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阿德利诺 于 2017-11-30 23:08 编辑
这件事实在太令人难以置信。凡妮莎傻愣愣地张大了嘴巴，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少年墨鸢站在凯伦身边，眼里满满的都是戒备；24岁的骑士安德鲁·凯东默默看着事实上与自己同龄的“儿子”，感觉颇有点哭笑不得。而他们又无法轻易把这个与失踪的新生儿同名的“阿德利诺·凯东”当做是骗子，因为他和安德鲁长的实在太像。另一个原因则是他身上的制服和那枚背后刻着“S.A.406 阿德利诺·凯东”的法卫徽章——这徽章看起来不像假货，而且就算是要造假，费了这么大功夫，为什么不造个现在就可以用的呢？他还知道许多不会特意向外人提起的事，比如说“阿德利诺这个名字是安德鲁翻字典翻出来的，一定要A开头因为这样点名的时候会排在前面”。 所以他们也算是暂且接受了“他来自未来”和“新生儿会失踪是因为同一个时空里不会同时存在两个阿德利诺·凯东”这个“事实”，坐下来听他讲这“未来的24年”。
凯伦仔细打量着这个有些局促的青年。他的舒眉朗目和高挺的鼻梁和丈夫简直像从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嘴角和下颌的轮廓又要柔和很多，倒是更像她自己了。而那个曾安静躺在摇篮里的小宝贝，他还那么小，软软的不及成年人一只手臂长，圆嘟嘟的小脑袋覆着绒毛般的细细的金发，连眼睛都很少睁开。从那张团子般的小脸上，真是很难想象长大了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其实在生养孩子这件事上，她一直有着诸多担忧。少女时玩得来的闺中姐妹生第一个孩子时难产，挣扎了两天两夜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来，生下的孩子却是个傻的，两岁了还只能躺在床上连吃饭也不会；勤勤恳恳的管家夫妇的孩子出生不久就得了重病，夫妇两个整天祈祷还是没能把宝宝养过五岁；就连她自己也有个弟弟十几岁时出了意外夭折了……这种事情听得多了，她便愈发觉得将一个孩子平安养大实在要经历千辛万苦千难万险，不知多少次地打了退堂鼓。丈夫本来念叨过许多次，后来有了小墨鸢，看着这个朝灵少年在身边一点一点长大，她慢慢也就不那么怕了。 可真正怀抱着自己的宝贝时，那些担忧又回来了。她不知多少次对着女神像默默祈祷，只求孩子能够平安长大…… 她看着眼前的青年和丈夫一样明显是刻意锻炼过的匀称结实的身体。这是她的小宝贝长大之后的样子……他说他是个法卫，那么他是幸运的理魔法适格者，想必也有武技傍身……他不但平安长大了，还有足以为人称道的外表和令人自豪的职业…… 她感觉眼眶酸酸的，有点想哭。
谈话暂时告一段落的时候，阿德利诺打量着这间卧室。干净的白色房间里没有太多的装饰，床头柜上摆着瓶插的鲜花，墙上挂着一幅两人穿着结婚礼服的画像——十几岁的时候他在自家储藏室里见过这幅画，现在父母卧室墙上挂的是一幅他三岁、弟弟妹妹刚出生不久时画的全家福。紧挨着床的是小小的摇篮，摇篮旁的矮柜上放着婴儿的衣服和襁褓，还有一个小小的、松柏枝编的头冠。 “谢谢。”他转身看着墨鸢。 “……”朝灵少年脸上微微有些泛红，别扭地转过头去。 朝灵的传统，会为新生儿用松柏枝编制小头冠作为祝福，寓意坚韧长寿。能这样做的，不用说一定是墨鸢了。 “还有你送我的平安符，我一直带着呢。”他把手伸进背包，从内袋里拿出一个小小的木牌。同样也是松木质地，上面穿了孔拴了红绳，四角刻了简朴的回字形花纹，中间刻了两个朝灵文字：平安。刻痕并不十分流畅，可见雕刻的人功夫不深。大概是带在身边的时间久了，木牌的四边微微有些发黑，整体带着一些温润的光泽感。 朝灵的另一个传统，为重要的人亲手制作东西，并且在做的时候一直念着想要传达的心意，这份心意就会在三圣灵的护佑下切实传达给对方。 看着阿德利诺手心里的平安符，墨鸢的脸更红了。“我是想做，还没来得及……”
“我和墨鸢单独说几句话好吗？” 虽然有点奇怪，安德鲁夫妇还是答应了这个请求。阿德利诺带着墨鸢到了没有人的客厅，还关上了门。 墨鸢疑惑地看着他。看到那个平安符以后，朝灵少年似乎放下了戒备。 “别走，好吗？”阿德利诺定定看着墨鸢，果然在对方的黑眼睛里看到了难以掩饰的慌乱。 “妈妈经常跟我念叨，我两个月的时候，你就突然跑掉了，说是要去找父母，还留下一袋子钱。她很伤心，哭了好几次，爸爸也找了你很久。很多年以后，我们才辗转收到你的消息，你说你去了远京——是的，那是只属于朝灵的城市，在那里你们再也不是奴隶了——没有找到父母，可是娶了妻子生了孩子……”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你会很幸福的。可我还是想说，别走，至少不要那么快走。” “我不想害凯伦姐她们伤心的，可是我也不想成为他们的负担。”少年急着为自己辩解。 “没有人觉得你是负担！我们比谁都更希望你也能平安快乐地长大……我不知道这种奇怪的状态会不会一直保留下去，说不定明天一切就恢复原状了。如果是那样，我非常希望你能陪‘我’一起长大。” 少年低下头目光闪动，似乎正在做着艰难的决定。 然而——
“阿德！赶快起床！” 熟悉的声音让他一阵恍惚。他睁开眼，发现自己还好端端地躺在床上。父亲站在床边好笑地低头看着他：“真难得，居然赖床。再不起来你要赶不上飞艇了！” 果然是个梦吗…… “哎，这就起……”他迷迷糊糊一抬手，一样东西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是墨鸢送给他的那个平安符。可是这东西本来不是好好地收在背包内袋的吗？ 他坐起来，捡起那个不起眼的木牌顺手塞进外套口袋里，换好衣服开始收拾床铺。 “爸，我刚才梦见你了。梦见你和妈年轻的时候，还有墨鸢……” “是么？梦见我们怎么了？”父亲本来要出去了，听他这么说，脚步又停了下来。 “阿德你好了没有？快来吃饭啦！”“哥，你又想翘班喔？”这次换了母亲和妹妹轻快的声音从餐厅方向传来。 “好了好了，马上来——” 时间确实有点紧张，但是应该还来得及，让他把这个梦再讲一讲。
外一章 梦中的梦中
“妈！我哥哪儿去了？！他床上怎么有个小婴儿？！” 10月15日清晨，天还没有大亮。艾默洛德急火火地推开了厨房的门，随着他开门的动作传进来的，是婴儿的哭声。 “嗯，啊，今天是15号吧？”凯伦放下锅铲往哭声传来的方向看了一眼，在围裙上擦了擦手，似乎一点也不紧张。 “是15号……怎么了？”艾默洛德一头雾水。 安德鲁也从卧室里走了出来，夫妇两人交换了一个“果然如此”的眼神。“别紧张，那个就是你哥。” “什么……？！” 412年10月15日，24岁的阿德利诺·凯东在清晨回到了388年，与之相对的，那个刚刚出生4天的小婴儿来到了412年。 “你哥刚出生4天的时候，我们就见过他24岁的样子。不过这事实在太不可思议了，所以我们一直没跟你们说过。” “你接着做饭吧。”凯伦把锅铲塞到了丈夫手里，“我去喂他点羊奶。”
艾默洛德继续一头雾水。正在这时，院门口传来了敲门声。他甩了甩头，赶紧跑出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是某位气度从容看起来完全不像奴隶的朝灵。 “墨鸢大哥？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有没有发生某件事情……哎呀，看来是有。”听到屋里传来的婴儿哭声，墨鸢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抬腿就往屋里走，完全没把自己当外人。 事实上，对于凯东家来说，墨鸢确实不是外人。当年24岁的凯东回到388年让12岁的墨鸢“不要走”，小少年被他说得动了心，就真的没有再偷偷跑掉。不过朝灵13岁就算成年，13岁的墨鸢就提出自己不再是个孩子了，也想出去闯荡一番。安德鲁夫妇终究是不放心，加紧教他练习武技，到他15岁时才把他拜托给相熟的赏金猎人。后来的日子里，墨鸢也会时不时就回来看看。
安德鲁做好了早饭，众人齐聚在餐厅里。小婴儿抱在凯伦的臂弯里，吃过奶又闭上眼睛睡了。 “先生、凯伦姐，我回来了。哎呀，凯东少爷好可爱呀！”墨鸢不客气地伸手去戳小婴儿圆嘟嘟的小脸蛋。被戳的那个醒了，睁开眼睛看看围着自己的几个大人，哼唧了一下就往妈妈怀里拱，凯伦赶紧拍拍，轻声哄着。 “好小哦！”“真的好小哦……”艾默洛德、艾琳娜兄妹异口同声地感慨，也忍不住伸手去摸了摸——想想他们“英明神武”的大哥，这个反差有点萌。 “好可爱，可是看了之后我更加不想养孩子了。”兄妹俩又一次异口同声。他俩都已经21岁，却都拒绝结婚。当父母的嘴上不说，心里其实是有点愁的。 “其实我当年也不想养孩子，可是这么多年一晃就过来了。”凯伦看着怀里的小婴儿无限感慨。 “是啊，当年我还抱过你们呢！喂奶换尿布什么的也都干过，是挺麻烦的。”墨鸢笑嘻嘻地接口。 他们愉快地谈论着过去和未来。这场特别的相聚不会长久，几个小时之后一切就会恢复原状。凯伦温柔地注视着她的孩子们，依稀想起他们孩提时的模样。24年的光阴与记忆中的“预言”并不全然相符，然而，感谢女神，她的孩子们都平安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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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11-30 23:03: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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