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者之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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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史] #告死线·萨莱茵#+•+...floating...+•+【意识流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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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斗力⑨⑨⑨的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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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5-20 23:33:28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柯瑞森特 于 2018-8-5 01:15 编辑

••••••••••••••••••••••••••••••••••••••••••••••••••••••••••••••••••••••••••••••••••••••••••••••••
+•+...floating...+•+
••••••••••••••••••••••••••••••••••••••••••••••••••••••••••••••••••••••••••••••••••••••••••••••••



 
“……就像是浮空一般,空洞的‘我(=Striker)’与空洞的‘风(=Gust)’……”
“……就像是飘散一般,流浪的‘我(=Straggler)’与流浪的‘歌(=Poet)’……”
“……就像是流动一般,渐变的‘我(=Struggler)’与渐变的‘红(=Blaz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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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8-5-20 23:34:07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柯瑞森特 于 2019-4-29 00:04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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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ntr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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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Star——

Sarein Chronicle
萨莱茵·库罗尼库
……好暗呢……




Trishula Gusta
特里修拉·伽斯塔
……。




Crescent Gusta
柯瑞森特·伽斯塔
无论去往何方,都请注意安全。




Plenilune Gusta
普黎纳路·伽斯塔
……是时候结束一切了。



——The Costar——

Evens Gust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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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ind Gust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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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拉斯·伽斯塔 | 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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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艾米:哎,因为我一般放图要么高700要么宽700偶尔666,要放大图选择困难烦了就宽度都是自个喜欢的1111,还真没往哪儿想XD  发表于 2018-5-22 00: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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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德米安 + 1 新娘ver爸爸!!!【我好了!!
伊斯雷 + 1 当时我就震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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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斯特利 + 1 当时我就震惊了
帕西瓦尔 + 1 哇!!有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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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8-5-31 00:20:44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柯瑞森特 于 2019-4-29 00:08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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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已经见过自那天燃起的火焰了吗?”
••••••••••••••••••••••••••••••••••••••••••••••••••••••••••••••••••••••••••••••••••••••••••••••••


●Page. 401
+•+...fade in...+•+

---bk---

●Page. 839

+•+...feast ring...+•+

---bk---

●Page. 946
+•+...found none...+•+

---bk---

●Page. 1011
+•+...face oneself...+•+

---bk---

●Page. 1058
+•+...fade out...+•+

---bk---


♪Take Me Hand♪


●Nonexistent Page. 1111
+•+...forgive go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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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8-7-29 10:56:49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柯瑞森特 于 2018-7-31 03:06 编辑

••••••••••••••••••••••••••••••••••••••••••••••••••••••••••••••••••••••••••••••••••••••••••••••••
Page. 401
••••••••••••••••••••••••••••••••••••••••••••••••••••••••••••••••••••••••••••••••••••••••••••••••


  “——看来,他们终于找到了新的刽子手。”

  泰这么说着,轻笑着从斑驳城墙的阴影里走了出来,顽皮的长卷刘海下像黑夜一般的眼中闪烁着一如既往的,无论是火焰还是血痕都难以波及轨迹的莹莹星辰。小少年并未能进入那片星空,他对此倒是毫不在意,甚至不打算计较对方比约定好的时间迟到了太久。年纪刚刚越过两位数分界、只能被称呼为小少年的他一动不动地以标准的站姿继续站在那里,像是嵌入单调风景画中格外显眼的金色一撇,沉默地,和泰此时的视线一致地,远眺着远方灰色的云烟延伸尽头处模糊的景色。

  那不是什么罕见的光景,也不是普通生活的剪影,既没有什么令人目不转睛的魔力,更没有任何值得瞩目或者深究的场面。仅仅是,行刑。积攒了多人血肉而变钝愈发沉重的断头台,分辨不出木柴与黑炭、灰烬与尸骸的火刑架,与早已满员,落满了肥大黑鸟的绞架,从十字架横杆上延伸而下,晃动着,成为虚实混淆的重影。自高耸城墙向下俯瞰,工具与人群不过灰蒙蒙一片涌动的微小之物,距离亦屏蔽了声响,那个理应满溢着哭喊、惨叫、祈祷的嘈杂世界似乎在比实际还要遥远的地方,荒谬而不真实,阴沉而不确切。

  小少年尚不知晓……只是稍微猜到今日命令他来到此处,并进行观测的理由。他明亮的绿松石色眸子很好地继承了冷淡父亲的波澜不惊,却因为揉入了来自于母亲的柔和,而只是成为了恬静的湖水,任何尘与火难以侵略与染色的,只在僻静的森林深处懒洋洋流淌的那种。然而,这也让他的双眼与人类惯有的生气勃勃变得无缘,再加上姣好的面孔、美丽的金发、华丽得如同戏剧演员的衣着与明显经过精心培育而养成的挺拔的站姿,他简直像是放错了地点的豪华等身人形玩偶,笔直地立在颇具年头的灰褐色城墙之上,奇妙又荒谬的组合。好在这种特殊的时期暧昧的时间,灰色的黄昏仍然是归家的傍晚,一切被安排得妥妥当当,此时城墙放眼可见的场所都别无他人,仅有平静的他,与微笑着的泰。

  ——强烈的违和感其实也不能太怪罪于他,无论多么与环境格格不入,他并不是抱着特殊的想法和目的来到这,为此特意用心打扮的。小少年身上的是属于过去某位同家族小少爷的服饰,实际上是有一段年头、保管完善的旧物,他本人只是普通地对日常着装选择没有意见而已。毕竟在贵族的领域中,过度的体面与古典的奢华向来是漫长的流行。即使会无谓地显眼,也不至于落得被人讥笑。而且,这样的小少年看起来仿佛只是一名普通的贵族小少爷了。

  ……普通,吗……

  对于小少年而言,这次本来应该只是一次普通的眺望与观测,与之前多次跟随父母和姐姐观察、学习、尝试过的都一样。这也是为何他毫无顾虑地接过姐姐递给他的本日的外出服饰,并穿着它来到了这里……现在开始他觉得这说不定也是测试的一环了,于是将目光第一次从远方收回,落在自己身上许多的雪白镂空花边上——嗯,没有怎么弄脏,理魔法真方便呢。

  ……无法使用理魔法的泰即使本身再身手敏捷也很难迅速攀登上这么高的城墙,会比自己晚上许多姗姗来迟,理由实在是非常容易联想到——或许不方便的种族特征也给他带来了麻烦。当然也有可能,他就是不想要遵守时间,又或者,从城墙下拾阶而上就是需要这么长的时间,并且这也是测试的一环……

  ……既然对方是泰,那位泰拉斯·伽斯塔的话,理由只会是……


  “——感觉如何?乱世也不是经常能遇到的哦,这次最多也就持续个五六年吧……能判断出什么吗,小透利?”

  小少年眨了眨眼,从“最近金丝绒夜莺市场价下跌他可以买齐一对送给紫菀——他和姐姐亲爱的、异族的妹妹——当做丰收节的礼物”的这条思流中让自己回到了现实,有些茫然地看着发问的泰。对方显然对于小侄子的“坏毛病”早已了如指掌,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复述了一遍问题:“所以,特里修拉,你觉得怎样呢?想到什么了吗——不是在问你刚刚在想的事情哦?“

  “……关于,那个吗?”闻言,小少年举起了手臂,如同久经训练的军人那般动作流畅地升起,与身体形成稳固的角度后,直直地指向远方的刑场。他的目光一直没有再从泰的身上移开,即使如此他的指向仍然是再准确不过的。

  “是的,可不要说什么,‘我只是在想晚餐要吃点什么’,这种没品又敷衍的发言哦?嗯嗯,作为伽斯塔家既定的继承人,说些合适的话吧,小~透~利~”

  “泰,话好多。”

  “都这么说——喂,你倒是先否认一下关于晚餐的思考啊?”

  “是莴苣和羊羔肉,绿萝姨提过。”

  “嗯?有打算做烤肉吗?唔那今晚非回去不可了嘛虽然莴苣有点讨厌阿娘的——不对、等等、你、是在说晚餐的事吗?!”

  面对着小少年配合着一张顶无辜的可爱的脸稍稍流露出的“不是您先问起晚餐的事情的吗?”的疑问眼神,即使是一向不拘小节的黑长卷发男人也一阵无力,换成了无奈的笑容后夸张地以手扶额,还用上了挫败的语气:“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是我说得太多了。但是特里修拉·伽斯塔,想耍小聪明逃避回答可是不行的哟,可靠的大人才不是你能够简单糊弄的——”

  天穹之下云卷云舒,风声却恰好地停了。小少年微微眯起眼,并没有为短暂的迂回做出解释,甚至一如既往地,开始思考起和现况勉强称得上有所关联的各类小问题。

  ……也不知道是从哪一位先祖开始的家族传统,谈及正事时总会不由自主地连名带姓一字不漏而且铿锵有力地念诵一遍对方的名字……

  ……名字音节比家族名音节要多的感觉,相当头轻脚重……

  ……这并不是随性的闲聊,而是正式的问询吧……


  此时依然笑着的男人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已像是野兽盯住猎物那般认真而锐利。换做别人早已经因此而一阵寒颤,身为血亲的小少年则丝毫不被影响。他已明白接下来自己如何发言会非常重要,同时毫无价值。因为,选择一定很早之前就已经决定了。

  ……他也好,身为姐姐的米特拉丝也好,泰也好,甚至是他的父母也好……

  ……或许,这也是为何,紫菀对他和米特拉丝而言是特殊又重要的妹妹。紫菀的一切都是意外,是唐突的赠礼,与被决定好一切的他完全相反……

  ……所以是买金丝绒夜莺,还是新品种的斑纹鸽呢,听说是特别好听的咕咕声……


  “——回答吧,特里修拉。”

  ……此处,还是先作答吧。

  小少年收回了手臂,为了表达自己在思考而在古朴的砖地上以半径三米缓缓渡了两个圈,然后纹丝不动地回到最初的位置——这是他判断中视野最佳的位置——再次看向了远方。随着夜色的侵蚀,刑场的工作似乎也早早进入了尾声。他不确定原因,或许是因为黑暗会造成错误率上升震慑效果减弱,又或者是因为人类向来不适应夜间活动,总而言之除非特殊情况,刑场并不会在夜间加班。当然,对于痛失亲人的人而言,环境或许并没有意义——只是,从城墙这头,已经不能观测到任何后续。

  无法观测只能揣测,再在适当的容错范围内根据经验与知识进行调整。

  小少年虽仍然年幼,思维方式却在更早之前就已经固定……或者说,被决定了。

  “……浪费。”

  他谨慎地挑选了开场白的用词。

  “丰收在即,却处死了相当人数的壮丁。”

  他偏了偏头,回忆了一下之前浏览过的数字与麦浪的风景,“若需要刑罚,苦役更为恰当。”

  长久的沉默,只有不知何时已经再度欢唱的风盘旋不去。最后,还是泰按捺不住,先开了口。

  “……就这些?”

  “是的。”标准的即答。

  “呜哇,虽然我来说怪怪的,但是你良心不会痛吗?不对不对,我是说,你什么感觉都没有吗?以前那个会因为鬼故事而拉住米缇衣服皱眉头的可爱小鬼去哪儿了啊?!”

  “意义不明。感觉浪费。那是因为米缇在发抖。”

  又一次的即答,限定特供的三连发。

  “可你至少也要说一两句‘我觉得人民十分可怜’或者‘我对相关人员的无能和愚蠢感到愤怒和可悲’之类的官方发言词吧!这不难吧连我都会说哦?你肯定是知道要说什么的吧?!你之前写的稿件不是连爱文哥看着都忍不住摇头程度的无趣吗?!我可是尽量搞得很正式了诶!所以我辛苦严肃又白费了吗!严肃很难的诶!爬这么高干吹风头发之后也会很难打理的啊!”

  “……对不起。”

  “——住手!不要道歉?!你道歉不是显得我更可怜了吗?!”

  “……辛苦了。”

  “——停停停虚伪的客套也给我停下!时间点不对啊啊啊啊啊你到底是为什么变成了这么一个除了脸哪里都不可爱的小鬼的啊?!”

  小少年一脸无辜地听着濒临疯狂的泰的咆哮,莫名联想起了上周看过的某位新晋画家的油画:月下高扬起头颅的巨大的狼影,或许也在发出这样充满了野性的声音吧。在确定对方发泄完怨念冷静下来后,他还是淡淡地继续对新的提问做出了回答:“没有必要。大致了解。我的荣幸。认知错误。”

  “不好意思我太疲劳了没记住我都问了什么,请用完整的句子回答谢谢了啊。”

  如他所料那般换来了泰以嘶哑的嗓音有气无力的的回应。泰在这种时候会变得尤其有礼貌,这对小少年而言是一件意外能感到趣味的事情——他能够拥有的为数不多的意外之一。

  “此处听众只有泰,做正式发言没有必要。泰想听到的回答我大致了解。被父亲认为足够‘无趣’是我的荣幸。至于可爱这点,一定是您从最初认识我的时候就在认知上产生错误造成的误解……脸的部分,在常人审美的角度上暂时可以赞同。”

  “天哪……为什么你每一个字都是在乖乖地听话照答我却只觉得越来越不爽呢……你们阿尔洛人都拥有让人难受的天赋吗……哈啊……”泰长叹一声,终于全然放弃了架子,干脆在城墙上坐下,双腿相叠,恢复成他最自然和随性,一般来说就过于盛气凌人的那副模样,“可是啊,面对人类的死亡应有的态度这种我也没办法作为模范的小问题先放一边不提,你难道没有意识到那些事情的用意与价值吗?那可以加强‘统治’与‘支配’,还是说,因为你毫无感觉……不,还是该说你没办法感受恐惧,所以不曾理解恐惧能带来的威慑力呢?”

  “理论上是能够进行分析的。用个别的死亡以儆效尤,以少数的物理暴力造成更大范围的精神暴力的方式……是能够理解的。”小少年侧了侧头,视线投向逐渐清晰的真正的星空,那是他真正地进行思考时的无意识小动作,“……但是,仍然,浪费。”

  他能够顺着去推算出“道理”,却无法保证自己也能够设想并执行相同的手段——经验不足。

  “换言之,退个十万步约等于不希望人们死去,约等于小透利还是个性太温柔了……可以这么解释……吗……哈啊……报告书之类真的太麻烦了你这小鬼交流起来更是麻烦之王,干脆你写一份给我就好真应该从一开始就这么做!……所以,你有什么想问的吗?最好快点,我可不想错过阿娘的碳烤羊羔肉啊。”

  攻守交换。想问的问题也在很早之前就决定了。

  “……为什么帕特里克先生会在那里呢?”

  “怎么你也……哈?等等,今天的可怜人里有这个名字吗?”

  “亨利·帕特里克先生。为什么他会在那里,被他的父亲斩首,然后他的母亲和兄弟都在喝彩呢?”

  “……啊啊,想起来了,是上个月的刑场?”泰皱起了眉头,甚至还收敛了笑容,艰难地回忆着,“是……哪一条指控来着?恶魔附身?异端帮凶?对女神出言不逊?……话说回来,你认识那个人?我可不记得有和这样名字的人做过交易。有时候真想拜托你们姐弟加小紫菀这个捣蛋组合不要再给我增加难以追踪的人际关系了,阿尔洛人名好难记的。”

  “曾经见过……他们看起来,应该是关系很好的家族,为什么,呢?”

  无视了泰的抱怨,小少年平淡的语气第一次有了源自疑惑和不确信的颤音。是的,他与他们仅仅是一面之缘,那也不是什么很特殊的人家,只是他……并不是普通的贵族小少爷罢了。

  即使不想知道,也无法避免相遇;即使不想深究,也无法放弃思考;即使不想记忆,也无法遗忘真实。

  那时憨厚笑着的男人的脸与递上的黄澄澄的玉米,然后转身与家族挥手时更为灿烂的笑容,在见到几乎全然不同的充斥着绝望与痛苦的同一张脸时自动复苏了。

  明明是用同一双眼睛观测到的“真实”,为什么会有两种截然不同的结果呢?小少年可以揣测,可以自圆其说,可以抛之脑后,却做不到理解。

  ……家族、是、最重要的……应该、是这样、的……

  “我可不擅长这方面的说教……按照功能分类的话,这方面的应该是爱文哥和嫂子的育儿活计吧……真苦恼啊。”泰烦躁地弄乱了自己的头发,看起来更蓬松了,“说到底,都是经常发生的事情嘛……无论在哪座城市还是城市之外人不都是这样的吗?轻易地陷入疯狂,顽固于自己的正确性,然后变得凶暴、富有攻击性,所以……所以,才需要你啊,特里修拉·伽斯塔,所以我们才会需要你,必须是你,只能是你。”

  小少年眨了眨眼。结论在一个他设想过,但是误差颇大的时间点突然出现了。泰的这番发言等同于在说“恭喜你通过测试,今天起你就是下一任家主的正式继承者了唷。”即,今日的测试也到了尾声。

  ……虽然因为米特拉丝嫌弃那些麻烦与繁琐,选择也只剩下他而已……

  ……毫不意外的,也是最为恰当的决定……


  “……”

  ……他当然会选择接受。他认为自己也是想要接受的。米特拉丝喜爱将命运挂在嘴边,用以形容一切她感觉到浪漫或者有趣的事物。对于小少年而言,所谓命运往往不是因为他们被迫只能遵守,而是他们即使知道更多的选择,也只会对这一个欣然接受。命运之所以成为命运,掌握者始终还是他们自身。没有会被更改、逆转的命运,只有不明智的、没有理性思考的玩命。

  “不要误会哦,透利,本来就只打算轻松地走个形式,问题本身并不重要,你的回答才是我需要确认的——我必须确保,您依然是‘完美的伽斯塔’。我们只会服从‘完美’的家主。要知道,无论是恐惧还是欲望,欢喜还是忧愁,无论是充满了希望的黑夜,还是盲目愚昧的白昼,无论哪一种……都是对您无益之物——”

  黑发男子从城墙上一跃而下,自然而然地在小少年的面前以夸张又优雅的姿势行礼,动作与对待自己家主哥哥同等的尊重。于他而言,侄子与家主继承人当然可以是同一个人,就像哥哥与家主是同一人一样。但是不能用同样态度相处。这是他和他们的戒律。

  “——泰拉斯·伽斯塔,通称泰,随时乐意为您效劳。以下的誓言就留到您真正接任的那一天吧。我其实并不会多么期待就是了。”最后则是一位敬爱兄长的弟弟的心里话。

  小少年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意外又要减少了一个了。他仿佛挣扎一般,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米缇,呢?”

  她又回答了什么呢?

  她又是怎么想的呢?不是“完美伽斯塔”的,应该是普通而正常的人类的她——

  ——即使被决定了许多,却也决定了更多,呼唤着意外性的她——

  ——完全出乎意料地,泰竟然也对一贯相处良好的米特拉丝所做出的的行为感到了苦恼,以至于瞬间笑容收敛,脸色发白,声音也变得吞吞吐吐:“啊、啊……这个……呃……算是,我的,失误吧……嗯,是我的失误。我没留意到那天可怜人名单里有卡洛、洛什么来着?总之,是她很喜欢的面包店的老板……嗯,那可不能算是个合格的结果,虽然我个人而言很想给个满分以上,哎……善后倒确实有点棘手啊……”

  ——小少年微微睁大了眼睛,从未停歇的敏锐思流开始疯狂地运转:啊,对啊,最初泰的确是这么说的——

  “——看来,他们终于找到了新的刽子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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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评

涉及官方情报:《星之教会发展史——强势时期》:http://savan.net/forum.php?mod=redirect&goto=findpost&ptid=8868&pid=162042  发表于 2018-9-24 2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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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德米安 + 1 妈妈宰了刽子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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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8-7-29 11:01:53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柯瑞森特 于 2018-7-29 11:50 编辑

••••••••••••••••••••••••••••••••••••••••••••••••••••••••••••••••••••••••••••••••••••••••••••••••
---...fake tal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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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这样感觉的故事如何呢?”

  “背负着家族命运,有些特别的小少年作为主人公……然后,然后,嗯……”

  “然后他重要的人遭受了悲惨的意外,从他的世界中消失了。波及到他规划好的一切路线的巨大~巨大的意外~!他不得不承受这场令人心碎的意外带来的结果而踏上了别的命运道路!”

  “……话说在前头,特别的当然不是说性格啦,他的性格可能有点奇怪,实际上也就是普通水平吧。特别当然是指他年纪轻轻却不得不站在大人的角度考虑很多事情,这点!”

  “……某种意义上,还真是和他同病相怜也说不定诶……”

  “没错!他当然是平凡的人类~普通的男孩子、少年、青年、与男人。”

  “……虽然完全没办法想象他挑食和哭闹,应该也还是算是……普通……吧……对嘛,你看大人也一般不会介意这些细节,他就是小大人啦!真的成年后说不定反而不会改变太多诶。”

  “对了,那接下来就是,他作为一位普通的成年男性,和她相遇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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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e tol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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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柯瑞森特 于 2018-7-31 03:06 编辑

••••••••••••••••••••••••••••••••••••••••••••••••••••••••••••••••••••••••••••••••••••••••••••••••
Page. 8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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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边,淡黄色盛装、橘色长发的是海耶斯子爵府上的第四个女儿蒂法尼,十七岁,婚约者之外有两名情人,皆为贵族。嗯,我想大概还没有暴露。”

  “……”

  “她正在交谈的,褐色卷发那位是索菲娅·蒙托亚,新晋勋爵的长女,二十岁,已婚,子嗣一人。作为贵族的新人,那种浓妆和笑容也算是努力的一种吧。”

  “……”

  “杏色长发那位是格蕾丝·诺曼,诺曼男爵的次女,十五岁,近期刚决定了贵族婚约者,相关典礼的邀请函也已经寄到——”

  “——荷鲁斯。”

  被打断的红发的侍从无所谓地摊了摊手,停止了对于在场女性身份的描述——假面并不能完全藏住这些著名的上层人士的身份——就心领神会到的小主人的疑问做出了解释:“这都是泰先生嘱咐我一定要提醒您的资料。目标的薇薇安·哈罗德小姐尚未来到会场。据说这位鲜少出门的深闺大小姐是位有着淡蓝色短发、金色眼眸的美人——嗯哼,哪一家不说自己的大小姐美丽得不可方物呢?除了我们的疯丫头之外——啊,抱歉,特里修拉少爷,真的非常、抱歉。”

  “……无妨。”

  双手抱臂倚靠在墙上的金发青年,在假面后缓缓地睁开了眼。绿松石的湖泊中荡开名为哀伤的细小波纹,很快恢复成平淡。他直立起身躯,与侍从结束了短暂的交谈,再次将视线投向所在的会场,并逐渐分散方才附加于听力上的集中力,那些嘈杂的人声与努力在各式各样的交谈应酬声中立足的高昂乐曲声如同瀑布的水一般咆哮着将他们一口吞没。青年眨了眨眼,稍微花费了几秒钟分辨开各类声音——这里比起大多数地方,甚至红区都要危险与可憎,以及,乏味。

  所以他为什么会在这里呢?贵族之间的应酬?不,伽斯塔家虽然名义上是贵族,但却并不是在社交场合经常出现的那种。甚至可以说,他们不过是被称为“贵族”的商队中相当不起眼的一支,所以不会有人对他们好奇,不会有人对他们展现兴趣,不会有人靠近,他们也不需要去与其他贵族过度亲近。只有这样,他们才能够将自己重要的“货物”隐藏,才能最大限度利用“交易的权利”。

  更不用说,因为先代逝世后的混乱,可以被称作“伽斯塔”的孩子只余下两人。在身为第三人、并且因为种族绝对不可以拥有继承权的泰拉斯·伽斯塔诞生之前,其中一人又彻底销声匿迹,于是仅剩的、并且是直系的“艾文斯·伽斯塔”理所应当地继承了贵族的头衔与家系。而那位“幸运儿”便是金发青年特里修拉·伽斯塔的父亲。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无论是多么尽力保守秘密的家族,也有不得不与政府官僚打照面的必要,于是流言稍稍,因为价值不大很快不了了之,如同他们一贯追求的效果。但“唤作伽斯塔的贵族之家已人丁凋零”之类的所谓“圈内常识”与“谈话禁忌”仍然有所传播。

  他曾经并不是独子,只是唯一的儿子。

  而现在他都是了。

  这也是为何他会从百忙的军务中抽身告假,急匆匆地专门从森染赶到尼恩格兰,来参加这么一场晚宴。

  走到窗台附近的青年微微倾斜目光,夜幕却遮蔽了他想要探知的可能性。这是一个无月之夜,仅有几粒星辰自厚实的云层后偶然现身,能见度极其有限,对于相当依赖于视力的生物而言,都是个糟糕的夜晚。

  ……一个不适合“狩猎”的……

  他不知为何这么想到。然后忍不住觉得好笑:当你的敌人是那些黑暗中的家伙之时,究竟是哪一方在狩猎,又是哪一方才是真正的猎物呢?紧接着,他陷入了明亮的月光对于老练的猎人来说究竟是更有利还是更有弊的元素的跳跃思考之中,一贯的坏习惯。直到荷鲁斯凑到他的耳边,尽职地汇报道:“……那位小姐,泰先生并没有提供资料。”

  ……谁?还有泰拉斯·伽斯塔没调查到的……想必,是非常复杂、绕口的名字吧……

  顺着荷鲁斯同样在面具之下的蓝色眼珠瞥向的角度,特里修拉自然地看向了那个方向——

  ——第一眼,是世界中突然诞生了纯白的空洞的错觉。

  青年急促地眨了眨眼,并不是视力出现了问题和扭曲。雪白肌肤的白发少女身着素雅的白色裙装,在立于灯火通明中的洁白窗帘之前,仿若一切都被连成了一片虚无的白,仅有花袖中隐约露出的手上套着黑色的手套,和这个热闹堪比市民集市的贵族社交场所截然相反的,由单调的色彩产生的宁静得异样的空间。

  下一个瞬间,他才留意到少女身边并无一人——没有同伴,没有引荐人与保护人——然后他回想起,似乎有谁刚刚从那个位置向着前往走廊的大门离开。他并没有直接观测到,嘈杂的环境也影响了他的听力判断,但他依然能够确定:少女仅仅是暂时被安置在这个……相对偏僻的角落。

  他是为了与荷鲁斯谈论些不太便于被听到的内容才会来到这个相对无人角落——这种舞会的主要目的便是应酬交流,很少会有人专门前往人少的角落——那位少女,又是为何……

  “看起来大概十七、八岁吧,戴着面具难以判断……或许不是贵族……那种,‘想要身份’的女性……未免也太不积极……而且,也不可思议。”荷鲁斯描述着,在发现对方似乎留意到这边谈论她的内容而稍稍朝这边歪着头时迅速止住了话头,朝着相反的方向走过几步后,继续压低着声音补充道:“……就好像没有人留意到她一样。幽灵哼?”

  “……是人。”

  青年简短地判断。目光却没有结束自己的停留,仍然牢牢地投射在无名少女身上——面具挡住了对方上半部分的容颜,裸露在外的下半张脸未施妆容,薄色的嘴唇正上扬着似乎在表达愉快的弧度。明明没有人在身旁,她却在微笑着,散发出一种人畜无害又沉稳柔和的味道。用青年比较熟悉的武器比喻的话,大约是冰做的匕首,比起脆弱的实用性,总是无谓地晶莹美丽与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凉,同时,在结束一切之后无可挽回地会回归为水,消失不见。很适合暗杀的一类。

  ……透明着,仿佛随时会消失一样的女性,从未见过的类型……

  ……为什么会,一个人笑着呢?有什么是值得露出笑容的吗,在这里?


  “——说到泰先生,他之前和我打赌,如果特里修拉少爷您开始参加这么多的舞会中哪怕真的有拉过女孩子的手跳过一次舞的话,他就把珍藏的那瓶386年的萨法里送我。”

  “……?”

  “您乐意帮忙吗,特里修拉少爷?这可是能让那位泰先生咬牙切齿的举手之劳。”

  善解人意的荷鲁斯,半分有趣半分认真地提出建议。青年沉默,他很清楚这么做对自己此行的目的并无任何好处——泰的表情确实很让人期待,但是那不一定要借由这种事情——伽斯塔家并不适合引人注意,并不应该引人注意,那是不适合——

  ——来自高耸天穹的碎金赠礼落满了云间、树梢、地面,飘散在所有触手可及的空间,金黄的麦浪中她就像飞鸟展开羽翼一般伸展着双臂,面对着他,眼眸中是整个夏季最浓郁的绿意,那仿佛会燃烧起来、炽热的绿——

  ——天空落泪,忧伤的水珠透明却又灰暗,她与他从螺旋阶梯上打闹着滚下,两个凑在一起的金色小脑袋,相似的两双无垢、而明亮的眼抱拥着新生之物特有的稚嫩的绿,默契地同时投向他——

  ——她在笑着啊,大声说着什么,又或者只是无意义地呼喊——

  ——他们在笑着呀,对着他展露笑靥,发音清晰的与含糊的欢迎——

  ——为什么,要笑着呢?

  ……为什么,会想起她们呢……

  青年揉了揉眉间,这种不请自来的回忆令他感到了一阵精神上的疲惫。这可不太好,他并不适合露出破绽。

  “……确定?”

  他问。反而是荷鲁斯没料到他的反应,因此惊讶地愣了稍久,才想到回复:“……确有其事。……如果您被拒绝的话,我还是很乐意陪您喝一场的,只是不会有386年的萨法里,当然不可能有。”他最后还是,抱着百分百的善意,如此补充了一句。

  “……拒绝?”对贵族礼仪应当是了如指掌的青年却发出了一个疑惑的音节。

  “……我的大少爷,您,这……”

  看着青年毫无自觉的、简直可以称得上是无辜的眼神,想着不会甜言蜜语并且与女性交往经验缺乏的青年唯一能作为“武器”的清秀容貌也基本被造型华丽的假面遮去大半,荷鲁斯就忍不住眼神死着设想了十三种对方会如何被那位娇小的少女无情拒绝的场景——怎么都不会有紫菀拒绝自己陪同时冰冷的眼神和话语更凶残了吧——然后小心地,提醒:“您还请,不要忘记我们的目的。”

  “不必担心。”

  他们是,为了“狩猎”而来的。

  “狩猎”本次宴会的主办人薇薇安·哈罗德。

  “狩猎”恶魔。

  为了能够“狩猎”到他们最终的目标,那位下落不明的……

  “……请问。”

  “咴?”

  听到青年的发问,疑惑着侧过头朝向青年方向的少女发出了可爱的轻声。几缕纤细的发丝因为这个动作而单独滑落。少女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等待着青年的下一句发言。

  “……”

  “……?”

  沉默大概蔓延了十秒钟。在远处围观的荷鲁斯也越来越藏不住脸上怜悯的表情:他家大少爷果然都要忘记如何和陌生的年轻女性搭话了吧——醒醒啊特里修拉·伽斯塔,不是所有人都能够迅速了解你想要表达的内容的啊,勇敢点不对明智点,自己开口啊大少爷!

  或许是真的感受到侍从视线中的呐喊,青年回头扫了一眼荷鲁斯,“您·继·续·开·口·啊”的嘴型确实提醒了他,他此时要邀约的是需要以言语加以沟通的对象。

  “……请问,可以与您共舞吗?下一曲的《帕尼德勒幻想曲》。”青年判断了一下正在演奏的曲子,通过最近对于晚宴流行曲的心得猜测了一下——当然无论是哪一首曲子都无差别。虽然不至于说从出生到现在从未跳过舞,青年并没有系统性地学习过任何舞蹈,比起那些他会做的更多是格斗技的动作,锻炼身体的方式并不一样。

  ……但他可是和米特拉丝经常对练,同样是两人的舞蹈,应该不会相差太多……吧……

  又是新的十秒的沉默。

  在特里修拉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只在心中模拟了发言并没有实际说出口之前,少女突然“啊!”地一下露出惊醒的样子,然后又突然地柔软下来,甚至朝着特里修拉的位置靠近了些……

  “请问……?”

  青年有些局促地都想要后退了——少女实在是靠得太近了一些,由于身高差,几乎整个人就要贴上他的胸膛(可能首先会被领巾弄得鼻子痒痒吧)——而无论青年再怎么不与同龄女性相处也知道在这种正式场合保持适当的距离是更加合乎礼仪的。像是从他几乎没有语调变化的声音和面具下实际也没有表情变化的脸上真的读出了他的为难一般,少女又突然地就停下了,歪过头,回应了他的邀请。

  “……您是说跳舞吗?好哦~“

  ……很好听的声音,很婉转的音调,就像是金丝绒夜莺婉转的歌声……

  少女眯着眼笑着,的确和所有他在这种场合见过的贵族小姐都不一样的,干净而清透的笑容。青年并没有因此失神,这让他甚至觉得有些可惜。然后,他径直去拉起了少女的手——身后似乎传来荷鲁斯倒吸凉气的声音,是因为即将得到386年的萨法里而高兴吗?——为了减少引人瞩目的程度也为了更加靠近不懈努力的乐团,牵引着少女向着音乐与舞蹈占了上风的那块场地移动。

  因为之前恶性意外的原因,青年知道了自己的力度并不适合所有人——尤其是看起来易碎的孩童,或许也包括看起来容易消失的少女吧——于是他非常轻、非常放松地牵着少女的手。少女并没有回握回来,他们的手却也不会因此松开。若要说体温的话,是青年的手更高,但是若论柔软,怎么都是少女的手获胜。

  年少便离家前往了海柏军校求学的青年,除了家中长姐与异族妹妹的手外,并不是完全没有握过其他女性的手——甚至可以说最近,他还为了压制攻击性强烈的那个幼子,一只手同时抓住了她小小的双手然后把她甩飞。结局是差点被紫菀用眼神杀死了二十三遍,而且晚饭的杂蔬炖菜也辣得仿佛行刑——女性的手给他的感觉也一直是柔软和小巧。少女在这点上并没有多少意外性,搭配着黑色的长手套确实可以说有些令人好奇——为什么不是与礼服同色的白色呢?

  “……”

  本身就寡言的青年与,似乎不怎么想和陌生人对话的少女,华丽过头的贵族服饰与素雅过头的白色礼服,是一对奇怪的组合,却也融化在了名为舞动的人群的花丛之中——

  ——下一曲,的确是《帕尼德勒幻想曲》。

  即便没有专门去聆听过这首曲子,青年也因为它这几年的热门而被动式地熟悉了不少。但是在少女和周围同样轮舞着的人群一样,贴近,纤细的手臂摸索着抚摸上他的胳膊时,他感觉到了节奏的混乱,并且在发现姿势的别扭之后,才顺势,或者说模仿着周边熟练的人们,将手扶在了少女的腰上。而少女的笑容一直不曾改变,向着他,清淡而安静地笑着。

  他感觉自己的节奏又再次混乱了。

  “……踩到您了吗……刚刚……”

  青年不确定的发问,努力在舞池中尽量不让少女的身体撞上其他的人——哪怕只是擦肩而过——而少女听到他的提问又发出那种可爱含糊的声音来:“咩~?没有哦~”

  ……那就好……

  青年并没有说出口。他算是正式承认舞蹈确实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了:到底为什么要这样毫无意义地旋转并且摇晃呢?他稍稍留意了一下:少女确实精确地避开了他所有节奏错误的“舞步”可能带来的踩踏风险,令他分外怀念起,与米特拉丝对招拆招时那种一来一往的时光……

  ……然而……

  “……您真是了不起的武者。”

  他由衷地赞叹。对于看起来纤弱的女性实际上武力拔群这点,他那时候还并不知道这只在他的世界观中经常出现,比如将轻松挥舞重武器的怪力遗传给自己的母亲薇茵·伽斯塔,熟练掌握着以细针为主的各类暗器并精通弩箭与毒药的紫菀,和能够微笑着将小偷倒吊在苹果树上示众,并灵巧玩弄着鞭子的只有看起来弱不禁风的芙洛拉·黎塔小姐。顺带一提,亲眼目睹后者的冲击让他大概思考了三个月是不是森染出生的人除了理魔法天赋外也更容易获得武力天赋,最终没有定论。

  “舞者……?”少女歪着头,然而并没有意识到对方此时心中想到的词汇和自己所想的并不是一个,“嘿嘿嘿谢谢~”随后一个转圈,少女白色的长发与衣裙都轻飘飘地飞舞了起来——少女显然对于舞蹈要拿手多了。

  短暂交谈后不久一曲结束。似乎不知疲惫的乐团很快又进入了下一只舞曲,是特里修拉没怎么接触过的。然而他们不知不觉已转到了舞池的中心地带,一时半会不容易避免瞩目地转出去——于是顺理成章地,一言不发的两人不约而同地选择了继续。

  笨拙如青年,竟然还是眼角瞥到似乎是外出回来的荷鲁斯,想起了泰的萨法里,进而才想起来,少女的名字他尚不知晓(而且可能是一个非常复杂和绕口的名字)。他就以面对骑士团新兵一样的态度,用平淡无变化的语调开口询问。

  “唔,在询问别人的名字之前,要先好好介绍自己哦。”

  少女似乎微微鼓起了脸颊——究竟是不是呢,他匆忙于调整节奏不对的脚步而没法多做观察。这确实是一种礼仪。由于介意荷鲁斯会带来怎样的情报,青年暗自调整了方向,于是第二曲的结束他们正好来到舞曲的边缘。他松开了握住少女的手,欠身行礼,简单地自我介绍道:“特里修拉·伽斯塔,请原谅我之前的唐突。”

  “唔、唔嗯……特……托瑞修拉先生,虽然一起跳过舞了也是初次见面~”少女微笑着,提起裙子微微屈膝,一个相当随性的回礼,“虽然被好好关照过了也是请多关照~我的名字是……萨莱茵,萨莱茵·库罗尼库。”

  ……果然名字音节比姓氏音节多的话就很不平衡不利于记忆呢……

  库罗尼库的确不是他所知的任何一个贵族名讳。那么要求对方做出合乎贵族礼仪的任何行为都并不恰当……对于更加习惯军旅的特里修拉而言,这样的情况也更加轻松。

  “作为我失礼的赔罪,您可以随意简单称呼我,库罗尼库小姐。”

  “啊~狡猾的提议!那、那也不能称呼我库罗尼库小姐,直接萨莱茵就可以了,毕竟都是一起跳过舞的关系了嘛~”

  “萨莱茵。”

  “萨莱茵。”

  两声不同的,呼唤少女名字的男音同时响起、相叠。近似的平淡语调让它们仿佛融为一体。于是,被呼唤的少女仅是慢悠悠地把头歪向了一边,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

  特里修拉警觉地看向另一声呼唤传来的方向,在那站立着的是一名身高比他略高上些许,赤橙色长卷发束在脑后的年轻男子。一身黑的管家打扮,同样佩戴着舞会的假面而看不到面孔,只能感觉到他尖锐的视线笔直地投射到自己身上,没达到紫菀那种杀人的程度,最严重就是重伤的水平吧。然后,年轻男子的视线在转移到少女身上时,融化作了无奈与本人并不自觉的宠溺。

  “萨莱茵。”

  年轻男子再次喊了一声,确保对方知道是自己在呼唤她。而少女再次以一个猛然惊醒般的反应,带着微笑转向了那位男子的方向。

  “凯路。”她这么称呼他,温柔仿佛歌唱的语调。显然也是简化……亲昵的称呼。

  “走了。”

  说着,被唤作“凯路”的年轻男子便要去牵少女的手带她离开。伽斯塔家应当避免惹人注目,然而,特里修拉还是,即使知道这会引发不小的骚动,还是伸出了手,拦住了那位突然出现的陌生男子:“……”

  果不其然,有着半数以上女性的晚宴场合,这样的场面,轻易地吸引了人们的目光和话语。

  “……感情纠纷?”“唔呼呼有趣……”

  “看起来是在争夺那位女孩……是哪家的大小姐吗?”“诶~好凄惨的礼服~”

  “怕不是偷情被发现……哼哼自己的情人都管不好……”“哎呀总不能像某一位~……”

  “……那两位青年……都长得不错……”“……那位贵族……独子?那不是……继承人咯?”

  “……我猜……红发的会赢……三个金夏维朗……”

  对于擅长捕捉大环境中他人轻语的特里修拉而言,就好像一下子被飞空艇空投到百鸟的王国一般的体验。

  ……啊,女性还真是,能在瞬间诞生许多奇妙想法的不可思议的生物呢……

  从未经历过,更别说自己主动发起类似行为的特里修拉·伽斯塔打从心底这么想着。他沉默的阻拦让年轻男子面具之下的眉毛挑动了一下,“我和她是一起的。”

  “嗯,是一起的~”

  啧。

  当事人都承认了他也没有理由再继续阻拦了。青年沉默着收回了手,一动不动地看着年轻男子牵着少女离开——看起来拽得比他要熟练多了——在快要从转角消失之前,少女突然转了头,但好像有点不确定的样子而稍作犹豫——他这才留意到,少女并不是因为微笑,而是全程,就没有睁开过眼睛。

  “……萨莱茵?”

  他轻轻地说道,不确定少女是不是在寻找自己。因为声音而迅速捕捉到了他的准确方位的少女则是瞬间绽开了笑容,对着他的位置,轻巧地晃动着空闲的那只手,告别:“托利酱,拜拜~”

  ……所以那个酱是什么。

  青年并没有真的问出口,因为少女已经离开了他的视线范围。他甚至没留意到自己默默地放松了肩膀的力量。人群再次流动,聚集成新的花簇,话题有些还停留在他们三人的小插曲上,有些已经回到了化妆品与新的歌剧与某位贵族的风流韵事。特里修拉当然没忘记自己还要去和荷鲁斯汇合,却没想到一转身就看到对方用一种他从未见过的古怪眼神盯着自己。

  熟悉的十秒沉默。这次先开口的是荷鲁斯了。

  “……请问,您是受到什么刺激了吗?果然是我提起米特拉丝小姐……”

  “……不是。”

  不知道为什么仿佛可以听到有女声像崩开的琴弦那样发出“诶~竟然还是禁断的四角恋吗?!”的惊叹声。荷鲁斯只好如法炮制硬着头皮也把他迟钝的小少爷给拉出大厅,到了奇妙地完全没有人的走廊,走出稍远,才继续转身发问。

  “您如果身体不适,请不要隐瞒,尽快告诉我。”

  “没有……?”

  “可您的表现……!唉、唉,我……我要怎么和泰先生说呢,我觉得他肯定不会相信的……”荷鲁斯叹了口气小声地自言自语着。特里修拉仍然不清楚对方到底在过度反应什么,及时地提醒:“目标?”

  “啊、瞧我的记性。那位薇薇安大小姐并不在这栋房屋的任何地方,车夫也没有看到任何人从大门离开——”

  “庭院。”

  金发青年转过头,从走廊的窗往外看,眼底所收入的仿若小型森林的这整个区域都是哈罗德家的后院。无月的夜里,无论是猎手还是猎物,都需要一点运气和远超平时的谨慎。

  ……即使在黑暗中也能了然一切、冷酷捕杀的猎手……那些星芒圣域之主的暗刃,今夜是否会……又抢先于我们呢……

  在青年所看不到的地方,悠然自得的白与协同的黑红短暂化开了浓夜,迅速消失在郁郁葱葱的森林与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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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east r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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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德米安 + 1 一见钟情爸爸与一舞订情(?)萨莱莱小姐//.
伊斯雷 + 1 爸爸的大型修罗场hh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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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8-7-29 11:16:32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柯瑞森特 于 2018-7-29 11:51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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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ke tal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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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这么一看,虽然初次见面是舞会还一起跳了舞,结果一点都不浪漫不是吗!”

  “不过跳舞确实是好无趣的事情,我也没办法让它变得有趣起来啊……”

  “《帕尼德勒幻想曲》倒是真的很好听,你听过吗?讲述的是月夜、狩猎和祭典的情节——啊,音乐可真棒啊,人类之光,阿泽兰最伟大的宝藏!如果我不是我的话也许会去当一名流浪音乐家吧,现在也能弹不错的小提琴哟!下次我把亲爱的‘瓦吉娜’带来,开一场小演奏会如何呀~”

  “……嗯,接下来,嗯,接下来的话……约会……?”

“……她……”  
 

  “哇!你终于肯和我说话了吗?嗯嗯嗯什么?她?是说遇到的少女吗?什么问题什么问题?你看你都和我说话了就是‘已经说过话了!’的命运路线啦,不用害羞,尽管问嘛~”

“……她,也是特别的的吗?”  


  “好问题,我完全没想过!”

“……呵。”  


  “你是笑了吧?绝对是笑了吧?就算是嗤笑也是笑了!那就是我赌赢了!”

“……我可不记得有和您打过赌。”  


  “那就现在来打个赌吧,就,嗯,就来赌少女是不是也是特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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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e tol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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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德米安 + 1 特意滑上去看了薇茵妲桑真的没有开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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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8-7-31 03:05:35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柯瑞森特 于 2018-8-31 11:27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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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ge. 9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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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是托利酱。好久不见……啊不对,我是看不见的,唔姆……管它呢~”

  “好久不见啦,托·利·酱~”

  ……所以那个酱到底是什么。

  看着少女一脸幸福地说着赠予自己的独特昵称,青年始终没能将长久以来的疑问问出口。他向来我行我素,即便清楚自己的发言有时在其他人看来相当煞风景也从未因此调整与改变。某种意义上少女也正是这样的人。所以青年相当清楚少女会如何回答:“因为托利酱就是托利酱哦~”大概会变成这样的反问而无疾而终吧。

  “距离上次见面只过去了一周而已,萨莱茵。”

  “咴?唔,一周已经是好久~好久了呀~有足足七天那么多呢~”

  懒洋洋地说着,白发少女对着他展露出能够增加百分之两百说服力的笑容——会拒绝这样的笑容肯定只有不可饶恕的罪人吧。

  “嗯,好久不见,萨莱茵。”

  “诶嘿嘿~托利酱今天也很精神的样子呢。”

  ……她之前也是用同样的形容词形容雏鸟、月季、和钟楼石雕的……

  “萨莱茵状态也很好。”

  他们究竟是如何逐渐熟悉到,可以和现在一样并肩前行的呢?

  意识到这个问题后,特里修拉曾尝试从自己的手帐记录中翻找出每次与萨莱茵见面的时间与情况来寻找答案:最早的那次舞会的夜晚,他们就在分别后不久,巧合地在庭院森林中再会了。

  无论翻阅过多少次,这些记录的内容都令人感到不可思议。那些蓝黑色的文字毫无疑问是特里修拉本人亲自记录下的事实,却脱离了他一贯的条理性,尽是些无头无尾,凭空出现的意外惊奇——

  ——在特里修拉以光石微弱的光芒确认林间砂土地上的足迹之时,萨莱茵就突然从临近的树上悄无声息落下了。他条件反射地迅速退后,手指抚摸过护身的短刃并勾出了藏在袖中的祈理石,却在发现来人是她时愣了致命的数秒,然后被摇摇晃晃站不稳的她搂住了脖子,任由她跌入了自己的怀中——

  ——太致命了。太大意了。太轻率了。荷鲁斯在其他的方向寻人他并无外援,此时若对方是暗杀者,就算再有八条命也不可能够用。

  “……萨莱茵?”

  他不确定地发问。从他怀中扬起脸庞的少女已摘掉了舞会上的假面,露出的脸稚气而秀丽,符合气质的宁静的美好。眼睛确实是闭着的——失明。这仿佛就能够解释为何这名少女会被安置在无人的角落,为何会反应迟钝,又为何会用那么短的距离来“观察”自己。

  “啊,果然这个味道是托利酱。又遇到了~好有缘呢~”

  ……那个酱……算了……

  “味道?”

  “嗯~之前在舞会上就嗅到了,和周围的味道都与众不同,唔,很熟悉的味道……和很好闻的味道~”

  奇妙的发言让特里修拉陷入了沉思。虽然名义上是贵族的一员,他也确实对香料有所涉猎,但是他清楚记得自己从森染赶来的匆忙,并没有时间花费在那些方面……

  ……一定要说的话……巡逻刚结束那会确实……

  体型庞大的魔物喷涌而出的大量的血液并无强烈的毒性,深知这点的他没有刻意去躲避,从保证视线无碍的角度将大剑斜斜地劈入另一只魔物的关节,发力斩断后,迅速地朝着失去前足的狼型魔物的下颚补上一脚,将它踢飞至战区外。然后,他才俯身,向着倒在地上的同僚伸出手,将她拉起来。他的背后,横七竖八地躺着更多零散的尸块,刚才被踢飞的应该是最后一只了。

  “伽、伽斯塔队长,您、都是、血……!”

  慌张的队员全然不顾自己的伤势便跌跌撞撞要检查他的伤口,他只是摇了摇头,示意这并不是他自己的血。对方这才放松下来,低头开始使用理魔法自我治愈。他则吹起口哨,呼唤着因为方才的混战跑开的马匹,再普通不过,顺利结束的一次蓝减区巡逻……

  ……是的,那之后需要撰写关于达裘斯巨兽的发现与歼灭报告并没有彻底清洗的时间……要说残留……

  ……可是为什么,萨莱茵会……


  他微微蹙起眉。失明的少女自然不可能知道他的表情与心中设想,放松的柔软身体毫无敌意,也没有想要从他的怀里迅速离开的意图,反而用黑色手套包裹的手指抚摸起了他金色的长发……最后从里面掏出了一片竹叶。

  “唔,就是这个~很好闻的味道……是某种叶子吗?”

  “……是竹。”

  回想起来,当时确实是在一片竹林之中,风声吹过沙沙作响。这种奇妙的植物在森染附近并不多见,反而是塔菲那片更多。在这个后院中不知是否会有……少女并看不见,并没有那个必要。

  “竹?”

  少女重复着第一次听到的单词,拿着那片狭长的叶子不断地抚摸着,十分感兴趣的模样。随后她起身,离远了些,仍然站在特里修拉的身边。

  “……是犹如空心木棍的一种树,躯干光滑,叶子似梭。”

  “托利酱懂得好多~”

  ……不,那个酱就不在能够理解的范围内……

  “喜欢就归您。”

  “可以吗?谢谢~”

  光石微弱的光线下,少女笑起来的样子有些模糊,柔和得如同月光一般。特里修拉在默默地从少女是喜欢植物吗到森染的青米团子用竹叶蒸煮的话味道会更好吗想了个遍,才回过神,意识到少女此时又是独自一人,而且在这片僻静而幽深的森林庭院之中。

  ……她并看不见,难道……

  “……那位,‘凯路’先生呢?是他让您停留在此处的吗?”

  “唔?不是的~”少女仍然在玩着那片叶子,“有要找的东西,所以和凯路分开了~他总会找到我来接我的,所以不要紧哦~”

  “是……”特里修拉停顿稍许,发现对方在舞会上佩戴着的耳坠,此时只剩下了一只。

  ……是那个吗……

  “……我也一起帮您寻找吧?”他轻声说着——这可以顺便和寻找目标一起,并不会妨碍太多。

  “嗯……不用哦,把托利酱牵扯进来的话,凯路会训斥我的。”少女小心地收好了叶子,顽皮地吐了吐舌头,接着背着手对着他笑道。似乎她本人并无所谓……那就足够了。

  “需要将您带回大屋吗?”

  “啊不用不用,凯路肯定会来找我的,回到那里他就要犯愁了……托利酱是来这里散心的吗?嗯~最好早点回去哦~到森林深处迷路就不好了哟~”

  “……劳您费心了。”

  的确他仍然需要去寻找有很大可能性已经成为了恶魔而性格大变的薇薇安·哈罗德小姐……和萨莱茵丢失的耳坠。

  ……如果还会再见的话……

  记录的最后,那天哈罗德小姐最后出现在庭院池塘的附近,被精准地一刀割喉,干净利落的手笔,只能理解成圣域之主的利刃又比他们抢先了一步。他们又再次毫无收获——毕竟只能够从各种传言与观测情报中推算恶魔的他们,绝对不可能追上有检测手段的对手的情报网。舞会时间中却在这种偏僻的角落出现的第一发现人会十分可疑,所以特里修拉和荷鲁斯在确认目标已彻底断气后并没有停留太久……还顺手带走了在附近捡到的,属于萨莱茵的耳坠。

  ……不会是她……

  特里修拉很清楚。即使萨莱茵·库罗尼库那柔软的双手能够毫不犹豫地切断人类的喉咙,她当时的确和自己在一起,距离案发现场很远的地方,同时依然是一身纯洁无垢的白裙。他并不认为警备队能够通过这点线索而怀疑、寻找到那位白色的少女,只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亲手归还罢了。

  ……但是,并没能……

  他甚至还没能想到应当怎样委托泰去寻找这位两面之缘,仅知道样貌与姓名的少女,就又在追逐某条线索时与她意外再会了。实际上,“真巧啊”,“好有缘哦”这样的感叹他也在萨莱茵婉转的嗓音中反复听过了许多次。可惜的是,在第三次见面时,对方佩戴着的耳坠已是同款的一对,所以他并没有找到机会还回去。那只小小的、透明的锥形水晶耳坠就一直,由他留在自己手中。

  “……耳坠。”他当时确实开口提及了。

  少女的反应则是一如既往的温和而自然:“唔?耳坠?啊,是莱路酱新送给我的~因为之前弄丢了一只呢。”

  ……所以那个酱……不。那个莱路到底是……

  从名字发音上倒是不难猜出是那位“凯路”先生的相关人员。后来,或许是因为他与萨莱茵之间确实被什么奇妙的线所联系吧,再会的次数多了,无论是那位‘凯路’的事情,还是那位‘莱路’的情况,他都无需通过泰的情报搜集,自己逐渐了解了。

  一对并不是完全相同的双胞胎,姓氏是阿玛吉尔,相貌模糊了性别地清秀,萨莱茵兄长一般的保护人与……也对萨莱茵十分关心的一名爱钱如命的游历商人。萨莱茵并不会经常谈论到这对兄弟,他也出于礼仪与矜持不曾执着于询问。即使如此他也偶然地与这两位都会过面,并且敏锐地捕捉到了名唤莱路之人对于萨莱茵朋友之上的好感,和萨莱茵本人全无自觉的这件事。

  他与她相见时若不是在追寻某条线索或有任务在身时,就会找一个安静无人的角落,悠闲地聊着天,相处上好久。他没办法告诉对方太多的事情——伽斯塔是善于且必须保守各式各样秘密的家族——更别说他其实并不太擅长漫无目的的聊天。于是,更多时候他仅仅是听着少女的讲述,再在适当的时候简短地评论。并且,在他知道了对方其实是一名吟游诗人之后的许多时间里,他总是听着对方的歌声,将那些或有名或即兴的小曲烂熟于心。

  就这样,全无联络方式甚至不清楚对方底细的相遇重复了许多次,两人皆对此毫不在意,数年的时光也翩然而过。

  期间,因为意外的发生与可能带来的情况更恶劣的后果,也是为了保护当下最亲近的家人,他选择了从森染骑士团退役,成为了自由的赏金猎人——虽然实际注册的时间早在数年之前。是由米特拉丝出于好玩与便利,不假思索地以他的名字在尼恩格兰赏金猎人协会总部拿到的资格。海柏军校毕业的身份稍微造成了一些文件上的麻烦,好在城市中鲜少有贵族的身份与金钱无法摆平的事。

  他与自己的两个孩子——实际上是姐姐米特拉丝诞下的同样金发碧眼的双子,他的外甥女与外甥子:柯瑞森特与普黎纳路——在那之后告别了好心的房东芙洛拉小姐的照顾,和紫菀一起移居去了时茵。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柯瑞森特在到达时茵后突然发作了神秘的怕生症而畏缩。可怜、完全不能说是弱小但是无助。不擅长应付女性更不擅长育儿的他笨拙地,努力地想要缓解亲爱的小小女孩眼中的恐惧与悲伤,为此将狩猎恶魔的进度也一再拖延。好在努力并未浪费,柯瑞森特的症状有所缓解,只是性格逐渐转变,不再拥有之前带来麻烦的强烈攻击性与暴力倾向……变得越来越柔软,越来越乖巧,甚至越来越有真正的一家之主的气场。或许有一天,她也会成为芙洛拉·黎塔小姐那样的淑女吧。

  ……希望被她吊到树上的小偷躯体还能是完整的吧……

  ……而且,这并不代表她能够转变成为“完美的伽斯塔”……

  ……可是,他们的父亲也并不是家族按照古老的誓约决定的对象,米缇依然,即使在最后的最后也在吸引着意外性啊……

  ……那么,性格与米缇相似的普黎纳路会是吗……

  ……希望着他是吗……


  他不知道。两个孩子当时太小,观测到的情况尚不足以下定论。在照顾他们的方法上他接受了泰的建议——说是泰的建议,往往真正的提议人是泰身后的他的父亲,是艾文斯·伽斯塔的指示吧——并不会将这两个孩子带回尼恩格兰的伽斯塔大宅抚养。这对他而言也是更轻松的事情:即使过去这么久,他也难以释怀,无法想象该如何和这两个孩子解释有关他们身世的一切。他实在是太不擅长处理感情问题。毕竟会造成他情感波动的事物在这个世界上少之又少,他缺乏足够的经验,自身也并不乐意以通常的冷静、理智的态度去对待幼小的亲人。他也不了解,要如何让自由随性长大、已然懵懂记事的孩童尝试去理解那些概念,那些他与米特拉丝自幼就像是呼吸一般自然掌握了的东西。

  在两个孩子能够独立照顾自己之后,他嘱咐泰负责隐蔽的守护,自己则与紫菀一同陆续开始了之前的追寻,对恶魔的狩猎之旅。他想紫菀或许还有别的目的所以并不是总和他一同行动,但是既然她不乐意告知自己,他也尊重对方的选择不曾追问。

  就像是命中注定一般,孤身一人追查各种线索的他又再次与尤其喜爱落单的萨莱茵·库罗尼库相会了。

  他以为对方说不定早就忘记自己这号人,不过是个偶然会遇见的熟悉的陌生听众。实际上却被对方逼到了墙角从上到下仔仔细细地抚摸了一遍才算数。“太好了,托利酱没有受伤。”这是对方给出的理由。而当时受到惊吓而说不出话的他连“托利酱”的“酱”到底是什么意思都没去想了。

  “……不是死掉了,哪里都没有坏掉,太好了,真的是太好了。”

  萨莱茵一边说着,一边想要对他露出一如既往的笑容,却不知为何从仿若透明、无神的灰色眼眸中滚下了泪珠,连本人都惊异地“咦”了一声,慌乱地擦起了眼。

  “唔、唔、怎么回事……?是、是值得高兴的,明明……”

  ……原来盲人还是能够流泪的啊……

  “……抱歉。”

  结果他只能这么说着,伸手拭去对方脸上的晶莹,再任由对方像一只撒娇的仔猫,倚靠、磨蹭着自己,软绵绵地倾诉着最近的听闻,哼唱着新学会的小曲,共同度过了最普通不过的一个暖阳午后。

  以那次久别重逢为契机,他们真正地成为了朋友。

  当然,即使他将萨莱茵·库罗尼库视为可以信任、抱以关心的友人,也并没有要将她介绍给家族中其他人的想法和欲望——直到那天,大雨,从红区归来的他在晓光的雨中见到了淋得湿透的她。没有犹豫地,他将对方打横抱起,以几乎是强硬的态度将她带回了自己在晓光的那个家:有着亲爱的柯瑞森特与普黎纳路的,温馨的小家。

  之后,凯路·阿玛吉尔果不其然又找到了她,柯瑞森特怕生症发作引发了小小的骚乱。

  之后,比特里修拉要擅长交流不少的两个孩子,彻底黏住了萨莱茵,也与阿玛吉尔兄弟相识了。

  之后,曾经只能靠着偶然和运气相遇的他与萨莱茵,变成了仿佛从一开始就是一家人,经常能够一起用餐的关系。偶尔还会见到柯瑞森特与送货上门的赤橙色卷发的商人讨价还价,和两人就金钱问题互不相让的剑拔弩张。也许柯瑞森特·伽斯塔的攻击性从来没有减少,只是悄悄地隐藏起来了也说不定。

  之后,他能够观测到的变数也好,意外也好,增加了。

  宛如为了代替他失去的米特拉丝一样,柯瑞森特与普黎纳路来到了他的身边。然后,萨莱茵·库罗尼库也一边歌唱着一边呼唤着各种难以预料来到了他的身旁——萨莱茵并不是米特拉丝,永远不可能取代她,也永远没有必要成为她。对于特里修拉而言,萨莱茵即是萨莱茵,即使有着面容相仿的双子姐姐她也是独一无二,举世无双,他唯一的……

  “只要柯莉想见萨莱茵小姐,我无论如何都会帮她找到的哟~晓光可没有我找不到的人~”普黎纳路骄傲地挺着胸膛这么说,看着他的笑容不知为何有着别的更深一层的意味,“嗯哼哼,柯莉莉这么喜欢萨莱茵小姐,就算成为……也可以吧,她也不会继续想要——”

  “——不会的。”

  他冷静地截断了普黎纳路的言语。他的婚约者会在哪一个家族之中是很久之前就已经被决定好了的,不容任何反驳与背叛的誓约。虽然他并未抱以关心与兴趣,只知道对方目前还是比柯瑞森特更为年幼的女孩,距离那个被决定了的日子还可有许多许多年。

  ……这是作为家主继承人的,职责、使命、不得不……

  当然,他尚未告诉双子他们的身世,包括他们是贵族的一分子这点。不了解这么多的普黎纳路只把这当做他的欲盖弥彰,咯咯笑着拿手肘戳戳他继续说着各种梦境中才存在着的,诱人的设想。

  ……倒也没有说错,就是了……

  ……毕竟……不是他们真正的父亲……


  总而言之,这便是特里修拉是如何与萨莱茵变得熟悉的,平淡而悠长的过程。导致熟悉度直线上升最大的推手,是柯瑞森特与普黎纳路这两个亲爱的孩子。他们总会时不时地与他谈及萨莱茵,他也在与萨莱茵相关的问题上,找到了可以讨论的对象。

  例如,即使不是耳坠,能够赠送给萨莱茵,她也会露出开心的表情接受的礼物。

  例如,给目不能视的她如何描述景色的办法,给同样喜爱书籍却只能以手指阅读有限书类的她寻找有趣读物的选择,热爱读书的文学小少女柯瑞森特大展身手的舞台。

  例如,不局限于呆在原地,而是将她带到晓光——据说晓光正是她的故乡——各个有着即使无法看到,也能感受到各种美好的场所的约定后的会面。

  这次,便是一次约好的会面。

  他牵着萨莱茵的手,走过粉色花树伸展、连接成为拱门的道路,踏过无人行经而肆意生长的绿地,来到了他这次选择的地点:某处僻静、已然破败的墓园。事后他与孩子们提起这件事时,果不其然被两人狠狠地在眼神和言语上埋怨了一顿“怎么能(在)这么不懂风情(的地方)啊!”然而他并不认为萨莱茵会对此感到不适与介意。

  有点奇怪的寒暄之后,少女如他所料并没有为所在地是墓园而产生任何不满。他觉得自己是越来越了解萨莱茵了……可实际上,特里修拉都不确定除了将他逼到墙角那一次外,他是否真的见过少女除了微笑之外的其他表情。少女的笑容并不是僵硬而刻意的,永远自然而然,永远沉稳而柔和。不是在微笑的少女一定也是她,也正是他尚未了解的那一部分。

  “……是竹。”

  他牵着少女的手,引导她抚摸那带有枝节的光滑的竹,伸展如同手掌与扇子的细长的叶。这也是为何他选择了这个地点的原因。竹在晓光地区更是少见,但或许是这位墓主的心爱之物,故在这偏远的墓园中少少地种有数株,长势倒是不错。

  无意中得知这个地点的存在后,他便想起了最初遇见萨莱茵时的事。

  “原来如此……唔姆,好独特的手感……”萨莱茵用一种认真的表情仔细地摸索过后,轻笑了起来,“还记着之前的事呢,托利酱……”

  “嗯。”

  ……你也是……

  “唔,但是,还是托利酱身上的竹叶味道更好闻哦~”

  “品种差异?”

  “姆姆姆,应该不是……其实是托利酱自己的味道,我越来越这么觉得了。在这个基础上,还混有橙花和冬青的味道呢~”

  ……失去视力会导致嗅觉变得这么灵敏吗……

  ……而且这难以想象的复杂气味到底……


  “我,和竹……或许空心的这点,很像吧。”

  他敲了敲竹,说道。他很少提及自己,回忆起来他甚至不知道自己除了秘密的部分还有什么能够作为话题。尤其是在……亲爱的米特拉丝“死去”之后。

  曾经他可以毫不犹豫地说一切都是为了重要的家族,为了守护米特拉丝的梦想他能够为她做任何的事情……可是一切都已经失去了。现实冰冷又留有一丝温情地到来,甚至连彻底绝望、崩溃的机会都不交给他。他不得不继续背负着家族的历史,失去米特拉丝的现今,与留给柯瑞森特与普黎纳路的未来。

  他绝对不会对此说一个“不”字。他并没有愿望,他只是执行人,从极高极冷的地方眺望人世的旁观者。又或者,守墓人。直至名为“柯瑞特-夏道尔-伽斯塔”的深渊墓穴彻底崩塌,无知无垢的繁花开满大地。

  可是米特拉丝已经不在了……再也没有那些天真的笑容与无望的梦想填满他的内心。柯瑞森特给了他花束,普黎纳路对他笑着,只是笑着……

  ……为什么,要笑着呢……

  “和竹一样……空?”

  萨莱茵带着疑惑的软音将他从思考中拉了回来。她这次又会错了意,马上一脸紧张地凑近了他,依旧戴着黑色手套的纤细的手摸索着,抚摸到他的脸颊,脖颈,肩膀,胳膊……

  “受伤了吗?……咦!这个手感,不、不会错的!绝对是绷带!受伤了?骨头不见了变成了空心的吗?唔但也没有软软的……有好好见过医生——啊、对了、魔法,托利酱说过会用魔法的,好好治疗过了吗?”

  看着对方捧着自己的手臂马上泪眼汪汪的样子,不知为何并不会因此而跟着难过,反而感受到了某种暖意。

  “不必担心,已差不多恢复了。”

  “真的?”

  “真的。”他顿了顿,拿出了这次的礼物放在她的手心里,“请收下,萨莱茵。”

  少女似乎还不放心他的伤势,继续搂着他的手臂慢慢地琢磨着手心的赠礼,“……羽毛?大鸟的?”

  “是青鸟的。没能把鸟带回来,抱歉。”

  “唔……?”出于女性的直觉,萨莱茵无神的眼似乎也变得锐利了起来:“托利酱,不会是,为了这个才受伤的吧……?”

  “呃,不——”

  “——嘟嘟!说谎的话,我可是会生气的!”

  “抱歉。确实有所关联……”

  ……那么正好,也将红区的风景告诉她吧……

  ……不为人所知晓的风景,不会有人告诉城市中她的那些……

  ……只有自己能够为她带来的……


  起因是文学小少女柯瑞森特·伽斯塔兴高采烈描述的,故事书中的奇妙大鸟:羽色为青,能飞翔数千米而不觉疲倦,甚至还能飞到月亮上面去,是女神宠爱的信使……最神奇的也正是,它能够将女神的爱带给人们,让人们变得幸福快乐。

  虽然不至于相信虚拟出的生物(以及女神),特里修拉倒是知道符合大半要求的鸟类……因为各式各样的缘由,他现在也只能在巴-乌-福-欧湖一带的山谷中偶然遇见。萨莱茵和柯瑞森特相当谈得来,或许也会相信那种浪漫的说法……

  ……不,她确实提到过,能够带来幸福的青鸟这种东西……

  ……所以女神的信使这部分是社稷的吗……

  那并不是魔物,是能够进入城市的物种,甚至还是珍稀鸟类的一种——过于稀少到都要从人类的历史中消失,仅留下梦幻的传说,于是也没有什么这方面的委托。但特里修拉确实是知道它们仍然生存,依赖于家族秘密的那些探索与情报,好像找不到什么不顺路去碰碰运气的理由。

  ……如果萨莱茵喜欢……

  这便是契机。

  根据详细的情报制定了精密的作战计划。作为老练的魔物猎人,他确实捕捉到了青色的大鸟……的其中之一。它们栖息的深谷的霸王相当地难对付。猿猴类的魔物或许因为解放了前肢,并且有着一定的智慧,配合地形就非常棘手。这也是为何他废了一只手。它太过于聪明,反而无法理解人类是会不假思索地自己选择遭受伤害而不是一味躲避来达成最优结果的狡猾的生物。而且它也不可能知道人类还有理魔法这种便利的玩意儿。

  可是他却没能带回青鸟。

  若是多年前的他是绝对会带回来的。遵从理智,一心一意地执行自己的任务,完成自己的目标。这对他并不困难。

  可是,那是一对青鸟的其中之一。

  应当是它的伴侣的另一只青鸟,深知自己不是这个人类的对手,只是一直跟着他与被捕获的它,蓝宝石般美丽深邃的眼眸冷冷地看着他,再温柔地看着它。

  大约这样过了两天。特里修拉选择放了青鸟。两只鸟谨慎地、又缠绵地将脖颈相贴、摩擦,完全不理睬可恶的人类,径直朝着反方向飞还,只留下颜色漂亮的羽毛不少。他选择相对完整的收了起来,给了柯瑞森特大多用于玩耍和手工编织用,给萨莱茵的那份也好好地保留了。

  他也说不清自己为何会选择放弃。这非常地不理智,也非常地浪费。野兽并不会因此对人类有所感动,当然也不可能带来幸福,这是毫无价值与意义的举动,从一开始便是。他放走青鸟后更是连一点有益之处都看不见了。

  他不知道答案。他粗略地判断自己是受到影响了吧,可是却说不上来究竟是从谁那儿,又受到了怎样的影响。

  听完他的讲述,萨莱茵先是严肃地将嘴唇抿成了一条仿佛在闹别扭的直线,然后郑重其事地,逐步把他逼得后退,只能靠着不知谁人的墓碑坐了下来。这样一来娇小的少女反而是居高临下,盛气凌人的那个了。

  “我不需要这样的礼物……这次,是最后一次收下哦。”

  她说道,双手捧住他的脸,让他正视着自己愠怒的脸,注视她失明的双眼,像在说:请看着我的眼睛发誓。

  “……没问题的。”

  他尝试狡辩。

  “我不需要。”

  她斩钉截铁。

  “我可以的。”

  他继续分辨。

  “我不希望。”

  她一步不让。

  “……即使可以带来幸福?”

  他发问。

  “托利酱就是我的青鸟。”

  她回答。

  “……”

  青年睁大了双眼,张了张口,却没发出任何声音。少女的脸就在他的上方那么近的地方,他只要稍微抬起手就能抚摸到,因为不满而抿紧的双唇是那么地……

  ……啊啊,这不是只能……

  ……斜阳和暖,相融的阴影笼罩了墓碑上残破不堪的文字:

  “在此处长眠着……与……,无论是健康亦或是疾病,富裕亦或是贫穷,快乐亦或是忧愁……始终不离不弃,相依相伴……即使是死亡,也不能将他们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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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ound no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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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评

一Fantasista一——http://www.savan.net/forum.php?mod=viewthread&tid=12102【这什么要爱要你爱啊!(爆笑  发表于 2018-8-31 11:33
‖庭園にて。‖——http://www.savan.net/forum.php?mod=viewthread&tid=10727  发表于 2018-8-31 11:32
MIAU MIAU——http://www.savan.net/forum.php?mod=viewthread&tid=10613  发表于 2018-8-31 11:31
啊……特殊字符乱码了。链接按顺序是:Voice——http://www.savan.net/forum.php?mod=viewthread&tid=10520【竟然还是个要你我爱你(((】  发表于 2018-8-31 11:31
备注:文中提到的雨中情节在《S.A.411 Voice》,《◀▷MIAU❤MIAU◁▶》,《‖庭園にて。‖》和这次活动的《•+•一Fantasista一•+&#8226   发表于 2018-8-31 11: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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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德米安 + 1 我这就叫拆迁队把晓光民政局搬过来x(大雾
伊斯雷 + 1 治愈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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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斗力⑨⑨⑨的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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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8-7-31 03:11:05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柯瑞森特 于 2018-7-31 14:27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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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ke tal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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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呀,是你赢了呢,少女也是特别的少女……那不就变成特别人群的故事了嘛!”

  “这种故事可是不好卖的,没办法引起大众共鸣的哦!”

“这样就好。”  
 


  “诶——也可以啦。你喜欢就好。”

“我可没有说我喜欢?”  


  “觉得好难道不就是喜欢和满足的意思吗?”

“……也有可怜、姑且认同的意思。”  


  “真是不坦率呢。”

“感谢夸奖。”  


  “女孩子真奇怪诶……啊,那么身为女孩子的你,觉得少女喜欢普通青年吗?”

“……马马虎虎,吧……”  


  “那是不喜欢的意思?”

“……不是。”  

“……我想,她应该,并不清楚自己感受到的便是通常被称作喜欢啊,爱啊那种情绪吧……”  

“她应该,只是单纯地觉得,和这个人在一起会很放松,会很开心……想要尽量多地和这个人在一起,仅此而已。”  


  “……”

“……干、干什么突然沉默啊,是在取笑我的想法吗?”  


  “啊,当然不是了!怎么会呢!不如说真的是太贴切了,果然只有女孩子才能够真正地理解女孩子呢~”

“你这么说我也不会感到高兴的。”  


  “那就说一些会让你高兴的事情吧!嗯……普通青年——”

“——发现了少女的秘密。”  


  “诶、诶诶诶?!诶、等、等等——”

“——那是意料之外的事,即使青年本应该在很早的时候就察觉到——”  


  “——这种怒涛般的展开太快了啦!了啦!”


••••••••••••••••••••••••••••••••••••••••••••••••••••••••••••••••••••••••••••••••••••••••••••••••
---...fate tol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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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斯雷 + 1 当时我就震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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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02 B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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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8-8-2 05:05:35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柯瑞森特 于 2018-8-6 13:08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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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ge. 1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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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贵安,特里修拉·伽斯塔……先生吗?我就是盖雅·阿塞尔,超喜欢矿石的……勉强算是半个矿石学家吧~与您相见是我的荣幸——冒昧问一句啊不行请让我多问几句!是赏金猎人协会向您引荐我的吗?为了红区探险的组团邀请而来的吗?光石和祈理石您更喜欢哪一个?冥眼石和蜘蛛金您觉得哪个更显得奢华呢?对传说中禁忌的星泪石感兴趣吗?流音石的七大不思议和十大感人故事是否有听过——”

  “——抱歉,是私事拜访。”

  “啊,这样。真是可惜!特里修拉先生可是采集到费勒野牛巨角的猎人,在同行里相当出名,我还一直希望能和您共事呢~孤高的魔物猎人什么的,听起来就机会渺茫。”

  “……您过誉了,阿塞尔小姐。”

  比想象中稍微顺利些地将少女赏金猎人滔滔不绝的话匣子扣上,特里修拉在心中将计划根据正式观测到的性格进行了调整。看到名字的时候他的确做好了心理准备,却仍然在看到绿发少女扑闪着石榴红的双眸,过于活力十足又咄咄逼人的模样后感觉到了些许的交流压力。他认识的、熟悉的所有女性(哪怕还只是个小女孩)都不好惹,原本就没能学会如何正确应付女性的他,在与各种不同类型的女性相处后只学会了提前做好对方不会按照逻辑出牌的心理预期,以及必须保证礼仪端正这两点罢了。

  时间是十月的下旬,尼恩格兰刚刚结束丰收节的繁忙与恐怖袭击的惊慌,是难得的平和悠闲的午后。地点是名为“阿塞尔”的本地小贵族的家宅。而他要寻找的“盖雅·阿塞尔”正是这家的三小姐,二十岁前半的年龄,长得更为稚嫩些,还梳着小女生钟情的双马尾。她的两位长姐都已嫁入不错的人家,一位长兄在夏维朗骑士团服役,她作为最小的女儿受到家族的宠爱又无需烦恼继承的问题,而凭着兴趣选择了赏金猎人这个听起来与贵族颇不相衬的职业。

  这种不恰当的选择往往不可能毫无征兆地发生:十四年前,以“特里修拉·伽斯塔”为名,实为“米特拉丝·伽斯塔”的那位赏金猎人初出茅庐便出手参与有关这名盖雅·阿塞尔小姐的事件,救下了她。在若干年前已成年立业的她无意间与紫菀再会,于是迅速地交换了联络方式,并且自那之后一直相当照顾恩人米特拉丝的两个孩子,总会给正在理魔法学徒修行中的柯瑞森特和普黎纳路寄送以祈理石为主的各类矿石。他其实应当更早就来拜访……只是,他直到最近才愿意试试与陌生人谈及那个没有他陪伴在身边的,可能有所不同的米特拉丝。

  虽然特里修拉知道自己通常也会被看做古怪的注册猎人的其中一员,他仍然由衷地觉得尼恩格兰协会中偏离了赏金猎人职业定义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什么自称阿泽兰第一的寻人专家却只在寻找猫狗上拿手的爽朗失忆青年,什么容易被卷入比委托更大的事件还沉迷解密尽情得罪委托人的调查员,什么身高不足一米四天真可爱的少年少女郊游队伍,什么另有家业最后比起接任务反而是焦头烂额地张贴任务更多的写作猎人读作金主。某种意义上包容了各式奇怪人群的尼恩格兰赏金猎人协会也正是阿泽兰社会的一个小小的缩影,异色的人生与繁多的信条,怎么样的人都可能出现。若要分类,盖雅·阿塞尔小姐显然是健谈、语速飞快、适宜于谈判协商的那类人,由此可以很容易推断她作为初出茅庐的年轻贵族小姐为何能够迅速地在尼恩格兰赏金猎人协会中有了不错的名望。大部分的人都不会为难甜美微笑、谈吐得体的有能女性。同时,武力值不足的缺憾也因为她容易受到欢迎的容貌让身周不乏仰慕者,轻松地解决了。

  当然,也算是奇怪赏金猎人之一的特里修拉并不是会被对方这些特质吸引的男性,甚至完全相反地,他只觉得棘手。于是在他谨慎地思考着开场白的时候,对方大大方方地识破了他的目的,率先发言了。

  “所以,您提及的私事是……关于米特拉丝前辈吗?”

  ……哈?前辈?米缇?……

  ……柯瑞森特的读物里似乎有以“前辈”作为名字后缀的尊称,虚构的只有女性的学院故事……

  ……是近年女性群体中的流行称呼吗……


  “……”他并不言语,只是摊开手做出一个“随您怎样猜测”的动作。对方熟练地将此看做是他的默认,继续絮絮叨叨地陈述起自己的意见:“既然您专程上门拜访,肯定不是单纯为了听我讲述过去的故事的吧?米特拉丝前辈是我的救命恩人,是我的月亮、星辰,至高的玫瑰。您是她的弟弟,我自然乐意帮助您,请您不必顾虑,畅所欲言。”

  ……的确是有相当的实力……

  对方眯起眼微笑的样子充分展现着身为一名贵族应有的得体、圆滑与老成。那是特里修拉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掌握的技巧,但要做到不被这种看似真诚的笑容欺骗就和呼吸一般简单了。

  “……感谢您的体谅,我便直说了:第139次麦斯瑞维斯高原探测时,有人目击到您与一位金色卷发的年轻人的组合——”

  “——啊啦,特里修拉先生原来也对这些八卦传闻感兴趣吗?还真是让您见笑了,那是我的一位友人而已,这些儿女情长的私事,还请恕我不好与您全盘托出哟?”

  ……熟练地使用着女性的借口呢……

  “……是米特拉丝吗?”

  并不打算继续由对方掌握节奏的特里修拉冷静地单刀直入。绿发的少女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表现得毫不在意,精致的面孔上波澜不惊。

  “如果是就好了,我可好多年没有见过米特拉丝前辈了……您怎么会如此认为呢?在阿泽兰,金发可不是什么罕见的发色哦?而且那是一名绅士,并不是米特拉丝前辈那样的、啊……”

  特里修拉并没有放过少女小小的破绽——哪怕这可能会是一个陷阱。

  “您当年见过的米特拉丝·伽斯塔便是一袭男装。顽性的家姐既然如您所说是您的玫瑰,不至于在重要的记忆上出错吧,阿塞尔小姐?”他在最后的称呼上加重了发音。阿塞尔显然也经历过这样的质问,并未因此而动摇太多,反而很快便再露出花一般的笑容,对他回应道:“您说的不错,像米特拉丝前辈那样飒爽的男装丽人必然令人过目不忘,我只是想起了这件事而停顿的——仅此而已。您并没有我的友人是米特拉丝前辈的证据,不是吗?”

  特里修拉眯起了眼。眼前的少女相当聪明,自然也不会轻易给他们落下确实的证据。实际上,他在许多年中也仅仅是怀疑,并未肯定这位“曾经承受米特拉丝恩情之人”在整件事中扮演着如何重要的角色。他会来到此处的原因,也确实难以用证据与逻辑说明。

  仅仅是因为他的母亲,兼任家族巫子的薇茵·伽斯塔的占卜呈现出相关的征兆罢了。

  ……遵从、分担与执行占卜结果也是继承人的……

  “……到底为止吧,盖雅·阿塞尔小姐。”即使没有证据,只要是人所做的事情,必然会留下痕迹,而那些痕迹……对于有心人来说并不是多么地难以追溯,“您似乎只是敬仰着家姐,对我们的了解并不多吧。”他在“我们”这个单词上加了重音,阿塞尔对此一愣,似乎并不能准确掌握到这个词指代的范围。

  “……伽斯塔府上吗?您何出此言呢?”

  “紫菀并不会告诉您米特拉丝失踪这件事。而您从刚刚开始所有的发言都建立在‘米特拉丝失踪我正在寻找她’的前提上。”

  “……”

  “或许您认定紫菀并不会事事向我汇报所以不至于露馅……”

  ……因为这些本就不需要言说……

  “她并不会将重要的秘密分享给几乎是个陌生人的您。而您在第一次赠送的包裹上便是这样写着的——‘致亲爱的柯瑞森特与普黎纳路’。啊,请恕我失礼,首先必须感谢您一直以来的慷慨,非常有用,孩子们一直很感激您。”他微微侧身行礼,目光如同锁定猎物的隼鹰一般依旧死死地停留在少女身上,“只是,为什么您能确定家姐的孩子是两人,并且没有将家姐的名字作为收件人使用呢?退一步说,身为贵族知书达礼且看重家姐的您,为何偏偏遗漏了对家姐的问候呢?您是从别的渠道得知了……家姐并没有和自己两个孩子一同生活。”

  ……那个渠道,十分可疑……

  ……这是越少人知晓越好的秘密……

  ……不如说,只有当事人本人……


  “您如何能肯定紫菀小姐没有告诉我呢?那可是很多年前——”

  “——是要与她对峙吗?她确实正在尼恩格兰,也不是轻易遗忘自己发言的无用之人。不幸的是,她相当憎恶谎言与欺瞒,相信您能够想象到结果的吧?”

  对方不自觉咬住自己嘴唇的行为或许是回忆起了紫菀冷酷的眼神和毫不留情的毒舌了吧。对于这些他算是经验丰富,深有体会。

  正常人总会不自觉地以自己熟悉的标准去判断接触到的一切,所以她才会如此认知:因为是贵族必定更看重继承人而不会隐瞒他们的存在;因为是看起来冷淡寡言的主仆必定是无话可说难以沟通;因为是容易疏忽和以往的小细节所以不一定会看穿和深究、可以被混淆……若是现在的盖雅·阿塞尔,想必不会像几年前那样无忧无虑,光凭着冲动便做出令人生疑的天真举动——然而她大概是在反复确认“自己应当了解的部分”的细节中逐渐地、不自觉地说服自己接受那些能让自己感觉舒适和安心的设定。这便是人心。也是她或许还保留着的软弱。

  “……柯瑞森特一直想要和母亲见面。”他说的是实话,语气平淡而真诚,“孩子想要与母亲相见,仅仅是如此——我会在东部大裂谷下的伽斯塔宅邸等待您的回音,尊敬的盖雅·阿塞尔小姐。”

  不等陷入沉思的阿塞尔招呼仆人送行,特里修拉便快步离开了。他判断在这种情况下与其继续用口头推测将对方逼进思考的牛角尖,不如给她更多的时间,一个无可非议的符合人性的借口,让她自己选择是否要“背叛”——当然,他也准备好了对方始终闭口不言时的极端应对方法。

  ……久违的归家……吗……

  他确实好久不曾回去了。上次还是数月前接受艾文斯的命令带着双子去正式与他们的祖父母相见。再上次就是将背负着宣告噩耗使命,努力抑制着却仍然不自觉颤抖着的紫菀送回大屋——当时,他没有那个勇气回去,看着那些曾经拥有米特拉丝的鲜活风景永远失去她的模样,这让他更加佩服紫菀的强大。他和米特拉丝一直清楚他们异族的妹妹拥有怎样的坚强,却也未曾料到她能够成长至现在的模样。

  围墙,石门,浮雕,林地,树屋,练习场,厨房,起居室,第三的塔……

  他曾无畏,仅仅是出于无知。哪怕是习以为常的同样风景,也会因为蕴含的意义的改变而或可憎或可爱。同一双眼能够看到的真实以世界为基准,他为倍数,成倍地增加——无论如何,时光总还是会冲淡些什么,改变些什么。即使时光做不到,也有能够做到这一切的人与事,如同海浪滔滔,最终追上了他。

  “欢迎回来,透利。”

  特里修拉转过头,向他打招呼、立在花园中的是他的母亲薇茵·伽斯塔,似乎正在修整花卉。那如同金色瀑布一样的长发和静谧的绿色眼眸和从前全无变化,良好的保养与年轻的心态甚至规避了本该有的老态,她仍然是一名优雅而美丽的女性。此时她脸上挂着作为招牌表情般存在的温柔笑容,并没有对于孩子突然的返家有任何惊讶或者不得体的、过度的欢喜。或许是紫菀告诉她的,也可能,她早就通过一贯的方式得知了这点,并因此做好了桌上的茶点准备。

  ……也许在最早的时候,她就知道米特拉丝会……

  ……迷信……却有效……


  不知为何,他突然想念起了萨莱茵的笑容……他的母亲与萨莱茵确实在某种软绵绵的气场上颇有相似之处,但是他可从没在萨莱茵的身上看到母亲的影子。

  ……这么说,确实,有一些问题……

  他走进花园,冷淡而有礼地向母亲问候。薇茵微笑着点头示意后便回到了自己的园艺爱好。她小心地将使用完毕的剪子收好,动作优美地拿起了金属制的水壶,一边拨弄着娇嫩的秋菊,一边偷偷地用眼角余光观察特里修拉的神情。

  ……是顾忌着长大成人一点儿也不可爱了的孩子那点可悲的自尊和羞耻心,吗……

  “……您似乎有什么疑惑?”

  她轻声询问。即使是对待自己的孩子也是彬彬有礼的薇茵·伽斯塔是彻底的贵族大小姐出身,在一流的教育、优渥的环境中成长。她与丈夫的结合也是出于所处家族古老的誓约和考虑,理应是远在幼年时期就早早定下的婚约。在特里修拉看来,母亲深爱着父亲,父亲也尊敬、爱护着母亲。只是他并没有机会知道这是在他诞生之后,还是远在他诞生之前就决定……就演变成如此的两人关系。

  “我有些……愚蠢的话题想要询问母亲。”

  “哦?”闻言,薇茵放下了手中的水壶,微微侧过头看着心爱的孩子少见的迷茫模样——这个侧头的小动作倒是被特里修拉好好地继承了。

  “不会有母亲认为自己孩子的问题是愚蠢的。如果我能够帮助到您的话,请提问。”

  “母亲是深爱着父亲的吗?”

  “……”似乎没有料到向来完美符合继承人标准的孩子会提出如此情感化的私人问题,薇茵一下子红透了脸,有些局促不安地在水壶胖胖的身躯上用手指画起了歪歪扭扭的圆圈,“是……是的……我深、深爱着爱文……”就像是小虫子一般细微的声音。

  特里修拉抬起眼看了看天,让自己放空大脑一瞬间。他几乎都要忘记母亲是多么容易害羞,记忆里只留下她温柔笑着的落落大方模样了。可见人的天性就是如此可悲的东西,即使过去数十年,不曾习惯的仍然无法适应,难以改变的还是不会更改。

  就此收手吗?倒也是个选择。但是根据盖雅·阿塞尔小姐的回应他还会有许多不同的计划需要施行,在愚蠢的问题上挂心太久与耽误时间都不符合他的行动原则。

  “父亲也是同样爱着母亲的吗?”

  “这、这个……唔,怎么说,好呢,爱文他、他不擅长表达、所以……”简直要哭出来却仍然努力回答孩子提问的薇茵看起来就像是被欺负的小女生一样可怜又可爱,“我、我想、是、是的……”

  “……抱歉,是愚蠢的问题,让您为难了。”

  “并……并不会。只是透利为什么会想要问这个呢?”迅速平静下来的女性作为一名母亲意识到了自己孩子心境上的变化,“……难道说透利……遇见命运的那个‘她’了吗?”然后以某种惊人的直觉准确地,命中红心。

  “……”

  充分理解对方此时的态度表达着默认的母亲,有些惊讶地放下了水壶,缓步走向已比自己高上太多的孩子,然后,久违的拥抱。

  “……没问题的。透利是好孩子,所以一定会顺利的。”

  ……很好闻的气味……

  ……萨莱茵的话,会怎么形容这种气味呢……


  “……不是碧莉卡·黎图亚……”

  ……不是婚约者……

  毕竟已经是个大男孩,对于母亲的拥抱稍稍有些抗拒的青年尝试着挣扎了下,很快还是认命地放松了自己任凭处置——他根本不可能摆脱母亲全心全力的拥抱。看似娇弱的她若愿意应该还能如过去对待还是幼子的他那样,轻轻松松地就把他扛走吧。在母亲面前,他永远只是个孩子。

  “呼呵,如果是的话就糟糕了哟,小碧莉卡还只有八岁呀。”他完全不理解母亲是觉得哪里好笑,但能感受到对方确实是被他无精打采的发言逗乐了。娇小的母亲抚摸着高大的孩子的长发,那是和她一模一样顺滑、笔直的秀发,“我明白您想询问的事情了……我也不是爱文最初的婚约者。您如果有心的话,这可以不是禁忌,是可以回绝的。”

  “……初次听闻。”

  “因为这是在姐姐结束记录之后才发生的事。”

  “……红之书?”

  “是的,您和米缇总是更喜欢那个称呼呢……不需要太乖巧,透利。温柔是您的优点,但是只有温柔是不够的。家族可不是只依靠着温柔与相互理解维系在一起的。有时需要蛮横,有时需要暴力,有时也需要谎言,有时也需要疼痛。请将那些从未放入思考的想法再看一看,答案就在其中。”女性眼眸中是满溢而出的柔情,在更深处的地方却闪耀着完全相反的,坚毅的光芒,“我想爱文也是这么想的。他还想过更加疯狂、从根本上否认一切的抉择……当然最后还是放弃了。他在家主的位子上才真正地理解了我们现在规则与契约的意义与价值……嗯,或许可以说,令它们变得毫无意义便是他工作的价值所在吧。和透利的起点有些不一样。”

  青年眨了眨眼睛,并没有避开与女性的对视。

  “母亲是知道一切的吗?”

  “做不到哦。我现在可就很好奇,透利命运中的‘她’是怎样的女性呢。”

  “……是我的疏漏,下次会带她一起前来拜访的。”

  “嘿嘿~我十分期待相见的那一天了哦~呐,透利。”

  “……?”

  “最开始的时候只有火。然后有了灯。我们一直在黑夜中摸索着前行,危机四伏、苦难重重的黑暗,没有月光指引的时候就连生命都难以维系……所以才有了使用灯与火的方法,有了错误地使用灯火时惨痛的记忆。我们无法看透自身的命运,渺小而微不足道。太阳是否已经死去了呢?我们无力探究。我们能做的只有避免再次犯错……然后,往往会与新的错误邂逅,在自身搭建的囚笼之中徘徊不前。”

  “……是占卜吗?”

  “是历史。也是童话吧。”

  “比柯瑞森特的读物里那些故事好懂。”

  “呵呵,下次也讲给小柯莉听吧。”

  “她会喜欢的。”

  “真是令人开心的感想。”

  ……可是……

  青年半垂下眼帘。

  ……月亮已经死去了…

  “米缇……我们已经失去这一代的月光了吗?”

  “……透利。”女性柔和的声音中掺杂了些许指责的意味,“您也可以做到的。就算您不是天生的月亮,您可以选择成为照亮任意道路的灯火……因为一切都是黑暗的,所以它也是无限的。古老之物不会改变的那条法则,伊恩已经用自己的一生将其斩断,爱文与我也会用我们剩下的时间守护他的成果。而无论亲爱的孩子想要做出怎样的选择,我与爱文都会支持您的。”

  青年沉默着眨了眨眼。他越发感受到无论年龄如何增长,自己孩子气的那部分似乎仍然固定在灵魂的一角……并且在长辈的面前被一览无遗。令人害臊……又令人温暖。

  “让你们操心了……”特里修拉顿了顿,即使正在被普通意义上地感动着,他思考的那部分仍然没有懈怠工作,“伊恩指的是伊文斯·伽斯塔?”他确实在族谱上见过这个名字,在相当重要的位置出现,最后却陷入纠缠的线团。他几乎从未听过父母提及这位叔叔,只从画像上看过他的模样——或许泰是个阿尔洛人的话,他们就会十分相像。

  “哎呀,我没有告诉过您吗?其实——”

  “——晓光出事了。”

  薇茵没能说出口的回答却被突然闯入的紫菀匆忙的发言打断了。虽然黑发的年轻女性依旧保持着面无表情,微微的喘息还是暴露出她的焦急,与紧急通报的重要性。

 “海洋的地震。”

  “……海啸。”

  特里修拉尚未反应过来,那个因为罕见而发音奇怪的词汇就已经蹦上了他的舌尖。朝灵女仆不置可否地扫了他一眼,是那种“有正事要办没时间陪你纠缠”的埋怨眼神,或许把这个几乎派不上用场的专有名词当做特里修拉又一次状况外的坏毛病发言了吧。

  ……阿泽兰四百余年的记录上都没有出现过的天灾……

  ……今年神圣节的餐桌上很难有海鲜了吧……

  ……在这个时候……啊。


  ——“……我不能离开晓光,哦。”

  ——“姐姐和姐夫都在这里,凯路也在这里……我不会有事,也不会太寂寞的……应该。”

  ——“……如果托利酱路过晓光的时候,能碰到就很好了。”

  ——“有太多奢望的话,女神会责备我的。”

  ——洁白的,透明的,下一秒就会消失一般的——


  “……柯莉小小姐与纳鲁小少爷仍在夏维朗,暂时无需担心他们的安全。泰已在确认前往晓光的空艇路线。艾文斯先生准备亲自前往……我是来通知夫人您的。希望您能够安心在家中等候。”紫菀毕恭毕敬地对着薇茵报告着,而后者仅仅是有些惊讶,表情短暂地被忧伤侵染而黯淡,但是很快又恢复成了一贯微笑的模样。薇茵·伽斯塔总会被称作温柔的贵夫人,却从未有人会认为辅佐一家之主的她是个会浪费无谓同情心的圣女型人物。

  “愿他们一路顺风。”薇茵将双手相叠,对女神并无信仰的他们,没有祷告的习惯。没有可以祈求的神灵的祈祷仅仅只是双手相握着而已,“……这个时代也要接近尽头了吗……”仿佛自言自语一般的低声感叹,究竟是希望被听闻,还是希望就飘散在风中呢?

  “——由我去。是在城外停驻点吗?”

  “特里修拉少爷……?”

  女仆没料到青年会说出这样的话。按青年给她的指示,他们有别的需要做的事情,其他重要的,期待了许多年的计划。

  “在这种时候?恶魔虽然愚蠢,您这一步棋之后他很可能就又要逃跑了。再逃回红区的话,您也清楚搜寻难度的吧?”

  “无妨,告诉我。”

  她也顾不上薇茵仍然在场,加快了语速提出反驳。回应她的是青年强硬的决意,身为合格女仆的她也只能服从命令,将情报奉上。在特里修拉看似冷静而迅速地离去之后,她带着百思不得其解的表情看向薇茵夫人——究竟这位母亲和自己的孩子说了什么呢?她和他明明一直在寻找着恶魔,明明这次这么接近了,为什么要无缘无故地放弃,这一点都不像是她所认识的那个“特里修拉·伽斯塔”了——

  “——不是无缘无故哦,紫菀。”看透了朝灵女仆表情的薇茵·伽斯塔,眯起眼笑了笑,宽解着这一位同样亲爱的孩子的情绪,“这种鲁莽和坚定您也并不会太陌生吧?……好了,虽然对晓光有点不好意思,今晚果然还是吃红豆饭吧。”

  “哈啊……?好、好的,我这就去告诉绿萝……”

  ——终究,特里修拉不是米特拉丝。

  他自己也冷静地承认着这一点,后悔着过于着急的出行,鲁莽的模仿。

  ……如果再稍微等一等,是不是会不一样呢……

  ……不。


  终究,命运是没有办法回避的。

  无论是自欺欺人也好,强行遗忘也好,忽视所有的可疑点也好。更不用说,他并不能完美地控制自己做到这一切。那些细节与线索终究在被观测到的时候就成为了他的一部分。零散的拼图碎片即使主人拒绝拼凑,它们也是冷冰冰地躺在那儿,反射着同样冰冷的光芒,在被追忆需要的时候,将拥有者割伤。

  真相一直都是残酷而不可反抗的,他从很早之前就已经知道了。

  人类若能一直相信着自己想要相信的事情便能够收获莫大的幸福,盖雅·阿塞尔如此,伤痕累累依然骄傲的骑士们如此,虔诚朝圣的众多星芒圣域之主的信徒也如此——他得不到的那种幸福。他想过,即使没有历史的渊源他们也会很难去相信所谓女神的存在吧,因为他们族人总是在不停地观测着,旁听着,思考着,分辨着,记录着——

  ——是赤橙色卷曲长发的青年蔚蓝瞳孔中透露出的杀意。

  是从脖颈擦过的锐利的刀刃,被割断的金发飘散在黄昏的红砖路。

  是薄薄嘴唇中吐露出的警告。劝解。要求。

  是总在追逐着恶魔时出现的阻碍他更进一步的身影。

  是透过手套能摸到的伤痕与熟悉刃具的茧。

  ——清醒即苦痛。

  ——最终他还是看到了。海啸过后的晓光,死于非命的尸骸山上的少女,慵懒的哼唱仍旧,洁白不再,取而代之的是各种发黑的,与新鲜的血迹,从她手中握着的锋利凶器蔓延而出,一时间似乎回到了最初的那个夜晚,她身着的礼服也装饰着大朵大朵的花——只是这次,是血红色的花朵。

  “……他们,真是敢说啊……”

  “灾难不正是因为他们抛弃了对女神的信仰才招致的吗……”

  “罪人就应该好好地得到惩罚……结果好多已经中毒了,好可惜呢。”

  逃过海啸的人,失去亲人的人,本就参加圣战的人,因为悲惨的遭遇而诅咒起命运与不作为的女神的人,奄奄一息的人,化身野兽的人……

  全部一视同仁地,不分你我地,亲亲密密地,堆成了尸块的小山。

  ……没有受伤的样子……

  “……你在那里吧,托利酱。”

  “……哈哈,真的来找我了呢……好开心……”

  “但好像不是说你好的时候——呐,托利酱是哪一边的呢?”

  少女空洞而无法视物的灰色眼眸准确地转向他所在的方向,对着他,熟悉又陌生地笑着。可是很快,等不及他回答,那笑容就像阳光下的露珠一般无影无踪地消失了。

  “凯路问了,所以我、我好好地想过了哦。”

  “关于托利酱的事,关于女神的事,关于我的工作的事,很努力地想过了。”

  “萨莱茵……”

  她与他立在非日常的风景中,她与他此时的世界只剩下对方——可是为什么呢,伸出去的手却不会再被握住了……

  “对、对不起,果然我还是——对不起——托利酱、对不起——”

  “萨莱茵!”

  “——真的对不起!但我已经,没法再允许您活下去了——

  于是,少女举起了手中的匕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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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ce onesel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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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评

谅orz……虽然也算是相对普通常见的用法了,但是我很确定这句话会在我脑内浮动是因为晓光人那篇文,所以还是要说一下的!我自己应该做到了加上属于自己的定义……吧!w  发表于 2018-8-31 11:37
备注:写到这里已意识模糊就把脑内出现的台词直接写下来了,“你是哪一边的”这句发问应该是出自希瑟小姐的《杀死那个晓光人》,因为太美记忆深刻就不自觉套用了……结果太合适了想不出改成什么,还望见   发表于 2018-8-31 11: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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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德米安 + 1 哎呀喜欢星士小姐病病的感觉!!
伊斯雷 + 1 当时我就震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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