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利亚塔拉 于 2013-8-25 22:12 编辑
#3#
这一天的天气虽然算不上万里无云，却也是森染不多见的晴朗天气。大教堂的后庭院里零星放着几套似乎是为贵族女眷们休憩而准备的白色的木制桌椅，午后的暖人阳光透过头顶的树叶洒下来，让人禁不住心都变得柔软起来。
「来，坐这里。」卡特把一侧的椅子拉开，自己则转而坐在对面的椅子上，「你还带了点心啊？让我看看，是什么呢？」 看到下午茶就心情愉悦的卡特哼着似乎带着尼恩格兰风格的不知名小调，把竹篮里的餐点一样样拿出来摆在桌子上，期间还发出各种意义不明的赞叹声。一平米左右的小圆桌顿时摆满了各种装在一个个小型精致纸质容器里的茶点，中间是放在小盒子里的双层火腿肉三明治，再一人一瓶鲜榨的橙汁，可以说是非常丰盛的一顿下午茶。
「看起来味道真不错，我不客气啦！」自来熟说的就是卡特这种人，转眼桌子上精致的小茶点就少了好几个，速度之快令人忍不住怀疑这家伙是不是早就料到利亚塔拉会带来下午茶，硬是把自己饿了两顿。
「卡特先生……我猜您或许还记得我们之间的约定？」从出生到现在为止接触的人除了家人、家仆就是家庭教师，无论从什么角度来看，这都可以算作利亚塔拉短短的六年的人生中头一次接触外界的人。俗话说，第一次的尝试往往决定了以后的道路。很显然利亚塔拉的首次尝试很失败，这种不着调的家伙让他的思维有些跟不上节奏。
直到用完全不符合身形的食量把双层火腿肉三明治以饿了好几天的难民般效率啃掉大半并灌了一大口橙汁润喉之后，卡特才满意的叹了口气：「当然当然，我只是……嗯，只是有些饿了。」这时候他才想起来似乎自己一顺手把对面小鬼带来的餐点解决掉了大半，不好意思的抓了抓碎发，卡特露出了刚才风卷残云时完全没出现过的腼腆笑容。「你父母……我是说你家里人没说过女神的故事吗？」
利亚塔拉默默地摇了摇头，从记事起母亲就从来只会在耳边不停的叮嘱他要如何学好一个继承人应该做的所有事情，父亲这种角色根本就是形同路人，长辈们仅仅会在抽查自己学习进度时出现，更别提那些被高薪聘请的家庭教师们——他们才不可能把有限的上课时间用来讲教会故事。尽管信仰女神几乎已经是阿泽兰大陆每个人的习惯，但根据信仰程度不同也会出现各种各样不同的情况。席林家族就是其中信仰度只能以基础级别来论断的类型，充其量只保留了一些类似于饭前祈祷之类的最简单流程，连前往离家不到十分钟路程森染大教堂做祈祷的次数都很少。这类教会相关的知识，更多的是利亚塔拉利用家中书房角落里积了不少灰的几本薄薄的教会宣传用小册子了解到的，当然其中的内容之前总被他认为是哄小孩睡觉用的故事。甚至连「司祭」这种称呼，也是在近期利用闲暇时间偷溜出门到教堂附近之后从前来大教堂祈祷的人们口中听到的。
「那你真是找对人了，别看我这样，在神学院的时候我可是优等生呢！」卡特自豪得挺起了胸脯，还狠狠地拍了几下胸口，好似这样就能证明自己有多厉害一样，「讲故事……不对，宣教教义是可以啦，不过你要先答应我一件事情。」
「如果我能办到。」利亚塔拉态度诚恳地回答，以他目前对社会的认知来分析，这个不怎么照调的家伙无非是需要一些金钱方面的报酬罢了，身为家族继承人，这种事情并不难做到。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伸出带着饼干渣的右手抓了抓碎发，这似乎是卡特的招牌动作，他露出腼腆的笑容，「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吧？朋友的话，说话就可以随意一些啊。」
「朋友……」用了足足一分钟才明白这两个字的含义，利亚塔拉露出了淡淡的笑容，「好。」
午后的阳光总是温暖得让人慵懒，后庭院的草坪上，白衣的见习司祭手舞足蹈的讲述着数百年以来发生在阿泽兰大路上的「故事」，小小的白发少年那张稚气的脸庞上不由自主露出了向往的神情。
今天的森然大教堂，依旧被慈悲的女神所眷顾。
#4#
似乎从人们从未察觉的某一天起，森然大教堂就这么多了一幕美好的景象——性格活泼有着一头蜜金色碎发的见习司祭和总是带着不符合年龄的自律、绷着还带着婴儿肥可爱脸蛋的白发贵族少年，每周的第四天都会出现在后庭院中，一个手舞足蹈仿佛在讲述着什么，另一个则聚精会神地聆听着。
两人总会在中途休息时品尝一些精致的小茶点，而这时就会变成白发的稚嫩少年开始皱着眉说一些关于自己、关于家族和那个被称为「父亲」的人的故事。两位年龄相差十岁左右的人，在这样不知不觉的状态中，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友。
欣赏这样的美景已经成了前来大教堂祈祷的主妇们治愈心灵的良药，无论多么辛苦的生活，看到这两位在一起时的相处都会觉得「这绝对是女神派来世间的使者」。也因为，森染大教堂在每周第四天的到访人流量轮番刷新了好几次历史新高。
这样的日子其实并没有持续多久，卡特已经在森然大教堂以见习司祭的身份实习了接近一年，几天之后就是决定自己人生转折点的时间。对于一个刚从神学院毕业的祭司向学生来说，到地方教堂中担任一年的见习司祭后就可以申请调派到其他城市转为正式司祭继续工作，而以正式司祭的身份回到NO.3尼恩格兰也一直是卡特·普里奥的人生目标之一。按说心心念念盼着这一天到来的卡特应该十分兴奋，但事实上这几个晚上他却少见的失眠了。森染确实很美，森染的人民也十分团结向上，这里让他感受到了一种积极乐观的精神，这里盛产的各种美人儿更是让他看到目不暇接。这都不是重点……重点在于，果然还是放心不下那个一本正经的白毛小鬼啊。 距离提交申请报告还有六天的缓冲时间，眼瞅着今天又是一周的第四天，这就意味着几个钟头之后，那个风雨无阻的小鬼又会拎着他家厨房精心制作的好吃茶点过来「听故事」了。话说回来，小鬼家的厨师也真是不容易……要忍受这个明明不爱吃甜食却老是吹毛求疵要求做出各种新式茶点的臭小鬼。
卡特一边天马行空的乱想一边整理某位司祭交给他的书籍，在周围几个见习司祭的毫无意外中撕坏了一本书的封面，接着被暴躁的司祭大人赶出了藏书室。
「给我去厨房帮忙！不然就别想见你那个小朋友！」
「我错了……」
教会的食堂所准备的工作餐其实非常简单，两个白面包、一碗蔬菜奶油浓汤、一盘炖得还算入味的肉类蔬菜杂烩，这是标准分量的餐点——当然，白面包是可以增加分量的。比起穷苦人家来说，这样的餐点可以说相当值得期待的了，可事实上这类算不上美味，也没太多花样种类上变更的餐点吃多了之后，着实会让人有些难以言喻的腻烦感。除了地区主管的主教会有一些特殊优待的精致餐点之外，无论职位高低都是按照以上基础来分配的。
帮忙准备这样的餐点其实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无论浓汤还是杂烩都是简单收拾下材料丢进锅里慢慢煮就可以了。已经被扔到厨房做过很多次小帮工的卡特早就凭借着自己那容易讨好人的性格混得如鱼得水，这次也依旧被厨房的大妈们塞了一把糖果坐在一边负责发呆。 来帮教会制作食物的大妈们其实都是义务志愿者，她们因为对女神的信仰自愿帮助这些教会的「孩子们」准备食物。这些人中，家住南城区的莱丝又是来得次数最多最勤快的一位。莱丝已经接近五十岁了，这在早婚早育平均年龄并不高的阿泽兰大陆已经可以算是年纪很大的了。卡特很喜欢莱丝阿姨，这位原本出生富裕商人家族的阿姨跟着现如今已经去世的爱人私奔到森染，在大儿子战死当年的NO.6塔菲，小儿子因意外坠马身亡之后，依旧很努力的生活着，把十六岁的卡特当作儿子一样疼爱。
「莱丝阿姨，我过几天就可以提交申请了……」卡特坐在厨房特有的高木凳上，把手中五颜六色的糖果搓来搓去，掉了一桌的糖粉末。
莱丝不改往日的彪悍，直接用手中的长柄木勺敲在浪费粮食的卡特头上：「女神可没让你浪费食物！」
一股脑把糖果扔进嘴里，卡特被甜腻得味道呛得皱起了眉头：「我过几天就可以提交申请了啊！」
「然后呢？」莱丝头都没回，集中精神盯着铁锅里炖得已经有些入味的牛肉和土豆。
「就是说……我说不准可以回尼恩格兰了啊！」
「嗯，那你怎么还不递申请给主教？」莱丝回头过，看到卡特不知什么时候抹到脸上的面粉，不禁笑出声来。伸出手帮这个一点都不会照顾自己的孩子擦干净脸，不知是第几次默默在心里感慨「他到底是怎么在神学院活过五年的」。
「我……」卡特露出迷茫的表情，「我就是有点不放心……」
「你还不放心别人？」莱丝觉得自己笑得肚子都开始疼了，「真要是不舍得就再住一年，反正见习司祭没规定一年就要走不是吗？」
「可是前几天家里来信也想让我回去……」
「那就去问问你的朋友吧，看看他怎么说。」莱丝顿了顿，把卡特推出厨房，「你在这里烦恼也不会有什么结果的。」
问塔塔？确实是个不错的方法。如果那个别扭的小鬼开口挽留，到时候他就留下来好了，反正只不过是一年的时间，相信家里也不会介意吧。关于「塔塔」这个称呼，自从他从利亚塔拉口中得知这是母亲对他的称呼之后就厚着脸皮开始跟着叫，每次都能不出意外的看到那个别扭小孩像小动物一样炸毛的样子。一想到下午又能见到炸毛的小鬼，卡特没有来的心情好了起来。
等待中的时间过得总是很慢，明明只有短短的三个多小时，卡特却觉得过了仿佛三天一样漫长。带着忐忑不安又有些期待的心情，卡特早早就向司祭请过假，站在大教堂门口跟站岗的法祭一样守着。终于在他转了不知几圈差点让不耐烦的法祭一脚踹上去之前，远远的看到了那个走起路来慢慢吞吞的白头发小鬼。
利亚塔拉今天依旧穿着精致考究的服装，一如既往的蓝色系，手里拎着相较于他体型显得有些偏大的竹篮，里面装满各式家中厨房新研发出来的差点。保持着不紧不慢的步伐才走到大教堂附近，一眼就看到跟猴子一样上蹿下跳不得安宁的卡特加速跑了过来，一把抢过他手里的竹篮，拽着他就往教堂里跑。
「你这是干什么？！」利亚塔拉被吓了一跳，这种仿佛后面有什么人在追杀一般的跑法他可从来没有过，礼仪老师教导他的是贵族必须保有不紧不慢优雅的步伐。
「你看这天气真糟糕说不准等会儿就会下雨所以我们到我的宿舍里去聊吧哈哈哈哈哈！」卡特瘦弱的小身板在时爆发出了惊人的体力，一手拎着大竹篮一首拽着个小孩，一路不停歇仅仅用了三分钟就突破重围跑到了大教堂区域左后侧的司祭宿舍。
见习祭司的住宿条件和教会提供的饭菜可以说是一个级别的，六人一件的屋子，上下铺设计的木床和一个可以轮流使用的木质写字台，由于属于个人的物品非常少，所以宿舍里只备有一个分成六格的储物柜。只是由于现在处于正常的工作时间，宿舍里并没有其他人在，这才让利亚塔拉觉得它看起来比想象中的宽敞许多。
卡特气势十足的把自己小了十岁的好友拖进房间之后才发现，这个「朴素」的房间里压根就只有一张写字台配套的椅子，想进行例行惯例的下午茶活动，只能在坐床铺上和去借一张椅子中选择。
「我……我去拿张椅子。」卡特有些尴尬，这种不经大脑思考就做事的习惯真是让他自己都有些受不了。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卡特胡乱把写字台上堆叠的书本推到一侧，把竹篮一放转身就跑出门去。 透过窗户看了看外面虽然算不上晴朗但一时半会儿也不会下雨的天空，利亚塔拉默默地把竹篮拎起来，把里面的餐点一样样摆在有些凌乱的桌面上。
今天的饮品是新调制的奶茶，因为席林家族距离森然大教堂路程很近的关系，直到漂亮的瓶子被拿出来时，依旧保持着刚好可以入口的热度。等利亚塔拉把所有的东西摆在桌面上时，卡特也费力地拖着一张椅子用后背撞开门走了进来。
「对不起，我……」一转身，卡特就看到那个别扭的小鬼已经把惯例的下午茶点心摆放整齐，正坐在房间中唯一椅子上，双手捧着玻璃瓶看着窗外。「真是麻烦你了啊。」
「换成你了。」
「啊？」
「说话方式。」
卡特一愣，随后苦笑起来。难怪觉得有些不对劲，原来自己又把神学院时候的语气搬了出来，客套而疏远。这样的话，和先前的利亚塔拉又有什么区别？
「抱歉抱歉，只不过今天有些特殊而已。」又习惯性地抓了抓碎发，卡特掀起见习司祭袍的下摆跨坐在新搬来的椅子上，抱着椅背伸出手抓了一块小蛋糕塞进嘴里。
「是申请回尼恩格兰的事吧。」这句话是肯定句，而不是问句。抿了一口温热的奶茶，利亚塔拉盯着窗外飞过的一只不知是什么品种的鸟。
「咦？！你怎么会知道！」卡特猛地站起来，见习司祭袍的下摆被椅子扯住，差点让他整个摔倒在地上。所幸这个房间真的不是很宽敞，一伸手就能够到旁边床铺的木杆让他勉强保持住了自己的平衡，不至于用难看的姿势摔倒。
利亚塔拉也被吓了一跳，手中的玻璃瓶在企图伸手去扶住卡特的时候跌落在地上。
啪——
还带着余温的奶茶随着破碎的玻璃溅在两人脚边。
撇了一眼书桌上完好的那瓶奶茶隐隐冒出的热气，卡特突然就慌了：「这是热的？！烫到没？快让我看看！」说着就要蹲下来查看利亚塔拉有没有受伤。
微微往后退了一步，利亚塔拉无奈的转头看了看身后挡住自己退路的墙壁：「这是温的，还有……我穿着衣服。」
「啊？哈哈哈哈……我今天真是太蠢了。」垂头丧气已经不足以形容卡特现在的心情了，如果可以，他希望能够问问远在尼恩格兰的老爹，这么蠢的自己究竟是不是他亲生的，「你先坐会儿，我去整理一下。」
「好。」
一阵慌乱之后终于能够坐下来好好聊天的两个人，心里都在默默的叹气。利亚塔拉拿着的杯子里，装着卡特从主教那顺来的茶叶泡出来的上等红茶。事实上，不爱吃甜食的他每次下午茶都只是坐在一边喝厨房特意调制的低糖饮品而已。当然，对甜食无比热衷的卡特会把正常甜度的奶茶和甜品全部消灭。
「其实……」卡特犹豫了下，抬起头仿佛决定了什么似的说道，「我想留在森染继续见习。」
「嗯，我知道了。」
「什么啊……我就知道是这种反应！我说小鬼，你就不能像个正常的六岁小孩一样可爱一些吗？」
「走开，你碰洒了红茶。」
于是，S.A 394年的春天，森染大教堂多了个留职的见习法祭。
白毛果断混熟了之后就开始傲娇……还不爱说话。卡特同学蠢到了家~到此为止完成一万字。
今天更新了五千，累死我了……【扶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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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8-22 21:34: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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