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者之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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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魔法D野外生存剑D动物驯养

发表于 2016-12-17 23:18:57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感谢大家的参与~~~~~~~~~~大家都是棒棒哒~~~~~~

=======================================
第一棒:
“海鲜面包,新出炉的海鲜面包~~~太太先生们,不来一个尝尝吗?新鲜的口味”莫尔干站在店门口卖力地扯着嗓子招揽着顾客。
“好吃的牛角面包,新出炉的,香喷喷的~~”毫无意外,在莫尔干的吆喝声没有完全落下的时候,对面就不甘示弱的发声。这个唱对台戏的少年叫做库比,是莫尔干的堂弟。同时也是他家面包房最大的敌人比克面包坊家的孩子。嗯,至少是莫尔干这么认为。
为什么是敌人?因为每次莫尔干家出什么新品都会被库比嘲笑一番“海鲜面包?笑死人了,只是拿面包做个容器而已里面放点海鲜汤而已,也敢叫海鲜面包~~”对面的小男孩对他扮着招牌式的鬼脸,气得人牙痒痒,莫尔干刚要发难,从里屋传出的一声咳嗽让这个只有11岁的少年因为怕父亲的老拳而压住了满腔怒火。
莫尔干“切——”的一声,走进店铺不服气地甩上店门阻隔了对面的库比胜利的哈哈大笑。“每次都是他先挑事,还不许我说”
厨房里的父亲看了他一眼,低头继续烤着面包。对于父亲的反应,莫尔干也习以为常了,他一直觉得看不懂他眼神想要表达什么,那种有点抱歉又有点欲言又止的表情也让他烦躁,明明是一个壮汉,却扭扭捏捏,想说什么直接说出来啊,他虽然才11岁,也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不过要用说的……他可不想父亲憋了半天,什么话都没憋出来,结果恼羞成怒的先给一顿老拳吃。‘我以后可千万不要变成这种闷骚的个性’莫尔干又一次肯定了自己的这种想法。
转过柜台,看到母亲在切新出炉的面包和顾客试吃,打了声招呼,她就像少女一样欢快地蹦到他面前往他嘴里塞了块切好的面包,笑嘻嘻的表情好像在夸奖他没有跟对面的小哭包对骂一样,轻轻摸了下他的脸又转身招呼客人去了。
‘新口味的面包真是太好吃了’他如是想着,也以为这样日常的生活会一直持续到他有一天能做出好吃的面包塞住对面那个讨厌鬼的嘴以及以后那个讨厌鬼会抱住他的大腿发挥他哭的满脸是鼻涕的本领认输,然而一场无预兆的海啸吞噬了他的街道,尖叫、痛哭全部淹没在了海水里,圣历412年10月25日下午1点30分,海啸灾难毫无预兆的袭击了晓光
——柏斯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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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6-12-17 23:19:1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棒:

在海难来临的这一天早上,晓光的民众还是如常进行着自己的生活,逛街、买菜、贩卖等等等,只是令他们感觉不太相同的是空气中异常的潮湿。虽然他们自小就生活在海边,但也能够感受到潮气在皮肤上聚集起的水珠似乎较平日要来的更多,不过貌似并没人在意。

“库比,库比,出去帮我买趟东西。”莫尔干听见对面面包店传出来的呼喊声,忙出门看热闹。只见库比心不甘情不愿的提着篮子走向了市场那边,莫尔干得意的向他做着鬼脸,示意自己的胜利,而库比不甘心的向他挥了挥拳头。让他们俩都没有想到的是,这次不友好的示威,成为了他们的永别。

晓光大剧院前面,有几个少女正在看着今日的演出剧目单,似乎在犹豫不决,现在在剧院中,正在上演着一些名不见经传的剧目。那些成名的剧团似乎都在准备着新的剧目,而没有在大剧院中进行演出。
“这个主演看着好帅,咱们要不要去看看?”一名金发紫瞳的女孩子问着同伴。
“我不太想看,之前听别人说,这剧貌似不太好看,只是主角长得帅而已。”一名同伴瞥了一眼金发女孩指的剧目说着。
“那咱们要做什么去呢?东西也已经买完了。”金发女孩犯了难。
“做什么一会再说吧,咱们先去吃饭如何?我现在已经饿扁了,今天想吃莫尔干大叔家的面包。”
“他们家的面包每次看起来软软的,吃起来意外的有口感呢。”
“而且我还听说,他们家今天似乎会推出一种新口味的面包。”
几个女孩说说笑笑向着商业街的面包店而去,却没注意到剧院前面的广场上,鸽子突然全部飞起,向着晓光的最高点而去。

“萨姆勒,今天的鱼怎样,有没有又大又新鲜的?”
“真是抱歉,莫尔干太太,今天的鱼少得可怜,打了一早上,才这么一点。”萨姆勒指了指身后的渔箱。
“怎么每家都这样,真是怪事,这样怎么做海鲜面包啊。这一大早上算是白转了,只能尽量买些看上去还不错的鱼了。”莫尔干太太心里这么想着,脸上却挂着笑容,笑着谢过萨姆勒,转身走掉了。
萨姆勒也很是奇怪,今天一大早出海,到他平日打渔的海域下了既往,却没如往日一样挂住满满的鱼。他以为是这里的鱼都被别人打光了,马上换了一个地方,没想到结果还是一样。
就这样,他努力了几个小时,仍是一无所获。不得已,他只得返回海港,将少得可怜的收获倒入渔箱中。
“嘿,萨姆勒,今天收获如何?”老朋友维斯看见萨姆勒将渔船停住,问着。
“别提了,今天的鱼少得可怜,也不知道怎么了。”萨姆勒无奈的摇了摇头。
两人谈话间,谁也没注意到身后的海船微微晃动,船下的海水悄无声息向着海平线退去,仿佛回家一般。

库比在给家里人帮忙去跑了一趟腿之后,就被家里放假,让他可以自由活动。他就按照自己的老习惯,怕航自家屋顶远望周围的风景,邻居汉斯大爷在敲敲打打,而另一家洛菲大神在晾着衣服。

他幸灾乐祸的看着莫尔干表哥郁闷的在他们家的厨房帮忙,转而做起了自己最喜欢的事情,远眺大海,只是此时他发现自己看到的境况与平时有些不同。

远远地海平线上出现了一道水墙,用几块的速度接近晓光,随之而来的还有如同万马奔腾般的轰鸣声。这时候如果有人注意到,且看过时间的话,可以知道是下午的1点30分,灾难的时刻。
等到人们注意到的时候,水墙已掠过晓光的海港,向着内陆的深处奔驰而去,大有不冲到晓光之彼方不罢休的趋势。

泰拉·威尔,一名刚刚到达晓光的赏金猎人,才从委托人那里接到任务,正在城区北侧的红区寻找委托目标,一种特殊的蘑菇。
“总算找到了,可真不容易。”威尔东奔西走,才将将找到委托人要求的蘑菇数量,他小心翼翼的采下每一朵,又小心翼翼的放进包中。
“看来可以回去交差了,这次应该拿到不少。”边这样想着边返回晓光的猎人还没等他盘算好这笔钱要怎么花,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而后急速狂奔。
他眼中见到一道水墙直立在晓光的城中,从海港开始,已奔袭过城区的三分之一地带,急得他赶紧向委托人的家而去,“这次要是再收不到钱,可就真的亏大了。”赏金猎人如是想。

“哇……呜……哇……呜……”行至半路,威尔突然听到了小孩子的哭声,他无心寻找,只想着尽快赶到委托人哪里。但哭声的一直持续,莫名让他觉得于心不忍,返身回去寻找哭声的来源。
所幸那个啼哭的孩子离他不远,只是海啸的先头部队已经抵达,孩子被困在屋顶上下不来,他看见漂浮着的牌子上写着莫尔干面包店。但他无暇停留,一手抓起孩子,另一手施放弦力,同时还在不停寻找通往委托人居住地的安全路径。

“你叫什么?”威尔觉得出于礼貌应该问一下名字。
“库……库比。”从惊慌中刚刚恢复的小孩子答道。

——方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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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6-12-17 23:19:3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棒:

那天下午,晓光

↑没错这个是标题

那天下午阳光滚烫。没有风,鸽群的白羽划破澄碧的蓝天,像要熔化般直飞入那阳光里去。街上也有人来车往,却微妙地带着一丝别样的寂静。

也许是太热大家都回家歇着去了吧。趴在自家房顶上看风景的少年库比抬起一只手遮在了眼前。隔壁传来有节奏的铛铛声,一定是汉斯大爷又在敲敲打打。另一边,洛菲大婶正在院子里晾着衣服。

晚上吃什么呢——他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幸灾乐祸地看着表哥在街对面莫尔甘面包房的厨房里打着下手,胖胖的莫尔甘大叔正对他耳提面命。可不想再吃莫尔甘家的面包啦!好吃是好吃,天天吃也挺腻的。对了不是说今天会推出新口味吗?那还是期待一下好了。

莫尔甘大叔和大婶确实是在为新口味的海鲜面包忙碌着——比预想的困难一些。午饭前莫尔甘大婶去买鱼,却奇怪地发现所有的渔民都没有什么收获,往常那种又大又肥美的鱼根本见不到,只好勉为其难地买了一些小鱼。鱼小了,剔骨取肉的工作量就多了很多,口味上也不知会不会受到影响。

库比看着几个少女说说笑笑地向面包店走过来。她们都穿着漂亮的裙子,头发在阳光下闪闪发亮,手里拎着大包小裹,甚至还有剧院的传单。哎呀,真好。一会儿她们就会走进店里,挑几只面包,也许还会跟表哥聊上几句……库比忽然有点想从房顶上下去了。

远处传来了一点半的一声钟响。

库比的一条腿刚刚搭上房檐,动作却忽然停滞了。整个房子,不,整个大地,都在颤动着。

“地震……地震!”有人在喊着。

厨房里莫尔甘大叔失手掉了锅子。走在最前面的金发少女手刚刚摸到面包店的门把手,在这猝然的惊吓下仓皇地蹲下了身子。她的同伴乱做一团。

南港的鱼市里,渔民们也乱成一团。萨姆勒和维斯正一边抱怨一边搬着倒下的木柱。他们忙了一整个上午几乎一无所获,刚才的摇晃又让他们的摊棚倒下了。所幸没有人被砸伤。而更令他们惊讶的是,不远处,海水在飞速退去,露出光秃秃的沙滩。

他们呆呆地看着,直到远处响起了轻微的、连绵的、春雷般的轰鸣。海平面处那一条银线,以比涨潮更快的速度向岸边卷来。

“……跑!!”不知谁喊了一声。他们丢下一切转身向内城区冲去。

可是谁跑得过大海呢?

水墙倒卷下来,带着惊人的声势横扫了一切,也吞没了那些微末的、最朴素的希望。

库比紧紧地抓着房顶。他瞪大了眼睛,看着浊流冲进街道,冲破面包店的玻璃窗扑灭了炉火,金发少女的裙子像水母般在水里沉沉浮浮,另一个少女哭喊着抱紧了一扇门板。莫尔甘面包店的招牌被水流卷着,沿着街道漂下去了。

冰冷的恐惧攫住了他。他一动也不敢动,只能放声大哭。

水来得快退得也快,又带来了第二次的冲击。库比感到身下的房子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嘎声,随着退去的水流分崩离析。他从倾斜的房顶上掉了下去。

我、我要死了——吗?

他感到自己落进了一个怀抱里。一只坚实的臂膀揽住了他。

“你叫什么?”他仰起头,看着那个接住他的男人。不是爸爸,不是莫尔甘大叔,不是表哥,是一个陌生的旅行者。那身打扮,好像是叫做“赏金猎人”。

“库……库比。”他紧紧抱住了这个陌生人。

——凯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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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6-12-17 23:19:5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棒:

大海

我叫库比,出生在晓光,我喜欢海。

我的家在北港区,隔一条街就是北港鱼市。那里终日弥漫着海鲜的腥咸味道。我爸爸在鱼市里有个铺子,不是我自夸,我们家晒的鱼干可是连西边的大贵族都无法拒绝的。如果鱼市的主日学校放课的早我就会去帮我爸卖咸鱼,我的算术不赖连教会的神父都夸我聪明。有时候我能看到来自西边的穿着制服的人带着我没见过的穿着漂亮衣服的少爷小姐来逛鱼市,他们脸上总带着好奇但又时刻会受到惊吓的表情,如果我盯着他们时间久了穿制服的人就会恶声恶气的让我滚远点。为了避免回家被老爸揍我会低头在账上多写些数,反正他们贵族最不缺的就是钱。当然更多是时候光顾我家的是和我一样生于斯长于斯的普通渔民。

比起课堂和鱼铺我最喜欢呆的地方是我家的屋顶。晓光不吝啬于阳光,天空干净的同大海互为镜像。不下雨的时候我就会躺在屋顶上。阳光会把红砖顶烘的暖暖的,海鸥的叫声和隔壁汉斯大爷敲打的钉铛声响交织在一起,洛菲婶婶在阳光下抖开了白色的床单。远处是渔船高高的桅杆,出海打渔的人抬着网箱走过跳板,等在那里的老爸和萨姆勒伯伯蹲在码头挑挑拣拣。萨姆勒伯伯一边用手搅着网箱里的鱼一边大声的和老爸抱怨他弟弟维斯又吵着要扩张店铺。水手们穿过小巷扑进酒吧,迫不及待的享受他们错过的陆上时光。莫尔甘大婶端着他们家的鱼松面包在他家面包坊的招牌下大声吆喝,只是年份漫长的招牌面包到底比不上陈酿的酒香,我家表哥像往常一样被莫尔甘大叔拎着耳朵教训,然后在大叔的眼皮底下对着路过的红脸蛋姑娘们抛媚眼,我想莫尔甘家如果想生意兴隆换看板娘的效果一定比开发新海鲜面包的效果来的更好。海浪把这些琐琐碎碎的日常卷进过往,在我还没吃到新味道的面包,还没有看到萨姆勒伯伯的新铺子开张时大海就只给我留下了一串珍珠白的泡沫。

那一天,天非常热,红色的屋瓦被晒的滚烫,我就像是只摊在铁板上的鱿鱼。归港的船只并没有带来丰收,连带桅杆顶头的旗子也无精打采的耷拉着。萨姆勒伯伯挑不到好货只能回到鱼市帮他弟弟维斯搭摊棚,很快他们就因为棚顶要尖的还是方的吵了起来。没有新素材的莫尔甘大婶垂头丧气的回到了面包坊,表哥踮起脚从柜台后面偷看走向面包店的金发姑娘,她们穿着漂亮的裙子一路叽叽喳喳。就在我以为这不过是晓光平凡一天时我的脚下突然剧烈的摇晃起来。那时我的第一反应是老爸盖房子时一定偷工减料了,我居然把我家房子踩塌了!很快我发现摇晃的并不止我们家,洛菲婶婶的衣服都掉在了地上,莫尔甘大婶被来买面包的姑娘搀住,而她却一门心思心疼着她们家的鱼松面包。“地震啦!”我听见表哥蹲在柜台后面大声喊着,“地震”真是能概括当时情况的好词,我还记得那一天的大海就像是被倾斜的锅子,蓝色被从黄色的岩石上飞快的剥离开去,然后我听见有如鼓点般的轰鸣声从海的那一边传来,盖过表哥的叫声,盖过汉斯大爷的敲打声。好吵啊,我捂住了耳朵。下一秒我想连我的眼睛也一起捂上,可是我只有两只手。还记得我刚才关于大海像锅子的比喻么?现在它向着港口这边倾斜了。巨浪砸在我的眼前,它像一头悍猛无比的怪兽,嚼碎了莫尔甘家的招牌、绞碎了维斯大叔没完工的棚子。我看见老爸挤在向内城奔跑的人群中,然后上岸的大海轻轻松松的卷走了他们。汉斯婶婶家的白床单像是海蜇一样漂过,我家的屋顶成了红色的孤岛,而我这个这毁天灭地的见证者除了大声哭泣什么也做不了。女神似乎也不想让老爸等我太久,第二波浪头直接打碎了我家的梁柱,我闭上眼睛等待冰冷的死亡来临,你一定能理解我面对发疯的大海除了等死我没有第二种选择。

但是在那一刻女神突然想起了她所保佑的子民,她给了我一个坚实的臂弯。有人接住了我,我的头撞在他的胸膛上,那里有久违的温暖和比什么都悦耳的心跳声。我仰起头然后溺进了一片明媚的海蓝中。

“你叫什么?”我想任何人都会被他的声音迷倒,就像是海涛那样让人心神安宁,他一定是平静的大海化身出来拯救世人的神。

“库比……”我像是被海妖迷惑的人一样开始无条件的相信他想要靠近他,于是我抱紧了他,把头埋在他的胸前轻声问“我可以叫你海么?”

我叫库比,我在被大海背叛的那一天又重新爱上了他。

——米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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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6-12-17 23:20:2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五棒:

大  海
我的名字是库比。……别问我,我也不知道我爹给我取这个名字的时候心里想的是什么。反正我如今就是库比·斯巴达了,一个地道的晓光人——晓光渔民。
晓光的人都爱海。晓光渔民对这片美丽的蓝色情感则更复杂些,又爱又恨。大部分时候,我们依附她而生存;但偶尔,也因为她而受伤、死亡。虽然她偶尔也发发脾气,就像每个女人都会耍点小性子。但说实话,晓光的海通常十分宽容——虽然我没见过更多地方的大海,但我想不会有比她更可亲的了。

我更小的时候,爸爸会在不出远海的时候,顺便载我去海上溜溜。等爸爸下午回程的时候,我常常就睡在她温柔的海涛声中。长大些后,我就成了爸爸的帮手,一同去向她请求恩赐,而她大多数时候也从不令我们失望。我也曾与爸爸一起遇到过风暴,在她愤怒的浪涛里摔得浑身青紫,浇得一身冰凉,手掌拉紧帆绳到出血。好在她虽然暴怒,却毕竟还有分寸,我们得以全须全尾的安全归家
我仍然爱她,也觉得她还是爱我们的。

我自小长在北港区,隔壁就是北港鱼市。我家在那儿有个铺子,全家大部分的银币和铜币几乎都打那来。

这片临近海岸的港区一向十分热闹,如果爬上屋顶,就能看得更多更全——没事儿的时候,我常常这样干。

每天都有新的远航船归港,每天都有不同的水手在狂欢。年轻的姑娘们在店铺和鱼摊的缝隙里穿梭、谈笑,也搜寻自己想要的货物。邻家的大叔高声杀价,隔壁的伯伯和他弟弟争吵要不要扩建店铺,面包店的大婶大声吆喝着推销海鲜面包,浆洗衣服的婶婶笑眯眯的把一件又一件的衣服床单晾在大太阳下,表哥又被老板揪着耳朵“提点”工作……至于我,不是我吹牛,我家的鱼干可是晓光一绝,连贵族老爷也愿意遣人来买。做出好吃鱼干的窍诀是晒鱼干的时候,除了精工细作,还得偷偷刷点儿糖——这秘密一般人我不告诉他,但我们当然不是一般关系啦!
这幅热闹的景象,连海鸥都会欢叫着加入其中。虽然每天都是差不多的模样,但我一直觉得恐怕需要许多年才会腻味。
只可惜,晓光一向温柔的海,没有给我足以看腻它的机会。

那天如之前的每一日,我也一如往常得闲时一样,偷溜上屋顶晒太阳。

如同海洋镜像的天空中几乎没有云,艳烈的阳光就像要把屋顶上的我做成人肉烧烤似的。我来回翻了几次身以便把自己烤得均匀些,顺便迷迷糊糊的想象了下往自己身上撒些孜然和海盐会是多么美味的光景……噢,说不定还能从妈妈的香料罐里偷点儿胡椒和迷迭香,那味儿烤肉也是绝赞……

就在我梦见自己变成了一大块金黄喷香的肉排的时候,神明突然抖动了她的锅子。

很快,摇晃越发剧烈,我被颠得清醒过来。眼前的一切都在震动、摇晃,不够结实的房屋簌簌倒塌,变成一滩煎饼糊在地上,人们纷纷滚到尘土里,就像随手洒在披萨上的鸡肉粒。这不是谁在颠锅,这是……

“——地震啦!!!”

这是我一次经历这样强烈的地震。

那一刻,不仅仅是我家附近,不仅仅是北港区,甚至不仅仅是陆地上——连那片平日里只听从自己心情而动的大海也在这强烈的震动里惊喘!

她先是被吓到般的退了回去,只留下光秃秃的海岸和成群未能来得及一同离开的鱼虾蟹贝。紧接着,她仿佛又意识到自己丢人的退缩了,神经质般的裹挟着可怕的怒气重新朝我们扑来!

她高举起宽厚的深蓝色盾牌,又狠狠的砸向陆地。

巨硕的蓝晶砸碎在我面前,化作激流、漩涡和大浪,绞碎了鱼摊,冲垮了房屋,卷走了活人。

我看见隔壁家的婶婶在浪尖哭喊挣扎,但也就是一瞬,那浪头如一张巨嘴,轻松将她吞入嚼碎。我看见爸爸妈妈混杂在奔向内城的人群里,黑色浪潮的奔鸣声盖过了我的呼唤,一步跨过人群拼死逃出的距离,把他们卷进胃里。我看见表哥被浪尖拖到隔壁,好不容易抱住一根梁柱不肯松手,想要抵抗海潮的撕扯。

“表哥——”我大喊着扑到屋顶边沿,朝他的方向伸出手,“亚欧斯——”

他听到了我的嘶喊,朝我的方向抬起头来。

但也到此为止了。

一个浪头打了过来,等它恋恋不舍的褪去时,亚欧斯表哥也好,梁柱也好,甚至那栋房子也好……全都消失了。

除了大声哭泣,除了高呼女神的圣名,我毫无办法,任何人面对狂暴的大海恐怕也毫无办法。

我只能看着巨浪打碎我家的梁柱,在恐怖的下坠和巨响里闭紧眼睛,为我走到尽头的生命哭嚎出最后一声嘶吼。

但我最终等来的并不是冰冷的波涛和沉重的拍击。

那是一双坚实的臂膀,是一副温暖的胸膛,是不竭的悦耳心跳,是动人的绵长呼吸。

——属于“人”的温度和柔软,让我战战兢兢的睁开双眼。

接住我的是一个高大的男人。

我第一眼看见他的时候,甚至没有注意到他黑潮更深黑的短发,也看不到他比浪花更洁白的皮肤。他低下头看向我,那双凝聚了海洋所有蓝色的眼睛,已经在一瞬间夺走了我所有的心神。

“你没事吗?”

他的声音像大海温柔的浪涛,仅是听着就足以安定心灵,而今这平静海洋化作的神祇向我垂询:

“你叫什么?”

“库比……我叫库比。”我不由自主的伸手缠上他的颈子,如同虔诚的信徒想要贴近自己的敬奉者,“你、你叫什么……?”

他收紧环抱着我的手臂,带着我在被狂狼冲蚀得一塌糊涂的港区里健步如飞——是真的在未倒塌的房屋顶上“飞跃”!落地时,那些踩进去足以卷走他人的、及膝深的海水,在他脚尖一点而过,甚至不足以浸湿他的裤脚。他一刻不停的奔跑着,要将我送去不会被发疯的海洋伤害的安全之地。

在这途中,那海涛般温柔的震动透过那温暖的胸膛敲击我的耳膜,是神祇在回答他谦卑的信徒:

“……我不知道。我不记得了。”

“那……”我更加攥紧他的衣服,直到那双由大海凝结的精魄里映出我绿色的眼眸,像得到神明垂怜的卑渺者一样激动和兴奋得颤抖起来,“我可以,叫你海吗?”

我的神祇沉默着。

我感觉前一刻激越奔流的热血在这沉默里渐渐冻结。

但他或许听到了冰渣划开我血管的声响,便仁爱的用一句神语将我解救。

他最终点了头,回答我:“——我为你而来。”

——阮·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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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棒:

库比丝至今仍在竭力回想海啸发生当时的情形。

她是渔民的女儿,自从出生起就住在晓光的北港区,日日闻着鱼市里各类海鲜的腥咸气息长大,沙滩是她玩耍的后花园,而大海就像她生命的一部分,亲切、神秘、不可分割。

那天午后,她像往常一样,拎着心爱的草编提篮独自沿海岸线游荡,边与浪花追逐嬉戏,边翻捡海边的碎石扔回水中,时不时蹲下身检查黑色礁岩的阴暗处,寻找被海水冲刷上岸的虾蟹与藻类——这些都是晚餐餐桌上的美味。有时她也会有意外收获,捡到漂亮的贝壳与海螺。只要将海螺紧紧扣在耳边,就能听到大海的呜咽与歌唱,她闭上眼,想象自己正在聆听一块记录了大海声音的流音石——那东西只在贵族老爷们手里见过,她买不起。而贝壳拿回家粗粗打磨,再打孔串在一起,就是女孩子们最喜欢的手链与项链。库比丝已经收集了许多这样的“首饰”,足足装满她的藤编小箱,虽然和城里那些贵族小姐的宝石无法相比,她还是宝贝得紧。

小少女轻声哼唱一首渔民们口耳相传的歌谣,踏着欢快的步伐雀跃前行,任凭细白的软沙没过脚面。天空湛蓝澄澈,不带一丝杂质,她正奇怪今天为什么没有看到翱翔的海鸟,就感到地面突然间强烈震动起来,脚底微微发烫的白沙突然失去着力点,她像被打捞上岸的鱼儿一样翻倒在地,不远处有人惊恐地高喊:
“——地震啦!!!!”

她惊恐地想要爬起身往家跑,却无论如何都使不出力气,好不容易等到震动平息,小少女已经浑身如筛糠一般瑟缩成一团,再也走不动了。

过了片刻,有好心人连滚带爬地摸索过来扶起她,踩着沙地深一脚浅一脚往陆地方向移动。她颤抖着,觉得手脚都不听使唤,提篮中的战利品洒了满地也无暇顾及。

接下来的灾难发生得太快,她的记忆不甚清晰,只觉得片刻之间大地轰鸣,海水怒吼,目之所及的一切都在迅速坍塌崩坏,旋即又被张开血盆大口的海浪吞噬——也包括她自己。

   一同逃命的路人很快被巨浪卷走了,库比丝也未能幸免于难,她被强大的水压裹挟着不断翻卷,冰冷的海水呛满胸腔。小少女觉得惶恐又迷惑——她生于斯长于斯,熟悉大海就像熟悉自己脸上的青春痘,大海曾是那样温柔,那样平和,为许许多多的住民带来生机与活力。但此时此刻,大海却是如此霸道,如此陌生,像疯狂的魔物一般席卷撕裂着万事万物。即便她自小深谙水性,面对这样占据绝对优势的自然之力,仍然束手无策,只能双目紧闭,等待死亡的洗礼。

死亡未能如期而至,一个柔软却坚实的臂膀从死神手中截住了她。

“我勉强睁开眼,发现那是一个很美的女人,虽然看不清面孔,但她一定很美。”小少女裹着市政厅统一派发给幸存者的薄毯,向赶来协助的救援人员描述道,“她有水藻一样漂浮的铂金长发,海水一样纯净的蓝色眸子,雪一样白皙的皮肤,其实我没见过雪,不过雪的颜色应该就是那样吧。她紧紧抱住我,将我护在胸前,直到大海平息。”

“你真幸运,”所有人都这样对她说,“那天在海边的人没几个能活下来。”

“那是海的慈悲。”库比丝喃喃自语,“是大海让那个人救了我。大海不想那样暴虐,所以用自己的方式在拯救我们。”她双手合十抵在额前,埋头祈祷,“温柔慈悲的大海,我们都是您虔诚的子民,请像庇佑我一样,也庇佑爸爸,妈妈,麦克斯叔叔,莫尔甘婶婶……他们都安然无恙吧。”

“还有她,”小少女轻声说,“终有一日我要找到她。”

库比丝,渔民的后代,海的女儿,在感受到大海真实面目的同一天,领略到了她的奇迹。

——艾薇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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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6-12-17 23:20:5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七棒:

库比丝从小在海边长大,晓光的大海之于她,便如自家后院一般,在她的印象中总是亲切又安宁,可以让她与小伙伴们肆意玩耍,时常给她带来美味生鲜,换来父母兄长的明媚笑脸。

小姑娘家中三代皆为渔民,出生家世自是比不上贵族区那些光鲜亮丽的世家小姐,可她从来不觉羡慕,究其原因或许是那些漂亮小姐们脸上的精致妆容衬着低垂的眉眼与端正的浅笑让人体会不到丝毫乐趣。相比这些,她宁可在鱼市的大街上跑来跑去,帮着哥哥办些力所能及的小事,再眨巴着眼睛等他微笑着摸摸她的头发以示赞许,这是她最快乐的时候。

午时刚过,鱼市的生意便缓和下来,小姑娘瞅着空闲,提起她心爱的草编提篮奔向海滩,再过几日便是哥哥的生日,她要拾一个最大最好的海螺送给他当礼物。

海滩上已经三三两两聚集着一些孩子,小的带着好奇拨弄细腻的白沙,胆子大些的叫嚷着追逐扑上岸的浪花,再大一点儿的早已冲入水中玩闹起来,远处平静的海面在阳光照射下微微泛着金光。

好似一幅画。她想。

同熟识的小伙伴打过招呼,互相打趣几句,库比丝便深一脚浅一脚地在细沙中搜寻起来。她的篮子里其实早已有了几个海螺,可她总觉得不大满意,不是个头太小,就是稍有破损,又或者听不清美妙的海浪声。

她想一定还会有更好的,接着她便看到了不远处露出一个尖尖角的黄白。

小姑娘眼睛一亮,欣喜地跑到跟前,蹲下身子,轻柔地拂去周围细沙,露出今次第一个满意的笑容。黄白相间的海螺比她的拳头还要大上几分,全无破损,端在手里还有些沉。她惯例地扣到耳旁——

“轰隆——”

意料之外的巨大闷响传入耳中,让她有一瞬间的诧异。

海浪……声?

她疑惑地瞥了一眼手中的海螺,而奇怪的轰鸣却没有停。

哪里……不对……

几乎同时,地面开始震颤,小姑娘险些站立不稳,慌乱中海螺再次掉落沙地,可这一次她没有机会再将之拾起。

“快跑——!”

不知是谁嘶吼出第一声,原本祥和的海滩刹时被打破。

孩童哭闹着,人们连拉带拽地往里疾奔,库比丝甚至还没弄明白发生了何事,便被距离最近的大人一把拉住,离她的海螺越来越远。耳旁充斥着惊恐的呼喊,她只得惊慌地跟着跑,无法停下。

当巨大的轰鸣声席卷而来,吞噬了身后一切,她终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原本千里之外的海线激起十几米高的巨浪呼啸着向她压下来,将她的感官剥夺殆尽,连同生的希望。

然而,她并没有死。

她在安置区的临时医疗帐篷里醒来,医生疲惫地揉着她的发顶说“能醒来真是奇迹”,可她不明白为何身边没有父母兄长,只有陌生的大人和难闻的气味。她裹着毛毯在灾民间一遍遍穿行,期望在密密麻麻的人堆里找到家人的身影,听到熟悉的呼唤,可惜人太多了,她找不到。再后来,她似乎是放弃了寻找,只是同其他人一样挤在棚窝里等待返家的时刻

等候的日子里,她终于明白了医生的那句感叹。

那天的海滩,她,库比丝,是唯一的幸存者。

没有人知道她是如何逃脱了死亡的命运,只有她依稀记得,海浪中飘散着的铂金长发,还有那双拽起她的柔软双手。

她想,一定是女神救了她。

——尤菲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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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6-12-17 23:21:2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八棒:

"哪有什么女神。"老人裹着救济点发的毯子,出神地望着天边的雪鹱。
               
鸟儿的羽毛洁白得像圣殿的雕像,它从碧蓝的海面上扑扇着翅膀,一跃便舞在了薄云边上。徘徊在蓝天的雾气抚摸着它的尾翼,将金色的阳光洒在它眼睛里。它迅速地掠过天际,留下一条闪光的轨迹。鸣啼着,悠远地让声音划破长风,如同铜黄的管风琴。

它这样高雅圣洁地飞过,飞过了临时搭建的的窝棚和海边城市的废墟,薄凉地消失在天际,犹如女神不带怜悯的注视。
       
有其他的鸟儿俯冲向大地,扑棱着收拢了羽翼,停在了一截断木上面,那大概是曾经的市场入口的那家面包坊,库比丝还记得那特有的朱红颜料,那是店主在仲夏节的时候刷上去。
——这里曾经多热闹啊。

库比丝凝望着那朱红的残斑想着,刚过去的丰收节的红色幡幕还挂着依依不舍的残骸,飞舞的影子仿佛还未消失,被海风吹得哗啦啦作响,仿佛要与人类一起庆祝这美好的节日。库比丝的哥哥牵着她的手在热闹的集市里穿行,在沙丁鱼一般的人群里觉得既拥挤又开心——到处都是喧喧嚷嚷的人们,到处都是欢乐洋溢的笑脸,她咬着着哥哥买的苹果糖,觉得这是自己最幸福的一天。       
       
现在时光都不见了,连记忆的依凭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黑色的枯柱,那些断口的木刺嚣张地直指天空,像死尸嘶声力竭的呐喊,向着神明伸出得不到救赎干枯的手臂。

“祈祷,都是狗屁。”老人在沉默之后又出声了,皱纹如同枯树的表皮一般深深刻进他的脸庞里,他的眼睛里什么都没有,海啸仿佛把他所有正常的情绪都卷走了,只剩下那些可怕的思绪折磨着他的内心。

库比丝揪着毯子的边角,大胆地走向陌生的老人,试图为信仰辩护:“女神,女神是存在的,她救了我……”       

“你的家人呢?”老人不屑地问。       
       
“女神救了我……我是海滩上的唯一幸存者……她救了我!”库比丝瞪着眼睛说。               
“那么,你的家人呢?”
               
“可是……她救了我啊!”库比丝紧紧地瘪着嘴,有晶莹的东西在她眼睛里打转,她的鼻尖迅速地红了起来。

这不行,这是不对的,怀疑女神是不对的,她为自己打着气,捏紧了拳头,大声说:“她救了我,也会救我的家人,我会见到他们的,很快!只是还没找到,他们绝对不会……不会……”
“他们死了。”老人讥讽着,低下头,露出一个难看的微笑:“我眼睁睁地看着我儿子被冲走,我的儿媳妇抱着孙子,连呼救都没发出来就被海浪拍到下面,我被树枝卡住了,在屋顶上呆了整整4天才被发现……女神救你,她凭什么救你,你又凭什么被救!你算个什么东西!凭什么活下来!”       
       
库比丝呆愣在原地,她被突然暴怒起来的老人吓到了,她徒劳地张了张嘴,想要说点什么,可是一丝声音都没能被挤出来。
老人因为这突然的激动情绪青筋都爆起来了,他大吼着:“我这把老骨头还活着,凭什么!凭什么!我宁可死的人是我!”         “别理他!”远处正在施救济粥的女人听到了这边的声音,连忙跑过来,把小女孩护在身后:“冲着孩子吼!算什么本事!”
她把库比丝拉远了,远离了暴躁的老头子,那骂骂咧咧的诅咒还跟在身后,她拢了拢孩子耳边的乱发,蹲下身子注视着库比丝的眼睛:“别理那个老疯子,司祭会来拯救他的……你还好吗?”
               
库比丝抬起脏兮兮的手背努力擦掉眼泪,可是眼泪越来越多,一滴一滴地顺着苍白的脸蛋流下来,她哽着声音,红着眼睛:“女神救了我,她也会救我的家人,对吗?女神一直在看着我们,对吗?他们还活着,我只是还没有找到他们……”她急切地说,像是寻找什么安慰,又像是努力为了自己的动摇的信念辩护。               
女人捻起袖口一点一点擦去她的眼泪:“他们肯定在别的救助区,很快你们就会相遇了……你活着,就已经是恩赐了,不是吗?乖孩子,别哭了,你的家人一定也在担心你呢。你想想,如果你的母亲要是看到你这花脸猫的样子,肯定会心疼,来,把眼泪擦擦,这么漂亮的眼睛,哭红了多可惜呀……”               
库比丝用力地吸着鼻涕点点头,把眼睛里闪烁的泪光都擦到灰尘里去。女人站起身来,摸摸她的头,她看着远处排着队等待施咒的难民,准备回到工作岗位去,那里还有更多衣着褴褛的人们空着肚子,然而还没走几步,就被库比丝拉住了衣角。         “我……我会烤面包,我还能做很多事。”库比丝抬着头,望着他。               
女人愣了一下,看着孩子忐忑地眨巴的眼睛,才慢慢反应过来:“啊!所以……你想来帮忙?”

【TBC】
-------------爱尔柏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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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6-12-17 23:21:4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九棒

"哪有什么女神"苍老的手抓起软趴趴的翅膀,就着周围腐臭的味道咀嚼起来,血肉的味道还新鲜着,时不时拔出一根没有处理干净的白色羽毛。

他的目光追随着天际盘旋着的雪鹱群,舔着干裂的嘴唇,就好像看着曾经繁华的市中心,最贵的那家自助餐厅里的烤鹅。

曾经,虔诚而善良的人们总会分出自己的一些口粮喂养这些美丽得仿佛来自虚幻世界的生物。即使现在遭遇了灾难,满城的废墟中传出的呻吟和死亡的气息也仿佛没有给它们的生活带来任何影响。真是一群被女神眷顾的生灵啊。

老人蜷缩着的膝盖上裹着救济点配送的毛毯,滴答着的新血覆盖在干涸的旧血迹上。毯子的另一端,少女抿着嘴,嫌弃地看着老头,裹紧了自己瘦小的身子。心里把这个老头诅咒了100遍。


颤抖的骨节分明的手递了一只烤好的大腿过去,少女僵持着,最后还是拒绝了。“女神是存在的”她瞪视着老头,气鼓鼓的,"她救了我!"良久,她补充道。

老头收回手里的腿肉,啃了一口,他的牙没剩下几颗了,无法咬合,所以只能很不雅地撕扯。谁又知道他曾经腰缠万贯,反正第一波灾难后的暴乱时肯定早被抢光了。谁又在乎他家里那些泡了水的古董工艺品,反正都不能换吃的。

“那么你的家人呢?”老头终于扯下一块肉,在努力咀嚼的间隙,他问。

“女神救了我……我是海滩上的唯一幸存者……她救了我!”库比丝瞪着眼睛说。            

“那么,你的家人呢?”                    

“可是……她救了我啊!”库比丝的声音变得更大了,似乎这样会让她更有底气,有晶莹的东西在她眼睛里打转,她的鼻尖迅速地红了起来。最后的话带着哭腔嘶吼出来,大颗的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就像珍珠一样。

面对这样一张年轻而又执拗的脸,老头叹了口气。他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在突突地跳,医生一直告诫他要控制情绪。每个晚上,他都会梦见自己眼睁睁看着儿子在大浪里挣扎,他的儿媳和孙子连呼救都来不及就消失在灰色的浪里,只留下带着甲板碎片的泡沫。

他带着家丁去了海边找他可怜的孩子,却只捞起来这么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他绝望得想死。女神为什么留下了他的老命,却残忍地带走了他最珍惜的宝物。

年轻强壮的人都去帮忙了,所有留在这里的人,唯一的期盼的,就是搜救队员回来,带来生还者的消息。

老头带着女孩在这里等了整整半个月,总是期待有新的发现。随后,留下的人越来越少。
女孩帮着救济站做起了打杂。老头也不再和那些雪鹱过不去——没有定时的投喂,为了防止散播疫情又遭到了驱赶,它们陆续迁到了别的城市。曾经相看两厌的一老一少坚持着。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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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6-12-17 23:22:0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棒

一只身形巨大的白色猫头鹰无声地降落在屋顶上,高傲地睥睨着下方那些因天灾而近乎失去一切的人们。

这些人当中,有出身贫苦却一直努力工作,三个月前才花掉半生积蓄买下一栋房子,本打算就此和相伴半生的老伴一起颐养天年——却在突如其来的天灾中,同时失去了相伴几十年的老伴以及真正属于他们老夫妇的安乐窝而完全失去了希望的老人;也有人在昨天接受到了来自隔壁木杖家小儿子羞涩递上的求婚戒指,整个人都沉浸在将要与深爱之人步入婚姻殿堂的喜悦之中,才过了不久却要一次过失去自己心爱的未婚夫和家人的少女。

老者一面吃着市政厅提供的肉食,眼神空洞地注视着前方的某一点,喃喃自语地说:“哪有什么女神?”

少女一言不发地低着头,握紧双拳对自己说:“别相信那个老爷爷的话,不要管他!不要管他!爸爸、妈妈和马克都会回来的!女神既然能让我活下来,就一定能够让他们通通都活下来,我要相信女神!我要赞美女神!”

当老者颤颤巍巍地伸出手,要把肉递给少女吃的时候,她却摇了摇头。

——总觉得如果吃下那个人递过来的食物的话,一切的希望都会一下子消失无踪呢。

老者就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收回了首,又开始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身体是一切的基础,只要吃饱了才能活下去,
但是活下去之后呢?

猫头鹰扫视了一遍之后,似乎没有找到猎物,于是又振翅飞走了。

-------路易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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