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远清 于 2013-5-15 00:54 编辑
【一】
街边的便利店里传来晚间报道的声音,话题正是前阵子发生的豪华餐厅暴力事件:新兴黑帮跟本地旧有黑帮之间的火并事件。在芝加哥打字机的扫射下,黑帮老大和其几个骨干人物当场毙命,而不幸正好在两旁的几桌客人连同服务员一同殒命。此次暴力事件伤及无辜人员数十人,死亡人数也定在了两位数上…………报道的声音混杂在淅淅沥沥的小雨中,这场雨断断续续下了整整四天,期间的间歇没有超过半个小时,那些善良又敏感的人士大概会感慨这是上帝为无辜遇难的人的哀悼。
本身初春时节的微冷在连绵的阴雨中渐渐蜕变成一种透骨的寒冷。潮湿的空气扑面而来,在带走温度的同时流下湿漉漉的潮湿在皮肤和衣物上。如此糟糕的天气进入夜晚之后,街上更是空旷寂寥的能听到路人脚步的回音,偶尔有飘渺怀旧的歌声从老式留声机里流泻出来,再穿过门窗的缝隙飘荡到街上,形成含混朦胧的呢喃。潮湿路面上积存着薄薄雨水,细碎的反射昏黄路灯的晦暗光线。
远离繁华地带的某条小项里传来不紧不慢的脚步声。那脚步声在这寒冷彻骨的雨夜里听起来悠闲得仿佛是在阳光明媚的上午在精致优雅的玫瑰花园里散步。随着脚步声渐进,昏暗的路灯下,能看得出来人是个瘦高的年轻人,穿着长风衣,撑着一把老旧但保养得不错的黑伞,另一只手则抱着一个纸袋子,内里装着些食物和日用品。
一阵风吹来,斜斜的雨丝便爬上手和脸颊,撑伞的人连忙调整了伞的位置来挡住雨丝,却没能挡住随之而来的夹杂在丰沛水气中的淡淡腥气。撑伞人悠闲的脚步顿了下,便继续往前走去。这时一阵风从不远处的巷子里吹了过来,顿时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撑伞的路人终是停下脚步,向那传来血腥之气的地方望了过去。
那条昏暗的小巷内,只有颇远的地方残存着一盏孤零零的行将就木的残破路灯,在风中轻轻的摇动着,发出细碎暗哑的铸铁摩擦声。不时摇动起来的路灯给地面带来忽明忽暗的感觉,只能隐约的看到路边的几个垃圾箱和零星反射灯光的水洼,连只翻垃圾桶的小动物都没有。
略有点遗憾的眨了眨眼睛,满足了好奇心的路人转身便往回走。然而就在转身的瞬间,只觉得背后光线一暗,便被人从后捂住嘴,在物品洒落地面的同时,便是感受到脖颈上传来的一丝凉意。
重物落地的声音惊走了对面巷口翻垃圾的野猫,那瘦骨嶙峋的野猫几下窜进不远处的灌木丛中,只在黑暗中留下一对发着悠悠绿光的眼睛,向刚刚翻找食物的垃圾桶附近警惕的观望着。灯光昏暗的小巷里静静的只有雨水敲打在地面的沙沙声。 时间静静的流淌着,在那饥饿的野猫终于忍不住的从灌木下钻出半个身子时,小巷里传来一声低促的呻吟:“唔。。。重死了。。。”小巷地面上的2具“尸体”动了起来。严格来说,被压住的一个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家伙翻身站了起来,顺手在脖子上摸了下之后,看着抹在指尖的血迹不由得咋舌:“嘶。。。下手可够狠的啊。。。”
低头看看刚刚袭击自己的人,年轻人伸脚过去,用脚尖碰了碰对方肩头:“喂。。。还活着么?”
见对方没有反应,年轻人便蹲下来,伸手摸上对方的颈侧:“。。。还活着啊。。。那么刚刚那下,就没法原谅你了~”顺手拂开贴在苍白面颊上的深色头发,袭击者有着一张颇为年轻,并且可以称得上俊美的脸。可惜胸腹和腿上的伤,和纵使深色的衣服都没法掩盖的浓重血腥味让人整个的狼狈了起来。
【二】
当夜霾回复意识的时候,并没有着急睁开眼睛,而是先不动声色的感受着周围的状态。
大概是靠近窗边的位置吧,偶尔能听到不远处鸽子发出的咕咕声还有翅膀拍打的声音,淡淡的消毒水的气味安然的飘荡在空气中,身下是柔软温暖的床铺,即使阖着眼帘,也能感受到金红的夕阳光线照在脸上,还带着点太阳的余温。隐约的食物的香气从邻家飘来,几天没吃饭的人闻到食物的气味,不由得觉得更加饥肠辘辘了起来。除了隐约的有轻柔的歌声传了过来之外,周围安静的仿佛可以听到花瓣跌落的声音。
感受到周围一片安静祥和的气氛,夜霾慢慢的睁开眼睛,随即皱着眉头躲开扑面撒来的夕阳阳光,纵使是时间接近傍晚,但是阳光依旧有些晃眼。尤其是连续几日的昼伏夜出,使得自身更加对光线敏感起来。躲开阳光以后,夜霾打量起周围:面积不算大的房间,简单的陈设着几个矮柜和沙发,还有独立的洗漱间。显而易见,这里是家私家诊所,鉴于自己记忆中断时所处的位置,这里很可能就是某个黑市医生的诊所。就在夜霾思绪游走之时,楼下传来了人走动的声音,明显是2个人。一个脚步声轻且稳定规律,另一个则明显的是女性,高跟鞋敲击的声音和略带虚浮的脚步声,想必是病人吧。
走动声停下来之后是含混模糊的对话,只能听得出来是一个略带神经质的纤细女声和一个略带低沉的文雅男声。看周围陈设的风格,恐怕刚刚的男声是这里的主人。楼下的对话持续着,那女子的声音慢慢的激动起来快速的说着些什么,那男子的声音则一直安稳平和。冗长的对话之后,最终那女子慢慢的被安抚了去。随着大门开关的声音,对话结束。那轻稳的脚步声转而上楼来到门前。
推门进来的是个如预料中一般的年轻男子,正低头看着病例,偏分半长的黑发一部分扎在颈后,还有些没扎住的滑落在肩头。医生标志白色的长外褂加上白色衬衫和亚麻色长裤,一副金边眼镜,再搭配上一张俊秀温和的笑脸。整个人都显得温文尔雅体贴可靠。
以上是夜霾对于眼前医师的第一印象。
抬头发现病人醒了的医师,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说到:“呦,醒了?感觉怎么样?”
然后没等对方有反应便很自然的来到床边开始做例行性检查。一番检查之后,医师摘下听诊器,微笑着对夜霾说:“嗯,恢复的不错呢。看来很快就能下地活动了,不过这几天还请忍耐下不要下床。”
“我叫远清,你怎么称呼?”检查完的医师顺手拉过旁边的椅子在床边坐下,并自我介绍了下。
“夜霾。”床上的病人出于礼貌的回答了问题,便不再开口。
“ok,我们接下来要讨论重要的事情,夜霾先生。”笑得很温和的远清一边说一边递过去一张长长的单子。夜霾接过来细看之下发现是张账单,开始的各项医疗相关的费用还可称得上公道,但是最后几项的费用明显价格一栏比之前长很多。
像是看出夜霾的疑惑,远清主动解说道:“最后几项是夜霾先生对本人的伤害的赔偿。”说完拨开领子露出贴在脖子上的医用纱布。给对方看完罪证之后还感叹了句:“还好你当时失血过多,力气跟不上,不然我就只有给你陪葬的份了。”
没想到是被自己袭击的人带到这里的夜霾,不由的回忆起当初的情形。原以为是追踪的人发现了自己,才躲在阴影里发动突袭。下手之时明明是本着解决掉对方的念头下了重手割喉,却没想到失血的程度竟然影响到这么严重。眼前人的整个状态看起来只是受了轻微的皮肉伤而已。
看着夜霾陷入回忆,远清开口打断:“现金还是实物?”问完便温和的笑着等对方回答。不过,报仇状态之下的夜霾不论是现金还是实物显然都是不可能也不足够解决掉这份账单。大概是明了对方的处境,远清接着说到:“当然,别的方式也行。”说完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夜霾。“附近的餐厅和面包店都有零工可做,凭你的外貌条件,想来老板是很欢迎的。不过,我觉得你应该不太想要这种抛头露面的工作吧。”远清笑得微微眯起眼睛。
“但是你也不是本地消息灵通的小混混,没法用消息抵债,也不像是会门手艺的人。看来,最好的办法恐怕就是在我这里工作了,收拾打扫下卫生丢丢垃圾什么,没有很复杂的工作,前边的病人有欧琳接待,也不用你招呼。当然,等你恢复健康的时候,我这里也收血的。如果你还会做饭之类的家务,我想清账的日子还能提前一些。有个安全的容身之处附带24小时高品质医师,你不觉得条件优渥么?”最后一句话让夜霾不由得觉得对方恐怕不是个普通的黑市医师,之前那种温文尔雅的评价也瞬间变成颇有城府。
“为什么这么做?”夜霾谨慎的观察着对方的表情。
“嘛~债务这种东西,只有在可能被偿还时才存在意义。所以,我不介意提供辅助还债的措施的。”对面远清笑得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
对于夜霾来说眼前的家伙开出的所有条件,唯一让自己动心的便只有隐秘和医疗两项。如今自身最需要的便是养伤,复仇之路才刚刚开始。
于是一周之后被允许下床的夜霾便以的临时打工的身份出现在这家小诊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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