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结】七之夜话

华怜 · 发表于 2013-4-17 08:37:43

本帖最后由华怜于 2013-5-1 18:50 编辑

《序章》

黑暗，寂静，如同母亲腹中般充满着神秘的安稳感。继续如此向下坠落吧，直到抵达这黑暗和寂静的最深处……
正处在这种舒适的感觉中，却突然被一个声音狠狠扯了一下神经。
“那边的人，稍等一下。”
伴随着从很远地方传来的年轻女孩子的话音，即使没有参照物也能感到下坠的速度减缓了。不要阻拦我，心里这么一闪念，速度便又恢复了。
“喂……喂啊啊等等！”
有如落在软垫子上般唐突地停住，身份不明的发话者估计是拼了全力地朝这边追来的吧，因为黑暗中终于浮现出来的那个身影，是双手扶膝、喘息不止的模样。
“太好了，你总算站住了，缇娅！”
“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才刚刚冒出这个念头，明明还没问出口，对方却好像已经听到发问似地笑了起来。
“问这种问题真的好奇怪，我认识你是理所当然的吧，不光知道你叫缇娅，还知道你在X市的X大文学系念书，你们学校的图书馆里有超级多很好玩的书，我最喜欢那本关于传染病和巫医的叫什么来着……找零？”
由着她性子的话不知道要听她说到什么时候，所以还是打断一下比较好吧。缇娅左右思量片刻决定选择一个比较常规的问题——询问对方的名字，但这却像使劲戳到了少女的腰一般让她惊得后跳一步。
“你不记得了吗？我还以为你会记得来着……那个，我果然还重新是自我介绍一下好啦。”
接着只见她碎步挪腾几下，像是拿不准哪只脚在前似的，末了提起裙摆行了一个带点古典风味的礼：“这样的面对面，这十几年来还是第一次呢，我是华怜，很高兴再次跟你说上话。”
华怜……是个没印象的名字，也许真如她所说，是失去联系长达十几年的以前的朋友？十几年前，那是……小学？可是她看起来也就十几岁而已啊，小学时代的自己怎么可能跟个婴儿成为朋友？而无论小学时代的自己还是那个婴儿，又怎么可能在相隔十几年后的现在认得出彼此？
少女倒是一点儿也不想追究这种问题，她宽宏大量地摆摆手：“嘛算了，以前的事想不起来就想不起来了，总之我叫华怜，你记住这点就好。”
缇娅几乎差一点就要鞠躬说什么“请多指教”之类回应的话了。
但是不对，在说这个之前还有没想明白的事来着！
“再稍微问一下……这是哪里，还有你怎么也在这儿？”
“这里是生与死之间的缓冲带……应该算是吧，这下头就是储备死灵的地方。”
“……储备……？”
“对啊，因为收集来的灵魂一下子吃不完，所以就存在那里面慢慢吃，你当它是冷库什么的好了。总之要是掉进去的话就会被归类为吃的，所以我才叫住你。”
在少女连说带比划的解说下，缇娅姑且算是明白了——眼前的少女属于非常罕见的群居恶魔的一族，她们的社会结构和习性类似于蚂蚁，由工蚁（在一族中的名字是执行者）外出收集美味的人类灵魂，储存起来统一分配。华怜就是这样一只负责寻食的工蚁。
“但是我是很厉害的哦，只有最厉害最能干的恶魔才能担当执行者一职——因为食物是关乎存亡的大事呀！”
明显对缇娅那类似“哦，只是苦力吗”的反应表示不满，少女恶魔自豪地补充道。
不过缇娅实际上并没有想到那种问题，她之所以盯着华怜上下打量，只是在寻找文艺作品里恶魔们的标配——蝙蝠翅膀、箭头形的尾巴和山羊蹄子——罢了。
“……喂，从这个人类伪装身上你想找什么……我本来的样子比现在这个帅一千倍。”
“那就让我看一下有什么关系？”
“不行！就算你忘了我可还记得死死的咧，跟你约定了‘绝对不在你面前变回原形’所以绝对不要变！”
“……”这家伙如此坚守誓言，莫非其实不是Deamon而是Devil……？
被越来越充满怀疑的目光压着，恶魔焦急地甩甩并不存在的尾巴：“总、总之，这里不是聊天的地方，为了庆贺我们的重逢我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吧~”
随着她的喊声，四周的景色立即改变：黑色被看不见的锐爪撕裂，露出藏在其后的蓝天白云。两人就像凭空被挪进了别的空间，并且毫不受重力影响地保持着之前的姿势、漂浮在半空中。
“天气很好呐~”
如她所言，真是个晴朗的下午，缓缓流淌的暖风推动着云絮，鸽群像看不见她们似地与她们擦身而过，嘹亮的鸽哨声掠过耳际。缇娅忍不住伸手去碰一只飞得太近的鸟儿，它大惊失色到失去平衡，拼命挥舞翅膀才没掉下去。小恶魔掩口哧哧地笑：“你真吓着它了。”
“鸽子看不见我们？”
点头。“只能说它们太迟钝吧，换做猫狗的话，就算看不见也能感觉到的——要试试看吗？”
话音未落，少女恶魔已经开始下降了，是自由落体那种降法，发丝和衣裙呼啦啦地被风撕扯。而在她着陆之前，位于降落点附近的大型宠物犬已经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了。她随意打个响指，被狗链拴住、紧张得狼狈不堪的大狗们便恐慌地撒开四蹄没命狂奔起来。本想拽住它们却结果还是被它们拖着跑的主人的惊叫飞速远去，留在原地的只剩下恶魔的嘲笑。
“好了，接下来去我说的那个好玩的地方吧。是我工作的地方。”
“……是哪里？”
确切的说是“恶魔在人间工作的地方”会是哪里。对于这个问题，恶魔的反应时眼里透着笑，抬手指向不远处的乳白色拱门和上面鲜明的红色大字——福利之家。
“欢迎来到我这回工作的地方，我保证你会很享受我的工作的，缇娅，并且我打赌你肯定像我一样一点儿也不喜欢这个乐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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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夜~Ark》

走廊因为宣告放学的铃声而安静下来，透过玻璃窗可以看到初中生模样的男孩和女孩背着模样相同的书包、穿着模样相仿的校服欢快奔跑的背影。再等一阵子，等值日生和老师们都陆续离开后，两人踩着夕阳的余晖踏入昏昏欲睡的教学楼的一个教室。
还是跟鬼魂一样穿墙而进的踏入法。
不等缇娅询问“到底是什么样的工作”，恶魔便发出一声微弱的尖叫拉着她的手腕跳出房间，重新站回到空中。
“出了什么事？”因为华怜红透了的脸上正写满嫌恶，手心里也变得有点湿漉漉的，缇娅就这么问了一句。尽管她并不真的特别想知道发生了什么，这句问话还是引爆座小型火山。这火山对着空气恶狠狠地了跺下脚，用恶魔的话语低声咒骂了一句，然后才转向提问者。缇娅看清了她夹在铁黑色虹膜中间的狭长的瞳孔。
“你不知道比较好，缇娅。”她咬牙切齿地说，“下流、无耻、猥琐、变态……玷污了我眼睛的这重罪，我要他们以死相抵。”
这么一说更加叫人在意了好不好！缇娅简直好奇死了，可是从她们站的地方看过去，只能看到浅蓝色的窗帘和穿插在窗帘缝隙间的昏暗的教室。
侧耳倾听，也什么都听不见，不管是交谈声还是别的什么。

在她感知不到的地方，两个男人还在继续刚刚恶魔看见的那一幕。
被恶魔斥为下流、无耻、猥琐、变态的一幕。
钟声敲响的时候，窗帘被拉开，如同终于允许阳光进入一般，只可惜夕阳已经沉入远方楼群之间了。
拉开窗帘的男人面带微笑，和他身后脸色苍白、萎靡不振的少年正成对比。缇娅大致猜到了——
“被老师留下罚抄书了呗。”
“……你认为恶魔会把区区抄书称作下流无耻吗……”恶魔单手扶额喃喃地说。
“诶？”
这时候的缇娅，惊奇的表情看起来很无辜。
“你就坐在这儿接着看吧，缇娅~”留她在原地，恶魔独自飞进教室去了。

总是这样。
总是这样。
总是这样总是这样总是这样！
……为什么只有我要遇到这种事……
同伴离开后，一个人蜷缩在座位上的少年，从拉开窗帘的那刻起就没有动弹过。
弯曲双腿，两手环膝，保持承受的姿势。手臂挡住了脸孔，看不见他的表情。
“在哭吗？”站在他身后，很亲昵地弯着腰的少女问道。
我没有哭。
“还在逞强啊，明明眼圈都红了~”
不用管我！不用管我……
“不管你……每次都被这样对待你真的不介意吗？”
被欺负，被侮辱，被玷污……
“啊当然，如果你很喜欢这样的话……”
谁会喜欢这样！
“不喜欢的话为什么不逃跑呢？”
逃去哪里？那个人会把那些耻辱的照片贴到整个福利之家，让所有人都看到的。
“你都不反抗吗？”
反抗……听到这话的少年缩得更紧。弱者的抗争只能招来强者的变本加厉，那是报复，也是惩罚，被打到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以后再侵犯。
“那还不简单？让他连动都不能动不就没法再伤害你了吗？”
恶魔对这句话产生的效果感到满意。
呐……什么方法都好，请告诉我……
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
你能帮我对吧？
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
“别害怕，我就在你身边。照着我说的做就能解放了哦，现在好好听我说……”

指引着通往乐园之路，将悲哀的灵魂从大地解放，若真心祈求救赎的话就赐予你吧，没有翅膀也能自由飞翔的银色辉舟。

现年32岁、在福利之家担任教师的A先生，第二天一早被发现死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死状凄惨。据看见尸体的人说A先生全身赤裸躺在自己的血泊中，除了喉咙正中的大窟窿之外还有被反复切割的伤口，甚至就连某个部位都不见了。凶手很快被确定为当时呆在尸体旁边的死者的少年，调查确认他是死者的学生，因为长期受到死者的性侵害终于不堪而杀死了对方。这名少年直到被带走之前都维持着抱膝而坐的姿势，并且似乎在跟什么人说着话。
“不是我，我就出了个主意而已，之后就没跟他说过话——你不是看见了么！”
才从所谓的“冷库”回来就被缇娅“其实你才是真凶”的眼神给吓到，华怜委屈坏了地叫喊。
“你蛊惑了他。”
“我只是建议，做不做还不是他自己决定的？而且反正那个男人也该死不是吗？居然对自己的学生做那种事……”
恶魔的思维，虽然缇娅自己也有点赞同，就“那个男人该死”这一点来说让他不怎么痛苦就死掉真是便宜他了。
“不管那些了，我现在可是高兴得很。昨晚收获的罪人的灵魂真是闻着就美味，啊啊真是忍不住想偷吃一丁点……”
“那么做不会挨骂吗？”
“会呀，会被老大说‘你偷吃了大家的食物，所以我要把你的手拆下来给大家吃’之类……但是老大是好恶魔所以他不会那么做的啦！”
“……你……”缇娅忽然考虑到一个对她来说有点严重的问题，“你不会突然一嘴馋把我吃了吧？”
“说什么呢，你现在还没死所以不能吃。而且相比之下我更喜欢悔恨交加的那种甜的灵魂。”
“像那个学生的那样？”
“唔……他会变甜吗？不过他应该不会觉得后悔吧……毕竟终于从那个梦魇中逃出来了呢，多亏我的主意~”小恶魔嬉皮笑脸地往缇娅手臂上蹭蹭脸，一副“快夸奖我”的样子，后者简直不知该说她单纯呢还是残忍。
她们目送从教室梦魇中逃出来、背上杀人犯之名的少年乘坐的车子消失在灰色楼群之间，透过它们的缝隙能窥见晴朗的蓝色，那是跟笼罩在她们头顶那片完全相同的澄清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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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夜~harvest》

被嚷着“肚子饿得不行啦非吃东西不可啦”、丢下一句“你乖乖待在这儿”就一溜烟消失去找食物的华怜扔在运动场上十分钟以后，缇娅第一次有时间整理思路。
自己在黑暗中坠落，被自称为华怜的恶魔叫住成为“既不是活着也没有死掉”的状态——在那之前是什么情况？一时间缇娅脑中幻灯片似地闪过好几个情景：走在马路上被失控的车子撞到啦，登山时脚下一滑跌落山崖啦，单纯地昏迷成为植物人、在过分简介的病房里伴着生命维持仪的滴滴声中长睡不醒啦……
“虽然那样也不错，不过你这个可更有戏剧性哦。”
突如其来的搭讪令缇娅微微一惊，华怜明明说过“活人不可能看见我们啦”，那么这个正彬彬有礼冲她微笑的青年难不成……
“……那个……请问，您也是灵魂吗？”
青年的脸上掠过一丝意外，但他旋即换回之前的表情。
“比起这个，你不更好奇自己是怎么变成现在这样的么？”
啊，对了。缇娅使劲点点头。
“仔细想想，是不是被某种无法挣脱的力量拉扯过？”
有过么？缇娅低下头，想让思绪不受外界干扰地好好回想，但大脑表示不干，甚至以堪比坐了一整个上午的过山车的恶心感相逼。不要再想了，我想不起来！它冲主人咆哮。
再逼我就罢工给你看！
“……你还好吧？”
缇娅向及时扶住她手臂的青年灵魂道了谢。
“不客气，本来就是我的话让你不舒服了。”
这样温文尔雅的（而且帅气，但这不是重点！）青年，只可惜已经死了，光是想到这里都觉得胸口发闷。要是能在两人都活着的时候见面该多好呢，还能要个手机号什么的——灵魂恐怕没办法挑个星期天去喝咖啡吧……
仿佛听见她心声一般，青年已经笑弯了眼睛。
“你比我想象中更有趣，可以的话我还想跟你多聊一会儿……真遗憾不得不现在就说再见啊。”
诶？已经要走了吗？
“嗯，因为你的同伴好像马上就要回来的。”
原来如此，被遇到的话会被吃掉吧……“那么路上请多加小心。”
以前觉得人死后就什么都不用顾虑了，现在看来就算死后也不安全呢……人这东西真是脆弱。
“就是很脆。不过光是脆却不甜所以不好吃。下次得换个地方吃饭。”
通地凭空跳出来的红衣恶魔一边用手腕擦着嘴唇，一边用充满不快的语气说着。虽说如此——
“但是，老实说这个辣味我倒也不讨厌。另外缇娅，我找到了新的罪人哦，一起去看看吧。”

恶魔的味觉，能品尝出对人类来说并不是味道的味道。恐惧，后悔，怨恨，哀伤，不甘……恶魔之所以总是积极寻找将死之人给予玩弄，除好玩之外还有另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坐等人类死亡才收获灵魂，那灵魂的味道便是自死亡时刻起就决定好了，能不能符合口味只能听天由命。
“这回手气真是超好有没有~这么新鲜，还有这浓郁的芳香，啊啊真是令人馋涎欲滴~”
对这双手合十在胸前、脸上泛起幸福红晕、身为恶魔却眼看就要脱口而出“感谢上帝”的少女，缇娅只好提醒她：“你不是人。而且土块也没有灵魂。”
“谁说土块啦！没看见土块下头埋着个女人嘛！”
就算是灵魂，也无法穿透土块看见被埋起来的尸体，不过眼睛被小恶魔的手遮住之后，倒是看见了以怪异的姿势躺在土里的少女。
少女半张脸连同右眼全不见了，她靠仅有的眼睛望见来访者，“哇”地一声缩成一团，还不忘捂住剩下的脸。
你是……要带我去冥府吗？死灵无声地发问。
“现在还轮不到你，我只是带这孩子来看看你的惨样而已。”既然漂浮在半空，也就可以不在乎实际身高差异地居高临下俯瞰对方。身材可以用娇小来形容的华怜趾高气昂地回答。
是吗……待在这里，总感觉连灵魂都要发臭了。
恶魔露出与她身份不相符的宠溺的微笑。“别着急嘛，再等等。等你最后一个愿望达成以后就可以跟我一起走了哦。”
愿望……？啊啊，如果真的可以实现愿望的话，是这样的，我有一个妹妹……

请代我向她复仇。

“乐意至极，你知道我们最喜欢这样了~”

靴底传来久违的踏实感，和泥土被踩过的沙沙声，虽然那是错觉。并肩而行的两名少女，一高一矮。高个的是姐姐，矮的，是恶魔。
“恶魔原来也会替死者完成心愿吗？”缇娅实在想不出安抚怨灵对恶魔有什么好处，因此转向同伴寻求解释。
“嘛，这边这个只是顺手买人情罢啦，我的目标可是被复仇的那个呀。现在那孩子全身上下一股嫉妒的酸味和计划得逞的苦味，不好好料理一下根本咽不下去啦。”
看来就算是恶魔，行为的基本动力也是食物，与人间的动物同样。
“复仇的目标……我记得那个女孩说是她妹妹？到底发生了什么？”
“嗯，血亲相互啃噬的闹剧而已，不过依我看这个女孩倒是比昨天那个禽兽教师坏得多呢。”
到底是怎样？
“诶呀，忘记你的眼睛跟我们不一样了呢~我们呀，只要看到灵魂就能连同其记忆一起看得清清楚楚哟。来，给你看~”
只是普通的牵手，记忆却从手心涌入，汇入脑海。形状不规则的镜片在波浪间摇晃，缇娅得使劲凝视才能看清映入其中的景象。少女与另一个自己相拥，少女为另一个自己拭去眼泪，少女在领养书上签下“Eli”这名字，少女被土掩埋，最后，少女与恶魔及其伙伴相遇，“你的愿望是什么？”
向我的妹妹……向她复仇！

呜呼，若说与恶魔相遇是命运的安排，那么被恶魔引诱至丧命地也应该是命运吧。当少女发觉不对劲时，脚下的泥土已经变得有如沼泽烂泥、越是挣扎就越陷越深。这里难道不是她和Eli每天上学都要经过的那片花坛吗？这个时节才种下从别处移来的蔷薇，连草皮都还没铺，松软的泥土正适合挖掘。因为有Eli在这儿，所以这些蔷薇会长得更好吧，能开出比别的花坛更大更艳丽的花对吧？
不光因为我，也有你的功劳啊，Ali。
是啊，当然啦，因为是我把你埋在这儿的嘛。
是因为只有我一个人被领养、你怕留下来太寂寞吗？对不起呐，Ali，以后再也不会丢下你了。

……一起下地狱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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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夜~XXX》

趁着同伴恶魔被“过熟腐坏的灵魂”的酒精味儿醉倒、大大咧咧睡到老杨树树杈上，缇娅偷偷跑到昨天遇见金发亡灵的地方。当时怎么居然没问他的名字呢？他今天还会来吗？她还想问他身为亡灵为何还留在人间，是有什么特别牵挂的东西吗？啊，但是应该怎么跟他打招呼呢？普通的“晚上好”会不会显得太疏远了？那“又见面啦”怎么样？
光顾胡思乱想的少女直到被拍了肩才回过神来。
“嗨，是你。”
“啊，你好……”
事先考虑寒暄话什么的根本没用，因为直接就下意识应答了嘛！
看着他让人放松的笑容，一想到方才的少女心搞不好让对方看穿，缇娅就觉得脸上像要冒出火来。她慌忙找了个话题救场。
“……那个，你一直待在这里吗？”听说亡灵中有一种叫地缚灵的，从死亡那一刻开始就被禁锢在原地，任凭世间斗转星移却永远无法离开，是种悲哀的亡灵。
“我？我只是觉得你应该还留在这个福利院但又不知道具体在哪儿，所以过来碰碰运气。没想到你果然在，我真好运。”
“你在找我吗？”为什么要找我呢，缇娅忍不住害羞却还想知道答案。他会怎么回答？总不会说“因为我对你有点感兴趣”之类吧，昨天不是才头一次见面吗？而且还那么短暂没说几句话……
“因为我对你有点感兴趣。”
0v0诶——？
少女的脑子瞬间呼噜一声散成一盆粥，除了咕嘟咕嘟冒泡之外什么都想不出来。她们明明昨天才头一次见面啊！
“啊啊，不是那样，你恐怕误会了——”
不知是不是被缇娅的表情下到，青年也显得慌了神。缇娅还以为他只有微笑这一个表情呢。
“因为你既不是生灵也不是死灵，而且还和一个吃人灵魂的恶魔走得很近又没被吃掉，所以我有点好奇你俩是怎么回事。姑且一问，你现在还是无法想起自己变成游魂的经过吗？”
缇娅想起上次的晕眩，她摇头。
“那，你又为什么非要与那个恶魔同行？是被她胁迫的吗？”
又摇头。细小的、看似心智尚不成熟的少女就算是恶魔也毫无魄力，缇娅严重怀疑她的威胁会不会反被人说“撒娇吗，闹别扭吗，好可爱”而当作变相的魅惑。
“她救了我，否则我现在已经被别的恶魔给吃了。”她尽可能简单地描述了自己在黑暗中下坠已经被叫住的过程。青年听得很仔细，直到她讲那小恶魔称“黑暗的最低端就是恶魔的冷库”为止。
好看的眉毛往上一挑：“她说的？”
“嗯……”当然，既然是恶魔的一面之词，很可能根本没有“可信度”这玩意儿。可那孩子至今为止表现出的那种说好听是单纯说不好听是缺智力的性格，真的可以把谎话演得跟真的一样吗？
“恶魔有种自然而然让人产生亲近感的能力所以天生很适合撒谎，不过她说的这个倒真是事实。我也听过这种说法，如果安于黑暗一坠到底的话，真的会落进恶魔的餐盘，而倾其所有拼命逃脱的灵魂则能以幽灵的形态重回人间。”
你也是为了某个目的、不顾一切拒绝了黑暗的邀请的亡灵吧，让你不惜如此的，到底是什么？
见缇娅不再说话，青年抬手拍了拍她的头顶。
“回去以后可得向你那个小朋友道个谢啊，连我的份一起谢。多亏她带你来，我才能在这里遇见你。”
别、别再说了，拜托！缇娅羞得心脏都快跳出来了——如果她现在还有心跳的话。
青年点点头：“那这次就聊到这儿吧，我仿佛已经看见你小朋友喉咙喷着火朝这边狂奔了。”
虽然华怜又不是火龙，但还是请快逃！还有如果有可能的话……
“回头见。”

恶魔少女酒醒不见了缇娅，便四处寻找，揪惶恐想逃的死灵打听，总算找到了运动场。看见缇娅对空气扭扭捏捏，她想也不想就呼地黏上去了。
“缇娅娅~找到你了……刚才谁在这儿来着？”
“谁都没有！”被她追到那个青年的话……
“骗人！这里明明有一搭股好像在哪儿闻过的气味……是哪个被我相中了当夜里零食的孤魂野鬼？”
翕动鼻翼努力嗅闻的华怜，令缇娅不禁联想到抽动鼻子的兔子。无邪黑眼睛深处藏着凶险的恶魔兔子。
“该不是背着我跟缇娅娅讲了我族的坏话吧？那么我就要这样、这样、这样地吃了她！”
要告诉她那个人说关于恶魔天生适合撒谎的事吗？缇娅对着华怜软绵绵的笑脸心理斗争了一阵，最终决定满足一下好奇心。
小恶魔立马以炸毛猫的模样蹦起来。
“太过分了！怎么可以这么说……虽然恶魔确实有这样的能力但就是不想被区区亡灵这么说啊……”
“……就是说，你也承认我对你的亲近感是因为你的恶魔能力？”
那种莫名的信赖啦、一看见就觉得安心啦，让她差点相信她们以前真的认识，结果原来只是这个能力在作怪吗？
真的一丁点也想不起来了吗，缇娅？缇娅扭头躲开了华怜湿润大眼睛里发出的质问。
而恶魔的眼神也在她转开目光后变得凶狠。
“敢这样挑拨缇娅和我的关系……”
随着恶魔的发怒，周围空气也被点燃了一瞬——接来下就因为发热源被温柔地从背后搂住脖子而降回正常值。
“虽然不喜欢那种能力，不过你救了我也是事实。正如那个亡灵所言，我必须谢谢你，华怜。”
僵住的少女的脸色由红转白，再转红，脸红到连头顶都开始冒蒸汽的时候，她挥舞双手哇哇大叫起来。
“提出这样建议的亡灵是个好亡灵！作为奖励我吃他的时候一定一口吞掉不让他感到痛苦！”
“……”果然，这种脑筋缺根弦的孩子是不可能有那么深心机的，看来是自己多虑了……
“真是的，明明是这么单纯的孩子，为什么偏偏拥有那么卑鄙的能力呢……”
对此华怜回以无可奈何的一耸肩。

怪我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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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怜 · 发表于 2013-4-17 08:38:16

本帖最后由华怜于 2013-5-1 18:49 编辑

《第四夜~Ghost》

“笔仙，笔仙，请到这儿来。”

四只白皙的少女的纤手以略显拥挤的姿势交叉手指、共同夹住一只铅笔，四张年轻的脸上写满或兴奋、或虔诚、或顾虑的表情。她们全盯着那铅笔的笔尖。它动了吗？它还没有动吗？
“笔仙，笔仙，请到这儿来。”
应该是这场游戏带头者的梳马尾少女蹙眉瞪向她正对面的少女：“喂，玛丽，要相信笔仙啊，不然是无论如何也召唤不来的明白吗？”
被呵斥了的少女垂下头。应该是个性格软弱的孩子吧，缇娅想。她现在坐在教室一隅的空电视架上，虽说是坐着，却并没有施力于电视架，只是保持坐姿悬浮着，所以从墙面探出的金属臂一点儿受压的样子都没有。
“……笔仙很危险的……”
可她这句过于小声的警告只被莎兰当做牢骚一笑而过了。
“笔仙，笔仙，请到这儿来……”
铅笔，像被人猛扯了一下般，在白纸上留下重重的黑色轨迹，伴随着桌面被划的锐声。
莎兰连声音都哑了：“笔仙，笔仙，你来了吗？”

“来了的话，请画个圈吧。”
笔尖犹豫着，或者说是想动又不确定该往哪儿动。少女们屏吸凝视，直到它刷一下飞出去画下一个快占满整张纸的圆圈。莎兰的目光中几乎只剩下自豪了：看，我就说会成功吧~
而她的女伴则露出些许恐惧。

……笔仙是危险的游戏……

“唉，这玩意儿真难搞。”啪地把手抽回来、夸张地仰躺到空气里的红衣恶魔大声抱怨，“手腕太使劲了，这么吃着劲儿我很不容易让它动诶……”
虽然她这话是对缇娅所发，可后者只是远远看着，并没有回应。
“呐，缇娅，不要管她们好啦，真麻烦。”
“不行。拜托了。”
她的话一瞬熄灭了两道希冀的目光。除了幼年恶魔，另一个皮肤白如冬雪的女孩也投来哀怨的眼神。就在这一仰头间，缇娅已经几乎脱口而出赞叹她美貌的语句了，这么漂亮、浑身萦绕着不可思议气息的少女凝视着身为灵体的她，缓缓张开银蓝色的双唇——
“唉……”
缇娅不知道她想说什么，总之她只是叹息一声，便把注意力返回到铅笔上了。

“笔仙，笔仙，我会和谁结婚呢？”

看不见小恶魔的嫌弃缇娅“果然如此”的表情，莎兰一脸憧憬地发问。
“什么啊，反正心里已经有中意的人选了还多此一举问个什么劲儿啊。”
白色的少女抬起头，对她比了个“嘘”的手势。与此同时，铅笔被看不见的力量驱使着写下一个名字。
“呀啊，果然！”莎兰空着的手捂上脸蛋，她的女伴望着她笑：“这下放心了吧？”
“放心个鬼。也不看看是谁写的。”整只手攥住笔杆的恶魔呸呸呸冲两人吐舌头。这种位阶的小恶魔当然并不能预知未来，华怜不过是读了个心罢了。“占卜够了就快走吧，别烦我啦！”
“唉……”
“你也是，给我闭嘴别再叹气啦！”
白色的少女悻悻地别过头去。
“那……我会在什么年纪结婚呢？”
“喂……”
这可不是读心就能读出来的好吗，华怜在心里大叫。趁她大叫的时候，铅笔又动起来，写下“27”的字样。
“啊啊，好狡猾！只是随便猜了个数字对吧！”
不过这效果已经足够好了，莎兰的脸因为幸福而泛起淡红色的光，而白色的少女也微笑起来。
“那……再问最后一个问题……我们能白头到老吗？我是说……”
一红一白两名少女不约而同冷笑一声。笔仙的禁忌之一——不问死，就这样被打破了。
华怜转向灵魂同伴：“这可不是我没帮忙哟，到这地步都是她们自找的……你看起来对那个鬼魂挺有兴趣嘛缇娅。缇娅？”
她张开五指在她眼前晃晃，可灵魂瞳孔里映出的，只剩下玩着笔仙的少女们而已了。

“听好啰，笔仙就是召唤鬼魂仙怪来问问题的游戏。因为笔仙什么都知道，所以问什么都能答上来。”
“真的？那姐姐你想问笔仙什么问题？”
“这个么……”“当然是恋爱的烦恼呗~”
“恋爱……姐姐的真命天子？”
“……总、总之等一下先问问看吧……”
缇娅旁观着，少女们唤来了笔仙，笔仙移动了铅笔，少女们询问了问题，笔仙回答了问题。最后，少女们站起身来，她们的手指依然合作夹着铅笔。

“笔仙，笔仙，问题就是这些了，谢谢您，现在可以回去了。”
而铅笔，毫无停下意思地画着圈。

“笔仙，笔仙，已经没有问题要问了，谢谢您，请回去吧。”为首少女的声音有些发抖，是预感到什么地方不对了吗？
笔没有停下，也没有移出纸外。笔仙不想走。
“……呐莎兰，这可怎么办？”当然是乖乖吃下苦果咯，华怜轻笑。
“别问我啊我也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啊……笔仙不都应该是急着回去的吗？！”为什么急着回去？活人可是很好玩那，无论是对恶魔还是笔仙来说。
“……明明都说过笔仙很危险了啊……”对对，你是对的，玛丽。
“事到如今还说这个干吗，快一起请求笔仙离开啊！”诶诶，发脾气的女孩子一点也不好看……还是我的缇娅最可爱，呐，缇娅？
华怜笑眯眯地……应该说是讨好地蹭到缇娅旁边，用猫来比喻的话就是咪咪叫着要求挠下巴的撒娇，而缇娅则自顾自抱住肩膀。小恶魔慢腾腾爬上她的背，把自己整个儿压到人魂身上，发出开朗的声音：“早说不要管这群家伙我们去玩啦，你又不听……还有那个谁，你要么快走开要么赶紧完事，别吓到我的缇娅听到没！”
……啊……只要你不碍事……好的……
在红色恶魔的逼视下，野兽一边回答一边加紧动作。笔已经给扔掉了，少女们从桌旁退开，不安地环视四周。
笔仙的禁忌之二——结束之前不可中途退出。
猛然察觉到这点的莎兰惊叫一声扑过去抓起笔试图结束游戏，可笔重新掉回地面。没来得及查看笔或手的异状的少女紧接着就在同伴眼前消失不见了。

所谓神隐，只是超自然生物的恶作剧而已，比如想跟人玩捉迷藏啦，想有个人作伴啦，或者玩或作伴的时候突然肚子饿了啦……总之并没有什么恶意。

恶魔舒舒服服趴在同伴背上观赏这一幕闹剧，直到的她专属抱枕震得实在太厉害、影响到她看戏为止。
“好啦好啦那边的白狗，因为我的缇娅很害怕所以你快点走。快走快走。”华怜边说还边摆手，甚至发出嘘嘘的声音，真的在撵畜生一般。这一手直接惹恼了那野兽，只见它长尾一甩、昂头露出獠牙。
别碍事，恶魔。
“咦？竟敢顶嘴，区区一只野狗反了你了！”
这是我的猎物。
“谁要跟你抢，快带着你的打包饭一边儿吃去！”
别太嚣张，否则把你旁边那个灵魂也吃了。
“……我看是你太嚣张才对吧！”
被激怒的恶魔腾地站起来。
“缇娅你害怕的话就别看了，乖，把头转过去，我马上就搞定那畜生。”
就算被这样告诫了还是移不开视线，只能一边发抖一边看这情景。红衣恶魔的右手变成巨大的红色锐爪，在她爪下白犬俨然嫩豆腐般不堪一击。巨爪把野兽活生生撕碎，悲鸣将空气都掀动、哐哐撞击玻璃窗，恶魔就当这响动作配乐用左手拾起地上的碎片放进嘴里。
随即受害的生物又化为一条有水波样花纹的青色大蛇而施暴者变成一头着火的红色怪兽，濒死的蛇试图缠住敌手，却被一爪划破肚皮，滚出几具少女尸骸。熊熊燃烧的怪兽踏住它挣扎不休的尾巴发狂一扯，将其拦腰扯为两截吞吃下去。缇娅眼睁睁看大蛇的残体直到被吞噬的一刻仍在扭动，而吃完大蛇的怪兽喉咙深处翻滚着低吼朝她望来，暗金色的眼睛仿佛要将她吸进去……

“缇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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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夜~???》

很无聊啊，只能这样坐在一边看着……明明我也有想问笔仙的问题嘛，为什么我不可以玩呢？
“现在的小鬼到底把召灵当什么了？维基？”
你是谁？！
“呢嘿被听到了！但是你怎么能听见我说话？那你看得见我吗？”
看不见……你到底是谁？
“我是恶魔，吓到了吗？”
恶魔……你来这儿做什么？
“没吓到你吗……总之是那边玩笔仙的姐姐们邀请我来的，除了我以外还有好多人来赴宴，我看宴会很快就要开始了吧？对了，在那之前能陪我聊聊天吗？”
……可以是可以，可我不想对着空气说话。
“呀哈？那好办，我让你看见就可以了吧？”
……
“怎么样？超帅吧~”
……
“喂，你那是什么表情。”
……听声音还以为是个女孩子，可结果却是一只大怪兽。
“别、别这么失礼啊什么怪兽！是龙！龙你知道吗？就是……”
怎么不是个女孩子？
“……好吧好吧，反正我也可以变成别的样子啦。那，你觉得我应该变成什么样的人类女孩？先给我好好说明白，否则一会儿你再怎么抱怨不好看我也不会再改模样了哦！”

“还没搞完吗那群姐姐们……我好饿啊……”
你要不要先吃点东西？我的巧克力可以分给你一半。
“那倒不用了，就算有人类的外形我其实还是没有实体啦，所以没法从你手里接东西——而且我还要留着肚子吃等一会儿的大餐呢。”
……真狡猾，为什么姐姐们只请了你们吃饭却不叫上我……
“那是因为……大概是你没法吃的东西吧。你的姐姐们也不会吃的哦，全部是给我们的。”

“我问你哦小鬼，我说我是恶魔的时候为什么你不害怕？”
什么小鬼，我有名字！我叫缇娅。
“跟名字什么的没关系，我就是问你你不怕我吗？”
我叫缇娅，不用那个名字叫我的话就不跟你说话了。
“……好吧……你为什么不怕我，缇娅？”
还有，只有我一个人说了名字这不公平。你叫什么？
“我叫什么没——”
那我不理你了。
“喂……那么你叫我华怜就行了，反正只是常用名所以被人知道了也无所谓，真名才不会告诉你。”
看吧，你很亲切，不是坏人。
“喂，对人类来说恶魔全都是坏蛋吧？”
但你是好人。
“这可不能算是夸奖！我是恶魔又不是人！”
没关系我就是在夸你。
“……”
而且我觉得我们很合得来。
“是吗？”
你看，和我聊天的时候你也不喊饿了。
“明明都忘记了就别提起来！让你这么一说我又饿了……我说，差不多也该开饭了吧？”

“喂喂不要挤！还有那个小鬼……缇娅她不算！”
……要被吃了……
“都说了她不是菜！”
要被吃了……
“把你那张臭嘴给我闭上！她是我的！”

“总之……该怎么办才好……好容易才交到的朋友……不要怕我啦我又不吃你……”
我不害怕你人类的样子啊，华怜。
“可是……可是……”
那个……虽然着火大恐龙的样子很可怕，但还是很英勇地救了我所以谢谢。
“……我不是着火大恐龙……”
华怜还是这个样子最好看。
“是、是吗……”
这个样子又亲切，又可爱，一点也不吓人。你这个样子我不害怕。
“真的？”
如果你保证以后都只用这个样子出现的话，我就不怕你。
“嗯，那好说。”
我们来打勾勾？
“呃那个……因为我不是实体所以没办法勾到手指啦……”
没关系的，来打勾勾。
“嗯。我，在此以我们的伟大女王之名起誓，绝对不会在缇娅面前变成龙形，否则——”
否则永远也吃不到好吃的！
“我、我一定会拼命遵守约定啦！”

缇娅在华怜怀中恢复意识，她好容易让双眼聚焦到对方被关切、担心、后悔和某种悲愤挤满的脸上。
“违反约定会再也吃不到好吃的，所以你才拼命忍着只变出一只爪子来吗？”
恶魔表情复杂的面孔忽地被震惊揉平了，她目送同伴坐起身，好容易驱动硬邦邦的舌头。
“你你你……”
“这个我觉得可以不算违约哟，因为光看爪子也看不出是龙对吧？”
从现在的华怜的眼里看来，缇娅在皎洁月光照射下泛着淡金色光辉的长发，比千年犬灵的银白色皮毛还要耀眼，还要高贵，还要让人忍不住一摸。她张张嘴，扑出去的同时嗓子里的喊叫已经带上哭腔。
“……恢复记忆这种桥段太老套了啦缇娅！”
就这样对准缇娅的脖子扑了上去，死死搂住，哭得稀里哗啦。
“你居然现在才想起来好过分！我好伤心啊缇娅！快补偿我！”
“好啦好啦，乖。”她用安抚撒娇家猫的方式抚摸那一头黑色软毛直到软毛下面开始发出咕噜声，恶魔究竟需不需要睡觉又会不会做梦是另一回事，反正这只大号抱枕般块头的人形猫看起来心满意足地沉入梦乡去了。
脖子上挂着睡着的小恶魔的少女灵魂直到这时想起了一个重要的问题，既然不好直接摇醒对方来问那就姑且先记在心里吧。

“不公平呐，明明都十几年过去了，你却一点儿没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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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夜~revenge》

日光灯管闪烁着，劈啪作响。夜蛾挥舞翅膀萦绕在不稳定的光芒周围，发出扑拉扑拉的声音，向墙壁上的白色瓷砖投去斑驳破碎的影子。
即使是以硬件条件著称的福利之家，也并非随时随地光亮如新。就比如这条地下通道。
他不禁皱眉。明明已经从他那里捞足了钱，却还是不肯把他们的会面室修缮一下吗，至少也要像那些小孩的教室一样整洁明亮才合适吧？
他又旋即转怒为笑。在那女人眼里水蛭还不如白老鼠，所以装水蛭的罐子的规格才比不上鼠笼。水蛭虽然看上去令人生厌，却也屡屡救人脱离苦海，原本因伴随吸血行为而为人恐惧的凝血因子抑制剂，亦成为外科手术台上的尖端良药。沉浸在自我满足中的水蛭满载而归，他手里的、刚刚差点顺手用来驱赶飞虫的那沓纸，正为他和他的同伴吸来一股温暖的生血——足够他们再吃几个月了。
与此同时另一群水蛭已经胀得滚圆、灰暗的外壳给撑成紫红色，因为过饱而对金属箱中的美食兴趣缺缺。他们的头领乏味地合上银灰色的箱盖，在提手上来回搓动的手指却暴露了她的欲望。她扫视房间里的其他水蛭们，他们也回望着她，彼此心照不宣。“干杯！”举起的玻璃杯中荡漾着芳醇的红色液体，水蛭们露齿而笑。
明天一早，差不多就是上课铃快要敲响的时候，广播里会传出这样的通知——

“请以下同学今晚放学后携学生证来医院B1层领药。”

许久未露面的老大突然传话过来，真把华怜吓了一大跳。虽然老大不知怎么知道了她私藏灵魂的事，不过他似乎并未因此生气，反而交给她一个听起来超有趣的任务——去唆使怨灵们大闹一场。只是……“不知道会不会对你的新玩具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所以你要不要把她寄存在我这儿？”
“寄存……”缇娅不是玩具！这么说真过分，而且老大你一定是想吃了她！可是华怜不敢冲老大发脾气，她只好回去对缇娅说，今晚千万千万不要接近医院。
“为什么？”
“因为那里会怨气冲天啊，那种发疯的怨灵搞不好会趁我不注意伤到你的。总之除了医院附近，其他地方都可以，随便你去玩。”
缇娅点点头。也许她可以去运动场找找看那个金发幽灵？啊不，光是这么一想就有点脸红，可不能让华怜发觉——不然他绝对会被吃掉的。还得告诉他千万不能靠近医院，因为会很危险。
“嗯，从这个距离都能感到，真是吓人的怨气。”

福利之家是专门接纳患有罕见病和慢性病的孤儿、照顾其生活并为其提供免费教育和治疗的机构，在神秘资助人的扶持下拥有远超过同等规模福利院的硬件设施，这也令无法进到福利之家的其他福利院的孩子向往不已。进入福利之家的孩子都是经过慎重的审查的，确实身患难以治愈的疾病，也确实没有可抚养或扶助其的亲属。一旦跨过那座金属大门，福利之家就会成为他们真正的家，保护他们直到成年。
而这只是表面而已。
就像那条被夜蛾所爱的地下道所示一样，福利之家也并非真的完全光鲜明亮。
受到某著名制药企业资助成立的，以福利为名的鼠笼，其优厚的条件只为稳定白老鼠的状态和掩人耳目，所谓免费治疗，也只是试验新药和后续观察罢了。无知的老鼠怀着感恩的心赞美饲养员，无知的老鼠吃着每日投喂下来的粮食，最后，无知的老鼠幸福滴死于自己的无知。已经有多少孩子死于新药的不良反应了呢？恶魔点着数。
1,2,3,4,5……
啊啊，还真是不少。到最后一刻还自信身处乐园的男孩和女孩们，得知自己遭到背叛后发出了惊天动地的恸哭。

日光灯管噼啪闪烁，犹如垂死者挣扎的哮喘，最后终于窒息。随着它的熄灭，夜蛾也作鸟兽散尽，纷纷扑向其他光源。水蛭目送它们扑棱棱飞走，抬手推推眼镜。看来是该叫那女人好好料理一下他们双方的这条财路了。

水蛭群也不安地蠢动着。整个房间一下子陷入黑暗，因此谁都没看到门后角落里湿漉漉的电盒和它周围被红色污染的灰色短绒地毯。被最爱啃食胶皮的蟑螂咬破的电线放出微小的火花，噼，噼啦！接着引燃了肮脏的布团。那是哪儿来的布团？好像破破烂烂的衣服似的，带着看不出原色的条纹，还挂着棕色的红酒还是别的什么的污渍。就算穿过火幕冲到门前扭动把手，门也纹丝不动。门不应该是锁着的！钥匙呢？！水蛭们谁也想不到究竟是谁的小小的手从衣袋里掏走钥匙，插入锁眼，旋转，丢掉。小小的金属片蹦跳的脆响被灰色地毯吸收殆尽，它躺到沙发底下紧贴地面的缝隙里，和少年少女们的脸一起被火光映得发亮。
尖叫吧，尖叫吧，畏火的水蛭们，在熊熊燃烧的仇恨中蜷缩成团然后干枯死去吧。咳嗽吧，咳到透不过气，咳到胸口生疼，咳到吐出你们喝下的血来。求救吧，向仁慈的神祈祷，因为它既看不见也听不见，只是虚构的偶像。你们应该向恶魔求助才对呀，以同类之名祈求拯救，抓住她们伸过来的援手，然后被砍掉手腕跌入地狱！
看啊，这代你们而落的忏悔之泪，如果你们干瘪的眼睛还残存着视力的话。

“看来怨灵的复仇结束了呢。”眼看笼罩医院的黑烟消散，金发的灵魂轻叹一声，“你的同伴一定玩得很尽兴而且吃了个饱。”
缇娅点点头，她完全想象得出小恶魔那兴奋的表情。她会带着那表情飞扑上来大喊：“缇娅娅你听我说，那些灵魂味道好赞……”
“那个……谢谢你一直陪我聊天，但是我想我现在最好过去找她……”
“我认为你等在这儿会更好，她肯定正往这边赶过来呢。”
你不离开吗？缇娅觉得如果幽灵也有领地意识的话，这片运动场肯定是他的地盘。站在人家地盘上赶人家走是失礼的事可是……
“别担心，她肯定已经撑得吃不下了。对吧，小恶魔？”
只消顺着他的视线往上一抬眼，就能看到这样的景象——红衣黑发的恶魔站在半空中，任风掀动裙摆和发丝，略抬下巴，双眼微眯，紧接着就俯冲过来了。

===========================《第七夜~final war》

占据有利高度俯冲下来的人形恶魔龙，针对的目标如缇娅所料正是金发青年。她一面尖啸着缇娅无法理解的恶魔的语言一面通地撞到他胸口上，随着她的尖啸，空气皆因恐惧而颤抖。青年被撞得向后仰去、差点摔倒，然后被以缇娅来不及发声阻止的速度和巨蟒绞杀猎物的力道从正面死死勒住脖子。缇娅几乎要失声呼唤他的名字了，可她直到现在还没问过他。她只能冲另一个发出尖叫。
“住手——”

如果恶魔有尾巴的话，现在肯定已经摇上了——或者也许现在就正在啪哒啪哒地摇着呢，只不过因为是隐形的所以缇娅看不见。对这样一只摇着看不见的尾巴挂在自己脖子上的小恶魔，青年的反应是直接把她摘下来掷进少女怀里。
“别给我一犯了错误就撒娇，华怜。你这几天偷吃得还挺美吧，既然‘偷吃了大家的食物所以把手拆下来给大家吃了’这种话没有威慑力了的话，接下来的几个月就加大工作强度顺便彻底禁食帮助下消化如何？”
“呜哇，发火了好可怕，别不给我饭吃啊QAQ”
被少女下意识抱住的小恶魔此时哆哆嗦嗦缩进同伴臂弯里悲鸣起来。究竟是震慑于收去笑容的金发青年的瞪视还是对只工作没吃喝的未来的展望，这个已经不重要了。她发自肺腑的哀伤抽泣中夹杂着磕磕巴巴的抱怨和别的话，也不知道想要说给谁听。
“……就算是恶魔，呜咕……肚子饿也会很痛苦啦……我明明那么努力工作……呜咕，依、依稀多老大才不是好恶魔！我要去向女王陛下告状噗！”
不知要如何应对这急转弯剧情发展的缇娅惟有用安慰委屈小动物的方式抚摸怀里噗噗作响的毛绒脑袋，顺便稍微担忧一下恶魔会不会有鼻涕以及灵魂的衣服会不会被恶魔鼻涕蹭脏。
“咳。”青年决定提醒一下某只哭得稀里哗啦的恶魔注意身份，不幸的是抱着恶魔的人类少女好像误解了他清喉咙的意思。
“请不要再欺负华怜了，就算是恶魔她也毕竟还是个孩子……您可是成年人了啊。”
话一出口似乎哪里不对，注意到青年脸色改变的缇娅想要换个说法，却一时想不出从何改起。果然还是应该先缓和一下气氛吧？然后再不站在任何一方立场上地、公正地给予调解。那个……首先……她还不知道要怎么称呼他，之前好几次想过问他的名字但都被各种各样的突发情况打断结果忘了。
“呜咕、呜咕，再也不喜欢依稀多老大了……”
这样啊，这就是他的名字。且不问华怜是如何知道青年幽灵的名字的——“那个，依稀多先生，我认为与其单纯惩罚这孩子，不如让她意识到究竟哪里做错了更有效。”对对，就是这样，接下来只要和依稀多先生一起教育华怜、让她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就行了。
“……依稀多？请别跟那小鬼学这种古怪的叫法。我的名字是伊希多尔。”
啊，难怪他刚刚嘴角抽了一小下……嗯，没有生气吧？
对缇娅低垂着头小心翼翼偷瞄他脸色的行为，金发青年——伊希多尔——抱以惯常的温和微笑：“抱歉，之前没自报姓名似乎让你也挺困扰呢……另外看来你好像也不知道我是这小鬼上司的事？”
摇头。他确实从没说过他自己的事，包括自己是怎么死的，当然也没说过自己是怎么变成小恶魔上司的事……可是亡灵能指使恶魔吗？
手底下的毛团动了动，小恶魔抬起明明哭过却一点也不红肿的眼睛：“想什么呢缇娅，依稀多老大是比我高阶的恶魔。”
他也轻轻挑眉：“我没说过吗？”
没有，绝对没有，否则她就不用为他感到惋惜也不用替他担心了。“明明是那么可爱的人，为什么就死了呢”，他没有死，他是个恶魔，而且那种比华怜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可亲感也源自恶魔的黑暗魅力吧；“被华怜发现的话就危险了”，照今天的情形看来，就算他俩早点遇见，想要逃跑的也只可能是华怜而已；“如果他还活着的话也许能交换电话和MSN、在博客里加好友”，死心吧，如果不是因为这非生非死的状态，他怎么可能在意她？而她竟然还傻乎乎地被他几句话惹得一颗少女心头小鹿乱撞……
恶魔只消看到灵魂就能听其心声，只是此时此刻这两只恶魔不约而同装作不知道罢了，其中一个以工作之名借故逃开，另一个找不到借口的只好默默移开视线。
擅长于玩弄人心的恶魔，习惯的是往撕裂的伤口上撒盐，而不是温柔地包扎它。最喜爱看人承受痛苦的恶魔，又怎么知道要如何消除痛苦呢？
那就索性不去看吧，只当她没攥紧衣角强忍着泪、而眼泪却终究还是落到地上。

无形的翅膀卷起风撕裂凝固的空气，穿过这些破口，黑色有翼的怪物遵从主人的号令自异界而来。若说执行者是工蚁的话，它们就是掳自异族的地位更低的奴隶蚁。井然有序地悬停待命的这些怪物，形成了一朵黑色的不祥的云。
小恶魔抬起右手。一声嘶鸣，紧随其后是怪异的雷鸣，在这声响中黑色的箭雨倾泻而下，很快混入了发自地面的尖叫。
啊啊，多么舒畅，这恃强凌弱的快感。只要享受死者的绝望就好，其他的什么都不用考虑，恶魔不本来就该这样才对吗？她抿住嘴唇不让它们动弹，然后继续把心头的烦闷发泄到不愿离开人世的死人头上。

伊希多尔咬了咬嘴唇，作为打破僵局的方式而递出手帕。
“……谢谢……”缇娅虽然接过了叠得整整齐齐的手帕，却还是用手背胡乱地揉了眼睛。
以乱哄哄的灵魂猎场为背景，两个人的对话却平静得有几分脱线。
“哭过之后感觉会不会好一点了？”
“嗯……没事了。对不起……”
“不，事先没把话说清楚是我的错，为表歉意我把我所知道的你变成游魂的大致过程告诉你，如果你现在还想知道的话。”
依靠自己的力量想不起来的，坠入黑暗之前的事……

灵魂与肉体并非总是相依的，束缚在肉体这个牢笼里的灵魂，偶尔也能在前者未毁灭的情况下逸出成为生灵，这样的过程称为暂时的灵魂出窍，是很多人明明不相信却还津津乐道的怪谈。
生灵游荡得久了，肉体死亡，生灵也就变成了死灵。
即是说，所谓生灵和死灵的叫法，只是依据能观测到的肉体的生死状态来确定的。
在更稀罕的情况下，灵魂连同肉体一起被极强大的外力拖入灵的空间，在这过程中肉体凭空“消失”了——因为无法感知肉体的状态而不能确定生死，也就不能武断地说究竟是生灵还是死灵。对此感到苦恼的灵的空间的居住者们，比如恶魔，就搞出了这样一种叫法——生与死叠加的状态，非生非死的游魂——来称呼这些被神隐弄丢了自己肉体的灵魂。
但，到底需要多大的力量才能把肉体拖入抗拒肉体进入的灵的空间呢？
虽然对强大的妖怪和恶魔来说只是拎起稍微有点重的东西的力气而已，弱小的妖怪或者低阶的小恶魔却要使出全力才能办得到，所以她们不会轻易使用这种方法作祟，除非——
正中遭受撞击折断的大桥飞速塌进自己掀起的尘暴里，从桥上跌落的人也跟着被烟尘吞噬。着陆的瞬间就会死亡，骨骼粉碎，内脏也被自己的重量压烂。这种情况下要想让其幸存只有这惟一的办法。
无形的手朝她伸去。指尖相触的下个瞬间，少女已没了踪影。等累惨了的小恶魔再能动弹的时候，她救回来的少女灵魂早滑入黑暗了。那底下可是放食物的地方啊，等她掉到那里再去拽她出来的话肯定会被老大责骂的所以……

“那边的人，稍等一下。”

华怜老老实实地指挥奴隶蚁们把预定的全部灵魂都搬回家去才遣散它们来到两人身边——确切的说是一个恶魔和一个人类游魂——汇报了结果。
因为做得干净漂亮所以得到了老大的夸奖：“你只要认真工作这不是做得很不错嘛。”
也得到了最喜欢的缇娅的感谢，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她们两个在她忙着泄愤的时候聊了什么？反正看起来依稀多老大没有说坏话。
她对此感到满意。而当缇娅表示在想好将来怎么办之前都要一直跟她在一起的时候她高兴得跳起来挂到她肩膀上。亲密如一家三口的三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对缇娅来说，那将是她的新家。
“有超级大的床，就算两个人一起睡也不会挤。”
“但是，如果这小鬼吃太饱了的话可就不一定了。”
“我……我才不会一口气吃太饱！我是主张少食多餐的！”
“是嘛，比如工作时间稍微垫垫肚子……我不说话你就当我真没看见？”
“不……那个是因为之前缇娅说回事悔恨交加的味道所以我想证实一下而已……”
接过了恶魔授予的希望、在少年监狱里自尽的少年，他的亡灵即使不在福利之家，也没逃过奴隶蚁恶魔的鼻子，念叨着“我杀了人”被掳走。
还有请求恶魔的协助、报复了妹妹的姐姐，迎接前来带走她的恶魔时笑得阳光灿烂。“在地狱里我会和Ali在一起吧？”
以及其他借助恶魔完成复仇的少年和少女的灵魂。“为什么！为什么！我们明明是受害者！”他们尖叫，抓住一切能抓的东西不肯走。奴隶蚁恶魔不得已掰断了他们的手脚，带着一具具扭动不已的躯体回去，一路洒下不甘的嘶吼。
“凭什么我们也要下地狱！”
缇娅回头向背上的小恶魔请教，华怜回答说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嘛，而恶魔伊希多尔也温文尔雅地予以认同。

复仇。
源自憎恨而起的邪恶感觉，复仇或否定他人，在律法所赋予的权力以外行使惩罚他人的意欲。
神（若他真实存在的话）所不快的“愤怒”之罪。
把罪人的灵魂抛下……
献给……

===========================《完结撒灵魂渣》
我终于写完了……[死]
还有很多想展开但没地方写了的……
我已经尽量让该呼应的地方呼应上了，没对接好的请原谅我……[躺平]

缇娅娅抱抱>v<

影烟 · 发表于 2013-4-17 08:55:22

不错的题材呢，华怜酱果然按捺不住了啊，这是《恶魔在都市么》么？
人间不会有一场浩劫吧……
“这里是生与死之间的缓冲带……应该算是吧，这下头就是储备死灵的地方。”
“……储备……？”
“对啊，因为收集来的灵魂一下子吃不完，所以就存在那里面慢慢吃，你当它是冷库什么的好了。总之要是掉进去的话就会被归类为吃的，所以我才叫住你。”
华怜酱露出了吃货本性了啊，记得分我一份哦，不过……灵魂好吃么【望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