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者之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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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线] [SA412.10.9] 最漫长的一日(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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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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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斗力①⑨⑨的勇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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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斯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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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2-22 00:15:15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〇四三七=

  安飒尔·巴特拉姆的手指在窗上轻轻游走,勾勒这个城市沉眠的形状。

  他轻轻划过海迷尔歌剧院圆穹和市政厅覆船形的屋顶,它们在零星街灯中默然相对——那是硕果仅存的几盏。照彻过一个长夜,更多灯火已经燃尽了,于是黑暗东一块、西一块侵蚀进来,把原本笔直宽阔的赛弗尔大街蚀成了一条犬牙之路。在它前方,失去光辉的圣盾塔昂然高耸,没入漆黑之中。

  到了这个时间,就连上城区的笙歌也止歇了。五光十色的灯熄灭,映在窗上的衣香鬓影飞升到另一个世界去继续他们的狂欢,遗下一幢幢大屋庭院在破晓之前的黑暗中,因为承载了太多华美甘醇之物而散发出浓重的疲惫。那疲惫,倘若让一个下城区的小贩来闻一闻,大约也就是他所熟悉的甜菜腐败的气息。

  那也是安飒尔自幼熟悉的气息。但他一点儿也不疲惫,虽然他一宿没有合眼。他的眼睛仍然锐利,呼吸仍然轻快,薄薄的嘴唇上仍然带着笑意——正是那若隐若现的残忍,压过京城通行的潇洒或优雅的风度,令多少名媛贵妇心甘情愿地沉沦。那是猎人的笑容,也是野兽的笑容。他的心中充盈着寒风,令人愉悦的凛冽经由血液传到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他将手指落在夏维朗大教堂旁边三角地昨天刚立起来的圣阿斯方铜像上。

  玻璃窗上,他的倒影之外的反光里,是达兰克·弗瑞德的身影。身兼皇帝亲信及密友的暗夜骑士团团长是个看上去温文而苍白的黑发男人,一直端坐在扶手椅里,双目轻阖像在小寐,只有修长手指在椅臂上时断时续地扣击。如果安飒尔对音乐稍有造诣,也许能辨别出那是西杉乐派最著名的咏叹调《撒伯伦之歌》的节拍——也许就多少能了解达兰克·弗瑞德此时的心境了。可惜,虽然独处了这么久,除去最开始的致意,两个人再也没有过任何交流。但这并不有损于他们的合作。在这间位于皇宫北塔远程通讯室外的休息室里,他们共同等待着一道讯息。那道讯息将由尼恩格兰执政官白礼·宾杰洛从他的市政厅亲自发出——一旦他看到蓝色信号在尼恩格兰北部的天空升起。那意味着那位命运之子已经由安飒尔招揽的那群人护送登上了达兰克在星芒圣域崖下所布置的空艇,而他们两人也就该以各自的方式去为这个计划收尾了:达兰克将要代皇帝发出逮捕格尔希因——准确地说,是将暗夜王朝十八年来公认的第一皇子不经审判、立刻带往暗夜总部处决的命令;而安飒尔将要到夏维朗骑士团去,应对一切变故的可能。

  一切可能——一切皆有可能。

  对于艾尔温皇帝来说,这句话只是防患于未然的概念。他心中一直有个明确的结局:法泽雷尔皇子的回归不容置疑,为此,格尔希因必须立刻处死。这位素以多愁善感著称的皇帝在此事上没有展现一丝温情,而且也不打算拘泥于程序。格尔希因在王国中、尤其是东部贵族集团和夏维朗骑士当中一直不乏支持者,而他在No.7奇迹的凯旋更推高了他的人望。如果让格尔希因活下来接受审判,不论他的罪行多么深重、证据多么确凿,这部分人群也不会心悦诚服。他们将锲而不舍地申诉、抗辩、哀求……所有这些注定得不到满足的要求很快就会酝酿成质疑甚至反抗,而教会会趁此兴风作浪,将皇室推落舆论的漩涡。

  相比之下,皇帝认为,他个人对于格尔希因的怨恨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人们会为死人做的,永远不像他们愿意为活人做的那么多。格尔希因的处决必须在八点半的晨觐礼之前完成,届时,包括阿尔卡纳和伽蓝诺德在内的重臣将既无准备、也无选择,只能接受这一无法逆转的事实。对他们的弹压当然由皇帝亲自实施,身为暗夜骑士团团长的达兰克则负责皇宫的戒严和费特皇子的迎接。至于安飒尔,在之前一系列不体面的环节上充分发挥过作用之后,他似乎可以转而去承担一些属于他本职的、比较轻松的任务了——比如说,坐镇夏维朗骑士团总部,防止这支素来与格尔希因亲睦的队伍在法伦斯特·迦蓝诺德输诚之前可能发起的哗变。

  艾尔温皇帝为自己的夙愿拟定了圆满结局,但是他忘记了,直到这一刻之前的剧本其实是由安飒尔·巴特拉姆书就的,而他选择此人执笔,不因为他忠诚,而是因为他一无所有、因而不择手段。安飒尔·巴特拉姆在夏维朗的上层圈子里道德败坏的名声是公认的,虽然缺乏有力的佐证——从一文不名起始,他的命运和他的意志一样充满了莫测的转折,这些转折生硬得近乎断裂,以致于人们会说,只有最恬不知耻的手腕才能将它扭转成这样的形状。

  这双手为这个计划写下了另一个——虽然大同,仍有小异——的结局。

  最后一班巡夜骑士经过,他们手中的灯光如白刃削过夜窗。安飒尔不由得眯一眯眼。再看时,咫尺相对仍是自己,倒影之外的玻璃衬着黑沉沉的夜空,一角上却有一双熔金的眼睛灼灼如同坠星。

  “我听清楚了。不过,我不得不再重复一遍,因为这太骇人听闻——”他看到自己在笑:“你说,真正的皇子身上寄宿着恶魔?”

  “你是聪明人,安飒尔先生,”那双金色的眼睛说,“所以我们用最爽快的办法:我不回答任何问题;答应我两个条件,我告诉你法泽雷尔·费特的所在。”

  安飒尔从善如流地闭上嘴巴。他乐于节省哪怕最微不足道的力气,也随时准备毫不迟疑做出任何承诺——至于遵守它们,那就是另一回事了。他对特纳森·豪斯的条件甚至抱着一种玩味的期待。即便没有四一〇年和这位星士在红区共度的三天两夜,单凭鼻子他也能嗅出此人身上秘密的味道——那是一种陈旧而沉重、近似血腥的铁锈气息。安飒尔至今没工夫思索那气味究竟由何而来,但这位神眷者致力于将一个虽然沉睡、但仍然莫大的灾厄释放到人世上,想要换取的究竟什么?他想他不妨听上一听。

  然而他起先有些失望。特纳森的第一个要求是,在法泽雷尔回归暗夜王朝之后,安飒尔无论在什么位置上,都必须尽全力阻止这位皇子体内恶魔的觉醒。安飒尔耸了耸肩膀。他表示,这并不是某一个人的条件,这是全人类的要求——就连即将反目的皇帝和神使在这件事上也将不得不重新亲吻彼此的脸颊。他希望特纳森的第二个条件能“有点儿意思”,否则他大可不必如此郑重其事地托付于他了。

  特纳森稍稍迟疑了一下,但是很快恢复了坚定,甚至比之前更加不可置疑。

  “不论形势演变如何,你必须保全格尔希因的性命。”他说。

  安飒尔先是以一种奇异的笑容看着他,但是很快变得诚恳起来:“女神在上,您的良心真是令我望尘莫及。”他说,一边伸出手去。

  但是特纳森没有任何回应。黑发星士甚至没再看安飒尔一眼便起身离去。

  你当得起我的赞美,豪斯星士,安飒尔目送他,仍然微笑着:你要挽留一个即将生不如死的人的性命,这个人正是你亲手从命运的悬崖上推下去的;你为此指望我的承诺,好像你已经忘记了你是为何选定我做你的同谋。

  他离开窗前,走到角落的壁桌旁,吃了一块枞露挞,又给自己倒上一杯热茶。内务官用各式精巧餐点把桌面美丽的细木图案遮满了,唯独没有摆上一瓶四零八年的蜜语香槟。真可惜——他想,他接下来的任务是需要一点醺然的。安飒尔迄今为止二十三年的人生中还没有遵守过一次承诺,现在却要去挽救格尔希因的生命,就冲这一点,他也值得一蓬泡沫的洁白芬芳。

  把手巾放回衣袋时,他的指尖轻轻划过那张字条。

  就在这时,门口响起了军靴后跟扣拢的声音。

  他的手仍然插在口袋里,像往常一样抖一抖肩膀,慢慢转过身。达兰克·弗瑞德站起身来,那双雾色的眼睛此刻如同钢铁。但他们仍然耐心地望着那名向他们行礼的暗夜骑士。脸色因为紧张而苍白的金发青年三次深深吸气之后,才吐出他们等候已久的消息:

  “费特”启程。

  一直走到马蹄回廊的拱门外,安飒尔和达兰克以和开始同样的无言致意结束了他们之间通宵的沉默。离开暗夜骑士们,安飒尔独身一人走过覆满白砂的前庭广场,踏上他半个小时之前俯瞰的那条犬牙之路。沿途已经一无灯火,但左边的天空已有青灰颜色浮现。在一片将明未明的混沌下,他展开弦力飞掠过整个沉睡的上城区。

  通过哨卡,他拐进一片仍在沉睡的住宅区,在一道窄巷口的一堆木箱后取出一件破旧斗篷,把自己裹严,然后又走过三条巷子,叫起他第一个遇到的睡在路边的流浪汉。

  五枚掂在他手里的银阿斯方*(注)一下子就把那流浪汉惺忪的睡眼给擦亮了。他梦游一般跟在安飒尔身后。他们又往回折了一段路,从内城墙上昨天不巧刚刚豁开的一道窄缝钻回上城区。一直来到迦蓝诺德府门前大道的拐角,安飒尔拿出那张字条递给那流浪汉。字条对折,上面用火漆粘着一张更小的纸片。他让他把它送到那户人家去,然后立刻回到这里来。

  “大人呐,里头人都还睡着呢。”

  “把他们叫起来——不过,好好敲门,不要砸玻璃。”他吩咐道,“嘴把严,脚下放利落。我在这儿等着你。办妥回来,你会再多十五个银皇子。”

  那流浪汉攥着字条向他行了一个趔趄的骑士礼。他笑了。

  他看流浪汉穿过被秋露打湿的大街。过了一会儿,迦蓝诺德府门房的灯亮起来。这之后是一阵时间仿佛停顿的悄然。他疑心人被扣下了,正要走开,就看到流浪汉跌跌撞撞冲回来。

  “我送到了,老爷!要逮我呢!”他攀住安飒尔的斗篷,“咱赶紧跑!”

  他只凝神眺望。大宅一楼也亮起来了,紧接灯火向楼上移去……

  他伸手在他心口一拍。

  “不要怕。”他说。

  回到中城区,把擦拭过匕首的斗篷丢进某条后巷的垃圾堆时,那流浪汉的脸才刚刚在安飒尔的脑海中清晰起来——一张仰得近近的、大大的、由惊惶变为惊骇的脸。

  那人有多大岁数?三十?四十?夏维朗的乞丐的确比别处要高贵些——至少安飒尔自己在七岁时就晓得回避一切看起来过分直白的诱惑。他同时还已熟谙另一条生存之道:想要上升,就要沿途给自己制造足够的支点和空间——这是他打小在贫民窟颓壁废楼之间攀爬出的心得。无关信诺,他要使格尔希因活下去,就如他至今没有向皇帝禀告回归的皇子被恶魔寄宿这一令人心碎的隐情。

  人鉴于止水,安飒尔要照见自己的面影却只有在动乱的波涛之上。

  快到紫水晶广场时,一个半大孩子从他身后赶上来,挑着一副擦鞋的担子。“骑士老爷,您刚换岗下来吧?我给您擦擦靴子?就两个钱,然后您就能精精神神地去会您的美人儿啦!”

  安飒尔没停步,只偏头打量了他一眼:红通通的眼睛,红通通的脸庞,下头破裤管里伸出的一双脚也是红通通的。他想起十年前的秋天,他也像这孩子一样光着脚。唯一的一双鞋给了阿尔,因为红发男孩随时可能踩到鬼知道什么东西上面去。偷鞋可比偷帽子难多了,等到第一场雪刮下来时他才又搞到一双,匆匆拿回来跟阿尔换——这双太大,他自己穿不了。当他兴冲冲钻进破窑,走时还睡在里面的阿尔已经不见了,只有那双旧鞋整整齐齐摆在地上——似乎是很努力地擦过一番。水痕没来得及干就在鞋面上冻了冰,白花花的横一道竖一道,看得见的人看了简直要啼笑皆非。

  他继续走,那孩子不死心地一路跟着。走到一盏摇摇欲坠的街灯下,他把那孩子行当上的小折叠椅挑下来。

  “就在这儿擦吧。看得清楚,擦得干净。”

  坐在窄小而硬的矮椅上,安飒尔突然感到一阵疲惫。那疲惫就像天边微弱的曙色一样从他心中悄然向身体各处蔓延开来。

  不管怎样,我在休憩,而其他人都忙着呢——他以他一贯的乐观想。格尔希因不会束手就擒,达兰克要费些手脚。但是单凭他一个人逃脱不了。要是惊动阿尔卡纳侯爵呢?那可就有得瞧了——最好还是暗夜骑士利索些,法伦斯特团长也要够快。不过,自己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么多了。接下来一切听凭女神的安排。他想到那艘空艇,它载着人世最大的灾厄正向这座城市驶来。他这才记起曾向前去迎接皇子的暗夜中队下达过将护送皇子之人当场扣押送回夏维朗的命令,但这项任务能否完成,他没认真指望。“那帮家伙”身为这世上最险恶、最狡诈的物种,当然对他这位合作伙伴也一直提防有加——虽然如此互相猜忌,他和他们还是得到了一个令双方都满意的结局。真正大输的是星芒圣域。安飒尔倒是希望星士法祭们能多送几个异种回老家,但他也知道,“他们”总归要拽几个陪葬,绝不甘空手而归……

  他的身子猛地立起来。那男孩吓了一跳。“我没擦坏,老爷,油刚上去时候是这样的!”他把油壶举向他。

  安飒尔茫然看了那孩子一眼,又茫然地望向远方黑暗中夏维朗大教堂模糊的十字顶。过了一会儿,他慢慢地、耸拉下肩靠回椅背上。

  就在刚才,他终于头一次,也不可避免地意识到:在他亲手炮制的这一系列混乱中,身在星芒圣域的阿尔弗雷德不可能置身事外。安飒尔把一手插进衣兜,另一只手伸进外衣里,好像要从内袋取什么东西——鬼知道什么东西!他只是不想看到它在自己腿上颤抖。他想阿尔弗雷德此刻或许已经死了,死在他策划的动乱中,死在他招来的那群异种手中。

  头顶的灯灭了,天仍然不亮。

  他面无表情。但在他体内,那个危险而愉快的世界开始崩塌,显露更深处一个清晰的痛苦轮廓。然而他又想笑了。这也不坏,不是吗?他对它说,反正星士都活不久。早晚要来,不如早来。他想起两年前他们的重逢。暌违十年的重逢,和死里逃生的幸运加在一起,也没能令他感到一丝欢欣。他宁愿他在十年前那个飘雪的清晨就从这个世界永远消失,这样他就不用再去忍受他注定的死亡。你就此死去吧,阿尔,我会带着你的份活下去,既然女神吝啬到只施舍一枚硬币给我们两个人的命运。他在心中对阿尔说,就像他曾经无数次和他商量的一样,为了今晚的床或者明天的午餐。他知道阿尔从来都会由着他。你那一面向下,我这一面自然就向上了。阿尔会同意的,否则他当初为什么离开他的身边?你就此死去吧,阿尔,而我会带着你的命运攀上人类世界的巅峰。女神不会宽恕他,历史也不会。但既然他唯一拥有的也被夺走了,那这点补偿也是应该的吧?

  但如果阿尔没有死。

  他放在外套内的那只手正挨着心脏,却像僵硬了一般感觉不到跳动。

  如果这一次阿尔没有死,而是活下来知道了他所做的一切——一面向上,另一面就要向下;那么就是我死吧。安飒尔想。

  “擦好了,大人!”

  安飒尔一惊。他这才发觉四周已经蒙蒙亮了。低头看看,一双靴子已经乌黑锃亮,简直能照出他冰冷的模样。擦鞋童攥着毛巾蹲在一边,向他仰起忐忑而期待的脸。

  他不看他,拿出十五个银阿斯方,向擦鞋箱上一丢,抬腿就走。

  过了好一会儿,身后才传来那孩子几近惊恐的一声欢呼。他走快几步转进一条小街。安飒尔绝不想当善人。他也不想当英雄。他很清楚自己能而且永远只能是个疯狂的赌徒,凭着他和阿尔弗雷德命运与共的那一枚硬币,那是他所能付出的唯一的代价。然而押圣狮、押皇子,他有过真正的选择吗?硬币永远是从女神的手中抛落……

  安飒尔向着夏维朗骑士团的方向一面走,一面抬头望。黑漆漆的窄檐上,骑士塔的光辉仍然隐没。但是说话声、泼水声、门窗开阖声、轱辘轧轧声已经渐次响起,只是因为零星而显得稀薄,像雾一样在空中游荡。这是夏维朗大梦初醒的呢喃。这座城市直到此刻仍浑然不觉自己将要迎来的是怎样的一日。这将是天翻地覆的一日,最漫长的一日——在这一日,黑色的太阳将要升起。

附注:
*此处沿用伊斯雷文中的设定——虽然暗夜建立了新朝,但未对币制进行更改。市面上很大一部分流通的货币仍是骑士王朝的旧币,其中银币的一面铸有圣灵返祖的圣阿斯方皇子的头像,因此被称为银阿斯方。金币的正面是骑士之子夏维朗,铜币则为夏维朗之孙雷诺。金、银、铜币的背面统一为克莱维尔的圣狮徽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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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京书院学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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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斗力⑤⑨的前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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匕首D

发表于 2015-2-22 00:38:40 | 显示全部楼层
请收下我这个写文苦手的膝盖!

文笔流畅叙事简练    节奏快速不拖沓  情节紧凑  从细节描写中体现人物的当时的心态
=A=那个。。。就是我觉得对于人物内心的挣扎的心理描写可以在细致一些 >A<【讲的不好就请无视我吧】


Bonner journe,les inconnu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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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星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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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斗力⑤⑨的前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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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德利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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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D星魔法C匕首D手语

发表于 2015-2-22 11:27:59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看个文浏览器闪退写几句回复输入法闪退我也是醉了……

每次读到格尔希因的文都觉得神清气爽,一下子就精神了。

安飒尔在我心中的形象的确如文中所述,不择手段在权力斗争中取胜。然而可能是因为对剧情不熟悉的原因,我常常会忽略掉安飒尔童年的经历和他和阿尔弗雷德的那段羁绊。
如今在文中尤其能够领略到这种联系。对我来说也算新收获。硬要我拙劣表达的话,我感到的是一种决意。令人哀叹仔细思考却无话可说。

总之膝盖先献为敬,如果咱说错了啥请不要见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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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魔显圣
若是不知该要作何表情,那么尝试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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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茵骑士团团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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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斗力⑤⑨⑨的贤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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缇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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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魔法D弓S兵法B潜行水性

发表于 2015-2-22 19:40:25 | 显示全部楼层
直到放松下来才会想第九星士,在想起的一刹那却又暴露了难得的失态,考虑到两种可能性并且都放弃似的接受,安飒尔真是一个神奇的人物,充满了疯狂与绝望的味道。
我这辈子都不想,也无法理解他,但就是这样的他却如此真实,如此值得回味。
流浪汉没能得到的十五个银阿斯方最终落入了擦鞋孩子的手中,老板娘当初不回头找安飒尔果然是正确的选择……
十五个钱币算是一大把了。孩子,我和你说,要是这位心不在焉的叔叔手再大点,你下半辈子都不用愁生计了(并不)

殿下文笔依然好棒!坐等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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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拉尔家少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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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维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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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2-22 20:16:07 | 显示全部楼层
从文章里普及了货币的知识了。以后写文也方便了。
此外,这文里也交代了安飒尔之前一些行动。
安飒尔这人物啊,在乱世总是颇多出现的。当然了,迷失的日子里,没有人会在意那些平民的感受。
不过得说,那孩子很幸运啊。
http://savan.net/data/attachment/forum/201502/22/1707277mu9fzvcv8jbbsc8.jpg
塔菲英灵的力量
空间球地址:http://savan.net/forum.php?mod=group&amp;amp;amp;amp;amp;fid=129  欢迎来参与互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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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导士学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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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斗力⑨⑨⑨的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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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帕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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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魔法A魔导开发A格斗A匕首A烹饪A键盘乐器A赌博A商业A

发表于 2015-2-22 22:23:08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柯瑞森特 于 2015-2-22 23:09 编辑

总之我先来打这边的长评(ry)

快把钱币设定这么带感的设定变成官方设定大家用起来查询起来也方便嘛!

隔壁贴的艾莉卡小姐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咳……最前面的0437是凌晨四点37分吗?

看到标题就在脑内浮现出A Long Goodbye几个字……仔细想想也挺适合的呢……这是格尔先生和第一皇子身份,和奈特皇室,和夏维朗的一场漫长的告别,也是安飒尔和过去那个仅仅是巴特拉姆家养子和棋子的自己做的一场漫长的告别。想想主线事件里那个漫长的10月9日,那发生了很多事情跨越了两个城市一个圣域甚至关系到之后人类未来的大事件们,和本该是祭典却成为了某个分隔符的第二天。

能够看到安飒尔的所思所想……只能说更加心情复杂了吧。感谢格尔先生的笔非常生动细致的演绎出了这个人的矛盾性……若是仅仅说他是一头狼子野心的白眼狼,从此就能深恨下去可能反而轻松了吧……然而并不是这样的,他并不是一个坏到彻底的人,并不是一个将一切都布局好以自己为棋子推动的人,甚至不是一个薄情的人。阿尔弗雷德和他的回忆都描绘出了他们童年的艰难……总觉得越是这样的人,越容易对自己狠毒行走在各种钢丝之上——因为毕竟见识过了落魄凄惨的生活,作为赌徒不会有更糟糕的结果了——然而对于安飒尔而言还是有一个更糟糕的结果的,就是阿尔先生的安危……真想说康妮小姐你性格介绍里写到的已经达成了啊这个基佬论坛(X……咳,总之安飒尔其实也是会在意约定和朋友的人呢。

联合24H和这篇的表现来看,我总觉得他其实也会去做约定的,只不过只是轻轻推一下,然后就看女神垂怜何方了。作为赌徒来说还是相当随性和认命的感觉呢……

格尔希因和小锁头真的不是亲生兄弟吗

十五个银币真好啊……有了不幸的传话流浪汉后又有了幸运的小擦鞋匠……然而这也并不是出于同情……只是女神这时将幸运洒在小擦鞋匠身上吧……

黑色的太阳真是充满了各种不安的一个比喻呢……不知指的是新大皇子的黑王还是其他什么……既然是连载应该还有迦蓝诺德团长VS安飒尔可看吧0v0!举起彩球加油鼓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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赏金猎人学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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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斗力⑤⑨⑨的贤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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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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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刀流野外生存潜行生物学C剑S

发表于 2015-2-22 23:02:04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天狼 于 2015-2-23 09:12 编辑

看到了许多背后的事情,字里行间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紧张感,好棒。
大黄写的安飒尔真是美味(?)
从我的角度仍然感觉不到他的魅力,不过我感到一种吸引力,就像一个活生生的人站在那里,他的血液好像在流动,脉搏好像在跳动,是一个走在刀尖上,随时可能被终结性命的生物。
他自己也如履薄冰。
这让他显得有些迷人,不过那更多是生命本身的迷人。那种不惜一切也要向前的原动力,非常——
非常美丽。
给写出这种效果的大黄送上新的水果!
蹲坑等更新!

ps:特别饿的时候被这一句会心一击,哭了!
“他离开窗前,走到角落的壁桌旁,吃了一块枞露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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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端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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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斗力①⑤⑨的英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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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瑟夫·温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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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2-23 16:57:09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萨那 于 2015-2-24 01:45 编辑

大黄笔下的安飒真是极好的

在这场从一开始就注定要有人消失的计划中,愉悦的赌徒似乎终于在结束的时分想起,自己手中的硬币究竟代表着什么。
而他也把自己攥成一枚筹码,放到冰面上划过,这枚筹码拼尽一切地索取着,看起来得到了什么,放佛又并没有失去什么。可能直到最后的最后,依然会这样就这样让自己半睡半醒地沉下去吧。
穷其一生或许也无法明白自己要的到底是什么,人类,终究是太可悲了呐。

再来是团长,我并不知道——更不会想知道——团长你当此之时是怎样的心境,只要披风飞扬起的刹那,你的眼中不再有犹豫,那便足够了。

而那满脸通红的孩子——谁TM大清早出去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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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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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S理魔法S空艇驾驶魔导开发C机械工B潜行

 楼主| 发表于 2015-3-11 23:49:00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格尔希因 于 2015-3-11 23:53 编辑

  =〇五一九=

  走在被黑暗淹没的中庭廊下,礼灵·加洛韦希望这一天的太阳永远不要升起。

  在昨天接到值岗通知时,这名在团内素有“炮仗”之名的小队长起初以为是指令传达出了错:已经很多年不给他安排内苑的岗位了,因为这不但浪费,还会引起他最激烈的牢骚。这里的浪费当然不是指他出众的理魔法水平。某个早年曾和他站一班岗的骑士曾说:“进来的大人头衔有多长,加洛韦的脸就拉多长。”虽然大人们自有大量,没有哪一位表达过不满,但当这个笑话传遍全团,达兰克·弗瑞德也感到抛头露面的机会还是留给更合适的人比较好。

  礼灵·加洛韦对自己在团内的处境心知肚明,也不认为这一处境会因为他从No.7的凯旋而改变。他把烫金印花的命令书从头到尾读过一遍,果然发现了不寻常之处:规定的早班岗是晨五时半,但这道命令却要求他提前一个半小时,亦即凌晨四时就到暗夜骑士团总部报到——独身一人。

  礼灵的脸当场就拉下来了。他知道这皇宫里有些事情总会发生,就好像雨终会落下,而那团乌涂涂的黑云自从他随格尔希因皇子自No.7归来之后就已经在头顶上酝酿起来了。他只希望这件不愉快的事情不要太不愉快。对于礼灵·加洛韦来说,这世上没有什么是令人愉快的——只有接受或不接受。

  然而,当他按照命令书上的时刻来到团部,从副团长萨那特斯·多古拉那里得知他真正的任务时,他才领会到这一个半小时的体贴。他接到的任务是需要花一些时间去接受的:他被命令在今天早晨将第一皇子格尔希因秘密逮捕,押送暗夜骑士团总部。
  礼灵条件反射地问,把那个人带到这里来之后,将要如何处置。

  “那就不是你的任务了”——多古拉副团长如是说。然而同时,他那只闪烁的紫色眼睛已经给出了某种答案。“‘如果抗命,你将不能活着走出这间屋子;在执行任务过程中试图警示他、帮助他,你就是他的同谋’——这些废话,亲爱的礼灵,我不说你也应该很清楚吧?毕竟,在我心里,你始终没有看上去那么傻。”副团长很推心置腹地说。虽然房间内并没有第三个人,他还是附耳到礼灵耳边:

  “想想你的母亲。想想你是为什么加入暗夜骑士团的。”

  礼灵从来没有忘记自己是为什么进入这支精英团队——或者用他自己的话讲,这个“精英标本箱”的。加洛韦家是晓光有数的骑士世家,同时也是奈特坚定的跟随者。他们为此付出了相当的代价:老加洛韦子爵作为莎柏琳娜皇后的亲随骑士随她进入宫廷,死于狂王之手,担任晓光骑士团中队长的长子则在第二次夏维朗攻防战中阵亡;礼灵的第二个兄长——同样是晓光骑士——赢得了胜利,并且作为奈特亲部在战后编入新的夏维朗骑士团,然而没来得及享满一年的和平,第二年开春时,他就在一次魔物清剿行动中牺牲了。当时只有十三岁、还在都青府就读的礼灵就这样成了悲壮的加洛韦家族唯一的根苗,而他毕业后仅在晓光骑士团服役一年就因母亲的强烈请愿和上层的特别照拂下被调入暗夜骑士团一事,也就在情理之中了。礼灵的理魔法、指挥和实战演练成绩在他那一届骑士生里都是头筹。他本来指望凭这些撑起自家岌岌可危的门楣,但到了暗夜骑士团,他很快发现自己除去作为一名精英太平地活下去,并无他事可做——尤其他脾气就他的门第而言又是那样坏。

  他的坏脾气和他的太平像两条藤紧拧在一起痴长,年复一年他听到它们蚕食他时发出的沙沙声响。

  当No.7调查组成立,他是除格尔希因皇子之外唯一一名自愿加入的成员。

  礼灵没从这次艰苦卓绝的胜利中得到什么。但是他也没有太多怨言——既然连皇子本人都一无所得,他一个跟错队的又能有什么甜头?他把满腹牢骚都用来对抗那些无事生非的质询。他没有想到,好容易甩掉那群苍蝇,竟然还有这么一桩污事等在拐角。这件事几乎是不能接受的。即便不作为一名暗夜骑士,礼灵也对宫廷事端敬而远之,但如果一定要说他从No.7调查中得到了什么,那就是任谁对他说第一皇子犯下何等罪状,他都绝对不会相信。

  虽然如此,此时此刻,他还是带着他的小队穿过黑暗向内苑走去。

  他的部下们接到的是和他同样的命令。他们无心抗拒,但他们都看得出来,他们的队长明明是去执行一次逮捕,却绝望得仿佛他正走向处决自己的刑场。他们战战兢兢跟在他身后。只有当走到中庭的新月通路时,其中一个人小声提醒,如果要去第一皇子的住所,他们现在就应该左转,而不是继续直行了。

  礼灵停下脚步,恼火地瞪了这个人一眼。萨那特斯·多古拉,你那一只眼睛可真够毒的,他想。被你挑来执行这项光荣任务的人连皇子住在哪里都不知道。

  第一皇子原本和皇帝、皇后、苏尔蒂皇子一样,在天泉宫的正面拥有自己的套房,但是两年前,那套房间天顶的壁画需要修缮。皇子因此移住侧翼。直到今天他仍然住在那里。礼灵对这些门道不甚了解,但是他从萨那特斯那里得知了一些其他的事:六月底的谋逆风波后,以那个糊涂侍女艾莉卡为首,格尔希因皇子身边的侍从已经全部换成了“更加忠诚可靠的人”。他们其中的一个将会在皇子每日清晨练剑之后惯例要喝下的那一杯清水中放入高度提纯的芬奈露。这杯水会让皇子在五分钟内陷入至少三个钟头的沉眠,“然后,你的事情就好办多了”——萨那特斯·多古拉说。

  礼灵以他一贯的反调问,如果这杯水不奏效,应该怎么办。

  “你以为我为什么找你来?”萨那特斯以仅有的一只眼睛对着他笑眯眯,“你比我更知道怎样打倒他。不过我这么贴心,还是给你一个小建议:别让他把动静闹太大。如果惊动另一翼的阿尔卡纳侯爵赶来,用不着团长处置你,他们俩就先联手送你去见女神了。”

  礼灵倒不怀疑。即便没有阿尔卡纳侯爵,与格尔希因动手他也没有必胜的把握。他根本就不想获胜。然而他更不希望在格尔希因失去意识的情况下将镣铐加在他的手上。他知道服从命令是骑士的天职,但他的长官交给他的不是一名骑士的任务,而是一个杀人凶手的任务。这任务这多半会为他带来本已无望的攫升,然而比那来得更快的是鄙夷和唾骂,在这一代人口中,在他们子子孙孙的口中代复一代——渐渐人们终会厌弃了、遗忘了,即便如此那些泛黄的书卷仍然会在这世上某个尘封的角落继续对他的控诉,他的名字从此再无别的意义,除了耻辱。

  然而,他又能做什么呢?他不认为萨那特斯会信任他到将这项任务仅仅交在他一个人手上。必定还有后手,而自己只不过是适于这桩罪行的第一人选。一路走来比常时严密加倍的哨岗证明了这一点——看起来暗夜骑士团几乎有小半个团在这里布阵。这宫廷中冷僻的一隅从没得到过如此之多的关注。有一瞬间,礼灵在考虑如果皇子、阿尔卡纳侯爵和他自己合力,能不能从这重重包围之中抽身而退。但他随即被这个想法震骇了。礼灵没有太多远见,即便如此他也感觉到这将会导致多么严重的后果:距骑士团战争结束到如今只有二十三年,这短短的二十三年不足以令王国再经受另一场哪怕规模较小的人类同士之间的血战,而那些流血更远非他一个人所能承担。

  在良心、责任和无力感的扼绞中,礼灵·加洛韦走完了他所能用来迟疑的最后一段路。

  他们抵达预备岗的地点,北苑绿阳之庭外的一道凉廊。此时是五点五十分,天色已经微明,透过刚刚修剪过、因此多少显得稀疏的银水蜡,礼灵看到了庭院里他的目标——那个银发青年的身影。

  自从遗迹归来至今,礼灵还没有再见到过皇子,他只是听说后来发生的事,比如上议院的弹劾,比如No.8的突然现世和No.7的中止。这些之中的随便哪一件,无论有意或时势使然,对于这名银发青年所付出的努力来说都是最恶意的报偿。但是当他再见到皇子,他发现此时的皇子与一个月前走在他身边时并没有什么不同。皇子依然正直、坦然、甚至愉快。礼灵为此惊讶,就像他当时为皇子走在那个肮脏、逼仄的地穴中却仍然正直、坦然、愉快而惊讶一样。礼灵想他当时的感受是正确的:这名银发的年轻人像一泓深潭,无论怎样的风吹过,无论怎样的外物坠入,最终都无法改变他宁静的形状,而他本人对此一无所觉。对他最常见的批评是他缺少作为皇子的自觉,但事实上,即使降到一个普通人的层面,这一评论也同样适用。礼灵想这个银发的年轻人比起人,比起动物,更像一棵树,从来不曾想过要选择,无论身在何处他只凭他最原本的天性活下去。

  然而这不代表他不会干涸,不会枯萎。

  如果他身处的那个世界彻底崩坏。

  皇子将剑缓缓收入鞘中。练习结束了,但是他没有立刻回到屋里去。他站在当地,仰望了一会儿无色而近乎无限透明的拂晓的天空,又转过头,向礼灵他们所在的树篱看过来。他蓝晶的眼睛透过花叶的间隙与礼灵相对了,脸上露出一种怀念的、柔和的微笑。礼灵惊得向旁边一闪。但他随即反应过来:皇子并不是看到了他,而是在对自己心中的某个念头微笑。

  那一念应该是带着美好的希望。

  礼灵的喉咙一哽——他应该让皇子看到他,而不是远远躲开!他迎着树篱上前两步,但皇子已经转身向屋里走去了。礼灵只能眼睁睁望着那个背影消失在门廊内。

  这时,远方传来圣盾塔冰冷的六响。

  他已经没有踌躇或挽回的余地了。他的部下以半是催促、半是祈求的眼神望着他。

  礼灵·加洛韦深深吸了一口气。他知道自己不可避免要走上那个耻辱的位置。但他还想尝试一次微小的选择。在列岗时,他没有站在队长通常所处的靠近庭院入口的第一岗,而是选了位于中间的一个,那里正对着皇子起居室的窗户。“我要就近监视情况好随时应变。”他恶声恶气地说——即便对着萨那特斯·多古拉他也要这么说。毕竟,他没有动一下嘴唇,打一个手势。他只是直勾勾地盯着那扇半开的窗户,拼上他全部的意志力。如果皇子在喝下那杯水之前正好来到那扇窗前,正好看到他,正好领会了他表情所传达的警讯——礼灵没有太多信心。不止一个人说过,他无论伤心害怕紧张沮丧,看起来统统像是在大发雷霆。

  白色纱帘轻轻拂动了一下。在那之后,现出一个影影绰绰的身影。

  礼灵几乎连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他的后脖颈子都快拗断了。但是纱帘再没动一动。皇子看到他了吗?皇子将会怎么做?不论皇子怎么做,自己只要佯装不敌被打倒就行了,毕竟,从来没法认真追究一个人的无能……他裤子两侧已经被贴在边缝上的手汗捂潮了,但那扇窗户,那个房间只是静悄悄的,仿佛那里面既没有阴谋,也没有警醒……

  过了不知道多久,一块黑布在窗口扬了一扬。

  礼灵慢慢垂下头来。他的脖颈剧疼,好像有人在那上面狠狠砍了一刀。

  天已经大亮,显出一片如洗的蔚蓝。清澈晨光勾勒出宫堡林立塔楼的尖顶,缘沿而下,在连排盛饰花窗上汇聚成大片金色的波涛。然而这璀璨光景随即被拦腰截断,一道由巨大方岩筑成、足有两人来高的墙壁遮去阳光,将其下一条夹道全部掩于阴影中。

  礼灵·加洛韦带着他黑色的行列穿行在这条夹道上。他们的制服是漆黑的,他们簇拥着的那辆轻型马车也是漆黑的,一无纹饰,凝重的阵仗几乎令人以为是出殡——如果不是领队人脸上怨气远远大于哀戚的话。礼灵的自暴自弃也是愤怒的。他勃然拒绝部下让他进入车厢看视的进言。好像他还会醒过来一样!——他想。车厢中的那个年轻人可能永远都不会醒过来了。自己那一点寒伧的努力已经付诸东流——这比倾心竭力而失败更加令人难以忍受。如今,他唯有大步流星向前,寄望这一切尽早结束。

  礼灵在无可奈何中走过这段连接西侧宫门和暗夜骑士团总部的夹道的大半。他想这个寂静无风的早晨就将这样结束了。

  就在这时,他听到身后有某种东西呼啸而来,推着他的部下的惊呼。

  他转身时已经晚了,沉重气流迫面在睫,一击粉碎尚未完全形成的护盾捣着他像张纸一样直飞出去。礼灵连忙在脚下张开弦力整个人向上一拔——多亏如此他卸去大半气浪,没被捣得闭过气去。但是他的部下就没有那么幸运了,走在马车后方和两侧的受到直击当场昏厥过去,前面的几个则被余波掀翻在地,不等他们爬起身来,紧接着是木头断裂之声和马匹惊惶的嘶鸣。几个机灵的向路边一滚,受惊马匹紧贴他们身侧直踏过一个倒霉蛋的背狂奔而去。礼灵连忙抢上去将那死活不知的拖到一边,抬头一看,只见断裂车辕上一个高大身影仗剑而立,红褐短发在逆光中仿佛烈焰灼烧。

  ——法伦斯特·迦蓝诺德!

  礼灵脑中轰然作响。这和说好的不一样啊?萨那特斯·多古拉……!他在心中切齿,几乎没有意识到这凶猛如同鬼神的魁梧骑士是来营救他所想要挽救的那个人的——尤其他的部下还在旁边筛得像糠,那个没出息的家伙上下牙都快打碎了:“阁……阁下!您怎么会在这里??您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他当然知道他是来干什么的!——礼灵气得快炸了。然而法伦斯特·迦蓝诺德手中的巨剑再次抡起。猛烈剑风复又向四下的暗夜骑士扑袭而去。礼灵连忙把部下向身后一拽,同时再次张开护盾。就在他们被压制的当口,法伦斯特巨剑收势时重新上挑,木片飞溅,车厢前角斜开了一个大洞,赫然露出横卧当中的银发皇子。

  这不由分说的两下把礼灵一整宿的怒火点炸了。他想于情于理他应该回敬。剑风一轻,他将护盾一卸,紧跟着就是三发螺旋向法伦斯特背后疾射而去。法伦斯特本来要去搀扶皇子,此时只得提剑防御。他将巨剑翻向身后一立,仿佛金石交鸣的三声巨响,高速旋转的尖锐气流在钢刃上接连炸开。然而毕竟是暗夜第一理魔法高手的强击,就连他那磐石般的身躯也不由得向前一晃,而礼灵以牙还牙的第二波三发螺旋又以更刁钻的角度接踵而至。担心将皇子受到波及,法伦斯特无可闪避,只得回身迎击,就在此时,一直掩身在车厢侧面的一名暗夜骑士猛然暴起,挥剑向夏维朗骑士团团长门户洞开的后背砍去。

  一声铿然重响,白刃斩在黑铁之上。

  礼灵·加洛韦的脑中又是一声轰然,然而这次是狂喜的爆炸——以手镣架住这一剑的,竟然是本应昏迷不醒的皇子。银发青年执着锁链两端一绞,那骑士手中长剑应声而落,随即被一记鸣破捣得直飞出去。

  他看到我了——他看到我了!礼灵心中大喊。他禁不住笑了,其实那只让他愤怒的脸显得更加狰狞。他想他应该做做样子——他的部下此时也纷纷向皇子围攻而上,他不想让他们碍事,也不想他们真被这对师徒揍得头破血流。他画出一个镰刃的术式。一圈气旋自皇子身周荡起,隔绝围攻众人的同时飞速收缩,向内拦腰切来。

  格尔希因微一眯眼,并不退避。

  下一个瞬间,火光般炽烈的剑芒自皇子上方倾射而下。

  礼灵心头一凛——法伦斯特在剑上附加了灼热!这下被扫中就不仅仅是闭一口气那么轻松了——地狱般的热风可能将皮肤像破纸一样撕落,甚至灼伤腑脏。“全都给我退后!!”他大吼着冲上前去,同时向那团火焰旋风甩出一个冻结,但这也只堪堪抵消了法伦斯特已经释放的一击,而他手中之剑复又扬起。面对高悬在头顶的巨刃,礼灵咬牙祭起一个鸣破术式。

  先逼法伦斯特转攻为守,然后示意他们赶紧离开……

  念头急转之中,他觉得腿上一凉。

  礼灵的两个动作几乎是同时完成的——他低头看去,只见自己的右腿开了一个血洞,再一抬头,正对上格尔希因那双毅然的晶蓝眼睛。此时他的鸣破术式已经完成,以法伦斯特为中心,巨大的震荡波以比他预想的强烈数倍的强度爆发出来。

  当他被自己引以为傲的理魔法向天空抛去时,他在心中狠狠啐了一口。

  蠢货,你居然忘了留手。他对自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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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导士学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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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斗力⑨⑨⑨的传说

支援
斯帕达
所在地
野外红区
携带金
26256 GP
活跃度
83 AP
技能点
17 SP
剧情点
1324 TP
存在感
4584 BP

理魔法A魔导开发A格斗A匕首A烹饪A键盘乐器A赌博A商业A

发表于 2015-3-12 02:17:17 | 显示全部楼层
礼灵停下脚步,恼火地瞪了这个人一眼。萨那特斯·多古拉,你那一只眼睛可真够毒的,他想。被你挑来执行这项光荣任务的人连皇子住在哪里都不知道。

一瞬间我好像看到一只黑白熊风骚扭动着说“哎呀因为人家只剩一只眼睛了嘛☆”……一定是错觉(深沉)

最之前的数字果然是时间呢w

因为礼灵先生甚至不像安飒尔先生那样有着自己的官方NPC头像和人设页面,对他的许多了解也不过是来自于魔巢线的文——坏脾气,理魔法强悍,暗夜骑士。在知道了他的身世之后顿时觉得……这人其实活得也挺辛苦的呢_(:з」∠)_被家族推着走,被不靠谱的上司推着走,被皇室的命令骑士的身份推着走,连唯一一次以自己的意志报名的旅行团……咳冒险团认识欣赏的对象都被迫要用自己的手去做些什么……死命盯着窗帘想传递什么的礼灵先生……即使看起来像一个小丑,在知道心意之后也觉得非常帅气呢w

觉得遗憾又觉得庆幸对象是格尔先生这样的人,或许就算将他施暴的场景深深印入那双晶蓝的眸子,也不会让任何怨恨和愤懑将之染色吧。因为是这样的格尔先生呢w

所以礼灵先生……你的人际关系还有救啊别放弃啊!(不。

此外……

战斗非常帅气非常帅气/////!英雄救美!(住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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