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亚兰恩 于 2012-12-2 21:37 编辑
圆面包 这世上准有一个什么神,专门搅合吊袜带和腿毛的事。他很难取悦,非要让信徒偶尔自省,灵魂是不是钻错了躯壳,要不然就是女神在自己出生的那会儿心不在焉,也没看仔细投生的两扇小门上的人哪个是穿着裙子哪个没穿。 威森伯格篇:
世界上再没有哪个地方像晓光那么和蔼可亲了,而居民们则见多识广,擅长对付一切不正常的事物。假使有魔物策划入侵此地,最后也会落得一个自讨没趣。。 威森伯格最近觉得自己有点疏于锻炼,证据就是日趋圆润的腹肌。世道太平过头也有不好的方面,这个月他揭下的委托布告只有三张,其中两张是寻猫启示。只有最后一张略微有点看头,它上面是这么写的:诚征资深收租人士一名,懂各项说服技能为佳,体重两百磅以上优先,面部有疤者优先。 威森伯格对获得这份工作相当有信心。他前去应聘,然后被派往下城区。那边有的是吝啬鬼和赖账分子。要想从这些家伙手里抠出一分钱来,恐怕得让贤者亲自出马咬他们。 事实果真如此,无论他怎么采取堵门威胁骚扰乃至在门口刷漆的方式,被他盯牢的目标都不为所动。晓光的居民擅长对付一切,当然包括体重两百磅以上的收租人。 不过威森伯格不会轻易放弃。就在两个钟头以前,钟楼敲过两次。威森伯格看到目标,某个一毛不拔的秃头拐进了澡堂。 机会。 他跟着溜进去,在男更衣室里审视了好一会儿,最后把所有的衣服都扫走了事。 ………… 亚兰恩篇:
亚兰恩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啥时候忘了上供,唱赞美诗的时候漏了两小节。以至于面临如此尴尬的境地。 他在澡堂杀了人。 这其实没什么问题。 亚兰恩以此为生,那些认为杀手就要一身套装,目光犀利,时不时从房顶上面下来的人其实误解了。这只是某一部分人的爱好,比较追求视觉效果的完美主义者,情愿费大劲爬上塔楼等上一天,只为了最后那声:嗖——咔嚓。 干这行的虽然不能对别人的其它人生桥段有什么建设性的帮助,但好歹在结尾部分能稍微有点创意。亚兰恩痛恨那些把杀人看得简单粗暴易如反掌的家伙,“要大气”他们多半会这么说,然后在事情有了个结果后说“这不是我想要的感觉。” 幸亏杀手这行当没法退货修改,不然死的多半是客户。 亚兰恩的业务特色是让对方看起来像是出了意外。比如摔进路边的阴沟不小心折断了脖子;从天而降的花瓶[如果对方看起来比较厉害那么水缸也是备选;掺在情人节花束里的杀人蜂,再或者,在澡堂里踩在肥皂上摔了一跤。 此刻那块柑橘香的祸首躺在尸体三尺远的地砖上,显而易见。亚兰恩觉得挺满意,毕竟混进澡堂唯一的办法就是扮作天体爱好者,这种扮相可没法藏武器。接下来只有一桩事情要做,离开犯罪现场。他把毛巾搭在肩上走了出去…… 澡堂外边就是更衣室。墙上的挂钩分号码标示,在这儿无论是走卒还是官老爷都得剥光,主张民主的人一定很喜欢这个调调。然后亚兰恩发现有什么事情不太对劲。 更衣室里,所有的挂钩,全都空空如也。光溜得如同它们的客户。 “…………” 晓光的法律里有没有包括严禁裸奔违者斩这一条亚兰恩不大记得,他情愿相信有这么一条。况且就这样走出去好像不太妥当,他来自夏维朗,全大陆最龟毛的城市,盛产龟毛的商人,骑士,刺客……。杀手就这样原地站着,用夏维朗人的方式思考着,全身上下除了一块毛巾啥都没有。几分钟后,亚兰恩抬头看到了隔壁女浴室的牌子,想到了一个点子。 两个人篇: 威森伯格以草原上牦牛逃离狼群的速度在狂奔。比较惨的是,身后那群狼都武装到牙齿带着长矛。两个钟头前,他还只是个收租的,两个钟头之后他已经升级成了“站住不要跑!”。 街道上扬起烟尘。他转过一个弯。 咚——! 威森伯格撞上了什么东西,非要划分的话,大约是蕾丝,蝴蝶结,束腰,蓬蓬绸带袖,遮阳伞,小提包,绣着胡萝卜和兔子及膝袜以及圆头小皮鞋堆出来的人形物体。 有那么几秒,威森伯格决定马上失忆。但大脑背叛了他,反而把眼前的景象深深刻进脑子里,差不多直接入选了临死前回顾一生的片段剪辑之一。 他看了好半天才认出裹在一堆拼老命的蕾丝花边里的亚兰恩。 “什么情况?”他问,脑袋嗡嗡作响。 “你在做梦。”亚兰恩没好气地说。他头顶卷毛假发,在威森伯格看来活像个发神经的人偶。 “那我得赶快醒。这梦里我好像成了……有人冲着我叫‘就是他!澡堂杀人犯!偷衣贼!’,还是一群光膀子的男人。” “……”亚兰恩脸上滑过一丝诡异,让人想起某种危险的生物,比如……响尾蛇。不过这会儿蕾丝和蓬蓬裙削减了不少效果,所以威森伯格一点反应都没有。 “你,没偷衣服,是吧?” “当然,我也没杀人。打保票的。”他想了一会儿,“……大概。” 尴尬的沉默溜过两人中间。 卫兵的呐喊由近及远又从另一头由远到近。晓光的某条主干道是个圈。 “跟我来。”“响尾蛇”亚兰恩嘶嘶地说。 世间的千万真理里有一条必须记住。女人和实用是两个位面的概念,如果非要凑到一块,就会发生灾难。当威森伯格挤进一间店铺名叫“贵妇人的下午茶”的服装店,这条真理重新在他大脑里又过了一遍。他绝望地拿起一顶火烈鸟帽子,这玩意让他想起祖母的鸡毛掸。 “打个商量。”威森伯格吞了下口水对杀手说,“这是我的腹肌。它不是蛋糕没必要打包装盒缠上丝带,等等……你知道我花了多久练伏地挺身吗!你这恶魔!”…… 神爱世人。 “你不是说避免引起注意么,怎么感觉所有人都在看我们……”威森伯格伟岸的身躯如同一棵移动的圣诞树,树顶是一只火烈鸟圆帽。 “……”亚兰恩想说:别傻了,只要沿着这条街往前走,出了城门想怎样都可以。可他张了几次嘴都没法骗过自己的良心。他们此时走在街上,如同结婚蛋糕上的蟑螂般显眼。 “这里头是什么?”威森伯格难以置信地戳了戳亚兰恩的胸部。 “……你不会想要知道的。” “哈?” 一路走来,他们全仗着连神祗都没法直视的气场。 好运在离城门百米远的地方用完了。“你们,俩,”有人在他们背后说,两人登时僵住。 “……漂亮的小姐们。” “我没听错吧?”威森伯格冲亚兰恩耳语。 两人转过身去,发现面前是一个身穿晓光制服的卫兵。这个卫兵看起来像根豆芽儿,杵着长矛竭力装出潇洒的姿势。“哦真该死,大清早我的眼镜就丢了。”他说,“两位小姐可不可以赏光陪我去参加派对?”他结结巴巴,翻来覆去。亚兰恩听见墙角传来一阵嬉笑,这个倒霉蛋的同僚全都躲在墙后头看戏。一二三四五六七…… 事情就是这样,他们被一伙儿下班的卫兵夹在当中,涌进了某个酒馆。太阳降入地平线以下,月亮缓缓升上天空。晓光城里万家灯火。酒馆里到处是狂欢的人。 亚兰恩和威森伯格阴沉着脸坐在桌子上,四周是一群喝醉酒的卫兵。 “你预计到这样的状况了吗?” “没有。” “……” 有个不知死活的家伙晃悠过来,酒精的作用能让人对着头狮子说乖咪咪到这儿来,同理也能冲着一大一小两棵圣诞树说“美女们~” 亚兰恩和威森伯格瞪着那个醉鬼,竭力想象自己的眼神能够把对方戳个窟窿。 “太冷淡了~唱支小曲怎么样~” 之前我说过,晓光是个和蔼可亲的城市。它的具体表现在但凡有人提议马上会被附和。 “唱一个!”“唱一个!”“唱一个!” 威森伯格看了看亚兰恩。后者的视线差不多要戳中所有人的脊梁。 时间仿佛变慢了。所有的声音都汇聚成了缓慢的扭曲的让人满意分辨的: …………唱…………一…………个……………… 威森伯格慢慢站起来,他抓住裙子,咽了下口水,马步,运气,然后以吓跑五条巷子里的野猫的标准开了腔:“——柔柔的月光——!!照着——!晓光的城墙——!” “——美貌的少女——!!等着心上人呀嘿儿哟!!!!”佣兵一脚踏上桌子,举起木杯敲在最近那个家伙的脑袋上。“————你就要去战场呀——!妹妹送你一程!” 亚兰恩趁机抓住身边醉鬼的胳膊一个摔绊扔到地上。 “——如果你把我忘记!!”威森伯格举起椅子横扫。 “就想想那月光——!!”亚兰恩提起裙子一脚踢中某个蠢货的裆部。 “————那月光清澈异常————!!要你记得那个晚上————!!” 所有人开始混战,敌人大约是身边最近的那个人。 “————如果你把我忘记——!!就想想——月光下的人儿——!!!等着那个——心伤——!!!” 一曲完毕,两人夺门而逃。身后整个酒馆除了躲在吧台后面的酒保一个站着的人都没有了。 “你要负责!”两人在夜里的驿道上狂奔,晓光城被远远地甩在后面。 “为啥!”亚兰恩说,他提着裙子疾跑,居然还挺优雅。不过远处的人见着这幅光景,恐怕会以为看到两大块布料在路上移动。 “你现在可以告诉你到底拿什么垫胸了吧?!” “……隔壁面包店的圆面包。”亚兰恩说。 FIN
[双手合十]
这个故事发生在上次在晓光旅行时结识了威森伯格之后-______-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