落下来,莱赫雅这才认出她丢出去的是那个塞了点零线的小钱袋。

  四周响起了一阵掌声与欢呼,让她莫名觉得不太自在。幸好这时候那两个警备队员也终于赶到了,越过莱赫雅的身边,一左一右地将那个眼冒金星、还在试图站起来的小个子男人包夹了起来。

  “可算抓住你了!”两名警备队员中比较瘦削的那个反剪着小个子的双臂,朝他的同伴——一个满脸雀斑、看上去刚上任不久的年轻人努了努嘴。雀斑脸连忙从地上捡起莱赫雅的钱袋,双手递还给她:“呃,感、感谢您的见义勇为……”

  “没关系。”莱赫雅迅速回答道,想了想,又尽量露出温和端庄的表情补充了一句:“这是我应做的。”

  “好了,奥克斯莱,别看到美女就挪不动步子。”他的前辈忍不住揶揄道,“搜搜这个家伙的身,把东西还给失主以后,咱们就得押他回去啦!”

  “係……”

  “爽利点儿!”

  “是!”

  奥克莱斯大声说完以后,便开始在小个子的身上摸索了起来。就在这时候,一位提着裙子的女士挤过人群,气喘吁吁地跑到了他们的身边立定。一股浓烈的熏香味顿时在空气中扩散开来。这位女士身上的裙子染成了一种罕见的深紫色,前摆上还用银线绣了个叶片一样的纹章,看着有些眼熟。莱赫雅思索片刻,又抬起头来,发现那个图案与其中一盏玻璃彩灯上的一模一样。

  “我、我的东西呢……?”紫衣女士上气不接下气地问道。

  “您先喘口气,我们正在搜,很快就能还给您了。”瘦削的警备队员点了点头,又对他的后辈喝道:“找到了吗?”

  雀斑脸奥克莱斯将手从小个子的身上收了回来,像是个害怕父亲责备的孩子那样看着他的前辈:“……很、很抱歉,没有……”

  “什么?!你再找找!”

  奥克莱斯闻言,又在小个子身上搜了一遍,抬起脸来时还是只能摇头。这会儿就连瘦子也有些急了,他向刚刚赶到的紫衣女士确认道:

  “女士,您确定真的是这个家伙吗?”

  “是的,千真万确!”费思卡女士好像有些急了,“你们不也看见他从我店门前逃走了吗?”

  “倒是这样没错……可这就怪了。”

  “哎呀,哎呀,”那个被警备队员逮住的男人终于开了腔,声音流里流气的,好像还有些掩藏不住的快意,“既然你们什么也找不到,那应该就得放人了吧?”

  “休想!”瘦子大喝一声,“你不心虚,你跑什么?”

  “我就跑跑不行吗?这年头哪个大人物制定过法律,说不许在城里跑啦?”

  这时,莱赫雅终于忍不住问道:“请问,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噢!这个家伙是‘泥鳅’卡齐,是个惯偷。他刚刚在费思卡女士的香料铺子偷了东西,呃……”说到一半,瘦子停了下来,望向费思卡。

  “他趁着我和其他店员们不注意,偷了店里的展示品,幸好被个店员及时发现了。我追出门时正巧撞见了两位警备队员,是他们一路追着这个小偷到了这里……”

  ——不对。这事情有哪里不对劲。

  莱赫雅本能地想道,然而此刻她大脑的运转速度远称不上理想。她揉了揉太阳穴,下意识地重复道:“香料铺?”

  “您是外地人?”奥克斯莱插嘴道,“那是最近一年来很红火的——”

  “别打岔!”瘦子又白了他一眼,接着才转向了莱赫雅,“是的,费思卡女士的香料铺是今年‘蓝标’的大热候选,上流社会那些夫人小姐们都很喜欢她这里的产品。”

  “蓝标”是什么?听上去可能是一种荣誉称号——莱赫雅一面想着,一面脱口而出:

  “可是‘味道’太淡了。”

  话刚一出口莱赫雅就后悔了,这会儿现场所有的视线都聚集到了她的身上。她说了不恰当的话吗?还是说触犯了尼恩格兰本地的什么禁忌呢?红莓巷七号的藏书当中并没有提及相关的内容,可是万一是她弄错了呢?眼看费思卡女士的脸色越来越白,莱赫雅连忙解释道:“我的意思是,这个人身上的香气太淡了,不像是长时间停留在香料店里过,也不像是偷了香料揣在身上。”

  “哎呀,这位小妞说得可真好!”在场的所有人之中,只有卡齐率先放声大笑了起来,好像忘记了他刚刚才被莱赫雅用钱袋砸了个眼冒金星。他用脚跟敲了敲地面,接着扭过头去,对瘦子警备队员吆喝道:“喂,魏克曼,这下我的嫌疑可就洗清了。你们又没找到东西,这下可以放开我了吧?”

  “那可不成!万一你是在赶到这儿的路上将赃物交给了同伙呢?”

  “我哪有什么同伙。你们不一直跟在我身后吗?”卡齐往地面啐了一口唾沫。与此同时,莱赫雅看见费思卡伸手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一条细绳,然后才求助似地望向两位警备队员,最后视线又落在了莱赫雅身上:“可是也只能是他了呀,我跟这两位好心的先生都是一路追着过来的。”

  “是吗,”莱赫雅点了点头,“如果你们的确是一直盯着他的话,那的确应该以现行犯的名头来逮捕他。”

  卡齐脸上的表情出现了戏剧性的变化:“喂,你不是刚刚才说我身上没有香味吗?”

  莱赫雅换上了一副标准的笑容:“可我也没有说你是无辜的。况且,比起我个人的判断,由三人共同组建的证言难道不是更加可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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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灵侍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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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斗力①⑤⑨的英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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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赫雅·巴泰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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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药学D匕首E

发表于 2017-5-24 20:15:44 | 显示全部楼层
更……了……!!!!给你打call!!!

莱赫雅真棒真可爱啊,现在看着莱赫雅的感觉就是忍不住嘻嘻嘻嘻笑(你什么毛病。
顺便果然是大工程…………点开帖子后看了一眼一楼的施工进度感觉到了肝在流失,只能给你捐三个肝了加油……

其他的感想还是留到你更完再说,皮下已经忍不住了(无声呐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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赏金猎人/综合调查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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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5-29 16:23:15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莱赫雅·巴泰拉 于 2017-5-29 22:58 编辑

——◆——


  第二天下午,当莱赫雅发现自己正站在悬挂叶片徽记的店门前时,她还是忍不住在内心长叹了一口气。前一天她急于从窘况中脱身,并没有多想,等回到红莓巷七号时却发现这件事莫名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就好像关节错了位,这桩盗窃案有什么地方并不寻常。

  反正协会那边一时半会也不会有什么新消息,先打发打发时间也无妨——她这么想道。

  开在西区繁忙路段的这家香料店的店面很宽敞,不过并不深,走进店门后一眼就能看到最深处的柜台。除了门口附近敞开的、装满散装香料的麻袋与一排排货架外,最引人注目的就是那些橱窗。临街这一面墙壁用栎木加厚过,里面镶嵌着雕花铁笼。笼子底端铺了绒布,摆满了展示用的香料小样和表示名字的小木牌。风一吹,香味就从笼子里面钻出来,往街上扩散。然而靠近店门的铁笼中央却不自然地空了一块,想必这就是昨天被偷走的展示品的位置了。

  这个点店里正忙,没有任何当值店员有空接待,于是莱赫雅便打量起那一排铁笼橱窗。笼子栏杆之间的空隙很窄,只能勉强挤进一个拳头;用于盛放展示品的容器大都是瓷碗或是玻璃瓶,照直径来看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在不打开笼子的情况下伸手将它们取出来的,要取出展品似乎只能通过笼子上的小门。讽刺的是,在门上的小锁上方还挂着一把大锁,防备看上去相当牢靠。

  “奇怪……”

  莱赫雅仔细地观察了铁笼和上面的大锁好一会儿,越发越觉得这件盗窃案事有蹊跷。就在此时,她用余光瞥见一袭紫色正缓缓向她靠近。

  “欢迎光临!啊,是您……”

  费思卡女士微微睁大了眼睛。莱赫雅连忙向她解释道:“我是莱赫雅·巴泰拉,路过这里时认出了您店铺的徽记,就想进来看看,看看能不能带些合适的手信回去。”

  “噢……好的,好的。昨天……真是谢谢您。”

  不知为何,她看上去相当惊讶,而且那份惊讶很快就变成了一种捉摸不定的、接近于迷茫的神色。就在莱赫雅正准备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一位男性雇员隔了几排货架朝他们喊道:

  “费思卡女士!公会那边的人已经在等着了!”

  “告诉他们我马上就来!”

  费思卡女士打发走他,又招手把坐在柜台后面的女店员叫了过来:“达米娜,你来接待这位客人。”

  “可柜台那边怎么办?”

  “我去叫佩特过来接手。这位是我们店铺的恩人,你千万不要失礼。”交代完毕后,费思卡女士向莱赫雅深深地低下了头:“实在不好意思,丰收节前后店里比较忙……”

  “没事,祝您商谈顺利。”

  她又行了一礼,提着裙摆匆匆离开了。莱赫雅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在店铺的另一边,这才注意到店里墙上挂着张用蓝色相框装裱的证书。远远望去,证书上好像写了411年,上线还盖了个章。

  “不好意思,请问那张证书是?”她向被指派来接待自己的店员搭话道。

  “您是外地人吧?每年丰收节尼恩格兰的公会都会办一次评选,俗称‘蓝标’。是选出全城最棒的餐馆啦、农产品供应商啦,总之是跟食物有关的店铺。当然也有香料店。虽然这个业界不大,但拿到蓝标就意味着接下来一年的营业额有了保障。我们今年在试着蝉联冠军呢。”

  “原来如此……我是森染来的。”莱赫雅随口扯了个谎。

  “真巧,我也是森染人!我叫达米娜。有什么问题或是要求的话还请您尽管提出。”这个聒噪姑娘快活地点了点头,“我刚刚结束见习,还很不成熟,若有招待不周之处还请多多包涵……您今天是为了什么而来的?”

  “嗯……我想买些礼物,但我对这方面完全不了解。”

  “这样啊!请问您想送礼的对象是男性还是女性?今年多大了呢?”

  “女性,跟我差不多大。”莱赫雅决定按照自己的情况编造一套说辞——就当她是在送自己礼物好了。

  “噢!是闺蜜还是亲戚?”

  “亲戚,远房的,不过我跟她从小玩到大,也能说是闺蜜吧。”

  “二十岁左右的年轻女性。她有对象吗?”

  “没有,除非她瞒着我交了个秘密情人。”

  “她的性格如何?如果她好静,那么您可以考虑送点熏香,有助于安神放松。如果她热爱派对与交际,那您可以考虑香水。”

  “你们还卖香水?”

  “我们店铺经营一切与香味有关的业务!”达米娜拍了拍胸脯,“香水作坊就设在楼上,可以现场为您调配。噢,对了,从今年起我们也卖药草——反正都是植物,物尽其用嘛。”

  “原来如此。那就熏香吧。不过我不太清楚她这方面的喜好,有没有什么比较安全的选择?”

  “我们有熏香礼盒,请跟我来。”

  达米娜带着莱赫雅来到店铺另一边的一个小架子前。如她所言,架子上放满了礼盒的样品。被压成圆锥的熏香包装在丝绸小包里,又连同点香用的白色的瓷器一同装在方形的盒子当中。莱赫雅随手选了一盒,达米娜则去了一趟二楼,回来后告诉莱赫雅包装好礼盒需要一刻钟左右。莱赫雅付了钱,正在思索要怎么从这位店员口中撬出她想要的资讯来时,达米娜已经主动开口了:

  “我——请允许我好奇打听一下,要是不方便的话请您尽管拒绝……是怎么跟费思卡女士认识的呢?”

  莱赫雅等的就是这种问题:“昨天我恰巧拦住了一个窃贼,据说这位窃贼抢走了你们店里的一件展示品。”

  “原来是您!”达米娜的表情用“肃然起敬”来形容可谓再适合不过,“您可真勇敢!”

  “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只是恰巧出现在那里。不过看样子,警备队还没有找回赃物。”

  “是啊,这可真是怪事一桩。要不是没有预告信、还抓到了现行犯,我都要以为是‘夜鹰’干的好事了。”

  “能跟我详细说说当时的情况吗?也许我能帮上忙。”

  “噢,好的!当时大部分店员都忙着在为迎接公会的评审们作准备,店里没几个人手,于是费思卡女士亲自坐在柜台当班。我也店里,不过负责的是这一边,一直背对着橱窗。费思卡女士一开始也没有留意到那个贼……昨天晚上警备队的人来问过我们了,费思卡女士她说盗窃时她不小心把拿在手上把玩的结婚戒指弄掉了,只好弯下腰去捡,所以没有看到那个贼——是叫‘泥鳅’卡齐吧?——她没有看到他实际下手的那一刻。但是她找戒指只找了不到半分钟,而半分钟内是没可能连续撬开两把锁、再把它们合回去的。”

  “或许他没有撬,只是偷到了钥匙。”

  “不可能,钥匙可一直挂在费思卡女士脖子上呢,备用钥匙则锁在柜台里。”

  原来昨天她在脖子上摸索,就是在确认钥匙有没有弄丢——莱赫雅在心中划去了几个可能性,继续问道:

  “费思卡女士马上就注意到展示品不见了吗?”

  “马上就注意到了,毕竟失窃的香料瓶很显眼,位置也就在她的视线尽头——你看,那个橱窗跟柜台在一条直线上呢。当然,她立刻就看见了正在快步走出门的卡齐。费思卡女士当机立断,高喊着‘小偷!’,直接就追了出去,我们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办,也只能留在店里防止进一步损害了。”

  “我能问一下失窃的香料是装在什么样的容器里吗?”

  达米娜伸手比划了一番:“是个带塞子的瓷瓶,横竖都有差不多二十五公分。瓶身像个红色的公羊头,很特别,听说是费思卡先生的爷爷特别定做的,全尼恩格兰独此一件。他曾经考虑过把商标换成这个,只是算命的说不吉利才作罢。”

  这就怪了——莱赫雅心想,卡齐不可能将这么大一个瓶子藏在身上,但嫌疑人也只有卡齐。或许他是在逃跑途中将瓶子转交给了同伙,但看那两个警备队员的意思,他们似乎一直跟在卡齐身后,并没有看到他的同伙。不管如何,她还得再多问几个问题才能下结论。

  “里面装的是什么香料?”

  “是费思卡家传的秘方,混合了好几种稀有香料。别看瓶子那么大一个,其实里面只有一点点。听说某些原料比藏红花还难制取,价格也自然水涨船高。”达米娜调皮地吐了吐舌头,“您要是感兴趣,等费思卡女士可以跟你详细商量,它不公开报价,我也做不了主。听说这个方子功效神奇,每天只要撒一撮到茶里泡着喝就能延年益寿,调整体液平衡,预防疾病。对小孩子也有好处,能让身体强壮,改善性格,头脑更聪明。”

  ——听上去一点儿都不靠谱。

  “作为参考,我能问一下你们这儿的藏红花价格吗?”

  “十二金币一磅[1]——巴泰拉小姐,您看反了,藏红花我们放在那边。”她指了指柜台后面墙壁上的木架子,上面摆了不少瓶罐。要是那瓶展示品真有那么贵重,倒的确是有偷窃的价值,但直接偷金币不会更方便吗?——莱赫雅在内心打了个问号,仍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转移了话题:

  “从称呼来看,费思卡女士是贵族?这年头愿意亲自经营名下产业的贵族应该已经很少见了。”

  “嗯,她是家中的末子,父亲爵位不高,上面又有好几个兄姐,留给她的财产也不多,就只好另谋出路了。”

  “生意这么红火,她一定很有经商天赋。”

  莱赫雅随口奉承道,不想达米娜却摇了摇头,压低了声音:

  “其实,我听说一年前我们店里多了个新的资助者,这家店的生意是从那之后开始才逐渐红火起来的。”

  “哦?”

  “以前虽然不会亏损,但也没到能拿‘蓝标’的程度。去年我们才换了更好的供应商、签了更好的协议……不过,具体如何我就不清楚啦,我刚来一个多月。这位神秘的资助者是谁,费思卡女士没有告诉我们,就连老资格的前辈也不清楚。巴顿,就是那边那个个子高高的男孩子,他去年不当班时曾经看见费思卡女士在对面那家‘青山羊’跟什么人聊天。巴顿说不是我们的供应商或者客人……那可是我们店铺的上班时间!只要开门,费思卡女士基本都会坐在店里,就算来的是她的家人、或者跟今天一样的公会代表,她也只会在店里的会客室接见……因此即使不是资助者,那人也一定地位崇高。”

  “有趣。达米娜,你觉得这位资助者是谁呢?”

  “唔……老情人?森染的小调不都这么唱的吗?‘我亲爱的姑娘与她丈夫站在窗前,我嗅到一丝苦涩,一缕幽香’……”

  “是啊……”这对莱赫雅而言是极为陌生的曲调,她只能含糊带过。眼看一刻钟就要到了,长时间待在香料店里也让她的后脑勺开始隐约作痛。莱赫雅想了想,提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对了,我想到了一件事——现在在店的雇员当中,有没有谁知道失窃的瓷瓶是什么时候开始摆到橱窗里的?”





[1] 关于藏红花的定价参考了是中世纪伦敦平民收入与当时的价格比,以及阿泽兰物价表。顺带一提,现代藏红花价格是约五百美元一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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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5-30 13:01:59 | 显示全部楼层

—— ◆ ——

  
  “您好。您是……奥克斯莱先生,对吧?”
  
  莱赫雅在离香料店不远的地方找到了昨天那位年轻的警备队员。今天他似乎独自巡逻,至少莱赫雅的视线范围内没有那个叫魏克曼的瘦子的踪影。
  
  “是、是的!不好意思,我现在,呃……快要交班了……有什么事吗?”
  
  “别担心,我不会叨扰您很久的,”莱赫雅组织起面部肌肉,露出了一个接近于“善意”的表情,“我想问问,你们从昨天的窃贼那儿审问出什么了吗?”
  
  她直直地注视着奥克斯莱的双眼,直到他像是再也忍受不了似地移开目光,嗫嚅了起来:
  
  “呃,那个,卡齐不肯告诉我们……赃物在哪里,我们也找不到……”
  
  莱赫雅点了点头:“果然如此。因为他的确没有把那个瓷瓶带在身上。”
  
  “咦?可是,您昨天……不是说……”
  
  “是的,他是盗窃的现行犯。这事有些复杂,一时半会儿可能还说不清……我刚从森染搬过来,不太清楚尼恩格兰警备队的规矩——为警备队提供线索是不是去你们的分部详细说明比较好?”
  
  “那么,这位美丽的……莱赫雅·巴泰拉小姐,您口中的‘线索’究竟是什么呢?”
  
  十分钟之后,莱赫雅被请进了警备队分部的问询室。魏克曼捏着炭笔打了个哈欠,在羊皮纸上摁出了一个圆点。或许是因为临近交班的缘故,他显得有些不耐烦,但仍然维持了最基本的礼貌。莱赫雅靠在桌前整理了一遍思绪,慎重地声明道:
  
  “与其说说是‘线索’,其实用‘推论’来表述要更为妥当。接下来我所讲述的内容皆建立在我从费思卡香料店店员口中打听来的信息上,若她有任何地方对我说谎、或我得知的信息有误,则该推论不成立。希望两位在聆听我的推论时能够谨记这一点。”
  
  魏克曼烦躁地挠了挠头发:“请不要卖关子了,直接告诉我们答案可以吗?”
  
  “没问题——那位叫卡齐的窃贼的确偷走了香料瓶,但从严格意义上来说,没有任何‘盗窃案’发生。”
  
  “啊?”
  
  魏克曼就像绘本里的猴子一样张大了嘴巴,站在他背后的奥克斯莱也一样。莱赫雅抢在他们任何提问的机会之前继续说道:
  
  “虽然没有任何盗窃案,但是的确发生了‘案件’,也存在着相应的‘谜团’。谜团一共有三个——‘犯人是谁’,‘运用了什么手法’,‘动机是什么’。假如我直接给出答案、而不作任何解释,恐怕很难说服两位;因此请允许我用我能想出的、最符合逻辑的方式说明我的推论。”
  
  她顿了一顿,继续说道:
  
  “首先,我想对最容易回答的问题二——犯人所运用的盗窃手法进行说明。魏克曼先生,奥克斯莱先生,根据我的了解,卡齐的行窃发生在费思卡女士移开目光的半分钟之内。钥匙一直挂在费思卡女士的脖子上,要打开笼子的锁外加一把挂锁只能靠撬——在短短半分钟内即使是最熟练的盗贼也不可能撬开那把锁。”
  
  “没错。我们去店里取证时也看过那把锁了,锁头机械结构复杂,牢靠得很,很难用蛮力拉开。没有锁匠接到过复制那把钥匙的委托——当然,黑市那边就难说了,不过黑市喊价昂贵,那把钥匙的形状也特殊,要复制挺困难的。”
  
  那么就是这么一回事了——莱赫雅心想。平心而论,她对自己的构想也没有十成的把握,然而事已至此,也只能提出推论、再前去验证了。或许她应该再谨慎一些、等收集到了足够的证据再下结论,直觉却告诉她应该尽早将这起事件解体。她不了解自己,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如此迫切地想要解决眼前的事件,但她还能做什么呢?眼下,这种似有似无的直觉已经是她了解自己的最有用的线索了。
  
  “那么,两位觉得‘其实当时笼门和挂锁根本没锁’的可能性有多高?”
  
  “你以为我们没想过吗?——如果这就是你的推论,那您可就大错特错了,”魏克曼的脸上露出了得意洋洋的神情,“我们去店里听取口供的时候,有个叫巴顿的店员作证,每天打烊后他们都会将放在橱窗里的展示品撤回后仓的保险室,早上再摆出来。然后才会给橱窗上锁。巴顿作证说他、费思卡还有另一个店员分别检查过,这是他们准备营业的标准程序。笼子被锁得很牢固,千真万确。”
  
  “我想也是,”莱赫雅点了点头,“那么,你们检查过笼门的合页吗?”
  
  “啊?”
  
  “那个铁笼的笼门便是推拉式的,上面带着合页。”
  
  “所以?”
  
  “合页是以螺栓固定的,只要取出螺栓,便能从合页处拉开。尽管自带的锁头会限制拉开的幅度,但是笼门的大小应该足以打开超过二十五公分的缝隙。我在店里观察的时候发现合页的固定栓上下都有刮痕。以一般论而言,刮痕应该不会出现在这种地方,这就是合页动过手脚的证据。”
  
  “但是螺栓是平头的,要怎么在短时间之内……”魏克曼的脑子似乎还没转过来,仍在疑惑地喃喃自语,反倒是奥克莱斯“啊”了一声。莱赫雅看着他,点了点头:
  
  “只要准备好足够强力的磁铁即可。身为惯偷,卡齐应该很熟悉这种工具,与瓷瓶相比,小小一枚磁铁不难藏起、或者丢弃。另一种可能则是螺栓的螺纹被磨过,轻轻一顶就能脱落。这种小手脚并不妨碍平日的使用。只要足够熟练,半分钟表演这种小把戏可谓是绰绰有余。很遗憾,我当时没有找到机会、也没有随身携带磁石,因此无法当场验证。”
  
  莱赫雅越说越快,就连她自己也为此感到惊讶——就好像构成解答的碎片打从一开始便已经埋藏在她的脑海当中,只等她慢慢将其拼回原型。
  
  “机会?还要找什么机会?要是你说的是真的,当场告诉那里的店员们这个方法,他们应该感谢你才是。”
  
  “魏克曼先生,假如我的推论是正确的的话,那么我就要考虑存卡齐是否有同伙。店员们对卡齐本人有印象吗?”
  
  “没有。我们……等等,你的意思是,既然笼门动过手脚、卡齐又没去踩过点,你怀疑其中一个店员是卡齐的内应?”
  
  莱赫雅点了点头。
  
  “是谁?”
  
  她耸了耸肩:“说起来或许让人难以置信……以几率论而言,我怀疑的是费思卡女士。”
  
  “啊?”咔嚓一声,魏克曼捏断了手中的炭笔,几乎站了起来。
  
  “可、可是这说不通……费思卡女士为什么要雇人……对自己的香料店行窃?那是她的财产啊……至于……用这么拐弯抹角的方式?”
  
  “这是第三个问题——动机。接下来我要说的内容纯属我的个人见解,没有实质证据支持,也不见得毫无纰漏,因此,请对我的推论保持合理的怀疑。”
  
  ——该从哪里说起?哪里才是开始?
  
  对莱赫雅而言,开始应该是她在看到卡齐与费思卡时所产生的、模糊的违和感。但是恐怕眼前这两位警备队员并不会采信这种说法。根据《生存守则》,她也不能告知他们自己失忆的事情。因此莱赫雅只是舔了舔嘴唇,继续解释道:
  
  “让我感到疑惑的是赃物。卡齐盗窃的是一个装着独门香料的瓷瓶,直径二十五公分,造型独特,全城独此一件。辨识度高又被放在显眼的地方严密看管——换句话说,要随身携带这样的瓶子是很困难的,以窃贼的角度来说,并不是一个容易的偷窃对象,销赃也相对困难。就算它卖得比藏红花还贵,偷窃与之等值的金币还是要方便是在得多,不是吗?”
  
  “的确如此。没药、乳香一类的也就罢了,我听说珍稀香料的价格波动并不算小……但是卡齐也可以是先偷走香料,等到价格大幅上涨时再高价出售啊。”
  
  “香料的供给价格弹性很大,需求弹性却相反。就我听说的效果而言,其功效的替代品很多。而且,只偷走一瓶是没有意义的。”
  
  “那、那样的话……可能是他们想偷走秘方……妨碍费思卡香料店的经营?比如说,拿走配方、再垄断进货渠道大量生产……”
  
  “不是没有可能,但是就店员的态度来看,秘方的销售额应该只占总销售额的一小部分,市场本身也很小。只是想要知道秘方的话,根本不需要偷走整瓶香料,只要看过里面的内容即可。”
  
  “唔……”
  
  “要追究下去的话,疑点还有很多。譬如说,为什么要将那一瓶香料放在橱窗里展示呢?哪怕只是样品,将昂贵的物品放在安全的地方才是人之常情——其实费思卡香料店也是这么干的。除了那一瓶外,最昂贵的香料都贮存在离柜台较近的架子上。”
  
  “是因为要展示店里有这样特别的货物吧?这不就是橱窗的功用吗?”
  
  “那样便不能解释他们采用这种容器的理由。香料的最大特征是其香味,费思卡店里其他展示用的香料全都放在敞口的白色瓷碗里,橱窗也特别设计成了铁笼这样易于通风、使味道发散的款式。只有失窃的那一瓶是放在密封的红色瓷瓶当中。”
  
  “也许是因为这秘制香料太过珍贵、让它的味道就这样跟其他香料的味道混同实在是太过可惜了……这样也不是没可能吧?”
  
  “瓷瓶是不透明的——如果看不到也嗅不到内容物的话,放个空瓶子不就好了吗?”
  
  “……那您认为是?”
  
  “我在想的是,装在瓶子里面的的物品真的是香料吗?或许那是一个空瓶,但假如人人都知道那是空瓶,无论是否在演戏,费思卡女士都不一定非得亲自追出去,我更倾向于瓶子里面放有东西。要是瓶子特别值钱固然固然另当别论,然而要是瓶子本身非常值钱,店家便不会将之放在橱窗里。魏克曼先生,有一点您说得没错,橱窗是用来‘展示’的。红色的、山羊头一样的设计——如果说那个瓷瓶有什么特征的话,那便是‘容易被看见’。”
  
  ——就像是信号弹、或是旗标,从稍远之处也能清楚地看见。
  
  “大约一年前,费思卡香料店得到了某位赞助人的援助,成为了夺得‘蓝标’的明星店铺。我问了店员一圈,据说那个瓶子也差不多是相同时期放上来的——要说是巧合,这时机也未免太过凑巧。我个人认为那个瓶子是一件信物,里面装的是足以要挟费思卡女士、将她置于自己控制下的致命证据。要是没有证据,要挟也就不成立——或许正式出于这种心理,费思卡女士才雇佣了卡齐对自己店铺行窃。”
  
  譬方说与异端相关之物。在教会权力处于鼎盛期的当下,再没有比“涉及异端信仰”更好的、从社会的角度抹杀一个人的方法了。
  
  “等一下,您的思维太过跳跃了!就假设您说的这个,呃,邪恶的赞助人真的存在好了,他为什么要要挟她?再说想要控制自己资助的对象,只要威胁她要切断金钱援助不就好了?”
  
  “恐怕这件事情背后涉及了数额庞大利益分配。费思卡的香料店从前只能说是业务平淡,并没有亏损,单纯以金钱要挟会留有回转的余地。如今费思卡香料店也经营药物,可能与这方面有关……话说回来,我所说的终究只是我自己的推论,是一种对已知现象的解释,有出错的可能。实际如何,还得劳烦两位亲自取证调查。”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莱赫雅也觉得有些累了,后脑勺又开始一跳一跳地抽痛起来。她闭上嘴揉了揉眉心,等待魏克曼与奥克斯莱对她那一番口若悬河作出回应。她看着魏克曼拿起一支新的炭笔,在羊皮纸上记下她所说的内容,途中还停顿了好几次,仿佛在试图捋顺她的思路,奥克斯莱则局促不安地看着他那些潦草的字迹。末了,这位看上去已经被绕晕了的警备队员终于抬起头来:
  
  “……对了!假设您说的都是真的……那么,那件失窃的瓷瓶现在在哪里?”
  
  “假如我的推论是正确的,那费思卡女士大概不会真的要卡齐偷走罪证。罪证真的‘被偷走’就有‘被找回’的可能。以费思卡女士的角度来说,她应该更加倾向于能将之置于自身的掌控之下。因此,瓷瓶很可能还藏在店里某处。至于这个推论正确与否,到现场搜查一番不就能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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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5-30 16:21:08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莱赫雅·巴泰拉 于 2017-6-29 15:17 编辑

—— ◆ ——

  
  “——找、找到了!”
  
  奥克斯莱挺起身来,从靠近店门的、装满了胡椒的麻袋里取出了像是红色山羊头的瓷瓶,把它高高举起。那张给人以懦弱印象的雀斑脸此刻竟有几分得意。在夕阳的照射下,莱赫雅觉得它的颜色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更加厚重一些。双手垂下、站在一旁的达米娜交替看着瓷瓶、两位刑警与莱赫雅,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就连莱赫雅自己也颇感惊讶——她那套推论大多建立在她个人的感觉之上,其实并没有多少实际证据支持。应该说,搜索能进行得如此顺利,着实让她吓了一跳。
  
  “费思卡女士呢?”她扭过头去,向达米娜打听道。女店员则摇了摇头:“在跟公会的人谈完以后就出门去了,说不定是去见了我们的金主……哎,真想快点告诉她这个喜讯。哎,这实在是太神奇了!”
  
  严格来说,这里并没有发生刑事意义上的盗窃案,真不知尼恩格兰的法律要怎么处理这种情况。莱赫雅叹了一口气,搔了搔脸颊——能称之为“谜团”的疑点都已经解开了,她却一点儿都没有感到满足。就好像画布被人生生剪下一块,微妙的空虚感仍然萦绕在她的身旁,不肯离去。
  
  ——会不会是漏掉了什么?
  
  她一边这么思考,一边看着奥克斯莱将瓷瓶递交给魏克曼。后者将那个瓷瓶掂量了一会儿,又举到耳边轻轻摇了一摇,最后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转向达米娜:“其实……是这样的,有件事情我有点在意,不知方不方便、咳,我是说我们能打开这个瓶子往里面瞅一眼吗?”
  
  “我只是刚刚结束了见习的普通店员,可做不了主!”女店员摇了摇头,“费思卡女士是失主,我觉得交给她来定夺比较妥当——哎,正说着呢!你瞧,她这不是回来了吗。”
  
  香料店顿时被诡谲的沉默所占领——莱赫雅、魏克曼和奥克莱斯齐刷刷地转过头去,与跨过门槛、走进踏进店里的嫌疑人对上了目光。不知是不是因为看见了魏克曼拿在手里的香料瓶,一与他们对上视线,费思卡女士的脸色顿时就变得惨白无比。她嘴唇半张,好像是打算从里头吐出什么辩解。
  
  她回来的时机实在太不凑巧了。
  
  打破这份尴尬寂静的人是达米娜。她欢快地走上前去,就像聒噪的鸟儿展开翅膀:“啊,费思卡女士!我有个好消息哟啊告诉您!您瞧,失窃的瓷瓶找到啦!据说是这位巴泰拉小姐——哎?”
  
  她的话音还没落地,费思卡女士便已经突然转过身去、提起裙摆夺路而逃。
  
  “——等一等!”
  
  等莱赫雅回过神来时,道路两旁的的景色已经在飞速后退。这跟昨天傍晚的的情形无比相似,只是扮演猎人与猎物的演员产生了改变。惊叫与咒骂隐约略过耳尖,然而无论是莱赫雅还是费思卡女士都已经无暇顾及它们了。
  
  费思卡女士的脚程比想象中要快,简直就像是受惊的野鹿。看逃跑的方向,她或许是想往空港的方向跑。可是,到目前为止所发生的是会导致她这般慌不择路的事态吗?
  
  莱赫雅一面感到一丝违和,一面从脑海中调出尼恩格兰的地图。“苏醒”三周以来养成的散步习惯在此刻帮了大忙,在费思卡女士的奔跑路线越发偏僻时,总算是让她没有迷失方向。
  
  ——真讽刺,她虽然没有任何关于过去的记忆,记忆力却似乎并不差。
  
  莱赫雅在下一个岔路口改变了前进的方向。她不再径直追在费思卡女士身后,而是拐进了一旁的小路。这边几户人家的院落外墙较矮,翻过去不需要多少力气。莱赫雅先环顾四周,确定四下无人窥视后,才将双臂放在矮墙上用力一撑,稳稳当当地翻进了院落里。她猫着腰,小心地避开所有植物,三步并两步地踱到另一头的铁栅栏边,以装饰用的石像为踏板跳过了这些稍高的障碍。当她从石板铺就的路面站起来时,费思卡女士才刚好跑到这条小路的路口。
  
  “费、费思卡女士——我都已经知道了!”
  
  她一面调整自己的呼吸,一面朝被追捕的猎物大声喊道。不幸的是,喊话无事于补——费思卡女士一个趔趄,停下了脚步,毫不犹豫地转身拐进了最近的小道;幸运的是,根据莱赫雅的记忆,那可是一条死胡同。
  
  “我都知道了,所以——别再跑了,让我们……让我们来好好谈谈吧。”
  
  这的确是一条死胡同,尽头没有门扉或是出路,只有一堵被雨水洗刷得斑白的、两层楼高的砖墙。夕阳的光辉被两旁的空屋遮挡了大半,把这条小巷罩在了冷色的阴影之中。莱赫雅在心中尝到了一点胜利的喜悦,往小巷里走了几步便停了下来,为自己留出了足够的安全距离。有那么一会儿,现场寂静无声。费思卡女士背对着她,肩膀簌簌地发着抖。十秒,二十秒,三十秒……直到莱赫雅数到第七十二下时,费思卡女士终于有了动作。
  
  她缓缓转过身来,那张脸上写满了绝望:



  
“莱赫雅大人。”

 







  ……
  …………
  ………………哎?
  








  “请您原谅我……请您原谅的逾越之举……”
  
  费思卡女士嗫嚅着绞起双手,缓缓地跪到地上。莱赫雅并没能立即理解这个动作的含义。是不是哪里弄错了?不,不对——昨天这个时候,费思卡女士在她开始说话的瞬间便脸色惨白。等一下,等一下,这么说来……在香料店里那时候,她是怎么跟达米娜介绍自己的?
  
  “这位是我们店铺的恩人。”
  
  几个小时前说出这句话的女人如今跪在地上,就像是诵读经文一样絮絮叨叨。声音先是微弱,继而响亮,但始终没有变得比低语更响:“不……不不不不!我知道的……我所做的一切都不可原谅……但是……请您发发慈悲……‘他们’对此事一无所知……“
  
  ——就好像真相的碎片打从一开始便已经存在于她脑海。
  
  “千万不得失礼。”
  
  ——所以说,费思卡女士想要瞒过的“某人”该不会就是……
  
  等一下,你到底在说什么胡话?——莱赫雅不能想这么问,然而她却没能发出声音。八角、番红花跟小茴香的味道绞在一起,缠上她的脖颈。那阵香味搅动着她的脑海,在限制思考的方向的同时让她的胃部一阵翻腾。太熟悉了,她对这些说辞太过熟悉,就好像它们已经在她的耳边繁复咏唱过千百次。
  
  “……我们认识吗?”
  
  听见这句话——这句判决,费思卡女士扯出一个壮烈的、接近苦笑似的申请,在挺起身板的同时缓缓地阖上双眼:
  
  “我的……孩子……他今年才九岁……”
  
  “——巴泰拉小姐!”
  
  奥克斯莱的声音在莱赫雅身后响了起来。她迅速地回过身去,只见那个新人警备队员靠在墙边,正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声音从他的唇齿间打着颤蹦出来,然而在那些断断续续的音节得以组成有意义的词句之前,莱赫雅听见脑后传来嗡的一声轻响。
  
  鲜艳的色彩在死胡同的尽头绽放,好像盛开的鲜花
  
  那是一支弩箭。从箭路来看,射击者应该躲在两旁的空屋里面,或者说屋顶上。但是莱赫雅即使现在爬上去也找不到行凶的家伙了。那可是个好手,箭矢从费思卡女士的天灵盖上插进去,又从嘴里穿出来,将那些带着浓厚恐惧的声音连同她的舌头一起截断在当场。
  
  ——她熟悉这种处决手法。
  
  奥克斯莱好像在惊叫。他越过伫立在原地的莱赫雅,大约是想为那弩箭下的亡魂急救。但那已经无关紧要了——费思卡女士当场毙命,无需质疑。眼下莱赫雅甚至没有惊讶的力气——她能感觉到的只有头痛。剧烈的头痛。不至于让她不快,却足以干扰思考。那像是被什么钝器狠狠敲打过似的剧痛。夕阳消失了。色彩消失了。尼恩格兰的小巷消失了。莱赫雅眨了眨眼,发现自己开始奔跑。




  

  她在穿过一条漫长的、迷宫一般的白色回廊。水雾缭绕在她的身边,遮挡了远方的道路。两旁的门扉相继打开,声音从里面窜出来,叽叽喳喳,叽叽喳喳,它们全部重叠在一起,就像编曲恶劣的乐音。
  
  “莱赫雅大人。”
  
  年轻的声音。年老的声音。男人的声音。女人的声音。那称呼是撬开门扉的钢铁。那是尖叫。那是咆哮。那是求饶。那是哭泣。
  
  “莱赫雅大人。”
  
  那声音里带着崇敬。那声音里带着恐惧。声音沉在她的脚下,将她的身体托起。莱赫雅不得不停下脚步、以防摔倒。于是白色肆无忌惮地占满了她的整个视野,太阳一般灼目,月光一般凄清。
  
  “莱赫雅大人。我们是您的耳目、双翼与手足。”
  
  “请使用我们。”
  
  “请指引我们。”
  
  “请命令我们。”
  
  “——就像往常一样,背约者注定要被撕碎、蚕食。”
  
  莱赫雅听见自己轻声说道。头痛越来越剧烈,就像一棵不断增生的爬藤,以后脑为中心开始向四肢百骸蔓延。她感觉自己被抬到了云层上方,但两边却仍然是不变的、纯白的、迷宫的壁垒。一道模糊的、雌雄难辨的人影稀薄地浮现在她面前,伸出手来,轻柔地抚上她的脸颊。
  
  “■■,这是哪儿?”
  
  她喃喃地问道。影子摇了摇头,沙哑地回应道:
  
  “■■■■?■■■。”
  
  “啊——原来如此。”
  
  莱赫雅点了点头,接受了它所说的事实。挥开那些承托着她的声音,毫无抵抗地向下坠落。




THE END of "Amnesia Labyrinth"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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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5-30 16:25:18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莱赫雅·巴泰拉 于 2017-6-2 20:38 编辑

  Interlude II  




  “——之后呢?发生了什么?”
  
  “说实话,我当时状态不太好,只能勉强想起自己录完口供便回住所休息去了——不过,我倒是记得几天后,尼恩格兰发生了一桩九岁男童失足溺水而亡的意外。”
  
  “所以?”拉夏德停下笔,声音里染上了几分连他自己都没有觉察的冷峻,“这算什么?招供?”
  
  “如果您觉得是的话,那就是了吧。您希望我从‘最开始的地方讲起’,对我而言,这件事对我而言便是所谓的‘起始’。”
  
  “准确来说,是关于什么的起始?”
  
  “关于我是怎么想起关于自己的事情的。”


  
  莱赫雅眼睛眯得细长,肢体放松,声音依旧优雅而平静。她没有看拉夏德,而是盯着半空中的某一点,这让拉夏德想起了神学院某位前辈的教导——当你想要展示你对状况的掌控时,你可以故意不与对方进行眼神交流。
  
  他草草地浏览了一遍自己记下的故事。即便整个九月都在圣域图书室里查阅卷宗,他也隐约能记起城里发生过这么一桩离奇的案件——这么说来,还得去警备队那边查证她叙述的真实性。拉夏德朝站在莱赫雅·巴泰拉右手边的法祭比了个手势,那个棕发的年轻人便行了一礼,从拉夏德手中接过卷好的卷宗,从审讯室里退了出去。
  
  拉夏德取出一张新的羊皮纸铺在桌上:“关于你的供述,我有几个疑问。首先,你供称自己失去了所有记忆,可是你在解决案件时却能侃侃而谈,这还真让人感兴趣。”
  
  “法祭先生,‘记忆’这种动作一共分为录入、储存、回想三个阶段。我失忆的原因并在于非储存失败,而是试图回想时出了障碍。举例来说的话……对了,大概就像是无数个上锁的箱子。我想不起钥匙放在哪儿了,可是箱子的内容物始终是完好无损的。”
  
  “也就是说,当你碰巧找回了‘钥匙’时,就能取回装在‘箱子’里的记忆。”
  
  “是的。在遇上这一起事件之前,我已经自行调查了三周的时间。数据与知识比个人经历更加容易提取,只要看到相关的讯息就能回想起个大概。”
  
  “那可真是方便。”
  
  “是吗?”
  
  女人对拉夏德的挖苦不以为意。到目前为止,这场审讯的主导权仍然被她牢牢地掌控在手里。就在拉夏德思考着要不要用些什么手段让她认清自己的处境时,她又抢先开口说道:
  
  “我之所以称这件事为‘起始’,是因为在最后我想起自己忘了一个人。”
  
  “哦?”
  
  “我到现在都没有想起他——也许是她——的身份。或许是家人,或许是情人,或许是仇人……阿尔洛?朝灵?生者?逝者?我不知道。那是道能牵起所有记忆的影子,就像系着无数钥匙的钥匙环。只要想不起他是谁,我的记忆就仍会是支离破碎的。”
  
  “……”
  
  拉夏德沉默着给笔录补了一条附注。在他这么做的时候,莱赫雅·巴泰拉仍在喋喋不休:
  
  “‘他’是谁姑且不论,毕竟现阶段也没有得知的方法……法祭先生,有件事我倒想请教一下您的看法。您觉得失去记忆之后、与失去记忆之前的人,还是同一个人吗?”
  
  “是同一人物没错。”
  
  “即使其意识并不连贯,性格与行为习惯也已经变得完全不同?”
  
  “即使性格与行为习惯已经变得完全不同,他们仍是同一个人。对于从前就认识他们的人们来说,既然肉体是同一个,那么前后之间并没有分别。”
  
  更进一步来说,即使肉体产生了变化,“我”也依旧是“我”。比方说,把手臂从某人身上砍下来并不会使其变成完全不同的人物;比方说,拉夏德从一岁长到三十一岁,相貌已经完全不同,但他还是拉夏德·邦威特,不会变成巴拉德·邦威特或者拉夏德·查黑特。

  
  女人似乎仍不满足,继续追问道:“那么,恶魔附身呢?恶魔附身在人的身上、使他们的意识与性格产生改变,但能被他人所认知的‘肉身’却还是同一个。可是根据星之教会的教义,他们‘已经是完全不同的存在’了。”
  
  “恶魔附身始终完全不同的特殊状况,不要试图把两者混为一谈,它可没法当成为你自己开脱的借口。”
  
  “是吗,也对。这就是这个世界的规则啊。”
  
  “——还有,女神总在注视着世间,一切变化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是那样吧。”
  
  她轻轻点了点头,好像若有所思,但很快便释怀了。就好像这个话题不过是她一时兴起所提,而如今她已经对它丧失了兴趣。女人又打了一个哈欠,眼睛半闭着,看上去随时都会睡着。
  
  她还不能睡。法祭的训练课程与经验告诉拉夏德,套话在审讯对象疲劳时最为简单,有些人甚至会为了换取些许睡眠而招供……为了打破僵局,拉夏德接着从桌面上拿起他们收缴到的证物——一本烫着三个“金太阳”的赏金猎人执照。
  
  “‘血太阳’的数量不少嘛,”他翻开执照,它的外皮还很新,上面没有什么划痕,“这都能换到第四个金太阳了。看得出来你很热心事业。”
  
  “多谢夸奖。”
  
  “其实我应该说,你接受的委托数量多得不太寻常。”
  
  “毕竟我也没有别的事情可以做……何乐而不为呢?”
  
  毕竟这之中也可能有别的隐情,比方说委托只是幌子——这种手法相当常见,或者她将赏金猎人协会当成某种保护伞或者避风港。这么说来,拉夏德倒是忘了一条线索:
  
  “说起来,你之前提到自己去协会调阅档案。那件事最后怎么样了?”
  
  “噢!对。不好意思,我都忘了,”女人睁开了眼睛,看上去恢复了几分精神,“‘莱赫雅·巴泰拉,411年9月27日在尼恩格兰总会登记为赏金猎人。在调阅档案前并未接受过任何委托。’”
  
  “没有接受过任何委托?”
  
  “是的,登记时按的手印也吻合,因此这肯定是我的档案与执照。很奇怪吧?假如不想利用协会来接洽工作的话,过去的我又为什么要在协会登记呢?”
  
  的确相当蹊跷,但蹊跷之处也不止一个:“所以,你的信誉值全都是在412年九月到413年一月之间攒下的?”
  
  “准确地说,我从十月份开始以赏金猎人的身份开始活动。但要说接到比较正式的工作,让我想想……”莱赫雅·巴泰拉又恢复了那种讲故事似的神态,“大概是从罗维多家的绑架案开始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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赏金猎人/综合调查员

Rank: 6Rank: 6

战斗力①⑤⑨的英杰

支援
年祁
所在地
晓光
携带金
576 GP
活跃度
8 AP
技能点
0 SP
剧情点
12 TP
存在感
684 BP

潜行野外生存投掷C数学理魔法B朝灵语易容C医药学B毒药学C

 楼主| 发表于 2017-6-2 14:41:42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莱赫雅·巴泰拉 于 2017-7-23 13:40 编辑


不眠之眼,燃烧的界外牢笼
其正体为渴求■■的野兽


二  幕 · 魔 弹 射 手

S A 4 1 2  .  1 0  .  0 7





—— ◆ ——


  
  委托人的住处是城市东北角的一幢两层别墅。这座楼龄已高的新古典式建筑经过了精心修缮维护,仍未显颓败荒废之势。当莱赫雅抵达时,有个老园丁正踩在梯子上修剪灌木篱笆。她对那位老人略一颔首致意,便径直来到前廊拉响了门铃。
  
  铃声响过两次之后,栎木做的大门终于被拉开了一半,一张睡眼惺忪的脸从那道缝隙里探出头来。那是个长了一头棕色乱发的青年,远远看上去活像是头上顶了个鸟窝。当他抬起手时,莱赫雅注意到他指节上长了厚厚的茧包,袖口略有磨损,上面还有点洗不掉的墨斑。由此看来,他极有可能从事需要大量抄写的工作。
  
  青年打量着莱赫雅,似乎还没从梦里回过神来,花了好一阵子才成功开口:“……抱歉,请问你是?”
  
  “您好,我是赏金猎人莱赫雅·巴泰拉,”莱赫雅从挎包里取出代表承接任务的契约书,指了指别在胸前的徽章,“请问您是伊萨尔·罗维多先生吗?”
  
  他先是一愣,紧接着立即将大门完全拉开:“噢!我就是,我就是……巴泰拉小姐是吗?快请进!抱歉,我这副不得体的样子让你见笑了。”
  
  “不打紧,毕竟我是突然来访,”莱赫雅踏进屋内,目光首先落在了门边的皮箱上,“您刚旅行回来?”
  
  “不,我住在时茵,这是我父亲的房子。来,这边请,我们进屋慢慢谈。”



  
  伊萨尔·罗维多把莱赫雅领到了会客室,道了一声“请在此稍候”,便转身退了出去。莱赫雅坐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打量着四周——室内装潢跟房子的外表一样上了年头,却不显破旧,看起来别有一番风味。房间当中最特别的当属占据了一整面墙壁的剥制标本。这些标本以鱼类与小型飞禽为主,大都摆成动物生前的姿态、牢牢地钉在木制底板上。底板上还附有手写的标签,贴心地标注了每一种动物的名字。这间房子的主人显然对生物学颇有研究。
  
  莱赫雅静静地观察着那些被固定在墙上的死物,忍不住将它们与自己最近见过的那一具相比较。听说费思卡女士的尸体被她的丈夫领了回去,这个时候已经进行了火化,而她保留的那些秘密似乎也跟着她一起进了火窑。理所当然地,莱赫雅没有参加吊唁仪式,不过魏克曼说她的丈夫悲痛欲绝,在葬礼上死死抱住停灵用的棺材不肯撒手。
  
  既然如此,他为什么不干脆将自己的妻子制成标本呢?只要对皮肤与肌肉进行一些处理,便能将妻子的容貌留得更加长久。后脑的致命伤并不难遮掩——一发弩箭造成的创口并不大,看得出行凶者精于此道……
  
  “——不对,前提错了,”她摇了摇头,自我订正道,“正常人类是不会将亲近之人制成标本的。这并不符合伦理。”
  
  赏金猎人莫名地不快了起来。这种不快并非沮丧或是消沉,它更像是一种与周遭环境脱节错位般的不适。她强迫自己从标本上移开视线,转而盯着窗外的风景发呆。过了一会儿,伊萨尔才终于端着茶壶和配套的茶杯走了进来。这个时候,他头顶上的 ”鸟窝“已经消失不见了。
  
  “抱歉,家里佣人的丈夫在那起爆炸案里受了伤,这几天都不能准时上工,只能由我亲自招待了,”他把托盘放在咖啡桌上,将其中一套茶具递到莱赫雅面前,拿起茶壶给她斟了一杯,“这是我从时茵带回来的花茶,最适合在早上饮用。”
  
  “您费心了。”
  
  “女神在上,那件事真是太可怕了不是吗?”伊萨尔在她对面坐了下来,端起了自己的茶杯,“我本该五号当天到这里,结果……也幸亏他们封锁了空港,不然我可能就要成为那些尸体的一员了。”
  
  “恐怖袭击从古到今都是一种针对当政者的战术,往上可溯及至航路战争。其有效性不单止于在民众心中植入恐惧,更重要的是它能迫使当政者与群众作出特定的反应,而这种反应恰恰又是有利于袭击者的。它成本低廉,是一种聪明而有效率的方法,换作是我说不定也会那么做。”
  
  莱赫雅下意识地回复道,隔了一拍才开始思索自己究竟是从哪儿学到的这些知识,两拍后才意识到自己不应该那么说。当她看到伊萨尔像是担忧、却又略显尴尬的神色时,那股错位感又回来了。她连忙补充道:“当然,从长远的角度来看,恐怖活动是无效的——阿泽兰历史上几乎没有组织能够通过这种手段真正地实现自己的诉求。毕竟这种暴行会招致反感。”
  
  她特意强调了暴行二字,总算换来了伊萨尔暧昧的点头:“你真是博学多闻。”
  
  “谢谢您的赞赏,”莱赫雅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试图把自己蒙混过去,“事不宜迟,我们还是马上谈谈您的委托吧。”
  
  伊萨尔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实话,我昨天傍晚才发布信息,没想到会这么快就有人受领这件个委托,毕竟我自觉开出的条件诡谲,报酬也说不上特别丰厚……”
  
  “‘绑架案’,要求当面详谈、并且在事后需要遵守保密义务,的确是有些罕见的委托。”莱赫雅复述道道,没有把后半句“看上去相当有趣”也一并说出口,话说回来,要求对客户暴露身份的委托似乎本来就不怎么受欢迎,“光看您给出的委托描述,最适合解决这起案件的并不是赏金猎人。”
  
  “不瞒你说,我已经去找过警备队了。不过这几天他们忙得不可开交,没有空来管一桩‘小小的’绑架案……当然,这也不能怪他们。”
  
  又是一声叹息。伊萨尔伸手挠了挠头,略显烦躁地向莱赫雅解释道:
  
  “——毕竟被绑架的是我父亲养的巨囔彩椋‘摩提梅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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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西瓦尔 + 1 效果拔群
柯瑞森特 + 1 呜呜呜呜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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