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本帖最后由 方墨 于 2017-9-11 16:23 编辑
阿尔洛事记02片段：
晓光，第一座圣盾塔坐落的城市，极为被阿尔洛人重视着，也是在门之战争后，人们建造的第一座城市。这里给人一种安定的力量，恬然，优雅，温和，人们温和善良。
但即使是这么一座看起来给人友善的城市，也因为阿尔洛人和朝灵人之间的身份差别，存在着被奴役着的朝灵人。
如果能够改变这种情况，就好了，但我此时却束手无策……
方墨合上手上的本子，放入怀中，她看了看周围的城市，周围的人，一脸平静，心中漠然。
这时候的她并没有引起其他人的关注，因为她跟其他人一样，是普通阿尔洛人的装扮，棕色长发，眼睛上带着黑色的墨镜，不让人看清眼睛是什么颜色，斗篷挡着身躯，只能在走路间看见隐隐露出的盔甲。这个装扮，会让人误认为她是一名随处行走的雇佣兵，不会来纠缠她。
她在几天前抵达晓光，做了一些调查，也做了一些佣兵的活计，同时悄悄为自己所计划的阿尔洛游记增添了一些内容。
今天她准备去一家叫雷奥•汤普森的勋爵家做最后的工作，然后就离开晓光。
这个人她是从别人闲聊时听到的消息，为人似乎是谦和的，偶尔会暴躁。不过他经常闭门不出，大多时间只派自己的朝灵奴隶出门。
本来如果只是这样，汤普森根本不会引起方墨的注意，但，她听说这个叫汤普森的人会虐待自己的奴隶，在几年前还曾经让一名朝灵女性惨死。
大概同为朝灵，她有些不能容忍这样的情况再发生。
入夜，雷奥•汤普森宅
这座位于晓光湖区的二层别墅，就是汤普森的家，同其他的贵族相比，他似乎并不富有，房子也略显寒酸。不过听人说，他以前也买过一个朝灵的奴隶，而且衣食无忧，感觉比表面上要富有的多。那么他拥有朝灵奴隶，也就不足为奇。 在阿尔洛人居住的地方，朝灵，并没有什么平等的地位，被买来卖去是常有的事。 经过方墨的观察，汤普森大部分时间都在呆在阁楼当中，所以想找他很简单，只要去阁楼就好。
她在房间外面悄悄转了一圈，发现这是一所看起来很诡异的房子，窗子全部都钉死，里面看起来是一片漆黑。
稍微费了一番手脚，方墨从稍微容易撬开的后门进入了宅子。
房子里面静悄悄的，根本没什么人在。
这也在她的意料之中，据她所知，这座宅子里面只有两个人，雷奥•汤普森和他的朝灵奴隶。只不过方墨还没有见过这名朝灵的面容，毕竟她观察的时候只能远远找个不起眼的角落观望，不能够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现在已经是深夜时分，按照平时人们的习惯，应该是去休息的时间了。这个时间很有利于方墨的行动，她的计划是悄悄的摸上二楼，将雷奥杀掉，不被任何人发现，然后再悄悄地离开。
这么做虽然并不合法，但，方墨认为，阿尔洛人的法律根本管不到她，如果阿尔洛人同朝灵能够平等，那么她也许只是将到这些城市当做一种旅行，增长见闻的旅行，只是现在，她并不能这么单纯的去想了。
方墨悄悄打开面前的门，仔细听了听，宅子中没什么声音，正如她所想。如此一来，只剩下一件事好做，也正是她来到这里的目的。
四周漆黑一片，她从怀中摸出照明的东西，弄亮，虽然照不了多远，但用来看路并没有什么问题。
宅子不大，她悄悄经过走廊，很容易找到通往阁楼的楼梯，这间房子有些老旧，走起来传出轻微的吱吱嘎嘎的声音。
看了看面前的阁楼，方墨稍微思考了一下一会要怎么从这里离开，几个想法蹦跳过去，还是决定原路返回。
她也听了听阁楼的动静，虽然隐隐有亮光传出，但那个男人似乎还在专心做着什么，看起来很好解决的样子。
不过，就在方墨刚刚踏上台阶，准备上去的时候，阁楼上突然传出了一个男人的声音在大喊着“安伊！安伊——”听起来这人就是雷奥•汤普森，也就是她的目标。
与此同时，走廊上突然想起急促的跑步声，一名身穿白色长袍的朝灵出现在她的面前。纤细的骨骼，四肢瘦弱，看起来弱不禁风，明明是名男性，却有着不输女子的秀气脸庞，这大概也是雷奥买下他的理由。
他的脖子上系着麻绳，脚踝上挂着镣铐，跑起来的时候叮当作响。
方墨无意同其他人碰面，本来准备直接躲起来，但那名朝灵出现的时候，她却愣了一下。
这人的面容看起来有些憔悴，并且没什么朝气。
对面的那名青年看见她也是一愣，刚想要报警，却生生停住了，并且示意她赶紧离开。
追究青年这么做的原因，大概也只同方墨现在的装扮有关，她现在是一身夜行装束，并没有易容改扮，黑色的头发，黑色的眼睛，无论怎么看，也只能认为是一名朝灵。
就在方墨思考着要不要同这个人说话的时候，身后的阁楼突然又传出了雷奥的声音“安伊！安伊！怎么这么慢，是不是又皮痒了！”同时传出了脚步声，听起来是走向楼梯的方向。
她本来想要离开，听到这个情况，心中突然相当气愤，一转身想要继续上阁楼，但却被身后的青年一把拉住她的手。
“为什么……”方墨的眼神中似乎传出了疑问。
青年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摇了摇头。
“…………………………”没什么办法，方墨也只能恨恨的看了看阁楼，转身在青年身边离开。
为什么，为什么会有这么奇怪的人，明明有机会改变自己的生活，却放弃了，明明能够得到自由，却用自己的手去阻止了。
方墨无法理解这名青年的想法，她只能在雷奥宅子外面又观察了一阵。
听着里面隐隐传出的惨叫，几次想要再次闯进去，但想起青年那毫无生气的眼神，只能默默的阻止自己。
如果不从心里去改变，就算环境如何去变，人也会落到同样的下场。
次日，北港口，无人角落
北港口被人遗忘的角落，只有常年被堆放的杂物，平时并没有人来到这里，安安静静，坐在没有船停泊的栈桥上，可以看见远处航行的船只。
身穿白衣的安伊抱着主人想要的东西静静走到这个地方，这里是他在买完东西之后，经常来坐坐的地方，看着平静的海平面和蔚蓝的天空，让他感觉到舒服，这个大概也是他仅存的娱乐方式。
“这里有人坐吗？”一个低沉男声从他的身后传来，将他吓了一跳。
安伊回头看了一眼，发现是一名棕发，带着黑色墨镜的阿尔洛男子，他慌忙回答道“没有人坐。”说话的同时，他也站起来准备离开这个地方，但却被那名男子一把抓住。
“别忙着跑，聊聊天怎么样。”清脆的女生从这个男人的嘴里传出。
这更让安伊愣住，自己眼前的人明明是个男子，为什么会传出女孩子的声音。
“愣着干嘛，走下，这么直愣愣的站着，会引起别人的注意……”也没等安伊回答，这人就将安伊拉着坐回了原位。
“为……为什么……”安伊似乎想问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但是因为过于震惊，导致后面的话没有问出来。
“因为作为一名从远京来到这边的朝灵，不做点伪装简直是自寻死路。”那名男子笑着解释，同时悄悄给安伊看了看自己藏在棕发下的黑发。
“哦……”安伊半懂不懂的点了点头，这种事情毕竟不可能经常碰到。
“阿尔洛语太麻烦了，既然都知道是朝灵，就用朝灵语来交谈吧。”男子提议着，安伊没有反对。
两个人随后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沉默着，似乎都在等对方开口。
“我说，为什么昨天要阻止我？”仍然是女性的声音，虽然从男人的口中传出有点奇怪，但此时并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
“阻止？什么阻止？”
“阻止我去杀掉雷奥。”
经过这句话，安伊才知道，这人就是昨天闯进主人家的那名朝灵，自己还因此受到了主人的责罚。
“杀掉有什么用，除了呆在那里，我还能在哪里。”
“………………………………”男子没有立刻回答“你还能去远京？那里是朝灵们住的地方，没有阿尔洛人，没有压迫……”
“没用的，我没办法逃走…”安伊摇了摇头，拒绝了这个建议。
“没什么地方不能去，只要你想去，所以这种借口是不成立的。”
“……………………”安伊没有回答。
“为什么没办法？朝灵人跟阿尔洛人都一样，没什么不同，既然他们可以享受生活，为什么你就要在这里受苦……”显然男子很不解。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命中注定的生活，也许，我的生活就应该是这样吧……”
“没有谁的生活是一成不变的，只有自己想不想去改变……”
“我……并不能这么想……”安伊静静的说着。
“难道你就这么不想自由吗？”男子有些惊奇的看着安伊。
“自由……是一个多么美好的词汇，然而它同我并没有什么关系，现在的我，恐怕没资格去接受它。”
又是一阵沉默，任凭海风吹拂着两人。
安伊看了看天色，到了要回主人那里的时间，他慢慢站起身“抱歉，我要回去了……”
“这样……”男子似乎有些落寞“那……可以交个朋友吗？”他如此问着。
朋友……一个对安伊来说属于奢求的东西，他曾经遭到过认为是朋友的人的背叛，从心底里拒绝着。
“抱歉……朋友……我也没资格……”
“别说什么资格不资格，朋友就是朋友，哪有那么多废话……”男子最终还是没有忍受住安伊的消极，抬手弹了对方脑门一下。
“………………”这个感觉，安伊突然觉得熟悉，曾经的曾经，在很久很久以前，在他还在远京的时候，似乎，有人曾经对他这么做过，但……
但……那个人是谁？他现在却没有想起。
“………………”安伊愣在原地，回忆着。
“我叫方墨，阿尔洛这边暂时用达克自称，你叫什么？”自称为方墨的男子，哦不，应该叫女子。
“我叫安伊……”
方墨，这个名字似乎有些熟悉，是不是他认识的那个方墨，安伊抬头看了看面前的人，不能确定。
“安伊……”方墨重复了一下“你有朝灵的名字吗？如果没有的话也……”
朝灵的名字，自从被带到阿尔洛，就没有人问起过，也没有人关心过那个名字，安伊又陷入思考。
可以告诉这个人吗？告诉她真的没关系吗？应该没关系吧……如果是他认识的那个人，那个从小的玩伴……
难怪刚刚的感觉那么熟悉……
安伊难得露出了一丝微笑，一丝久违的，大概以后也不会再出现的微笑。
“喂…………”方墨用手在安伊的眼前晃了晃“喂……你没事吧……”
“恩……”安伊恢复成平常的表情“我……我朝灵的名字叫年祁……”
“年祁？”方墨听到这个名字之后也是愣了一下“年祁……难道？”
“抱歉……我要回去了……”真的没有时间再耽搁，如果回去的晚了，恐怕又要被主人责罚，安伊，也就是年祁，抓起放在旁边的东西，向远处跑去。
“年……”年祁身后的方墨伸手抓了一下，并没有抓住什么，只能默默放下手。
入夜，晓光某间空屋中
方墨拿着不知道从哪里偷来的阿尔洛的好酒，看着天空发呆。
没想到还可以再见到这个人，没想到他变化这么大，她一边看着月亮一边想着白天的事情。
年祁，一个曾经听到过很多遍的名字，一个曾经一起在远京玩耍的伙伴，一个她以为不会再说出的名字。
那还是在父母没有失踪的时候——
“年祁！年祁！我今天跟着父亲去采药，发现了好有趣的树洞，要不要去看看？”一脸兴奋的方墨跑进‘安岁堂’的内宅。
“墨儿，别乱跑……”父亲竹黎正在跟此间的老板华青交着草药，看见方墨的样子，有些无奈。
“没事，没事，小孩子嘛”旁边的华青笑着“而且我看方墨跟阿延、小祁玩的挺合得来，就让他们仨去玩好了。”
“给你们添麻烦了……”竹黎把所有的草药都整理好，还是有些担心的看着方墨跑走的方向。
‘安岁堂’是华青跟白鸿开的草药店，位于地锦里，接近坊市边缘，以草药种类齐全闻名盛业坊。
竹黎以从远京周边不远的地方采集草药，供应给各个草药店、医馆为生，养活一家人，‘安岁堂’也是他最大的主顾。
两家不只是生意上的关系，平日里也互有来往，曾经还开过玩笑，要让年岁差不多的方墨和涟延定个娃娃亲，但此事最后却因为某些原因而搁置。
所以因为家里的关系，方墨、涟延、年祁，三个人从小就认识，并且一起玩耍。年纪比兄弟俩都大的方墨，常常带着涟延和年祁跑来跑去，让邻居们毫无办法。
那个时候的小方墨以为这种生活会一成不变，自己会跟这两个人一起玩耍，一起上学，一起去远京周边探险。
她还曾经幻想着长大之后，能跟着这两个人一起去远京外面的世界看看。毕竟相比较来说，对于大人们不喜欢谈论的远方城市，她还是很好奇的。
但这一切都在自己十一岁那年改变了，因为年祁的失踪。
这一年，方墨刚刚跟自己的父亲开始学武。某一天练功回来，她按照平时一样去找涟延和年祁，因为前一天说好，要给他们看自己新学的拳法。
不过在走进‘安岁堂’的时候，她发现气氛不太对，草药堂里没有往日的喧哗，有些死气沉沉。
“发生什么事了么？”方墨问着白鸿婶婶。
白鸿是草药堂的老板娘，此时正坐在柜台后面，眼圈红红的，似乎刚刚哭过好一阵的样子。
“啊，是小墨啊。”虽然还带着些悲痛的白鸿强打精神笑着回答方墨
“…………恩，我来找涟延和年祁。”提到年祁的时候，方墨发现白鸿的神色更加悲伤，不过她不知道是为什么。
“今天，今天他们恐怕不太方便，所以不能跟你一起玩了，抱歉……”白鸿委婉的拒绝了方墨。
“哦，好的……谢谢白鸿婶婶。”方墨甚少被这家人拒绝，她知道恐怕是出了什么事情，不过并没有问那么多，跟白鸿告辞之后，转身回家。
后来她才知道，年祁不见了，华青、白鸿和涟延几乎将远京跑遍了，连能去的郊区都已经寻找过了，没有找到年祁在哪。
看起来，年祁是被人带走了，远离了远京。
年祁失踪之后，虽然两家还有来往，但都尽量避免提到这件事。
一阵冷风吹过，让陷入回忆中的方墨打了个激灵，她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不知不觉喝光的酒。
等有机会的话，再去找年祁聊聊吧，如此想着，她渐渐进入梦乡。
几天后，北港口，还是那个无人的角落
忙了几天的安伊终于又有机会来这里望天，仍然抱着为主人买的东西。
“等了几天，你终于又来了……”前几天见过面的方墨自顾自的坐下。
“你……还在，我以为……”我以为你已经走了，安伊没有说完。
“以为我已经离开这了？”方墨笑着问，看了看旁边的安伊。
“恩…………”安伊默默点了点头。
“那怎么可能，不问清楚你的事情，怎么会走。”
“我的事情，没什么好问的，就是你现在看到的这个样子。”
“当年你失踪之后，华青伯伯和白鸿婶婶可是很着急，而涟延，他一直认为你的失踪是他的责任。”
“………………”听到父母和哥哥的名字，安伊沉默了，他没想到还能聊别人说这件事。
“年祁，你真的不跟我走吗？我现在可以保护你回去……”
“不用了……”安伊轻轻摇了摇头“现在的我，没办法回去……”
“真是的，当年那个敢想敢做的年祁哪里去了，现在怎么……”方墨有些心疼的看着年祁“我认识的年祁可不是这个样子。”
“有的时候，环境变了，人……也就会变，改变的太彻底，就没办法回头了。”安伊默默的回答着。
“………………………………好吧。”方墨沉默一阵子“那你有没有想过家里人怎么办？白鸿婶婶到现在还没放弃找你……”
“家人……让他们认为我已经死了吧。”
“喂……这种事情……这种事情怎么说得出……”
方墨有些不可思的看着年祁，不明白眼前的这个人到底遇到了什么。
“这样他们虽然会伤心，但是至少不会再抱有希望……抱有寻找到我的希望……”安伊仍然是很消极。
“…………………………”有些气急败坏的方墨差点动手打到安伊的身上，但最后还是生生阻止了自己“他们，他们在我出来之前，还拜托我找你……
“那，你就把我的答案告诉他们吧。”
“比起这样，我还不如直接去把那个家伙干掉，这样你就能跟我一起回去了。”
“不……不行！”安伊反对着“你想让我连在这边最后的，可以呆着的地方也失去吗？”
“……………………………………”方墨再度陷入了沉默。
“所以，你还是跟他们去说我死了，这样最好。”安伊说完，只是默默的看着天空。
“那如果你坚持的话，就这样好了。”方墨思考了一阵“我回去跟他们说，找到了你的线索，但因为时间太过匆忙，没有机会靠近你。不过在我看来，你过得很好，让他们不要担心，但是看样子没办法马上回来。虽然这样不是完全真实的情况……”
方墨看了看安伊的装扮“至少可以让他们安心。”
“这样，也可以……那么，就这么跟他们说吧。”
“………虽然你们天各一方，但还是令我羡慕不已……”方墨低声自言自语着。
“………………”安伊虽然有些好奇，但没有去问为什么。
“珍惜现在的自己吧，起码还有远在远京的家人可以想念，可以去惦记。”
“嗯……”
“下一次见面，大概会是很久以后了，我要离开这座城市了。”
“恩……”
“那么，后会有期……”方墨站起身，笑了笑，转身走向城市。
后会……有期，如果我能活到那个时候，安伊也站了起来，抱着主人要的东西往回走着。
父母健在，儿远行，虽然彼此不知什么时候再见，但起码都知道彼此的情况，即使是虚假的情况，也是在彼此记得。
你知道吗？年祁，我真的好羡慕你们，毕竟，我现在连父母在哪里都不知道，是不是活着也不知道。
在港口处，看着渐行渐远的安伊，也就是曾经的年祁，方墨知道此间的事情办完了，该走了。
人，若心如死灰，那么强行也是没有什么用的，这道理在哪里都一样……
·此篇完
|
评分
-
查看全部评分
|
发表于 2017-7-3 14:15:17
双倍卡
沙发卡
楼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